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染染见我一直沉默着没有回答,便将夏超给轰出了病房。她在我旁边坐下,然后握住我的手,“黎子,是发生了什么吗?”
我愣愣的看着苏染染担心的眼睛,她的眼底深处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凄楚,我知道现在的她不会比我好过,我笑着摇了摇头,“我真的没事,你不用担心。”
苏染染直直的看着我好久,然后点了点头,“既然你不愿意说,我也不勉强你。但是,记住不管发生什么事,我们都是最好的朋友。”
淡淡的康乃馨的味道让着原本冰冷无生命的病房变得温暖起来,苏染染的话就像是一束阳光,让我觉得温暖。
在医院住了一天后,我便强硬的要求出院。因为我真的很不喜欢医院这种充满死忙和悲伤的气氛。消毒水和刺鼻的药味,以及走廊里冰冷的气息都让我觉得恐慌。
虽然大家还是很担心我的身体,但是见我态度如此强硬,还是答应了。
陈晨因为我生病的原因也在孙家住下了,每天,他会陪着我说话,会在院子里陪着我晒太阳,会唱歌给我听。
我的身体也开始朝好的方向发展。
而我已经好久都没见到顾翔了,但是他经常会出现在我的梦中,十几岁的他是那样冷傲,但是在我面前,他却是如同晚上的月色,虽然寒冷,但是出奇的温柔。
A市的天气渐渐暖和起来,院子里的树纷纷吐出了绿芽,草坪上出现一片片鲜绿,甚至有些花已经吐出了花蕾。
我坐在院子里的乳白色秋千上听着坐在我面前的陈晨边弹吉他边唱歌,他的声音就像是一阵风,那样的有穿透力,震撼着人的心弦。
他穿着浅灰色的毛衣和棉布裤子,酒红色的头发在温暖的阳光下散发着耀眼的光芒,阳光将他的脸颊照得忽明忽暗,薄薄的嘴唇像是被施了魔咒一样吐出好听的声音。
轻风吹过,将他的声音拉得悠长起来。我看着面前星光四溢的他,有一种光若隔世的感觉。我踮起脚尖,在地上踩了一下,秋千轻轻荡漾起来。
“呀,原来你们在这啊?”突然出现的尖锐声音让我觉得很不舒服,我不用回头看就知道是沐晨。
陈晨停下了手中的吉他,他朝沐晨看过去,愣了下问:“你们有事吗?”
你们?我有些诧异,回过头,看到站在沐晨身边且被她挽着手的那个人是顾翔。看着他依旧清冷俊逸的脸颊,一丝丝痛处在我胸腔里蔓延开来。
“我们分手吧!你不要再来找我了。”
脑子里突然出现几年前那个晚上,他冰冷绝情的话语。
我收回视线,不再去看他们。空气中飘来一阵淡淡的薄荷香味,这味道是我曾经最熟悉的最喜欢的味道。
“顾翔是我请来的客人,我随便带他来花园转转,没想到遇到了你们。”沐晨轻笑着看了看顾翔,她双手挽着他的胳膊,看似那样的亲昵。
顾翔静静的看着我,他穿着一件黑色的风衣,黑色的沉静使他变得更加的沉稳有魅力。他深邃的眼睛里是我看不懂的情绪。
陈晨放下吉他站了起来,他走到顾翔身边朝他伸出手,“既然是客人,当然欢迎。”
“客气了。”顾翔淡淡一笑,他眼底更多的是落寞。
我静静的坐在乳白色的秋千上,陈晨则在离我最近的位置上坐下,顾翔和沐晨坐在我们对面。张妈端着两杯咖啡放在沐晨和顾翔面前,而花园里并没有因为突然多了两个人而变得热闹起来。
“小黎,晚上我越了顾翔去看电影,你和陈晨一起去吧?”沐晨淡笑着说,她的语气里夹杂着一股得意和骄傲。
我知道沐晨说这句话并不是真心的想邀请我和陈晨一起去,她只是在想我示威,想让我知道她已经喝顾翔在一起了。
“不用了,谢谢!”我礼貌客气的拒绝。
沐晨似乎觉得还没达到她想要的效果,她看了看我,然后亲昵的挽住顾翔的胳膊,“翔,既然他们不去,我们自己去好了。你想看什么?爱情片,还是喜剧片?”
顾翔眼底一闪而过的不耐烦,“我晚上还有事,没办法陪你去看电影。”
“啊?”沐晨没想到顾翔会这么不给面子的拒绝了她。她身体顿时变得僵硬起来,她脸上的笑容一点点褪去,“那好吧!”
