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三江银行总行坐落在一条繁华的街道上,近邻一家大型超市。上午九点钟,银行门前聚集很多人,大部分是围观的人,以前来购物的人为主,免费接送购物的班车源源不断运来顾客,像助威似的,增加围观的群众数量。
有一伙人,手举一幅标语,上面写着:谁动了我的存款?
储户的存款被什么人动了,此事足可以牵动数以万计人的心。道理很简单,差不多户户有些款子存在银行,养老的、为子女上学的、买房的……投资渠道很窄,储蓄是大多数人的选择。
“瞧瞧去,怎么回事!”
“存款谁动得了?”
“哼,银行也不把握!”
人们议论纷纷,并不断朝前涌,银行门前被堵得水泄不通,已经无法营业,甚至门都不敢打开,怕众人涌入,造成不堪后果。
储户甄宝林手持一个扩音器--满街喊:“高价回收冰箱冰柜,彩电、电脑!”、“清洗抽油烟机!”那种设备--声音很大,远近的人都听得真切,他说:“老少爷们,我手里拿的什么?”他高高举起一张单子,旗帜一样摇了摇,控诉道,“看见了吧,一张三年定期的存单。我三年前,在三江银行存了八万元,为儿子上大学准备的学费,你们说怎么样?存折在我手里,钱却被人从中取走啦!”
控诉的声音转向成为一种煽动,谴责之声是一种愤怒,目标是银行,言辞有些过激。哇!一把盐扬到火里,顿时噼噼啪啪,声音比盐爆炸还响:
“还用说吗?问题出在银行!”
“银行有问题!”
“三江银行猫腻!”
甄宝林把扩音器音量调到最大,声音响遍几条街,他说:“我们把钱存在哪里啦?存在贼窝!”
玻璃门内的银行领导担心事态扩大,更担心银行的声誉,紧急磋商,拿出应急预案,行长出面。玻璃门不宜开得过大,好在一把手牛行长是瘦身主义者的女同志,很窄的缝隙便能挤出身来,保护她的工作人员没那么顺利,他们的体积是行长的一倍,门不得不开大些,他们收腹屏气牙膏似的挤出来。
“你是那位储户?”牛行长问。
甄宝林打量问话的人,几日来接待他的是位副行长,第一次见到行长。他说:“我是!你是干什么的呀?”
行长身边的工作人员急忙介绍道:“我们的行长,牛行长。”
“正的副的?”甄宝林求真道。
“正行长!”
“一把手正行长,那正好,你说说我的钱谁提走啦?”甄宝林主要是找回自己的钱,一把手牛行长出面解决大概有希望,“存折在我手里,钱给人支走,谁付的钱,你们银行。”
“甄师傅,”牛行长态度和蔼,说,“你的事我们正在调查,请您等一下,近期会给您一个明确答复,因此对您造成的不便,我代表银行表示歉意,对不起!”
甄宝林皱眉,他接受了行长的道歉,最关心的还是自己那笔失踪的存款,他问:“钱是否能找回来呀?”
行长无法回答,向甄宝林笑笑,向投来的众目光带着歉意地笑。然后大声说:“女士们,先生们,尊敬的广大客户,我向大家说明,确实出现了甄师傅这样的情况,我们正全力以赴调查,原因一旦查明,立刻向社会公布……请广大用户相信三江银行,支持三江银行!”
还是有人议论,说什么行长听不清楚,肯定不是满意的声音。随甄宝林来银行的,还有三四个用户,其中一位的情绪失控,她是一位二十多岁的女子,发型、衣着、浓妆、首饰……表明是发廊女或走夜女人,她抢过甄宝林手里的扩音器,放到嘴边试声音:“喂,喂喂!”确定好用,喊道:“啥银行啊,偷走用户的钱。”
“女士,请听我说……”
女行长试图劝阻,摁下葫芦起了瓢,女储户指责道:“我的三万元钱存在卡上,突然钱没影儿,哪儿去了?给人取走!没有银行人员配合,他们能取走钱吗?”
银行工作人员的声音怎么也没有使用扩音器的人高,想覆盖不容易。他们极力压过去,这反倒激怒那个女人,也不想用词是否妥当,喊道:“银行成了贼窝!盗抢我们的钱,血汗钱!”
“有钱别往三江银行存!”女储户近乎呼口号,有没有号召力不说,在场的银行工作人员受不住,女行长的脸给人猛掴。老话说:打人不打脸。储户专打牛行长的脸,她怎能受得住。
小姐的煽动力不可低估,有人跟着起哄,一场声讨银行的示威即要爆发,女行长怕控制不了事态,低声对身边人说:“报警!”
