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志学一字一顿道。“欧队,我杻听明白。”
走访时,有人说温暖跟总经理龙宝润关系特殊,暗含暧昧的意思。他说:“温暖不只是客户服务部经理……”
“噢,是这样。”
罗红泥道。欧阳志学对他说,“公司办公室主任郭宇也得注意一下。”
“郭宇我认识。”
“是吗,怎么个关系?”“他们的一个建筑工地的钢筋被盗,我破案时认识他的。”
罗红泥说。“好,熟悉更好。”
欧阳志学说,“我和朱大兵去过天歌走访,大兵知道情况多些,他跟你们一道去。”
“我们去啦!”罗红泥、小韩、朱大兵三人出去,小韩驾车。“据天歌酒店服务员反映,温暖经常在房间过夜。”
朱大兵说。“温暖不是龙宝润的……”
罗红泥迷惑道。“是肯定是。”
“既然跟龙宝润是那种关系,和颂猜这样不怕给发现吗?”朱大兵说:“如果是美人计呢?”“你这么看?”“不然她岂敢?”朱大兵说。温暖公开在天歌酒店留宿,跟颂猜成双人对地进出酒店,毫不忌讳。大堂经理文静说:“当着公司人的面,她跟外商亲近。”
“公司的人?谁?”朱大兵问。“郭宇。”
“不是偶尔撞见?”文静肯定说不是,说他们是毫无顾忌。罗红泥道:“商战,什么手段都可能使用。”
“罗队,你说温暖能配合我们调查?”小韩问。“按道理说能配合,但如果是大兵说的美人计就不一定啦。”
罗红泥说,“漂亮翻译整天跟外商在一起,公众面前放达一些,容易让人产生。罗队你说联想?非也!”朱大兵说,“我在颂猜的房间见到女人使用的牙刷,是温暖的没错。”
车到了龙飞房地产公司。“罗队!”办公室主任郭宇接待他们。“你好!郭主任。”
罗红泥介绍道,“小韩,朱大兵。”
“欢迎啊!”郭宇跟小韩、朱大兵握手。行政办公室的门关着。“郭主任,温暖在吗?”罗红泥问。“找她有事?”郭宇问。“嗯,找她。”
“不巧啊,她出差啦。”
“去哪儿了?”“远喽,泰国。”
刑警愣住了,意外情况出现。“什么时候走的?”罗红泥追问。“昨天。”
只差一天时间。罗红泥问:“多长时间能回来?”“我不太清楚,老总派她去的。”
郭宇说。刑警判定他说的是真话。“哪位老总知道她的情况呢?”罗红泥问。“龙总,但现在龙总没在,他去见市长了。”
“龙总什么时候回来?”刑警问。郭宇看下表,说:“估计马上就该回来了。”
“我们等他。”
罗红泥说。“喝杯咖啡?还是茶?”郭宇问。罗红泥说:“茶吧。”
都喝茶,郭宇给客人沏上龙井,说:“去年真是辛苦你,罗队。”
“应该做的,”罗红泥接过茶杯,问:“捣毁了那个盗抢团伙,今年工地没发生被盗案吧?”“没有,”郭宇说,“白狼山工地一根钢筋都没丢。”
“唔,你们在白狼山开发什么项目?”罗红泥问。“山上屋。”
郭宇说。“住宅?”小韩问。“高档住宅,以别墅为主,也有部分多层的洋房。”
郭宇说。“工程进度……”
郭宇说:“一期工程已封顶,国庆节交付使用。二期也已开工。”
走廊有脚步声,郭宇说:“龙总回来啦!”“请郭主任跟龙总打个招呼,我们要见他。”
罗红泥说。“好,请稍等。”
郭宇走出去。罗红泥望着敞开的行政办公室的门若有所思。颂猜第二次来许福贵问他,“刘和尚是你什么人,你总打听他?”“随便问问。”
颂猜说。许福贵问:“你是怎么知道刘和尚的?”口“随便翻三江的一本旧县志,看到刘和尚的名字……”
颂猜早有准备。“哦,县志。”
许福贵未必清楚县志是什么东西,他反问道,“县志说没说庙里有和尚逃出来?”“没人逃出来。”
颂猜随便一说,搪塞过去。许福贵问:“汉话(语)你咋说得这样好啊?”“好吗?”“溜(熟练)!”“差远啦!”颂猜谦虚道,“从小父亲给我请了中国老师,学过一些,简单的会话还可以。”
“土话你也听得懂。”
“毛毛雨啦。”
“你真是老头过河一”“怎么讲?”“谦虚(牵须)过度(渡;)。”
颂猜塚磨着这句有趣的话,笑着说:“长胡子的老头过河,才需要牵须,啊!”许福贵见他经常带着翻译,说:“像你这样,根本用不着翻译。”
“噢,有翻译方便。”
颂猜说。颂猜换了话题,“听说白狼山出黄金?”“在早出金子。”
“在早有多早?”“那要在几十年前,”许福贵更兴奋了,因为说到金子,给了他炫耀许家祖辈和诉说当年勇的机会。他说白狼山有一条金脉,疙瘩大颗粒的金子称疙瘩,淘金和采金统称拿疙瘩。东北话中广泛使用“这疙瘩”、“那疙瘩”。厚呢!最早大鼻子(俄国人)挖,后来日本人挖,吃金(淘金)的不知刮(淘)多少遍,现在只剩下空壳的老金场。”
