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已经过了一个来月,这伤为什么丝毫不见好转?”
无颜身上的伤虽多,却绝不象一个多月前的旧伤。
“西门政给他服了腐骨散。”
凤浅在扒丹药方子的时候,记得有这叫腐骨散的药物,是一种让伤口溃烂不能愈合的药物。
凤浅脸色微微一变,西门政人龌龊,手段也龌龊。
“难道腐骨散不能解?”
凤浅没有忘记,她府上还有一个药皇级的药师。
照止烨和无颜的关系看来,止烨不可能见死不救,不去求容瑾。
而容瑾的性格,也不象是冷血到见死不救的人。
“腐骨散虽然可以解,但药引难得,收集了一个来月,还差一味。”
“什么药?”
“长在冰潭里的千年赤莲。”
凤浅眉心微蹙,当初她看到这个配方时,以为是影子记录错了。
赤莲怕冷,根本不可能长在冰潭里,而且还得长上一千年,简直是千方夜谭。
没想到真的有这样一味药。
“除了这味药引,难道就没有别的办法?”
凤浅看了眼昏迷不醒的无颜,无颜面色惨白,唇色极淡,整张脸上仿佛只剩下眉毛和睫毛黛青之色,越加显得楚楚可怜,让人想往心尖上疼。
“有,换血,不过人很受罪,寻常人扛不下来,十个换血的,倒有九个痛死。”
凤浅打了个冷战,重看向无颜胸脯上的伤,最后落在胸口上的一处剑伤上。
止烨去拉拢无颜的衣襟,“血淋淋的,别看了。”
凤浅一把抓住他的手腕阻止他的动作。
另一只手飞快的重揭开无颜身上的衣裳,手指探进那处伤口。
无颜在昏迷中仍痛得身轻轻一颤。
凤浅冷笑了一下,重看向止烨,“你还有什么话说。”
别的伤或许可以说是之前受了伤,因为腐骨散的原因不得好。
可是这处,明明就是一个新伤。
止烨耸了耸肩膀,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你该去问虞皇。”
“什么?”
“他是虞皇的人,所做一切,都听令于虞皇,所以你想知道为什么,应该去问你那个娘。”
凤浅心里沉了一下。
他突然上前,向她慢慢俯低身体,唇凑到她耳边吹气,“这些事,你还是当不知道的好。就象我,今天只是来唱了出戏,别的什么也没看见。”
凤浅沉默,她对这世上的事知道的真的太少,盲目插手确实不明智。
哪怕是她再想帮皇甫天佑,但如果一无所知地瞎帮忙,只会帮倒忙。
止烨见她不反驳,向后退开,把凤浅从上看到下。
凤浅被他看得鸡皮疙瘩起了一身,情不自禁地抱了胳膊,遮住胸前,“喂,你该不会被我发现了秘密,想先奸后杀?”
止烨嘴角抽了一下,“你还真会自作多情。”
凤浅咳了一声,“那你这么看我做什么?”
止烨摸了摸下巴,“这丫头什么时候会武了?”
凤浅警惕地瞪着止烨“学防狼术还要告诉你?”
止烨“呵”地一声笑,摸了摸鼻子,眼里多了几分玩味,“名字倒是不错,就是不知会不会是花拳绣腿,中看不中用。”
凤浅哼了一声,“不防试试。”
止烨挑了挑眉梢,“改天试。”
凤浅眼角一抽。
“你就不怕我回去后,胡乱说话?”
止烨略看了凤浅一眼,“你不会。”
凤浅惊讶地向他看去,仍是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但眼里却是没有丝毫怀疑的决定。
“你为什么这么肯定?”