银行是警方重点保护部位,接警后迅速派人赶到,包括网监支队的警察,准确说专案组成员。
昨天公安局党委会开始前,明天罡被市政法委书记叫去,当面指示三江公安局局长亲自挂帅,破银行储户存款失踪案。局党委会研究决定成立专案组,明天罡任总指挥,兼指挥打拐专案;银行案计算机调查组,网监支队长丁小宜任该组长。
“小宜,你马上带人去三江银行,储户围堵在银行门口。”明天罡命令道,“调查工作现在开始……”
“是,明局!”
说服群众散开的是110巡警,丁小宜重点是案件调查,先找行长。
二
巡警一番说劝,围观者才散去。
“恐怕这才刚刚开始。”牛行长带警察到自己的办公室,她忧虑道,“被盗走卡、折上钱的储户,不止这几个,还会增多。”
“目前发现有多少户,多大金额?”丁小宜问。
三江牛行长朝忧虑深处走,她说:“六个储户,八十万。仅仅是冰山一角啊!”
“究竟有多大金额呢?”警察问。
“本月储蓄余额比上个月同比下降了近亿元,如果下降的原因是被盗,三江银行遭的不是重创,而是毁灭性打击。”
警察还不能完全理解行长的表述,银行的不良财产动辄几亿,丢失这亿元不至于使一个资产雄厚的政府银行黄掉吧?为什么说它是政府银行,三江银行的前身是三江城市信用合作社,由三江市政府注资创建,通俗点说政府财政作担保,一旦出问题,政府自然要管,因此才不至于因亿元损失而黄掉。
“如今金融行业竞争激烈,我们银行本来就弱,再出现这档子事,一夜间信誉扫地,信誉对我们银行来说是生命,信誉没有,银行就死掉。”行长望一遍在场的几位警察,目光中充满了希望,她说,“三江银行的生死存亡,全靠你们。”
牛行长寄予警察希望的心情可以理解。至少有一点相当急迫,弄清事实真相,这和警察的目标一致。丁小宜说:“行长说重了,这样的案子我们也是第一次经历,银行系统的计算机你们比我们熟悉,我们联手破案。”
“丁队,网络你们有专家,盗窃储户存款……你们弄不明白,我们就更不行啦。”牛行长谦虚地说,现状如此。
“行长为什么说是盗窃,而不是其他呢?”丁小宜问。
牛行长略作思考,说:“我在银行系统工作多年,经验告诉我,这次储户存款被盗,数额不会小,手段使用高科技。”
网络犯罪说是高科技犯罪恰如其分,病毒制造者非人人都可以胜任,需要专业知识,更需要天才。分析全国发生的几起攻击计算机事件,病毒制造者未必都是专业学计算机的,其中竟有文化很低的人,不得不承认的天才吧!此次三江银行假如是遭黑客攻击导致的后果,那么这会是什么人呢?丁小宜以探讨的口吻问:“什么样的人,具备攻击银行计算机的能力呢?”
牛行长似乎想过这个问题,说:“熟悉我们计算机系统和特别天才的人,不然,银行的计算机系统很难进入。”
事实也是如此,为了金融系统计算机的运行安全,相关部门研制出绝对安全的软件,防范系统应该说是相当完善的。已发生的计算机遭黑客攻击事件,多是其他计算机设备不完善,系统有漏洞,给黑客闯入机会。银行系统不存在这个问题。丁小宜问:“你行有负责计算机的工程师吧?”
“有,三人。”
“他们的情况能介绍一下吗?”网监支队长说。
“可以,让徐行长为你们介绍。”牛行长说,她不是推,副行长徐大志主管人事,对职工履历更清楚,她问,“徐行长丁队认识吧?”
“哦,认识。”丁小宜刚刚认识的三江银行徐副行长,他带银行保卫部长到公安局报的案,专案警察要在此办公,“我们需要一间办公室,您看?”