颂猜惊喜他对白狼山这么熟悉。“我们许家三辈吃金饭,爷在金场做牌头,金场上武装人员的头子。爹做斗倌,专门管理金斗的人。我八岁跟爹到金场扒拉金,他们叫我小伙计、金工、采金夫。”
“你在白狼山挖过金?”“是啊!”颂猜两眼放光。许福贵继续讲道:“那个行当基本灭绝了,白狼山已经没有金子可采。”
“据说淘金规矩很多。”
“多,”许福贵说,“有句老话说,有福抓挖瘩,倒霉遇女人。”
颂猜理解不了遇女人怎么就倒霉?“山神忌讳女人,女人不干净!所以所有出金子的地方都不许女人前往。”
“淘金的不准娶女人?”“准许,但不准带到金场。”
许福贵说,“我和娘住在亮子里镇上,大半年见不到爹,娘日夜牵挂他的生死,整日望着天空,盼着出现大雁。娘说,大雁南飞时,你爹就带着疙瘩回来啦!每年我爹回来猫冬的日子是最快乐的,猫冬结束,跟着金把头去山神庙烧香上供,喝完开流酒就上山了。年复一年,娘总在盼爹回来猫冬。”
“淘金很苦吧?”颂猜同情道。“苦,爹唱过一首歌瑶。”
许福贵记着词儿:出了山海关,两眼泪涟涟;今日离家去淘金,何日才能把家还?一把金沙亮闪闪,得拿命来换。“淘金不仅苦,还穷啊!”许福贵先前还炫耀家族的光荣,忽然一落千丈,看来人心里珍藏的不仅是幸福也有苦难,“随时都可能丢命。我爹那年进山,再也没回来。”
“真是不幸啊!哪一年的事情?”“满洲国倒台子那年。哦,你不知道满洲国,吧?”许福贵说,“我爹他们金工近百人,一个都没回来。”
“他们去哪了?”“给日本人杀啦。”
“日本人?”许福贵说:“你们泰国人怎么知道日本人啊?白狼山的老金场他们持枪霸占着,采出的金子都是他们的。”
“为什么杀金工?”口“满洲国,倒台子,他们投降跑回日本,要带走金子。日本宪兵从白狼山运走一吨金子,有人说两吨,数量说不准,但那批金子神秘运离金场是事实,宪兵将近百名金工杀死也是事实。”
“为什么杀掉金工?”“碍眼。”
许福贵说,“这是几十年来的民间推断,文字没记载,官方也没认真对待金子的事。”
“那么多的金子带得走?”颂猜问道。“撤离三江的日本人是乘火车走的。当时我到仓皇逃走的日本人宅院里捡过洋落儿一一把黄色漆布雨伞。大的物件没捡到,估计日本人带走了,金子大概也是这样带走的。”
刑警有了第二个疑点:颂猜对过去那些不知去向的金子感兴趣。“他还问过什么?”刑聱问。许福贵说他们只谈了老爷庙、刘和尚和金子的事,没谈别的。他说:“我从泰安回来,就听说他被人枪杀啦!谁会杀他呀?”“案子还没破。”
戴涛说。四“公司有一项业务派她去办。”
龙宝润说。合情合理的解释。罗红泥问:“龙总,她什么时候走的?”“昨晚,从沈阳飞曼谷。”
“什么时候回来?”“年底。”
现在才八月,离年底太遥远啦!“你们找她,涉案?”龙宝润问。问话尖锐而敏感。罗红泥说:“温暖曾任死者的翻译,有些情况需要向她了解。”
“不巧……”
龙宝润说。罗红泥决定走了,他扔下,“她回来后请龙总及时通知我们。”
“一定,一定。”
龙宝润说。从龙飞房地产公司出来,上车后小韩问:“罗队,我们去哪儿?”“两个地方,山上屋工地和天歌酒店。你说我们先去哪里?”“先去天歌吧。”
小韩说,“颂猜在那儿住了半年多时间,酒店很多工作人员都认识他,我们因时间的关系,只走访了大堂经理。欧队说她口尘封旧事还知道很多但没说。”
“去天歌。”
罗红泥给欧阳志学打电话,“欧队,有新情况向你报告,温暖去了泰国。”
“什么时候走的?”“昨晚,龙宝润派她去的。”
“噢,走得这样快?说没说什么时候回来?”“龙宝润说年底回来。”
欧阳志学说他跟明局汇报,问:“你们去哪里?”“天歌。”
“好,去吧!红泥,你们跟大堂经理文静再谈谈,让她仔细回忆还有什么细节。还有哪些人接触过颂猜,对龙飞房地产公司以外的人尤其華明白!”刑警走进天歌酒店大厅,文静正和一个皮肤白皙的年轻女人说话,她恭敬地站着,那个女人坐在文静的椅子上。显然,皮肤白皙的年轻女人看见刑警走过来,起身避走开了。她的匀称的背影留在电梯门口。“哦,她是我们经理。”
文静见刑警望着远去的人说道。“我们的罗队长。”
朱大兵介绍道,“小韩。”
文静向罗红泥他俩点头微笑。“又来打扰你。”
朱大兵说。“不客气。”
文静说,“请吧!”他们来到大堂经理办公室,文静给坐在绿色植物中的刑警每人一瓶矿泉水。“文经理,颂猜住在这里很久广吧?”罗红泥问。“是,半年多啦!”“你对这个房客的印象?”文静看看朱大兵,意思是你们问过这个问题了。朱大兵说:“罗队的意思是你对颂猜有什么特别印象。”
