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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君子之交

用踏雪的话来说,丰子恺这个总督纯粹是捡回来的。

当年在老人家蛀了一年多的米后,终于被有了破产危机意识的老人一脚无情地揣下了巍峨的逐鹿峰,也不管他教的那点儿课业是否足够他们自生自灭。

恨恨地打包起一地破碎的玻璃心,好在老人良心未泯地顺道丢出了一个份量颇重的银袋,于是乎,天生乐观的二十一世纪好青年们大摇大摆地步下了逐鹿峰。俗话说‘三个臭皮匠,胜过诸葛亮’,秉持着这一真理,众人对自家未来倒也不太担心。

打听得无雨城乃当朝京师重地,便一致裁定北上。一路上游山玩水,平常半个月的路程硬是让他们拖了三个多月,暂租了一间民房,看银两也用得七七八八了,众人这才老实地出门八仙过海,赚钱去也。哼!凭他们二十一世纪的精英职员,这柴米油盐焉在话下!

一日,丰子恺又出门替人写书解字,才摆开架势,就见一堆人三五成群地向前冲,见这些都是一些书生打扮的男子,脸上都带着或兴奋或紧张的神情,于是乎,丰子恺的好奇心被彻底挑起了。当下他摊位一收,兴冲冲地随人流向前挤。

很快,他们来到了一扇气势不凡的朱漆大门,门前两旁分列了几张桌子,数名看起来学识渊博的老考究端正地坐在桌前,有条不紊地应付着眼前汹涌的人群。不过,人多归多,可大家都很自觉地排起了长龙,且都很有默契地保持了现场安静的质量,这又让丰子恺对这时代多了一份惊奇。轮到丰子恺时,他也糊里糊涂地报上了大名,暂住地址,然后又跟大队进了朱门之内。

他们这一伙人,说老实话,即便是空降到了这不知几千年前的古代,均未曾担心过温饱问题,纵观夜壁的社会文化,对于他们这些来自学识领域甚广的二十一世纪人才来说,虽说不上是游刃有余,可也能应付自如了。

那年,他们凭着对古代文学的那一份深厚的热情,自发建立了一个以兴趣、文学为据点的论坛,名字就叫做‘夜雨寄北’。想当初问丰子恺为何如此有创意时,他眯着眼神往半晌:我开始组建资料的那个晚上下了很大一场雨。此言引得风清扬翻了个白眼:怎不干脆‘雨打芭蕉’算了?自然,名字嘛当然是老大说了算,谁叫这‘雨打芭蕉’不顺口呢。平素以文会友,赏析一些名家之作,唐诗宋词元曲,这些都是他们玩得津津有味的好题材,至于文言文的对白理解就更不在话下,他们可是夜雨的高层管理人员呢。唉,不过,虽则是热爱古代文化,可一朝被错投到这历史的洪流里,真不知该哭还是笑。

这些都是前言了,此处不提也罢。

话说,丰子恺被带到了一方小桌前,这才发现进行着的竟是三年一届的科举,只是这个朝代的科举与他所知道的略为不同,它只有一场考试,并不会像其他朝代的要在里面吃喝拉撒个两三天才能功德圆满。进退维谷,丰子恺也只好在考官和蔼可亲的笑容下硬着头皮坐下去,他力尽乐观地安慰自己,又不是上断头台,不就是考个试吗,有什么可怕的,反正考不考得了对他来说都没什么关系,机会难得就当是见识见识也好。

主意一定,他便不再焦燥,所以说,老大的心理素质真不是普通的强悍。

接到考卷后,丰子恺忍不住哈的一声笑了出来,实在是柳暗花明呀!这些题简直是太简单了!不就是几条孙子兵法、圣人之道吗?随便拉个夜雨的精灵来,包准都能字字珠玑。开心过后,当下便精神抖擞地卷起衣袖,执起毛笔,说起这软绵绵的笔毫,唉!不得不感慨那段风花雪月……

略一沉吟,嚓嚓嚓,笔下生风,扬扬洒洒的黑字如行云流水般瞬间跃然于宣纸上。

从头到尾再审视一遍,丰子恺自我陶醉地欣赏了一番,抖抖衣裳,将考卷交予巡场的主考官,也不顾别人惊愕的表情,大步流星地潇洒离去。

不曾把此事放在心头,若莫半个月后,几名官差突然登门,当头就砸下了一个特大喜讯:他,丰子恺,成了夜壁七年的榜眼,科举的第二名。

不待大伙反应过来,那几名官差又赶场似地半架着呆滞中的丰子恺直奔皇宫面圣。

从不曾想过要入朝为官的丰子恺醒神过后不免为难极了,好在当时他们已结识了帝靖言,多亏帝王爷出谋划策,他才捞了个散职。

尤记得皇帝听了他请求时那惊讶又奇怪的表情,害他以为事情要泡汤了,不料那位小皇帝只是微微一笑,“既然卿家意已决,朕也就不强人所难,便准你所奏,封‘总督’官号,赐府砥一座,享五品官员奉禄。”

