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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15.平地惊雷

似乎一切都很顺利,顺利的让夏秋感到了不安。

母亲的头疼病又犯了,这次还伴着高烧。

夏秋已经在家里照顾母亲两天了。

父亲三天前回老家奔丧去了,说是爷爷病故了。夏秋那几天拒绝了同学们的所有邀约,留在家里照顾母亲。

她那种与生俱来的担心被抛弃的不安全感控制了她的理智。甚至有一次在来家探望的周鹏面前莫名其妙地掉下泪来,害得他手忙脚乱地安慰了她好一会儿,告诉她,“只要有周鹏在,不会有任何问题”。她破涕为笑,“且,我才不信,迄今为止我只相信自己。你以后成了家,找到心爱的人,怎么还有机会顾我?”

太阳埋在滚滚的乌云中,天灰蒙蒙的,如果不看时间,分不清是上午或下午。大风把院里粉红的木槿花,吹落了满地。

“妈,咱们去医院吧?”夏秋将药碗放到旁边的几案上,向母亲建议着,又扯出一张餐巾纸,递给她。

“不用,把张医生给我开的退烧药吃上就行了。”母亲擦了擦嘴角。

这时,张医生出现在门口,看着夏秋,似乎有话要说的样子。

“张伯伯。”夏秋接过母亲递过来的纸巾,站了起来,向他走过去。

却传来家里的电话响。

“你先接电话。”张医生朝她摆了摆手,表情有些阴郁。

夏秋拿起了电话,听筒里面传出一阵啜泣声。

“小妹……”,电话那头的人带着哭腔喊道。

“是姨妈吧?”夏秋迟疑地说道,这个姨妈,她只是小时候见过,后来不知道为什么,每次父母去拜访她,都不让她跟从。

“珏珏是吧?你妈妈呢?”

“妈妈生病了。姨妈您身体还好吗?”

“还好。”又是一阵啜泣。

“您有什么事情吗?”夏秋看了看床上的母亲,母亲经不起大的刺激了,遂压低了声音询问。

“小刚怕是不行了,他想见见你妈,你妈一直都很疼他。”姨妈呜咽的声音传过来。

“姨妈,妈妈今天发烧了。您把您的电话和地址留下来,我替妈妈去看看。”夏秋安慰着她,向门外走去,在案头找着纸笔。

“嗯,不过,你妈她,还好吗?”姨妈边告诉她地址,边担心地问。

“嗯。”夏秋心不在焉地应着,记录着姨妈的地址和电话。

“她会让你来吗?”姨妈的声音忽然变得凄厉,似在冷笑,“反正小刚死了,谁都别想好过。”

“珏珏?谁来的电话?”母亲在里面问道。

“是姨妈。”夏秋连忙把纸条收好,折回到母亲的身边,要不要把实情告诉母亲呢?她那么的虚弱。

“你姨妈说什么了?”母亲有些紧张。

“没说什么,妈。就是打电话来问候一下您。您好好歇着吧。”夏秋下意识地隐瞒着。

“噢,那我就放心了。”母亲的心情象是放松了,每次去姐姐家,都会不欢而散,姐姐始终不肯原谅自己,她也能体谅姐姐,姐姐遭遇的痛苦太多,不迁怒于她,还能朝谁发泄呢?

夏秋帮着母亲掖了掖被子,母亲最近瘦了很多,她竟然没有发现。

她忽然想起了,张伯伯还在屋里。

“我下次再来吧。”张伯伯看着夏秋,边说边摇头转身往外走,“你妈妈的病,还是要到医院去检查检查。”他佝偻着身子,小声地咕哝道,以至于夏秋都没有听清。

或许是吃了退烧药的缘故,中午时,母亲的烧退了。夏秋看着母亲喝了一些小米粥,在收拾房间的时候,发现刚才记下的姨妈的地址。她略为沉思片刻,找到隔壁的张伯伯,请他代为照顾母亲。她要去姨妈家看一下,电话里,姨妈的声音听起来不太对。

照着字条上的地址,下午后半晌,夏秋找到了姨妈家。姨妈家住在一个小镇上,一处很破旧但收拾得却很整齐的房子,院子的大门微开。她还是5岁的时候见过一次姨妈,对于姨妈的印象早已模糊,唯独姨妈偶尔望向她的那双眼睛,怨怒、哀凉而绝望,她每次都不寒而栗地拽着母亲的衣角,到她的后面躲闪着。