文静仔细想,说:“背包。”
背包?什么背包?刑警问。文静向刑警描述了颂猜的背包,说是里面像装着密码箱。“里面装的什么?”“对不起,我真看不出来背包里装的什么。”
文静道。朱大兵在房间见过那只包,里面没有什么密码箱。颂猜生前背着它走过大堂时,文静热情地说:“用帮忙吗?先生?”“谢谢文经理,”颂猜说,“方便的话,帮我叫辆的士。”
“不等公司的车来接你?”文静问。“我出去玩,不麻烦他们啦。”
颂猜说。刑警觉得,颂猜的行为反常,与他的富翁身份不符。他独自出去做什么?“他去哪里?”罗红泥问。“不清楚,肯定进山。”
文静说。“背包里装着那个密码箱样的东西?”“对呀!像密码箱。”
文静肯定道。“他这种装束出去你见过几次?”小韩问。“多次,很多次!”“最后一次见他背着背包出去是什么时间?”文静说大约在出事的一周前,她之所以清晰记得,是因为那天天气很不好,云很黑很厚。她说:“要下雨啦,您还出去?”“没关系,我带着雨具。”
“打扰文经理啦!”罗红泥说,“我们到楼上看看。”
房间的警戒线仍然未撤。酒店为配合瞀方调査,对外说该客邙日口房暂时关闭。颂猜的物品原封不动,仍然保持原来的样子。“包在柜子里。”
小韩说。壁柜已经敞开,那个包放在里边,勘查现场时仔细检査过了。罗红?泥再次拿出那个包,里边是些登山用的东西。“里间有个铁皮保险柜。”
朱大兵说。县保险柜空空如也,只有塑料包装的一包东西,是进口的伟哥。尘封旧事丢枪疑云七年前,时任市检察院反贪局侦查科科长的马光辉丢了支枪,因此而受到撤职处分,调到后勤部门工作。明天罡清楚丢枪案是个精心策划的阴谋,但至今未戳穿。翁力再次来检察院招待所找马光辉,服务员说马所长去北沟镇了。“去干什么?”“买蘑菇。”
“几天回来?”“这个说不好,所长没讲。”
服务员说。翁力回到指挥部,欧阳志学问:“怎么,没见到人?”“马光辉不在,去北沟镇买蘑菇了。”
“欧队,明局当年是马光辉丢枪案的负责人,我们想请他讲讲这个案子。”
“你舍近求远啦。”
欧阳志学说。“欧队也知道马光辉丢枪的事?”翁力兴奋地说。“应该说是吧。明队是我们的专案组组长。”
“我是舍近求远,可是从来没听你说过啊!”翁力说。“说什么呀,案子没破,枪至今未找到。”
欧阳志学有些愧疚,“那起丢枪案十分复杂,也是久侦未破的原因。”
“十分复杂?”“从案情看这样说不为过。”
欧阳志学说。一个检察院的干瞀丢了支枪和发子弹,枪未找到,也没发生涉及它的命案,持枪的人害怕藏匿或丢弃,使它永不见天日,谈不上多么的复杂。外商颂猜街头被杀,根据现场遗留的子弹壳鉴定是七七式手枪发射的,但也未必就是马光辉丢的枪。翁力问:“因为丢枪跟,案子沾边儿,所以说复杂?”作为专案组副组长,欧阳志学了解的情况比部下多。他说:“你以后会感觉到案子的复杂程度。马光辉的枪丢得蹊跷,许多疑点至今尚未弄清。”
马光辉丢枪的案子发生在夏天的傍晚。那天马光辉外出办案回来,在火车站出口,遇到老同学。“怎么力!”马光辉一愣,只见一个男人奔过来,嘴还不停地喊:“怎么力!你不是怎么力吗?”“你是?”丢枪疑云“坐在你后面的林志髙啊!把我给忘啦?”噢,马光辉想起来,过去在乡下居住时的小学同学,林志高是倒腾皮张小贩的儿子,全班最有钱的学生,老师校长都高看他一眼,学校的篮球架子都是他父亲赞助。“你不是入了新加坡籍了吗?”马光辉问。“是啊,华侨,华侨。”
林志髙自傲道,“走,喝杯茶去!”同马光辉一起外出办案的小周说:“马科,你们去吧,我回去啦。”
“一起去吧。”
林志高说。“谢谢,你们老同学见面,好好聊聊。”
小周回避了。马光辉事后想,身上带着枪外出办案子,回来后应马上回检察院。都是这个林志高闹的。茶馆竟然客满,林志高拉他进了朝鲜族狗肉馆。马光辉有些犹豫,这林志高可是个酒鬼,坐到桌前你不喝都不行。“这家的狗肉正宗。闻到狗肉香,神仙要跳墙。”
“有恁香啊?”“不食狗肉,不知天下大味。”
林志髙讲起狗肉,“补中益气,温宵助阳。吃了狗肉暖烘烘,不用棉被可过冬!”出于礼貌、同学友谊,马光辉还是进去了。“红枣煨狗肉,干焙狗肉,”林志高问服务员,“新鲜吗?”“我们店的狗都现宰。”
“那还差不多。狗肉酱汤、香辣狗肉丝……”
林志髙点了几个菜,对马光辉说,“你再点几个菜。”