府砥,就是这座城西蝉鸣街尽头处的四院两厅的总督府。

“好!”一声兴奋的喝彩让刚停下攻势的两人纷纷望向场外。

“呵呵~~行之大驾光临,我小小的总督府可真是蓬毕生辉呀!”端坐在场边看得哀怨不已的丰子恺一看来人,马上收起可以媲美深闺怨妇的苦瓜脸,俊朗的形象配合上官方的笑容,他看起来无愧总督大人该有的气宇轩昂。

“子恺兄,别来无恙啊。”朗笑,宋行清毫无半点架子,上前拱手一揖。自上次意外结识风清扬后,理所当然地,他也开始渗入了这个怪异的圈子,相处过后逐渐喜欢上了这种无拘无束的氛围。

“行之,今日不用早朝吗?”有别于只挂个空头衔的丰子恺,眼前这名可是确确实实的朝廷一品大员,能在这个时辰看到他不可不谓希罕。与麦克相偕走出武场,收起长剑递予一旁静候的丫环,风清扬笑言,“你可不比我们这位散职的总督大人呐。”

向来少言的麦克朝他点点头算是见过后便转身走出风起院。

三人随即也移师到一旁的数星亭。

丫环体贴地摆上茶点后,知趣地退下,整个风起楼一下子变得清幽宜人。

“还是你们好啊,无事一身轻,想做什么便做什么。”想着初见时衣袂飘飘的风清扬,再看今日让他惊艳的剑随心动的飘逸,他唇边总爱挂住的那抹潇洒自如的微笑让他羡慕之余不由得叹道,“看得我都想卸下这身蟒袍锦带,归隐田园了。”近来,他是开始对这官场感到力不从心了,又或者说,对这样压抑的日子烦燥不已。

“行之此言过矣。”微微一笑,丰子恺习惯性地摇着折扇,一副打算醉到风花雪月,“君不闻,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你满腹经纶,学贯五车,德誉冠天下,如此人物又怎可轻言隐退呢?”“你乃皇上倚重的股肱大臣,切不可如此懈怠呀。”

“呵呵,子恺所言甚是,”喝下杯中香茗,也不去计较它比起酒来的淡而无味,风清扬笑道:“比起大人,我们可是山野村夫,虽惯看风月却只是井蛙渔樵,终难登大雅,岂能比之大人以一身才学泽被天下黎民。”说完,风清扬在心底叹气,这文绉绉的对白念得可真是拗口,就凭这点,还是二十一世纪好。

“两位可是过谦了。”自相识以来,他就很明白他们并非一般散职闲人,这伙人谈吐不凡,学识渊博,且武功亦非泛泛,就先前所见,场上两人剑花缭绕,身轻如燕般上下飞旋,让他这个一直遗憾于天生不宜习武的人艳羡不已。可惜他们似乎志不在此,否则如此文韬武略的人才,如能为国出仕,将是皇上之福,百姓之福,天下苍生之福。

想到这,宋行清终是忍不住开口道,“有这样的学识才能,不入朝为官,两位不觉得可惜了么?”

“错了,行之。”丰子恺愉悦一笑,“我可是当朝总督,这便是官了。”

闻言,宋行清愣了下,遂哑言失笑,“算你说得过去。”转首看着但笑不语的风清扬,“那么你呢?清扬,可曾想过谋个一官半职?”

“行之,你我相识时日虽短,可想必对我也有所了解,”唇边扬着一抹兴味的笑,“你看我这般性情,该是当官的料吗?”风清扬优闲地闻着茶香,脑中不觉泛起了她娇俏可爱的模样,她很喜欢喝茶,而这淡淡的茶香就像她的人,清新可人。

“这--”看了他一会,宋行清不无惋惜,“唉,可惜了清扬这一身本领学识。”男人们的话题总离不开天下朝政,更别提他们特殊的身份。每回论及政事局势,他总有一番独特的见解,且有些观点都是他不曾想到过的方向,但细想之后,他发现那些方针并非只是天马行空、不切实际,只是清扬的政策需要一段不短的时间和坚持来实行;而对于行兵布阵,他也有着不俗的修为,他看得出来,对于战事清扬有着一种浓厚的兴趣,每言及这方面的话题,他不再只是怡然自得地笑,他可以就各种兵法籍典结合实战指出利弊,口若悬河,滔滔不绝,他就像坐阵军中的主帅,无形中让人感觉到一股逼人霸气和胜劵在握的泰然自若。谈笑间、强虏灰飞烟灭!运帱帷幄,决胜于千里之外。

不着痕迹,两人对视一眼,风清扬笑道:“我虽不想为官,但国家兴亡匹夫有责,若有朝一日朝廷真的需要我们锦上添花,我等自当略尽绵力,不负师导,不负君期。”

原以为无望的宋行清眼睛一亮,“此话当真?”

“哈哈哈,”两人爽朗一笑,“君子一言既出,断不会食言而肥!”

“好,那就一言为定了!”能为朝廷揽此人才,宋行清心喜,深怕两人反悔,忙端起茶杯,“我们以茶为证,干!”

“干!”人家是滴血为盟,可这仨也忒简陋了,连酒都没有,居然也能正儿八经地决定个事儿来,也真是稀奇了。 GTCur8VC6VQl9q/qWFnwJhs1iq9uUbQ1YmRF+6ikt51HDxenpzu309l5ZIlyhea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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