“没问题。”牛行长做事雷厉风行,她拨通了行政办主任的电话,咔嚓咔嚓地安排完,并说,“丁队需要什么尽管说,车、人……什么都行。”
“谢谢行长!”丁小宜感谢三江银行牛行长的积极配合,为警方破案提供一切方便条件。
行政办薛主任带警察到九楼,大概是银行的最高楼层,很是肃静,是办案需要的理想环境。
“薛主任,麻烦您请徐行长过来。”警察说。
“好,我去叫他。”薛主任留下自己的电话号码,说有事可随时找他,行政办主任管吃喝拉撒。
“好,谢谢!”丁小宜说。
这间办公室内摆着高大花卉,一棵发财树,一棵绿萝。还有一棵高株的一品红,其实提不提它都成,养花者没莳弄好,未剪枝造型,任一品红自由生长很难看。
“丁队!”副行长徐大志进来,老远伸过手来,手指很开放,看得出是个豁达的人,跟你握手的人,手稍子并在一起,又扭成勾状,注意这是一个内心猥琐或神经质人的手,“各位警官好!”
警察跟三江银行副行长招呼、寒暄。
“我们成立了专案组……”丁小宜介绍一遍情况,说,“要在徐行长这儿安营扎寨。”
“没问题,我们一定服务好。”徐大志说。
进入正题前,丁小宜把一起来的警察陶蓉蓉、兰海龙等人介绍给银行副行长,大家基本都见过面,徐大志报案时他们几人都在场。
“徐行长,我们想知道三位工程师的情况。”丁小宜说。
“好!”徐大志说,“我们的总工程曲树林,毕业于大连理工大学,从建行调来……副总工程师邓明辉,信息工程毕业生……另一位蒋丹阳,是位女同志……”
三江银行三位负责计算机的工程师的自然情况介绍清楚后,丁小宜问:“他们的工作表现怎么样?”
“都很好!”徐大志说,总工程曲树林是系统的劳动模范,副总工程师邓明辉是市优秀共产党员,蒋丹阳是享受市政府津贴的青年专家,评价本单位职工,他很有分寸,“我个人认为,他们没问题。”
丁小宜讲明了解有关人员是破案的需要,并非是怀疑。她问:“徐行长对储户的存款被提取怎么看?”
“结论还真不好下。”徐大志谨慎地回答敏感问题,警察的问话终要回答,他寻思后说,“我个人觉得,内部人员作案可能性不大,系统外人应是重点。”
“会是什么人?储户本身?还是内外勾结?”警察问。
徐大志说:“我个人推测,储户都可以排除,一个两个储户可能,多了就不可能。”
“如果大量储户的存款被提走,您认为犯罪分子采取怎样的手段才能得手?”警察问。
“修改储户个人信息。”徐大志坚持黑客入侵的观点。
三
银行内的储户个人信息怎会轻易被修改?网监支队长丁小宜客观地分析道:“必须承认我们的计算机系统有漏洞,安全漏洞。”
银行系统计算机存在安全漏洞,这是很可怕的事情,修改了数据,储蓄没安全可言。
“这种事没有出现过。”警察说。
徐大志神情遗憾,望着警察的意思是没有出现过的事情即要发生。缝隙、漏洞对不轨者都是机会,防不胜防,很难防止。
“今天有新的丢失存款的储户出现吗?”警察问。
“有,新增十几户。”徐大志说,银行方面无法确定哪一笔钱是合理、合法支取,转走多少无法确定,只有储户自己发现,“社会上传言影响之大,远远出乎预料,我们营业网点人满为患,他们都在查询自己的存款,丢钱的朝银行要,没丢的怕丢,提走钱存到别的银行去。”
三江银行到了毁掉的边缘。
“全行机关人员到各网点去做说服储户的工作,效果很差。”徐大志绝望道,“三江银行到了最危险的时刻,生死存亡啊!”
急迫的心情警察不比银行行长差,行长极力挽回不良影响,保住储蓄额,维护信誉;警方要弄清真相,阻止犯罪脚步,如果黑客存在,造成更大的恶果也说不定。
“你们采取了什么应急措施,徐行长?”丁小宜问。
“以计算机升级、调试,停止电子交易,各网点一律恢复手工操作。”徐大志说这是无奈之举。
“这样影响业务吧?”警察问。
“不是一般地影响,造成的损失无法估量。”徐大志说,银行改为手工操作,表面技术倒退,深层破坏多年客户对三江银行的信誉,创伤将是永久的,不可恢复,“短时期停止使用计算机勉强说得过去,时间长了不行。”
警察觉出压力,破案超出制裁犯罪分子的意义,是一种拯救,拯救一家岌岌可危的银行。丁小宜说:“我们先跟工程师谈谈,从总工程师开始吧。”
“曲树林两天没合眼。”徐大志说。
总工程师守在计算机旁两天两夜,问它这儿问它那儿,像跟一个有生命的东西谈话。不过计算机保持沉默,像一个受到伤害的女孩,恐惧、害羞,顾虑重重,不肯说出真相。
“你不肯说是吧?”曲树林问。
计算机无动于衷,它似乎要冷漠到底,不肯说出真相,总工程师耐心做工作期望它开口。以致副行长来中心微机房找他全然未觉,徐大志连叫三声“曲工”,最后一声他才听见,抬起头。
“曲工!”