似乎是有种宿命的气息,在空气里流动。

风越来越大,树木疯狂地舞动着枝干,间或有树叶夹杂在空气中旋转着飘落。远处传来阵阵的雷声。偶尔有闪电,像造物主伸出的巨爪,要把什么东西吞没。

她推开门走了进去。

她不知道,她迈出的这一小步,却彻底扭转了她今后的生活轨迹。把她的人生和世界,做了颠覆性的改变。

一霎那间,天地都不同了:快乐,喜悦都成了陈迹,成了历史;取之而来的,是悲惨、沉痛,和生命中望不到头的黑暗。

夏秋心头涌上极度恐惧感,似有一阵彻骨的凉意,涌进了脊梁。霎时间,她脸色变白,紧咬着嘴唇,全身汗毛直立,紧张的手握成了拳头。

仿佛受了蛊惑般,这恐惧感非旦没有阻止她的脚步,反而让她推开微掩的、破旧的木门,向里面走了进去,屋子里很昏暗。

夏秋闭上眼睛,适应了一下周围昏暗的环境,深吸一口气,缓解自己紧张不安的心情。再睁开眼时,只见卧室的床上,蜷缩着一团物体,而床边的椅子,一个中年女人似木雕石刻般坐着。

“是姨妈吗?我是珏珏。”夏秋看着她,勉强压抑着颤抖的喉咙。

“珏珏?”姨妈的双手紧握着什么,和夏秋说话时也没有松开的意思。她的面容憔悴苍老,两只眼睛还有哭过的痕迹。而夏秋印象中的姨妈是年轻朝气的。

夏秋再仔细看了看床上,原来是一个蜷缩着的人,一个没有半点儿生气的人。她艰难的吞咽了一下,暗想死人可能就是这样子。

“是的姨妈。妈妈有事不能来,让我来看看您。”夏秋没有告诉姨妈母亲生病的事情,看姨妈的状况似乎不是很好,她不想让姨妈再多一层担心。

“她怎么会舍得让你来我这里?!”姨妈冷笑着,手仍然紧握着那个人的手。

“姨妈?”夏秋很诧异。

“你看到床上的这个人了吗?他是你的表哥,他快死了。你知道他为什么死吗?因为我们的外婆、你的姥姥、包括我们姐妹,凡是女孩子都受到了诅咒,都不能生男孩,生了男孩,就要瘫痪,就要活不过20岁。”姨妈的眼神疯狂地盯着夏秋。

“姨妈?!”夏秋惊恐的倒退,扶着衣柜站好。

“你妈妈从来没有告诉过你吧?她为什么不让你来看我,就是怕看见我们这个样子,你看看小刚的腿。”姨妈从椅子上站起来,拉住夏秋的胳膊,把她拽到床前,猛地掀开被子。

夏秋睁大了眼睛,差点呼出声,忙用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巴,恐惧感充满了她的全身,她的身体在见到那个人的腿后瑟瑟发抖,她的脸因为惊恐而变形。

窗外电闪雷鸣。

那个人,大腿很细,小腿很粗,双脚也变形了。

“小刚要死了。我这么多年为什么活着,是我把他带到这个世上来的,我不能丢下他不管,就是想和他一起死。他四岁就发病了,走路的时候像个鸭子,大家都嘲笑他,连他亲爹都不要他,我要他,他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姨妈的眼泪流了下来。

“你妈妈曾经怀过一个男孩,你知道吗?但是她没有让他生出来,因为她读的书比我多,她知道生出来的是个女孩,才会健康。你姥姥从小就偏心她,让她读书,让我在家里干活。如果我读的书多,我也不会生下这个孩子。你知道我现在有多恨她吗?!”。姨妈怨恨地看着夏秋说。

“你妈妈手腕上那道伤疤,怎么来的你知道吗?是割腕自杀造成的。在和你爸爸结婚前,她就知道了这个病是治不好的。你爷爷奶奶都反对这门婚事,可是你爸爸还是娶了她,就为了这个,你爷爷说要一直到死才肯见你爸爸。”

“不过她以为生下女儿就没事了吗?不让你知道这一切就没事了吗?我找医生问过了,这种病,是传男不传女,女孩会有带病的基因,只要她生孩子,就不能生男孩。你以为你很健康吗?你今后会照样和我们一样。”姨妈疯狂的眼神,每一句话、每一个字都像一把把钢针扎进了夏秋的心脏。

“姨妈,您说的什么?!”夏秋的脸色变得苍白,浑身都开始颤抖。

“你走吧,我们家不欢迎你。”姨妈转过身去,眼里流着泪。

瓢泼大雨中,夏秋不知怎么样走到了小镇的车站,怎么坐的车,怎么走到的家里。

在妈妈的床边,夏秋浑身湿透着,看着自己的母亲。她睡得那么安详。

恍惚是感觉到了什么,妈妈睁开了眼睛。

“珏珏,刚才去哪儿了?你这是怎么了?”看着夏秋恐惧的眼神,又看着夏秋浑身上下湿透的微微颤抖的身体,她一下子从床上坐了起来。

“都是真的吗?姨妈说的都是真的吗?”夏秋颤抖的哭泣的声音。

“你看到你姨妈了?她来过了?她都说了什么?”妈妈急切地问她。

“为什么会是这样?妈,你告诉我,这一切都不是真的!妈!”夏秋扑到了母亲的床前,仰着脸看着她,悲痛欲绝地乞求,乞求从她嘴里说出那个“不”字。“根本没有什么遗传病,对不对?都是骗我的!”

