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丞相以子为荣。
今天大摆宴席,请遍了京里所有高官达贵,表面上是给母亲祝寿,实际上是把李施仁引荐给众人。
显摆自己的好儿子。
金砂鼎虽然远不及卷轴里介绍的古鼎,但在世面上已经是少见的好东西。
钱福贵为了攀李丞相这高枝,送礼正好送在了李丞相的心坎上。
四人进屋,灯笼亮光从止烨和凤浅两人身上而过,接着照亮了小库房。
脚下的四人,只要一抬头就能看见她和止烨。
凤浅紧张得心脏都卡在了嗓子眼上。
在这一瞬间,凤浅看见刚才放鼎的地方多了一样东西,本来被丢在地上的红布盖在那东西上面。
表面看上去,和她取走的金砂鼎一样。
凤浅有一瞬间的迷惑,难道她之前,根本没有取走金砂鼎?
止烨乘四人的注意力放在鼎上的一瞬间,抱着凤浅如鬼魅一样顺着门框滑下,快如闪电地绕出门口。
管家拽下那块红布,红布下竟是一般寺庙里供人烧香的铜鼎,管家傻了,钱福贵懵了。
凤浅回头看见,直接喷了。
止烨赶紧捂了她的嘴,让她发不出半点声音,后背紧贴小库房的门外墙壁。
“这,这是什么东西?”李丞相回过神,瞪着面前铜锈斑斑的铜鼎,脸都绿了。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金砂鼎?”李施仁口气中透着些嘲讽和被人戏弄的愤怒。
“怎么会这样?”钱福贵四处乱看,“金砂鼎呢?”
然这间小库房只得豆腐块大小,一眼就看完了,哪里还有什么别的鼎。
李丞相重哼了一声,“钱大人,这么戏弄老夫,当老夫好欺吗?”
钱福贵脸色发白,斗大的汗珠从额头上滑下。
止烨指着大门口,给凤浅打了个手势。
凤浅点了点头。
止烨放开捂在凤浅嘴上的大手,牵了她的小手,慢慢向大门口移动。
凤浅虽然没了以前的身手,但多年训练的技巧却在,轻手轻脚,硬是没发出半点声响。
止烨飞快地向凤浅看来,凤浅不惧不怕地回看向他。
反正这身体和极品女是共用的,就算全世界的人觉得她不对劲,也不可能找出她不是极品女的证据。
找不到证据,就拿她没办法。
止烨扬了扬眉,带着她加快速度出了大门。
出了门,凤浅拉了拉止烨,小声问:“那东西是你弄来的?”既然有三生镯这样的东西存在,另外有可以收纳的宝贝也就不稀奇了。
止烨笑看了她一眼,“那鼎,你真的是拿去物归原主?”
“当然。”凤浅虽然也需要一个药鼎,但不会用这样的方式强占别人的东西。
“那我们还了鼎,找个地方,亲人亲授,怎么样?”
“好啊。”凤浅笑嘻嘻地,突然提脚,狠狠地踩在他的脚趾上。
他没料到她这一招,被她踩了个正着,痛得抽了口冷气。
凤浅乘机一把把他推开,飞快得往有灯光的方向跑去,低骂了一声,“蠢材。”
止烨抱着脚,望着凤浅跑开的背影,挑了挑浓眉,这丫头确实有趣。
听见库房里的几人,向外走来,不敢再耽搁,顾不得脚痛,跃上身旁树稍,如影子一般消失在夜幕中。
凤浅一路急走,在拐弯处一头撞上一个人的胸。
那人在她手脚处轻扶了她一把,助她站稳,立刻松手。
凤浅抬头,是一张英气逼人的脸庞,剑眉斜飞,鼻梁笔直,唇不厚,以一种极好看的线条轻轻抿着。
这张脸,在哪里看过?
凤浅立刻想到自己的那大床,难道又是在床上见过?
“凤浅?”他声音微微沙哑,象是长年发号施令,破损了嗓子的嗓音,但不难听,反而另有一番动人心魂的魅力。
凤浅看清他头上束着的紫金小冠,以及身上锦袍上的绣着的巨蟒图案。
只有皇子和国公才能穿绣蟒纹的衣服。
皇甫天佑?
