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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江南之行,惊华6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废物!立即滚去幽祁处领二十血鞭!”凤黎渊终究是慢腾腾的出了声,那嗓音平静缓和,宁然中透着几许清雅,然而正是这种不深不浅,不浓不淡的嗓音,闻在人耳里,却是让人不寒而栗。

伏溪手中的桂花糕顿啪啦一声掉在了地上。

他目瞪口呆的望着夜流暄,嗓音也颤了:“主,主上,你可是随口吓我的?我,我此番归来,也是身受重伤啊,连走路都是勉强而行,岂还能受得刑?再说,幽堂主与我历来有过节,你让我去他那里领二十血鞭,他定会将我往死里打啊!”

凤兮也一怔,见伏溪脸色惊愕,随即又瞅了瞅他那副弯腰驼背的佝偻样,心底也浮出几丝担忧来。

夜流暄口中的二十血鞭听着便有些骇人,这个方才还笑得暖意浮生的少年若是当真受刑,他怕是真有可能爬不起来了。

“去领罚!一个时辰后,准备好两辆马车于宫外等候!”夜流暄慢悠悠的又道了一句,话语含着几分命令。

伏溪惊愕的将他打量一眼,欲言又止一番,随即终于是噎住了后话,一改方才吊儿郎当的态度朝夜流暄极为恭敬的应了一声‘是’,随即一瘸一拐艰难的离去。

凤兮的目光一直追随着伏溪的背影,直至他出了主殿并彻底消失在殿外后,她才慢腾腾的回神。

见夜流暄宛如没事人般淡定儒雅的开始以勺饮粥,她怔了怔,随即暗自挣扎了片刻,才低低的问:“流暄,伏溪,伏溪他不会有事吧?”

他慢腾腾的放下了勺子,一举一动清雅卓绝。他漫不经心的转眸,一双深黑平寂的目光朝她凝来。

凤兮忙低垂了头,只觉他的眸中含有几丝令她慌神的审视与窥探,就似要凝透她的心一样。

“伏溪乃隶属于苍月宫的千机阁阁主,你不可再唤他名讳,须得唤声伏阁主。”他低低出声,语气虽平缓,但却隐隐含着半丝不畅。

凤兮愣了一下,忙点头,却闻他又道:“伏溪此人,最宝贵他的命。即便受刑,他也有本事保自己无碍,你有心思担心他,还不如多喝几口粥。”

凤兮眼睛不由瞪大,没料到那少年会有这本事。不过转而一想,那少年古灵精怪的,做事大大咧咧但又聪明,想必自是不会吃太大的亏,要不然,夜流暄也不会让他受刑之后还替他们备马车。

心下稍稍一松,凤兮便忙朝夜流暄灿然一笑,而后端着面前的粥开始吃起来。

“别仅顾着喝粥,吃些糕点。”夜流暄那低沉悠缓的嗓音响来。

凤兮望他一眼,而后听话的举起一旁的玉箸替自己夹了一块糕点,只不过那糕点还未入口,她突然一个激灵,手中夹着糕点的筷子顿时拐了弯儿,递到了夜流暄粥碗旁的小碟子上:“流暄,你也吃。”

夜流暄深眼望她,她按捺心神且硬着头皮的朝他笑着,待她被他望得有些局促不安,连脸上的笑容也有些发颤时,他平静无波的俊颜上却是微微染上了清和的朗笑。

他本是极美,这一笑,容颜一时间竟如天光霁霁,朗润卓绝中透着几分灿然,令她心头一震,连眼神都直了不少。

半晌,凤兮才回神过来,眸中滑过一许释然,心底的紧张也稍稍松懈。

方才见他一直不言,还以为他生气了,此番他笑了,是不是说明他未生她的气,也未怪罪她擅自做主给他夹了块糕点?

见他温文尔雅的开始吃她给他夹的糕点,凤兮脸上的笑容顿时增了几分,心下也有些欣慰,只觉这夜流暄偶尔之际,还是不那么吓人的!

她复又端起粥碗开始喝,耳畔传来他柔和了几个调子的嗓音:“此番前往江南,因时间紧迫,路途之上,我会在马车内教你抚琴,你须得认真操练!”

“嗯。”凤兮忙应。

“我还会开始教你内功修为,你须吃苦耐劳。”

“嗯。”

“伏溪也会一路跟随,此人心思不纯,非你能应付,你对他要少言少行。”

凤兮怔了一下,再度应道:“嗯。”

嗓音一落,她脑海中不由浮现出伏溪那阳光暖人的笑,她倒是不明白夜流暄为何会说他心思不纯,那样一个爽朗的少年,难不成还是坏人么?

“此去江南,各地达官贵胄云集,若是遇上什么熟识之人,便要一口咬定你自苍月宫长大,乃苍月宫凤兮。”

凤兮眸光一黯:“流暄,我一直生活在姚府后院,不认识什么达官贵胄。”

“也罢!不认识便不认识。此番江南一行,你仅须一曲倾天,让他们都认识你便足矣,你不无须认识他们任何一个。”说着,柔和的嗓音稍稍一挑:“你定不会让我失望吧?”

凤兮心头一紧,有些茫然。不会让他失望吗?这个连她自己都不知道。

“流暄,我会努力。”她有些忐忑的朝他道,嗓音低低的。

她只能说她会努力,而且会很努力很努力。她知晓自己的那点本事,所以也不敢不自量力的完全应承他。不知为何,她怕他失望,怕他生气,归根结底,她怕他赶走她,怕他危及她的性命。

她曾说过,她不曾真正拥有过一样东西,惟独自己这条命。所以,对于一无所有的她来说,自己这条命显得格外的珍贵。是以,她以前能在姚府里装傻装痴的保命,在这里,她也能小心翼翼的迎合夜流暄而保命。

夜流暄终是未再言,惹得凤兮心头也悬了起来。

气氛缄默良久,他才清雅慢腾的出声:“苍月宫不养废物!你若是连这点事都办不好,便也没了用处。”

他清润幽缓的嗓音,本是平和的调子,然而那话语里的映射与威胁,却是令凤兮瞬间白了脸。

一顿早膳下来,凤兮最后只饮下了几口粥。夜流暄也未逼她多吃,仅是淡瞥她一眼,便沉默了下去。

约莫一个时辰过去,他牵住了凤兮的手,拉着她起身,并柔和清润的道:“是时候出宫了,走吧!”

他修长的手指依旧微凉,但却宽大得能将她的手全数裹住,仿佛被他这样牵着,很安全。凤兮有些失神,心头有些嘈杂。

这样的夜流暄,虽对她亲昵,然而这亲昵外表之下的冷峻与森然,却是仅有她自己才能切身体会。

想必,他牵她的动作仅是他的一种自然而然的习惯吧?也许在她凤兮之前,他还牵过好几个或是数十个像她这样或是比她更聪明伶俐的女子吧?那么他待她们,又可皆是像待她这样忽热忽冷,忽近忽远,有时不惜将生杀之话毫无顾忌的在她面前言道,逼她畏惧臣服? SbZtFp7z0bYXPfw5lBqlxFwaBAWouPW990P2A/B9LxgoOEcqKNFvTmvpRH3K7Zh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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