“珏珏,你让妈妈想想。不全是你听到的那样,妈妈明天和你说。”妈妈拉着夏秋的手,眼里的泪水滴到夏秋的手上。

望着妈妈欲言又止的痛苦的神情,夏秋的心脏揪成了一团。妈妈这样,就是默认了这个残酷的事实。这山崩海啸的变故,让她不知如何是好。

像侍弄一个木偶那样,妈妈抱病起床,强迫她换了衣服,洗了热水澡,又给她做了热乎乎的小米饭,让她喝下。然后坐在床边,像哄婴儿那样安抚着她,直到后半夜她昏昏沉沉地合上眼为止。

窗外雨疏风骤。

她的思绪似乎回到了以前。小时候的夏秋,异常乖巧懂事,给愁云惨雾中的家里带来了少有的欢乐;长大了,出落得越发漂亮,对父母也更加的体贴。也让她越来越珍惜这个家,不想让这个家有一丝一毫的损伤。

“珏珏,有件事,妈妈一直没有告诉你。妈妈是怕失去你,可是现在,如果不告诉你,妈妈怕你坚持不下去;可是告诉了你,咱们这个家,就不完整了。该怎么办?怎么办才好?”她心里默默地说,抚摸着夏秋的手臂、额头,泪水滴在了下求的脸上。

她怜爱的看着夏秋,睡梦中的她,紧蹙着眉头,腮畔泪痕犹湿。自从这个孩子到了家里,给他们夫妻俩带来了多少快乐和满足。可是现在,难道这些快乐和满足,今后都不复存在了吗?她不知道该不该告诉女儿事情的真相,担心万一告诉了她,她会有什么反应?会承受不起吗?会让她受到打击吗?

夏秋睡梦中的呼喊声,打断了她的思绪。她将面颊贴到了夏秋的上面,轻声地安抚着她,随着渐渐平静下来的夏秋,昏昏沉沉的睡了。

天蒙蒙亮,家里的电话就响了。

夏母从半睡的状态中惊醒,手捂住胸口,睁大双眼,心惊肉跳地看着电话,觉得那声音和往日不同,似乎像来索命的无常一般。

颤颤抖抖的,她走到电话机旁,拿起了电话听筒。

电话里传来急切地很嘈杂的声音,是夏秋姨妈的邻居打来的,说是她家出事了。

妈妈什么也没有说,抬脚就往屋外走。

“妈,等等我。”夏秋也从床上爬起身,急忙边穿衣服,边不放心地三步并作跟上。她害怕孤单单一人留在家里。

经过一夜的风雨,屋外落英满地。太阳埋在滚滚的乌云之中,空气里有着雨后的潮湿和闷热,预示着暴风雨还没有结束。

夏秋追出了屋子,紧跟着母亲一起上了一辆出租车。

看着妈妈虚弱的身体,紧锁的眉头,担心的表情,夏秋心里紧张的要命,感觉到有什么天崩地裂的事情发生了。

她不敢问妈妈出了什么事情,祈祷着这车永远都不要停下来,这样她们的生活就可以像以前一样,虽然清苦,但是还算平静。

车子驶到了目的地。下了车,二人心急火燎地朝姨妈家走去,院外的路边,停着救护车和警车,陆续有闻声而来的邻居,在从不同的方向,朝一个目的地——姨妈家的院子汇拢。

姨妈家的院内院外已经被围观的人拥了个水泄不通。那些人,胆子大些的,就直面眼前的景象,指指点点;胆子小些的孩子和女人,则用手捂着眼睛,侧脸从指缝里快速瞄上一眼,和周围人窃窃私语。

她们努力地分开人群,向里面挤过去。她想拽住母亲的衣角,可是母亲脚步太快,她始终跟不上。

“这不是她妹妹吗?”一个中年男人看到她们,喊了起来,然后向前伸开双臂,替她们在前面引路,“让让,让让,她妹妹来了,给让条道。”

听到这声音,人群自动向两侧闪开,空出一条只能容一人走过的“小巷”。霎时间,所有人的目光都盯在她们身上,夏秋并没有注意这些目光,只是觉得胸口闷地喘不过气来。

她们穿过了人墙,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两具竖条条的尸体——姨妈和小刚,姨妈紧握着小刚的手,像在宣誓生死不分开的决心。有个年轻的男警官,应医生的要求,在那里作最后一次尝试,用力分开二人合握在一起的手,却无论如何都掰不开。只好无奈地朝医生摇了摇头。

“姐,姐姐。”夏母惊叫了一声,夏秋的眼睛也瞬间睁大,二人抬起头向医生看去,可是却见到了更加触目惊心地景象。在房屋的门前,夏父魁梧的身体,倒在了地上,脑下的地上有一摊鲜血,已变成了黑红色,如死亡之花般,泠泠地扎人眼。他的手好像不甘心地想抓住什么,深深地陷入雨后湿润的一小块裸露的泥土之中。

“她爸?!”