凤浅终于想起,他正是上次在靖南王府看见过的太子。
接着想到美婵,脸立刻沉了下来,懒得回答他的问题,直接从他身边绕了过去。
“凤浅。”
凤浅皱了皱眉,耐着性子停下,转过身,淡淡地看着面前一身贵气的年轻男子。
他长得十分端正,少有的英俊,面庞微黑,是久经沙场留下的印迹。
论相貌气质丝毫不差过她府上的那几位,而那种沙场历炼出来的刚毅硬朗,却给他镀上了一层铁血汉子的魅力。
如果不是美婵的事,光看外表,凤浅会很欣赏这一类的男人。
“公子叫我?”凤浅口气冷淡。
“公子?”皇甫天佑愕了一下,笑了,“是了,你不知道我是谁。”
他们虽然在靖南王府见过,但并没有引见。
凤浅冷笑,转身就走,连看他一眼都不愿再看。
皇甫天佑回朝后,就离京安置他带回来的数万铁骑大军,京里事务交给薛子莫打理,并不知道美婵的事。
摸了摸头,“这丫头,是怎么了?”
“太子,你在这里,叫我好找。”薛子莫见太子望着前面发呆,往前看了看,却什么也没看见,“太子,是有什么事么?”
“呃,没什么。”皇甫天佑摇了摇头,想不明白哪儿得罪了凤浅,“走吧。”
“太子……”薛子莫欲言又止,太子刚刚回京,就来参加宴席,薛子莫一直没找到机会和他说美婵的事。
“有事?”
“美婵……”
有人向这边走来,薛子莫只得把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北朝虽然是男子为尊,但与虞国相接,习俗上自然受虞国影响,不象一些国度那样封建保守。
寿宴上安排了歌舞表演,男女宾客都在大堂里设有席位。
凤浅顶着虞皇义女的名分,坐在老太太右手方的第一个位置上。
凤浅回到座位上,发现严老夫人和一些老臣,包括她父亲都已经退了席,但身边正上方位置却另设了全新的果蔬酒水,不知道是为谁备下的。
凤浅来丞相府的目的已经达到,宴席上的事已经不关心,寻思着填饱了肚子就闪人。
刚倒了杯果酒,见李丞相父子陪着两个人进来,其中一个正是刚才碰见的太子皇甫天佑,而另一个则是他的跟班薛子莫。
凤浅立刻明白过来,身边的位置是给谁备下的,心里顿时有些不舒服。
皇甫天佑看了凤浅一眼,大大咧咧地在她身边位置上坐下。
凤浅别开脸不看他。
皇甫天佑刚刚坐下,就有想拍马屁的上前道:“今天这大好日子,怎么能少了美婵姑娘的仙音妙曲。”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薛子莫郁闷得想把这拍马屁的人揍出去,偷看凤浅。
凤浅正托着腮,百无聊赖地把玩着酒杯。
而太子却只看凤浅,恐怕连拍马屁那人的话都没听见。
薛子莫横了那人一眼,道:“吹曲太没意思,不如叫人舞一出剑来看看。”
北皇写信给虞皇,打算让太子娶凤浅的事,还没有公告天下,知情的人并不多。
拍马人也不知道这事,认为美婵平时游走在众达官贵人之间,是红极一时的,让她弹曲助兴,一定能讨太子欢心。
说老夫人寿辰武剑,太过煞杀,还是吹曲好。
那些和他一样心思的,也纷纷附合。
薛子莫皱着眉,暗暗着急,却又不好再说什么。
那人又问,“太子,喜欢哪样?”
皇甫天佑自从那天在靖南王府见过凤浅,就对凤浅感兴趣,这些天事务缠身,没机会与凤浅见面。
今天看见了,凤浅却是这样一副冷淡态度,他更好奇这女人是个什么样的人。
哪里有心思听曲看舞剑,随口道:“都好。”
美婵一身淡绿拽地长裙,抱着箫款款进来。
她知道太子就在上面坐着,但这里满堂的朝中重臣,她只能扮出一副恬静的模样,低眉垂眼,端庄地走到堂前,行过礼后,跪坐下去。
眼角秋波自然而然地向上头太子飞了过去。
结果这一看,发现太子压根没看她。
她悄悄随着太子的视线望去,看见坐在他右手侧的女子,身子微微一僵。
这丫头是什么身份,竟可以公然坐在太子身侧。
再偷看薛子莫,薛子莫脸色难看得不是一般二般,更是心惊。
心里一慌,吹出来的曲子竟有些跑调。
她是精通音律的,刚一出错,就有所察觉,立刻收敛心思,把调子圆了过来。
在场的人,精通音律的人不在少数,但碍着身份,也不好当面指出。
凤浅打了个哈欠,“真是无趣,还以为有仙音妙曲可以听,没想到竟是这样的滥腔怪调。”
美婵美人脸顿时煞白,吹着的曲子却不敢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