“够啦,咱俩哪吃得下这么多菜。”
“先点这些,来一瓶五粮液。”
林志髙说。“要酒,你自己喝。”
马光辉说。“又是禁酒令?现在是下班时间,禁酒令失效。”
“你又不是检察长。”
“哎,没人叫你的外号了吧?”林志高调节气氛,他喜欢喝酒热闹,“小时候的事,你说多有意思。”
上学时,有一次马光辉写作业时一马虎,把“怎么办”写成“怎么力”,闹出笑话,林志髙爱给同学起外号,从此就管马光辉叫“怎么力”。“你不只起外号,还拿我的衣服当画板。”
马光辉控诉道。口嘿!为当年的恶作剧悦然,尽管行为不文明,毕竟是让人记住它,几十年过去,能够记住的事情有多少啊!因此更显得弥足珍贵。打开童年的记忆,他们沿着往事的河流走去,有茂盛的芦苇,还有藏在芦苇丛中的鸟窝,和斑点的鸟蛋……当他们从洁白的沙滩疲急走回来时,夜很深了。“先生,时间很晚啦。”
餐馆里空空荡荡,没有其他食客。马光辉实际是给人叫醒的,努力睁开沉重的眼皮,见林志髙趴在桌子上大睡,一只手还握着酒杯。芯间?芯间林志髙一声不吭,甚至一动不动。他伸手去扳他,桌子下一片呕吐物,林志髙的嘴角流出血。“怎么啦先生?”餐馆经理慌张起来。“快打!”马光辉说。饮酒过量导致脑出血,当即手术。命是保住了,但人也残废了。“我是谁?”“乌鸦!”“你是谁?”“壁虎!”新加坡乌鸦、壁虎多,林志髙的记忆停留在从前了。马光辉忙乎了一夜,又累又困地走出病房,到楼外吹吹风。他忽然想起什么,打开手包,顿时紧张起来,额头冒出一层冷汗,脑袋忽然大了。“枪!枪哪里去了?”从狗肉馆到医院,七八个小时之内,活动在此范围内,枪在这个范围内丢失的。他反复找,也没见枪的影儿。丢枪引起警方重视,刑警支队长明天罡带人寻枪。“昨晚在这里吃饭的有几桌?”明天罡问。狗肉馆经理答:“十二桌。”
“客人你都认识吗?”“大概齐吧。”
狗肉馆经理说,“都是回头客。”
口丢枪疑云“你把他们的名单写下来。”
根据餐馆经理提供的名单,警方找到所有的进餐者,后逐一排除。狗肉馆的工作人员也排查了,剩下就是医院了,车上的人员最先排除,医院环境复杂,人员来往密集,且流动性大,要想把接近过马光辉的人全找到,难度很大。“找,多难也找。”
明天罡下了决心。两周下来,一无所获,瞀方向社会悬红,建立枪案网站,在网上和在三江街头贴出公告悬赏:年月曰晚,三江市检察院一名干警不慎将一支七七式手枪及枪套去失,内有子弹发,枪号父父。凡捡到枪支或提供重要线索者,我局将给予人民币贰万元奖励。对于捡到枪支不主动交出者,将按私藏枪支弹药罪依法从重追究其刑事责任。联系人:明警官欧阳警官(手机号码)三江市公安局年月日明天罡问马光辉,“装枪的包离开过你的视线吗?”“没动地方,我把包放在面前,始终没离开我的视线,后来睡着了,我枕着它睡的。”
马光辉清醒时包看得紧,只是后来送林志高去医皖,在医院只顾忙乎病人,看枪的意识也淡薄了。“好好回忆,包在什么时候离你最远?”马光辉没有太清晰的记忆,像是自己老拿着包,也没感觉出包忽然轻了。林志髙被推进手术室,马光辉焦急地等在门口。他说:“如果丢失也是在手术的两个小时内。”
“那晚还有其他人手术?”刑警问。“没有。”
“手术室门前有别的人吗?”“也没有。”
“除了这里,你再想想……”
“急诊室。”
夜间,医院最忙乱的地方是急诊室。月日晚上,有几个病人在急诊室抢救,门外的家属随员很多。这一时段是重点。明天罡想。门辽沁參口医院给警方提供了当晚急诊患者的名单。明天罡他们基本都查到了,没有任何线索。寻枪的脚步始终未停下,三个月过去,那支枪像被融化了一样无影无踪。警方有三种猜测:枪已流出三江;枪给人藏匿起来;枪被丢弃到难以发现的地方。这三种可能危害最大的是第一种,犯罪分子用此枪作案,后果不堪设想。身为丢枪专案组组长,明天罡找到当时的检察长。怎样跟检察长谈的,具体是什么内容,外人不知道,有一点肯定,这次谈话对马光辉的处分和后期安排都起到了关键作用。明天罡跟马光辉最后一次谈话是在七年前,警方作出停止寻枪把案子挂起来的决定之后。“很遗憾,枪没有找到。”
明天罡说。马光辉丢枪后一夜间头发全白了,他突然一笑,说:“必然有今天。”
“你是说丢枪?”“是。”
“为什么?”马光辉第二次笑,没有第一次笑那样苦涩,看透什么又藐视什么的笑,他说:“我即使不丢枪,也会摊上别的什么事……,明天罡疑惑地望着他。明队,我们都是干侦查的,结局会是怎么样?天平呢?砝码呢?还有良心。”