“直觉。”止烨望了望门外,“我送你出去。”
“不用,我自己回去,惜惜应该在外面,你还是看着无颜吧,省得被人发现,把长乐府给牵涉进去。”
郡主府里的这些人,她一个也看不懂。
止烨之前明明是厌恶憎恨她的,可是关键时候却帮了她,并非莫名其妙地信任她。
止烨看了她一眼,没有坚持,从怀里取出一个信号弹,从窗口放了出去。
没一会儿功夫,惜惜匆匆赶来,看见屋里凤浅,长松了口气。
凤浅虽然没能得到那天的答案,但无颜人事不知,也不能再问什么。
只能跟着惜惜离开,走到门口。
忍不住又问道:“你真不怕我把今天的事,宣扬出去?”
刺杀太子是天大的罪,就算他没有参于刺杀,但他知情不报,而且与刺杀太子的无颜走得极近,就算不判个同谋,也要担上个包庇之罪。
止烨飞快地看了她一眼,道:“你能让我死?”
凤浅似笑非笑地睨着他,“府里不止你一个。”
不就阳气吗,没他还有容瑾,玉玄,惜惜……
他还真吃准了,她离不得他。
凤浅想到这里眼里的笑意慢慢僵住。
不知云末去了哪里,也不知他现在怎么样。
从后门出了‘花满楼’,外头已经没了打杀声。
凤浅从‘花满楼’出来,因为刺杀的事,人全被冲散了,又有官兵查封,她的马车也不能再靠近。
只能随着惜惜步行。
到了前头,身后传来马蹄声。
凤浅下意识的往道边避让。
那马却在她面前停下。
凤浅抬头,迎头对上一双冷冽逼人的眼。
一直卡在嗓子眼上的心脏总算落了下来。
他活着。
坐在高马上俯视着她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刚才被人刺杀的皇甫天佑。
他一身黑袍,不知是被鲜血还是汗湿了半边身子,面颊上溅着鲜红血滴,让他俊逸的面庞带了些诡异的妖艳。
他黑沉的眸子落在她胸前衣襟上。
一个男子当街看女子是很失礼的,但凤浅感觉不到他眼中有任何猥琐神色,坦荡荡,就象在看一块石子。
凤浅随着他的视线看下,才发现自己胸前衣领绣花入沾了一小团血迹,血迹压在团花上,如果不仔细看,倒难被发现。
“你没事吗?”皇甫天佑看了凤浅身后的惜惜一眼,淡淡开口。
凤浅伸手在衣襟上抹了抹,“可能是被溅上的,没事。”
当时血肉横飞,被溅上些鲜血,也不是奇怪的事。
皇甫天佑看着凤浅平安无事,也就放心了,他还有要紧的事要处理,不能耽搁。
轻点了点头,略瞟了她身边惜惜一眼,‘驾’了一声,骑马离去。
等皇甫天佑走远,凤浅才道:“走吧。”
惜惜瞟了凤浅一眼,止烨果然没信错人。
接下来,京都为了捉拿刺客,全城禁严。
凤浅不愿招惹麻烦,也不出城回长乐府,回了靖南王府。
刚进门,就见千巧和冬儿等在门口。
两个丫头看见凤浅,迎了上来。
千巧眼底闪着喜悦,“郡主,云公子来了。”
“他在哪里?”凤浅一颗心都要飞出胸膛。
“在后花园。”
凤浅脸上立刻浮上笑容,吩咐了冬儿安顿惜惜,提了裙摆飞奔向后花园。
千巧连忙追了上去。
进了花园,见一个高挑的白色身影站在一株八角莲前,不知在看些什么。
凤浅欢喜得正想上前,听见前方传来一个娇滴滴的声音,“云末。”
云末听了那个声音,不但没有回头,反而朝着反方向走开。
凤浅脸色微微一变,拉千巧缩到垂花门后面,借着雕花的门框遮住身形。
一身华服的凤锦快步追上云末,横向一步,拦了云末的去路,有些不满道:“怎么见了我就走?”
云末只抬头淡睨了凤锦一眼,道:“对不起,云末还有事在身,请锦郡主让让。”
凤浅有些诧异,云末居然用这样不客气的口气跟凤锦说话。
照着凤锦的性子,这下怕是要炸毛了。
哪知凤锦不但不怒,反而笑了,向他凑近些,“你就不问问我,找你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