“爸!”二人同时惊呼出声。

一瞬间,夏秋好像被什么东西重重地打了一下,站立不稳。她想拉住母亲的手,像小时候那样,母亲的大手一直牵着她的小手,不让她摔倒,在她冷的时候温暖她,在她受挫折的时候鼓励她,教她女孩儿家该会的女红,为她撑起一片天空她觉得现在也是这样,牵住母亲的手,她就什么都不用害怕了。当她伸出颤抖的手,却感觉到一股热流猛然覆盖在了手背上,眼眸下意识转向手背,看到殷红的鲜血,顺着她纤细苍白的手指,向下低着。再抬起眼睛向母亲看过去,母亲又一口鲜血从口里喷涌而出,不省人事。一个大叔忙伸手搂住了她的腰,把她平放到地上。在病痛和亲人离去的双重折磨下,母亲崩溃了,倒下了。

夏秋的眼睛睁得更大了,眼球似乎都要从眼眶掉出来。她面如死灰,浑身筛糠似的颤抖起来。“妈!”她抓住了母亲的手,轻轻摇晃着。

一个中年警察欲过来和她解释事情发生的详细经过,看到她这个样子,无奈地摇了摇头,转过眼神对医生说,“先救活着的人吧。”

夏秋呆傻傻地看着医护人员将母亲抬上车,一个中年男人,说是这家的邻居,也跟着上了车。

见到夏秋傻了的样子,那个好心的邻居大叔把夏秋拽了上来。

救护车上,邻居大叔向她介绍着情况。

“小刚昨天晚上死了,她妈昨晚开煤气自杀了,她平时就一直说,是因为孩子活着,她才活着。昨天半夜你父亲就赶过来了,进家门前我还碰到他了呢。说是接到你姨妈的电话后,不放心赶过来的。结果没想到,今天早晨我出门一看,你父亲就躺在她家屋门口。估计是受了煤气,出门之后跌倒,后脑勺碰着了石头。”

夏秋的眼睛呆呆地看着下面,似乎听到了,又似乎没有听到。

一路上,救护车响着警报声,那声音像极了人凄苦的喊着“完了,完了”的声音。

几个医护人员在车上议论着。

“李医生,那个男孩,长得好奇怪,是什么病啊?”

“唉,我们也关注他们这个家庭很久了,小刚的妈妈和姥姥都是这样,听说他的太姥姥也是这样。这种病,是遗传病,叫假肥大型进行性肌营养不良症,大多在4岁左右发病,一般不超过7岁。大腿肌肉萎缩,小腿变粗而无力,走路姿态似鸭子,几年后逐渐瘫痪。多数病人在20岁左右死亡。目前尚无有效的治疗方法。他们家族的女孩都是这样。只要生男孩就不健康,不是傻就是瘫,但是生女孩就健康,虽然表面健康,可是实际上是这种病的基因携带者。”那个叫李医生的大夫回复。

夏秋的脸色更加得雪白。

到了医院。医护人员紧张的将病人送去抢救。

夏秋静静地在门外站着,眼睛直直地盯着抢救室的大门,开了又关上,关上又开开,不时有医护人员急匆匆地进进出出。邻居大叔硬按着她坐到椅子上,她才坐了下去。

门开了,一个医生走到了她的面前,她立即反射似地站了起来。

“你母亲的病,是脑癌晚期,现在还处于深度昏迷。她的生命没有几天了,你多安慰她。”医生检查结束后,通知夏秋检查结果。看着夏秋茫然的空洞的眼神,医生不禁摇头叹息。难道他们家里没有其他人了吗?只有这么一个茫然柔弱的女孩子?

夏秋的电话响了一次又一次。好心的邻居大叔同情地看着她,提醒她接电话。他还有事要做,可是这个女孩现在的状态,他又不好走开,他又着急又担心。可夏秋却好像神游太空般,痴呆呆没有任何反应。

电话铃又一次响起。邻居大叔从夏秋的兜里取出电话,替夏秋接通了电话。电话那头传来周鹏急躁的声音。 QLeAZOxU/aUpcsNvN5mxmuQWlawUQu9GCsoJdk7fQGqMvoQ/baT/GxK0xasqSkR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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