明天罡琢磨他的话。“你们是刑警,面对的是罪犯,而我们反贪局呢?面对的不是普通罪犯啊!枪你们别找啦,也找不到。”
“你知道什么?”明天罡问。马光辉答非所问:“明队,我们朋友多年,我有一事相求。”
“你说吧。”
“帮助我留在检察院,我一定得留下。”
“很重要?”“是,不出检察院,我就还有机会。”
他说。丢枪疑枪检察长听取公安部门的意见,明天罡讲了丢枪的客观原因。“马光辉正在办一个案子。”
检察长说。明天罡自从接触马光辉,就感觉到他有难言之隐。“什么案子?”“一桩举报案。”
检察长没讲那个案子,明天罡也不便问。“马光辉尽可能留在检察院……”
“我也是这么想的。”
检察长说。七年前的结局就是这样。结束寻枪案后,欧阳志学很少见到马光辉。他惋惜道:“丢枪毁了一名优秀的侦查员。”
“他私下一直在寻枪。”
翁力说。枪丢了七年,马光辉一直在寻找,令人感慨。“检察院政治处主任向我们介绍,马光辉出事后沉默寡言,性格孤僻,妻子带着女儿离他而去……”
翁力无限同情,“他的一句话,令我再三寻思。”
“他说什么?”“他说,因为我知道枪是怎么丢的。”
“你们没问?”“问了,他不肯说。”
翁力说,“我们说到罪犯可能使用那支枪时,他很坦然。”
“马光辉开口之日,就是揭开谜底之时。”
欧阳志学联想到七年前,当时就看出来,马光辉有话不说。“他为什么不说呀?”欧阳志学认为马光辉顾虑主要是因为没有证据。如果说马光辉七年中不停地寻枪,不如说他在寻找一个阴谋的真相。“不肯讲,自己的冤屈不愿洗清?”“我觉得马光辉一直在为洗清冤屈不懈地努力。”
欧阳志学说,“我们这样做,是在帮助他。”
“他可不这样看。”
翁力受不了马光辉冷漠的态度,“那样的态度我们很难在他那儿找到线索。”
“什么态度?”“我说不好,总之是不信任。”
翁力说。当年欧阳志学跟明天罡办这个丢枪案,马光辉也是这种态度,七年没有改变,想想原因,他说:“我们对他缺乏了解。”
“马光辉这人……”
“他的心灵之窗从来没向我们完全打开,站在窗外,我们什么都看不到。这说明什么?”翁力寻思支队长的话,一个人的心灵之窗只向信赖的人打开。马光辉对警方不信任,七年前他心里就藏着秘密。“如此推断,七年前他就知道枪是怎么丢的。”
翁力说。“对,但是他不肯讲。”
“为什么呢,支队长?”欧阳志学说:“这就是我们工作的难度,做马光辉的思想工作,争取让他说出丟枪的原因,顺着丢枪的原因这条线索査下去,查到枪杀颂猜的凶手。”
四为侦破颂猜遇害案,明天罡局长捡起一个七年前的丢枪案。马光辉丢枪案悬了七年,这支枪也让明天罡惦记了七年。从刑警支队长到公安局局长,他始终未忘掉那支丢失的七七式手枪,准确说不是要找到它,而是关注由它牵涉的内容,是什么明天罡默默记在心里。七年前与马光辉的一席密谈,至今只有他俩知道。怎样的秘密守了七年。专案组大多数刑警不能理解他,为什么检起马光辉丢枪的旧案?刑警支队长欧阳志学也只是理解部分,明天罡在下步分析案情时会丨门乂告诉他为什么。在现场意外地找到一颗子弹壳,经专家鉴定,它是一支七七式警用手枪发射的。明天罡听到这个结论,马上和七年前的丢枪案联系起来。明天罡如此想,缘于七年前跟马光辉的密谈。“明队,你们找不到那支枪,换句话说,不可能轻易叫你们找到。”
马光辉说。明天罡听出这不是对刑警能力的怀疑,而是丢枪者流露出他知道枪的去向。“你清楚谁偷走了你的枪?”马光辉望着阳光下的一棵植物,说:“他们很强大。”
“谁?”“虫子。”
马光辉若有所思地说。明天罡想到马光辉的反贪局侦査科科长身份。“我得罪了虫子。”
马光辉说。“你肯定?”“他们要板倒我,目的是要我放手。”
马光辉说。明天罡望着他,对方摇摇头,表示他什么都不能说。“他们这一手够毒的,丢了枪足以使我丢了饭碗,再也没机会接触案子,就是说我的检察干膂生涯就此结束。如果他们再使用这支枪杀人,我的罪责会更大。”
有这种可能,马光辉的推断正确的话,偷枪者不仅要他名誉扫地,丢掉饭碗,甚至会追究他的刑事责任。“我倒不是怕自己身受其害,因为虫子要食掉的不是我呀!”马光辉忧虑地说。“我能帮你做些什么?”马光辉凝望明天罡,沉吟片刻道:“如果你愿帮助我,就请求检察长把我留在检察院,做什么都行。虫子咬我一口,躲不开没办法,组织不信任,我不是伤口流血,而是心流血。”
明天罡决心帮助他。“还有,我一天不离开检察院,虫子一天不舒服。”
