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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梁夏末一把捞回转身要离开的迟冬至,紧紧搂进怀里,心里突然生起一个很可笑的念头:她会不会真甩了他?

这个想法有点儿囧,事实上之前不管迟冬至怎么闹腾,他都没太放在心上过,总想着冷她一阵儿,再抽空找时间哄哄她也就和好了,像以前很多次吵架后一样,可无奈实在太忙了。直到后来闹腾的越来越大,他有些不耐烦了,才主动找了薛萍,为的就是把这场风波尽快停息下去,反正不管怎样,他是从来没真正认为过迟冬至会舍得跟他离婚。

记忆中,从小到大,从青涩到成熟,两人之间他向来是被追捧的那一个。他志气昂扬的冲锋陷阵,为事业、为理想,不怕输,不怕累,不知疲倦,绝不妥协,深知哪怕有一天失去一切,他还有他的肋骨……

她是藏在他胸口的肋骨,虽然存在感低到可以忽略不计,却是支撑他身体平衡的支架,肋骨会断,却不会被剔除,所以他永远不会担心哪一天这根肋骨会冲破他的血肉身躯远离而去。

而如今,这根肋骨似乎要有叛变的欲动。

梁夏末极度厌恶这种感觉,却依旧侥幸的幻想这一切只是他的错觉。迟冬至怎么可能会真不要他呢?这不可能,就如鱼儿离不开水,这概率低于昙花常常现。

好吧,言归正传,他也不是没有错,梁夏末突然让时间静止下,自我剖析起来。他有错,不应该忘了她精心为他准备的生日,更不应该撒谎,床上太暴力也不对,如果一年一年推回去的话,小时候不应该烦她天天想着甩开她,十三岁那年不应该吻完她之后说没站稳,十五岁时不应该强迫她,十八岁时不应该提裤子就走人,最最不应该的是,二十三岁那年她要死要活想结婚时,他不应该拒绝。

顺清那一桩桩一件件‘不应该’之后,本来想理直气壮赔理道歉的梁夏末突然心虚起来。这都是他干的事儿吗?这也太他妈不是人了。

“梁夏末你放手。”

梁夏末有些木然的盯着她,被一记眼刀杀了个激灵,立刻挺直腰板,很正直的放赖,“不,打死也不。”

迟冬至有些头痛了,梁夏末没出息,每次吵完架后就那么三板斧,先是跟她对着横,然后躲着不见面,最后再耍耍无赖,这一套用下来,基本就又滚到床上了,这三板斧用了多少年了她也没什么抵抗力,恶性循环大抵如此。

“我已经决定了,夏末,我们好聚好散吧。”

向来不曾好聚,如何谈来好散?一路死磕到现在,怎么能散?梁夏末压着心里的气,倔强的把刚刚剖析出来的‘不应该’说了一遍,从记事起到现在能想起的所有亏心事儿都说了一遍,最后跟她道歉,神情依然固执,好像在说:我道歉总行了吧,你应该原谅我,咱俩回家滚床单去吧。

迟冬至想不通啊想不通,都这种时候了他还能这么气势汹汹,这是留人的态度吗?可这又是在意料之中啊意料之中,都说人是三岁看到老,他这德性是从根儿开始定下的。随着他的回忆,迟冬至也回忆了一遍又一遍,连带着把受过的委屈、无望的爱和对苏让的愧疚也回忆了一遍又一遍。

迟冬至遇到梁夏末是劫数,一个跟头接着一个跟头,脑袋朝下的往地上栽,头破血流还不行,非得脑浆迸裂才算完,这绝对是真理。

十几岁的时候王淑贤曾经告诉过她,跟梁夏末,绝对不能真生气,不然你自己气的要死要活,人他那边还没事人一样不知道情况呢。这是一位母亲对自己没长心的儿子最深刻的了解,迟冬至觉得很多时候她比王淑贤还像梁夏末的妈,在对待梁夏末的问题上,十几岁起就分担了王淑贤的一半劳动力,可她总不能真给他喂奶吧。

然而梁夏末就那么摆着一双很无辜、很纯洁、求知欲很强烈的目光盯着她要一个想要的答案,说原谅我,说原谅我,不说我就坐地上打滚儿。

迟冬至突然头痛的很想呻吟,为什么她总在哄孩子,为什么他们不能用成年人的谈话方式来交流。眼下的梁夏末浑身都是理,每一个毛孔里都透着控诉,就像一个做错事跟妈妈赔理道歉的孩子,理所当然他就应该被原谅,得不到原谅倒成了妈妈的错。

“夏末,不是这样的,我们之间的问题跟这些无关。”

“那还有什么呀?”梁夏末急的耙着头发原地转圈儿,“哦哦,是沈灵的事儿吧,你等过一段时间她……总之她的事情完美落幕后我保准不再见她了。”

迟冬至心里一点点冷起来,最后呼吸被冰冻住。“你倒是真心疼她呀,就这么为了她着想?”