“徐行。”曲树林未等行长问,便说,“没头绪,一丁点儿都没有。”
“你到九楼,警察跟你谈谈。”徐大志说。
“警察找我?”他惊讶道。
徐大志怕总工程师误解什么,说:“市公安局成立专案组进驻咱们行,破案要和许多人谈话,你别有什么负担,积极配合。”
“怀疑我也正常,计算机是我安装的。”曲树林到底还多了心,也可以理解警方,至少自己算是一个重要知情人,负责全系统计算机的总工程师。
“快去吧,他们在等你。”徐大志说。
一双布满血丝的眼睛出现在警察面前,让人感觉到它像夕阳下干燥的土地。
“曲工,我们是……”丁小宜先表明身份。
“徐行对我说了。”曲树林说。
“曲工对这个事件怎么看?”丁小宜问。
曲树林没立即回答,目前他没找出原因,努力在查找。对着计算机想了两天两夜,没有丝毫进展,人制造它,理论上完全可以操纵它,不具备思维的家伙,听从有思维的指令。问题是,它辨别不了善恶,谁操作它都按程序走,你跟它讲感情白费。他说:“我在分析问题出在哪儿。”
“黑客侵入途径?”丁小宜问。
“是,应该是漏洞的地方。”总工程师形象地说出最薄弱的地方,病毒从黏膜处侵入,在肌体内潜伏,繁殖后开始破坏,“我们的防护墙没起到作用,或者说没阻挡住。”
计算机防火墙什么的,多厚的钢板、多厚的混凝土,抗得住极速炸弹的攻击?此次攻击三江银行计算机系统并非普通的火力,是威力几倍于极速炸弹的炸弹。
“太厉害啦!”曲树林叹然道。
银行的总工程师都承认厉害,显然厉害了。警方面对的黑客不是一般的黑客,文学作品虚构的黑客能力无比,可毁掉地球,但毕竟是虚构的。人类制造的东西,最终人类控制它,关键的是控制它的人类,并不是都从善出发,用在犯罪的目的上呢,则是一把双刃剑。
“什么样的人能进入你们的计算机系统?”丁小宜问。
曲树林望着警察,有了内容地望,他说:“当然是熟悉我们计算机的人更有条件,”再次望向警察,而后继续说,“也不排除外人破译我们的计算机,什么样的人才都有。”
总工程师讲得客观,跟警方的分析不谋而合。进入银行计算机系统有两种人,内部和外部。
“曲工认为哪种可能性更大呢?”警察问。
“没区别。”总工程师说,他这样说是不是开脱呢?其实也不是,在没有确定什么人攻击的情况下,两种人皆有可能,此说法没毛病,他说了很有见地的话,“计算机看上去很机密,实质很是开放,路灯一样摆在大街上。”
噢?警察感到这说法很新鲜。
“一旦联网,等于开了许多扇门,鱼目混珠涌进来很难避免。”曲树林说,封闭有时是一种安全,“门多了,守卫则是问题啦。”
通俗的理论易被人接受。丁小宜说:“银行的计算机系统黑客应不容易进入,防范……”
“但毕竟进来了,并且造成了后果。”曲树林说。
四
事情发生后,总工程曲树林对全行计算机进行检查,没发现什么异常,各个营业网点也正常。
“曲工的意思是,未见蛛丝马迹?”警察问。
“这个黑客很隐蔽,手法科技含量更高。”曲树林举了客户的例子,“他的卡上存有二十万,存后将卡藏起来,从没拿出来过,不存在丢失情况,本人也没到银行取过这笔钱,现在余额是零,连很少的一点利息都弄走了。”
“有交易记录吗?”
“营业厅、ATM机上都没交易记录。”
“怎么弄走的呢?”
曲树林说他查了,直接在网上划走。
“划到某一个账户上……”警察说。
“道理是,但我们没发现这个账户。”曲树林马上纠正自己的话,“找到了最初的一个账户,再查,又转移到另个账户上,继续追,转几个账户后蒸发。”
“找不到?”警察惊奇道。
“消失得无影无踪。”总工程师说。
蹊跷啦!先不说如何转出的,从甲到乙,从乙到丙,从丙到丁,从丁……去向竟然找不到,养蚂蚁大户二十万巨款不知旅游到哪里去了。警察问:“最终到哪里?”