马光辉说。今天,七七式手枪出现,明天罡坚信枪就是马光辉丢的那支。这支阴谋的枪,马光辉可能再次遭陷害,说明那伙人始终没放过他,要保护他免受第二次伤害,所以提出丢枪和颂猜被杀并案。明局,我不明白,两案串并,是否有些牵强附会?“翁力小声问。明天罡思考说,现在是牵强附会,因为这里边有些事情以后我会告诉你们的,那时你才觉得不是牵强附会。”
“噢,是这样。”
“翁力,七年里,马光辉肯定没停止找枪,说不定有了什么线索。”
明天罡说,“你去找他,争取得到他的配合。没问题吧?”“肯定有问题,你对马光辉不了解,一提丢枪他那脆弱的神经就受不了。”
明天罡慨叹道,“丢枪对他的伤害太大,太大!怎样说要斟酌,切人点要恰当。”
域外邂逅龙飞房地产公司在泰国芭堤雅做项目,龙宝润结识了红东方集团老板颂猜,两个人开始业务合作。颂猜来三江市同龙飞合作开发白狼山的块住宅用地,但是他还另有目的。“我到地方了。”
一个电话从泰国打来。龙宝润在总经理室接电话,半个身子沉浸在夏日的阳光中,像跟一个女人亲近。“一切都好吧?”他问。“我雇了一个泰国女孩做保姆,她像花汁浸染的粽子。”
“好像是一道小吃。”
“是,她的歌唱得好,我学了几句。”
“唱给我听听。”
温暖清唱道:剃度吧,好小伙!剃度佛门结缘分。勤拜佛像常念经,多多积德多行善。两个人轻松地通着话,通话半个小时后温暖说:“我每晚为你铺床,挨着你睡。”
“想我了吧?”“昨晚梦见你了。”
她说。“我们在干什么?”“你坐在沙发上,我站着……”
龙宝润身体某部位猛然膨胀。“你没刮胡子,好扎。”
他下意识地摸一下下巴,胡须今早刮的,很光滑。“唉,别堅太静啦。”
龙宝润想象得出来,偌大的别墅,离山很近,除了听到潺潺流水声和小鸟的啁瞅,静得很。她一人呆在空落落的大房子里,自然感到孤独寂寞。“你什么时候过来呀?”她渴望道。“短时间去不了。”
“不然我回去吧?”她的话是真是假,无法判断。“不成,警察来找过你……”
龙宝润说了这边的情况,“他们可能去泰国找你,你尽量深居简出少露面。”
“什么时候才能结束啊?”“什么?”“警察……”
“恐怕得些时候。三儿,没我的话……别哭啊!”“想你啊!”给自己口中的羔羊想念,是怎样一种感觉。成就、骄傲……虚荣心得到极大的满足。“我想回去……”
她撒娇道。“三」匕你不要离开泰国,一步都不要离开。”
“嗯。”
“记住了吗,三儿?”“记住啦。”
敲门声打断了他们。龙宝润坐正身子,准许道:“进来!”“龙总。”
郭宇进来,说,“颂猜家人来电话,问为什么颂猜不接电话?”“唔!”龙宝润愣怔,颂猜家人来电话找颂猜,表明他们还不知道他人已死。“他的夫人请龙总回个电话。”
龙宝润眨下眼睛,表示知道了。“警察打来电话,问温暖的联系方式。”
“你没告诉他们?”卬叩“龙总,没你的……”
“噢,告诉他们。”
“告诉?”郭宇愣愣地望着龙宝润。“告诉他们温暖的手机号,”龙宝润笑着,“已经停机。”
胃龙宝润让他告诉警察温暖的手机号,出国前停机,戏弄瞀察?《“你不告诉,警察怎么想?”龙宝润翻动电话本,寻找颂猜家的电话。龙宝润并没拨电话,问:“工地那边有什么动静没有?”动静特指警察去没去工地调查,颂猜死后龙宝润特意嘱咐郭宇,如#果警察去工地走访调查务必要第一时间告诉他。―“没有。”
郭宇答,“我安排专人盯着这事哩。”
适“别大了呼哧(大意)。”
龙宝润说。“是,龙总。那颂猜的那间办公室……”
“留着,原样留着。”
龙宝润说。“哎,哎。”
郭宇准备离开,问,“龙总还有什么事吗?”龙宝润扬了下手,郭宇才出去。龙宝润把身子斜靠在椅子上,姿势跟躺倒差不多了,是习惯也舒服,开始他的思考。“警察问温暖的电话号?”龙宝润认真地想,“还是为颂猜的事,她是他的翻译。”
温暖成为自己安排在颂猜身边一个耳目。她干得很出色,颂猜放个屁他都能知道,重要的事情是她发现的,那件事对自己多么重要啊!“对不住了颂猜先生,我吃了独食。”
记得他们合作时他说句賊土的东北话:我俩走独眼道。颂猜问什么是独眼道。龙宝润说就是不分岔的道路。颂猜满意他们的合作,不分道扬镳,走一条路。大概人心最靠不住,等于是龙宝润亲手把颂猜送上了死路一一独眼道。龙宝润在芭堤雅做房地产,有一栋厂房就是给红东方集团建的,三个月下来,即将竣工时,龙宝润才见到颂猜。“坤总经理龙。”
颂猜用泰国的礼节,姓名前加坤和冠称,泰国人习惯在姓名前加冠称,职别、职称、官衔、封号等;坤是表示礼貌,男女都可以用。道,“工程质量非常好……”