“我……”梁夏末脸色微微一红,“我也是为了我自己。……你说你怎么这么小心眼儿啊,小时候就老跟她过不去,长大了还这样。”

“我为什么跟她过不去你不知道吗?”

“我上哪儿知道去?”

“就因为你从小就对她好,你喜欢她,在你心里她永远排在第一位,我就得往后数,我嫉妒行不行?我他妈就烦你对她好行不行?”迟冬至突然歇斯底里的喊起来。

“你别吼啊你。”梁夏末赶紧来捂她的嘴,被迟冬至一把挥开。“凭什么我的人生她总来跟着搅局,我的老公她有事儿没事儿就享用,我到底哪里对不起她了,我迟冬至这辈子就做过一件亏心事、只愧对过一个人,她沈灵就是直接受益人。”

梁夏末有些迷糊了,原以为她一直排斥沈灵是因为自己,说句不好听的,他还曾自得过,可她眼下这话里话外的意思好像又不全是因为他。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说明白。”

“好,今天我豁出去了,就跟你掰扯明白。”迟冬至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沉声说,“我对不起苏让,当初他不想带沈灵出国,是我说服他的,他跟沈灵同居也是因为我逼的,甚至结婚……”迟冬至鼻子一酸,“苏让的不幸福都是我造成的,我这辈子对得起谁都对不起苏让。”

如果她此刻与他对视的话,不难发现梁夏末的眼里有愕然的惊喜与旺盛的怒火,如果仔细看他的话,就会发现他欲言又止的张开口。然而她没有,她只是低着头啜泣。

“夏末,你不爱我,你根本不懂得什么是爱,或许这世界上只有一个人值得你为了她去学着爱,可那个人不是我。所以我们之间的问题太多,只是我一直掩饰,你一直无觉,可我现在……真的很累。”

他想说你误会了,或许我不懂得爱,可值得我学着去爱的人只有你一个,因为除了你没人爱我。然而她并不给他机会,时间好像停止了,其实只有几秒钟,迟冬至转身离开……

“可是夏末,我从来都爱你!”

梁夏末的精神悬浮在半空中,肉体却在沉睡,半夜猛然被闷雷惊醒,灵魂回归肉体,于是凉风有信了,夏月无边了,他这胡思乱想也就度日如年了。睡不着觉的滋味真他妈不好受,一闭上眼就是她的那句话……

夏末,我爱你!她嘴角上扬,眼神留恋,可怕的留恋,因为留恋意味要分离,最后她说,你好好考虑,我很认真。

他当然知道迟冬至爱他,被她爱着就如吃饭睡觉上厕所一般正常,只是生活里最普通一部分,哪里需要格外珍惜。

这天啊,什么时候才能亮呢?

梁夏末睡在沙发上,漆黑的空间里全是她飘忽的身影,连在梦里也不放过他,出现率前所未有的高。最后实在无法,翻身点起一根烟,大不了睁着眼睛等天亮吧。然而星星点点如幻火似的金星渐渐在眼前形成了她的轮廓,轻轻笑着,那么美,嘴角依旧上扬:夏末,我从来都爱你!语气那么绝望,心如死灰的绝望。

她说我爱你,然后又说我很认真的想要离开你。

梁夏末长久的沉默,然后猛的翻身坐起来,几步迈到卧室门口,可是但凡有一点理智的人也不会在这种时刻闯进去冲她吼:爱就跟我做啊。梁夏末不能,他还没傻到那种程度。

与更多对人前假装恩爱,人后各自快活的夫妻不相同,他们习惯了人前冷淡、从前的人后恩爱到现在的人后死磕的相处方式。而梁夏末似乎并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对,恩爱也好死磕也好,反正只要两个人在一起,折腾出什么花样还不都正常的嘛。

可似乎,一切都不对,如果单单只是因为讨厌沈灵和对苏让愧疚,这还不至于让她这么反常,似乎大半问题都出在他自己身上。

最后,梁夏末非常没种的趁天亮前离开了,他得考虑,还必须得好好考虑,如果出在他身上那大半问题都是因为他做错了什么的话,似乎解决一切和好如初的时间和机会也不远了。

梁夏末想,他确实得多放些思想和精力在这个向来听话的女人身上了,爱情既然是门功课,他不介意去学习,前提是,她得当他的老师。 HiTPchoTOITJbjyef5r9cdT8dDL+Iln3F20i4jCQncs9uHlGLOa3xyVuVFychWX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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