“提出钱去。”曲树林说。
“为什么不再转移到乙时就提出钱,还要转下去呢?”警察陶蓉蓉疑问道。
“目的说不清,天知道为什么这样做。但是终极目标还是易见的,弄走钱。”曲树林说。
“卡上的存款是这样划走的,储户存折上的钱呢?盗取的手法是否相同呢?”丁小宜问。
总工程师比较一下养蚂蚁大户和甄宝林,一个持卡,一个持折,遭遇相同的,存款同样被转走;所不同的是,甄宝林的交易留有“提前支取”记录。
“还有什么可疑的地方吗,曲工?”丁小宜问。
“没有。”
“参与你们银行计算机编程的还有谁?”警察问。
曲树林讲还有两位工程师,共计他们三人。
“我们找他们两人谈谈。”丁小宜说。
“我去给你们叫。”曲树林起身说。
“慢走!”警察客气道。
总工程师离开,等待下一个工程师的到来,警察议论这个案子,兰海龙说:“丁队,我看工程师没戏。”
“总工程没戏,不等于副总工程师没戏。”陶蓉蓉反对说。
“有戏?有什么戏?三江银行计算机是他们编的程,作案最易怀疑到他们,太弱智了吧?”兰海龙说。
这时,一个男人走进来,自我介绍道:“我叫邓明辉。”
“请坐,邓工。”丁小宜说。
邓明辉坐下来,望着警察。
“找你了解一下计算机方面的情况。”丁小宜说,“请你谈谈你行的计算机……”
邓明辉按警方要求谈。经过他的谈话,警察对三江银行的计算机系统有了大致的了解,有助于往下破案。
“你对黑客入侵怎么看?”警察问。
“怎么看?计算机遭到攻击本不是奇怪的事情,过去、现在、未来都将有这类情况发生,防范显得尤为重要。”邓明辉不像总工程师曲树林那样激动,在望一遍在场的警察后,话里流露出不满情绪,说,“三江银行出事正常,不出事才怪呢!”
工程师的话令人惊异,丁小宜问:“以前你……”
“我多次向行里建议,更新设备,升级计算机,没人听。”邓明辉直白不满了,“根本没人重视,营业门脸越修越漂亮,青钢、大理石……计算机呢,破旧不堪。”
职工不满本单位领导,那是人家内部的事情,警察管不着,他们关注与案子有关的东西,有价值的线索。当然,工程师认为银行计算机遭攻击,是领导不重视计算机设备更新换代的原因。
网监支队长问:“你们的设备在三江金融系统……”
“你说排序,最差的。”邓明辉说,“工行、建行、农行、交行几大银行更新换代几次,我们还是多年以前的软件,防御功能很差。”
立案以来最新的设备落后一说,分析一下也有道理。系统漏洞不都是技术的原因,也有设备的因素,工程师邓明辉不是偏激,所言事实,三江银行存在管理问题,不属于刑案,丁小宜他们来破计算机遭攻击案,她说:“像你们这样设备,什么人能攻击成功?我的意思,需要怎样的技术?”
“不堪一击的设备,还需更高的技术吗?不用!”邓明辉顺嘴溜出,“贼偷方便!”
此话夸张,再落后的设备也不至于落后到不需要什么技术就能进入其计算机系统的地步。网监支队长问他的目的,是让他给画个嫌疑人的轮廓,哪类人具备作案的能力。她说:“你是专家,帮我们分析,攻击你们系统的,是三江人,还是外地人?”
“网络攻击,哪里的人都无所谓,在任何位置,甚至域外都可以实现攻击,笔记本、手机……每一台上网的电脑都可以实施攻击。”邓明辉有自己的看法,也讲了出来,“三江多家银行,选择我们攻击,是了解我们的设备差,我觉得应该是三江人。”
工程师邓明辉为专案组推测了大致范围,另一名工程师蒋丹阳像一个电脑部件出现在警察面前,清瘦而带着棱角,语言有点简洁,但不失条理,她说:“攻击银行的计算机一个人足够,取走那么多钱一个人干不来,应该是一个较大的团伙。”
警方受到电脑部件的启发,网监支队长丁小宜有了新想法,她觉得应该跟蒋丹阳好好谈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