他表示非常满意。“谢谢颂猜经理。”
龙宝润回敬,他惊讶道,“啊,您的汉语说得这样流利。”
“流利谈不上,从小学过一些。”
颂猜谦虚道。他那次提的父亲为他请过中国家庭教师。“你父亲对我们中国……”
“感情深厚,特别喜欢中国文化,像文学作品《三国演义》。”
“你们知道《三国演义》?”“十分流行。”
十分流行?“坤总经理龙,我出个谜语你猜猜。”
颂猜说。天哪,这泰国人还会破谜?长:篇原:创:小:说颂猜说出谜面:什么人的名字在中国历史上“喝了醉,吹了响”。龙宝润皱眉心里说这也是谜语?中国的谜语俗的雅的听来都顺溜,最近手机上有条谜语他特喜欢:“天鹅飞去鸟不归,怀念昔日空费心,云开月下双人影,水流几处又相逢,日落月出人倚月,单身贵族尔相随。”
迷底是:我不能没有你。他给女秘书发过这条链语。“猜猜啊,坤总经理龙。”
龙宝润聪明却猜不出,什么东西喝了醉,酒呗!吹了响呢?东西多了:唢呐、葫芦丝、笛子……“酒、笛,对,是刘备。”
颂猜说出谜底。酒笛是刘备,这哪儿跟哪儿呀!泰国的谜语真不敢恭维,在中国刘备的迷语可不这么说,例如:黄书(皇叔);还有:红关公、白刘备、张飞、三结义,谜底是蒸枝。当然这是泰国,又在生意场上,恭维、取悦客户很重要。于是他心口不一地大加赞赏道:“精彩,绝对的精彩!”谜语成了他们友好的开头,说到感情融洽,这则蹩脚谜语功不可没。颂猜会说汉语,扫清了语言交流的障碍,两家公司老总的直接对话,合作加深一步。今天看来,这是颂猜致命的错误选择。“坤总经理龙。颂猜请酒,一种当地产的三四十度的白酒,龙宝润心里叫苦不迭,中国男人喝酒得有菜,否则叫什么,东北话称干拉儿〔无下酒菜喝酒、再穷的人,也要有下酒的东西,果蔬过口,抹大酱吃面条,也就是最损的了。过后,龙宝润发现并非颂猜吝裔,他请自己吃;”了咖喱炒肉蟹、香芒大虾沙律、炭火烧猪颈肉……印?乂“你家乡在东北什么地方?”颂猜问。“三江市。”
“好像有个三江县。”
“噢,你听说过三江县?”龙宝润惊姥道,“现在的三江巾就是过去的三江县,升格了”“三江县县城叫……”
“亮子里。”
“对,是这个名字。”
龙宝润心生好奇,一个泰国人怎么对东北三江这样熟悉?他问:“您去过我们三江?”“没有。”
“那您怎么知道三江?”“噢,看的资料。”
颂猜这样回答,也合情合理。“资料上还说什么?”“资料什么都说,如三江地区出人参、黄金、红松,三江有白狼山,那是一座宝山。”
颂猜说。像是遇到故乡人一样,龙宝润感到亲切。酒使颂猜兴奋不已,他开始吟唱中国歌瑶:从前有座山,山里有座庙,庙里有个和尚在那讲故亊,讲什么故事呢?龙宝润附和着接下去:从前有座山,山里有座庙,庙里有个老和尚在那讲故事……三江有座白狼山,这才是颂猜唱的歌谣。龙宝润听不出来,他能听出来的就是从前有座山,山里有座庙……这次餐后,他们成为朋友。那时,龙宝润身边带着一个漂亮女人,她叫叶紫,后来成为他的小二儿。“我夫人请你和夫人吃饭。”
颂猜邀请道。“我夫人?”“叶小姐。”
“噢,你是说她。”
怎样向朋友介绍叶紫,龙宝润颇费心思,他说,“叶紫是我的秘书。”
“哦,秘书。那就请你和秘书叶小姐到我家赴宴。”
龙宝润欣然接受邀请。“带什么礼物呢?”龙宝润问。“当然是花啦。”
叶紫正试穿一件旗袍,她听说颂猜有三个老婆。“花?礼品是不是薄了点儿。”
“带鲜花去做客,泰国人视为最重要的礼物。”
“那就带鲜花。”
龙宝润认为叶紫了解泰国风俗比自己多,又问她做客的礼节,他不想留给泰国朋友一个粗俗、没文化的印象。“进门脱鞋,不可踏人家门榲,泰国人认为门槛下住着神灵,不可冒犯……”
叶紫给他上了一堂礼节课。颂猜住在独栋的别墅里,绿色植物装点院落,空气清新花丼飘香。口“萨瓦蒂,卡叻。”
“萨瓦蒂,卡。”
颂猜迎候客人,身后站着三位夫人,用泰语打着招呼。龙宝润同叶紫也用泰语回敬,到芭堤雅他们学会了几句简单的泰语。主人带他们到摆着名贵红木家具的客厅。颂猜是做红木家具生意的。叶紫的目光从红木家具上移开,落到三位女人的服装上。老大、」、二、小三,分辨不清楚。她们其中两人穿着宽大的套裙,肤色黑的那位―身黑,配上红色的装饰物,凸显热带女郎魅力,有一位夫人叶紫感觉她不是泰国人,虽然也穿着艳丽的裙子,姿态与另两个有细微的差异。四个女人在场,两个男人没有谈生意。“有机会到三江去,我们那儿养鹿,吃鹿肉宴。”