看到沐晨受挫,我心里突然觉得很爽。我忍不住抬起头朝顾翔看去,他刚好看着我,四目相对,他眼睛里的漩涡将我几乎沦陷。我害怕他漆黑的眼睛,我害怕他将我看穿。所以我只能慌乱的移开视线。
“我想回去了。”我看着陈晨说。
陈晨点头起身,然后对顾翔和沐晨说:“小黎身体还没完全好,我先送她回屋了。你们慢慢聊。”
顾翔直直的看着我,那股灼热的视线几乎将我燃烧。
我慌乱的逃离这座花园。
时间过得越来越快,转眼就到了春天。
我的身体已经恢复了,于是我开始回“JK”上班。
可能是因为大病初愈,所以爷爷奶奶还有爸爸没再提我和陈晨订婚的事情,陈晨还是像以前那样关心我,照顾我,他也没有提到那方面的任何事情,我知道他是不想给我压力。
而媒体已经将所有的焦点转向陈晨的工作室投资拍摄的电影《流年》,对于陈晨和我的关系虽然还存在猜测,但是并没有过多的报道。
我的生活似乎回到了正轨,一切都变得沉静起来。
只是最近越来越少见到苏染染了,想到她和周暮年之间的事情,我就觉得有些不安。
下班的时候,我看到夏超在我公司的楼下。
他的脸色看起来憔悴了很多,一身浅灰色的西装包裹着他完美得身形,眉宇间是浓厚的忧愁。他看到我从电梯里走出来后急急忙忙的朝我走了过来,“苏染染和你联系过吗?你知道她家住哪里吗?我这几天给她打电话,她都没接,我很担心她会出什么事。”
本来我心里就隐隐有些不安,听到夏超这么说候,我心里越来越恐慌,脑子里浮现各种不好的念头。苏染染一直把周暮年当作她生存下去的唯一理由,而周暮年又搬到别的女人那里去了。想到苏染染之前在医院里和我说的那些话,我的手心开始冒冷汗。
“怎么啦?”夏超见我有些出神,疑惑的问。
我抬头惶恐的看了他一眼,然后赶紧拉着他往楼外跑去,“我们现在就去染染家,我很担心她是不是出事了?”
夏超的车就停在大楼门口,上了车,他便朝着我说的地址开去。
苏染染的家在市北的一个小区里,我和夏超在她门口敲了半天的门都没人开,打电话给她又没人接。
心里越来越急躁,我看了看夏超:“去让业务的来把门打开吧!”
夏超看了看我,然后又看了看已经很旧而且油漆脱落得斑驳点点的铁门,然后点头朝楼下跑去。
我站在门口,将耳朵贴在冰冷的带着锈味的铁门上,屋里里一点声音都没有,安静极了。但是这种安静到窒息的声音仿佛透着一股让我心颤的寒气,一种死亡的气息。
一个不好的念头让我全身变得冰冷,我突然大力的拍打着冰冷的铁门,“苏染染,你给我滚出来,苏染染?”
我歇斯底里的大喊着,可是那股冰冷气息让我几乎绝望。
夏超带着业务赶上来时,我整个人仿佛失去了意识,脑子里更是一片空白。
铁门“嘶哑”一声的打开,一阵浓浓的血腥味让我的胃酸开始翻滚。夏超急急忙忙的冲进了屋子,我也慌慌忙忙的跟了进去。
苏染染躺在满是血水的浴缸里,她的脸色格外的苍白,左手腕的伤口还在往外渗着血,鲜红色血液在水里一点点晕染开来。
“染染,醒醒。”夏超将全身瘫软的苏染染从浴缸里抱了出来,她身上白色的衬衣几乎被染成了红色,衣服上的水一滴滴掉落在白色的瓷砖上。
看着这样毫无生机的苏染染,我的心一点点的抽痛,这一切肯定都是因为周暮年。
苏染染被送进了医院的急诊室,我和夏超两人坐在急诊室门口的休息椅上。夏超沉默的低着头,他的眉头一直紧蹙着。
“染染不会有事的。”我看着紧闭的急诊室坚信的说。
夏超突然抬起头看向我,他的眼神里有焦虑,有担心,有愤怒,有哀伤。他身上的衣服因为刚刚抱着苏染染而被打湿,紧紧贴着他的身体。
我将手搭在夏超的肩膀上,我想把自己的希望传递给他,“相信我,相信染染不会有事的。”
夏超的眼神变得光亮起来,他抿了抿嘴唇,然后点了点头,“是啊!她不会有事的。”
等待是一件漫长痛苦的事情,当急诊室上方的灯熄灭时,穿着白色制服的医生和护士走了出来。
夏超先我一步站了起来,“医生,她怎样样了?没事吧?”
“她失血过多,处于昏迷状态,睡一觉,就会醒的。”穿着白色大褂的主治医师摘下口罩看着我们说。
“谢谢,医生。”我终于松了口气。
穿着白色制服的护士将躺在病床上的苏染染从急诊室推了出来,夏超急忙跑了过去,然后弯着腰看向脸色苍白的染染,然后跟着病床朝病房走去。
我走到病房的时候,夏超正坐在病床前握着苏染染的手,他的深情是那样的温柔,含情脉脉。看得出来,他是真心喜欢染染的。
我慢慢走到病房的另一边,白色的被子床单将原本就没有血色的苏染染衬托得更加惨白,她的眉头紧皱着,长长的睫毛微微颤抖着,一副很痛苦的样子。
病房里的药味很浓,有一种让人作呕的感觉,我看了看夏超,“我下去买些染染喜欢的花上来,这里的药味太难闻了,她一定很不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