“我一定要去。”
“颂猜的一位夫人不是泰国人。”
做客回来,叶紫说。“噢,我怎么没发现。”
龙宝润说,“三个女人长得都差不多,两个黑一个白。”
“那个内皮肤的就不是泰国人。”
“你看是哪国人?”“日本人。”
龙宝润笑啦,认为她胡乱说。“真是日本人。”
叶紫说。印门补“你咋看出来的?”叶紫说出区别。龙宝润真服了,观察那样仔细。“那事儿是不是真的?”她问。“什么事?”他几乎不记得什么事啦。“颂猜说去咱们三江。”
龙宝润大笑,说:“你还真把酒桌上的话当话听呀!他去三江干什么,不远万里只为吃顿鹿肉?”“我看他说得很认真,不像说说玩的。”
“你可真是天真啊!酒桌是什么?胡云云(胡说)的地方。”
叶紫揣测龙宝润不希望颂猜去,饭桌上说说而已。“不,他去有什么不好?”龙宝润盯上红东方的实力,如果能动员颂猜到三江去投资,龙飞公司可从中获利,如果再能合作什么项目,前景相当可观了。不久,龙飞房地产公司在芭堤雅的项目结束。即将回国时,颂猜主动找龙宝润,提出要到三江看看。“欢迎啊!”龙宝润喜上眉梢,说服他投资的机会来了。“你们公司邀请我过去。”
颂猜要求道。“没问题,你作为朋友、嘉宾……”
颂猜说:“合作伙伴。”
合作伙伴一词从此诞生,颂猜却不知自己制造了一个大凶的词汇,他会因此倒霉,直至丧命。“我回去就给你发邀请!”龙宝润爽快地说。三江市政府正在部署全面招商,这时候要说有外商来,市政府会非常重视,何况主动上门呢?谁引来外资谁受重视,龙宝润也想趁此提髙龙飞的声望。“王助理,我遇到一条大鱼。”
龙宝润找到市长助理说,“他的公司很有实力……”
“好啊,抓住别放。”
市长助理叫王雁书,还有个显赫的职务,市国资委主任,“需要政府这边做什么?”“当然是接待规格,比如请洪市长出面接待……”
“没问题,我来安排。”
王助理说,“何止接待,能安排开,我请市长陪同。”
洪市长还是市委副书记,他出面代表市委市政府接待外商。王市长助理问:“外商叫什么名字?”“叫颂猜,爱喝酒,干拉儿。”
龙宝润说。四确定了颂猜到三江市的时间,龙宝润约叶紫幽会。“二儿,颂猜已经订好机票了,”龙宝润冲着卫生间大声说,叶紫在里边洗澡,“到时候我们去桃仙机场接机。”
“我去合适吗?”她湿漉漉的问话传来。“怎么不合适?你忘了颂猜送你上飞机时的眼神。”
“天下男人都这德性,一百个女人也嫌不够。”
“他见到你一定髙兴。”
叶紫从卫生间出来,双手拧着长发,熟练地盘成一个发髻,“我是啥身份?”“总经理秘书啊!”她带着怨气说:“秘书是什么呀!”“小二儿啊!”“你敢叫吗?你敢当着红十叫?”红十原是扑克玩法中最大的牌,在这里红十指龙宝润的老婆。“你当我不敢?”“你不敢!”“我是不敢。”
其实他绝对不敢在夫人面前叫叶紫小二儿。“还想要吗?”她直白地问。“你说呢?没你我能活?”龙宝润说,“名分就那么重要?”“我想离开公司。”
“为什么?”“先别问为什么,想我们在一起不受干扰,我离开反而更方便。”
叶紫深思熟虑后道,“不然,你不好过,我更不好过。”
龙宝润想到原因,他俩在泰国的一言一行都被红十掌握,回到三江,红十自然训斥丈夫,对叶紫就不是训斥,而是警告,变相威胁。红十问叶紫:“你知道硫酸泼到脸上结果怎么样?”叶紫顿觉脸颊火烧火燎,她打了个冷战。“你离龙宝润远点!”红十警告道。龙宝润理解叶紫的心情,走也好,公司里有红十的眼目,一举一动都会被窥视。他问:“你想做什么呢?”“开家酒店。”
叶紫说。龙宝润出一部分资金,帮她开了酒店,就是今天的天歌。这是后话。那天他说服她去接机,她去了。颂猜见到叶紫,又增添了几分好心情。“坤秘书叶小姐……”
颂猜喜悦道。“先生!”叶紫迎上前去……颂猜受到髙规格的接待,三天后,他提出一个连龙宝润都没想到的要求:“坤总经理龙,我想到白狼山游玩几天,请叶紫小姐给我当向导。”
龙宝润一愣。“怎么舍不得呀?”颂猜问。“唔,不是,不是。”
“信不过我?”龙宝润说:“你需要叶小姐陪同就陪同吧。”
“看你像是……”
“我是想白狼山山高林密,野兽很多,一个女子……哦,您认为没问题,就陪同好啦。”
龙宝润说。叶紫陪同颂猜进了山。龙宝润怎么也大度不起来,担心叶紫被颂猜给那个了。起初想派一个人跟着,再想想觉得不妥,一旦给颂猜发现不好解释,任他们去吧。三天过后,叶紫回到龙宝润身边,他上下打量着叶紫。“你看什么?”“唔,没什么。”
“嘿,找痕迹,还是破绽?”“没,没有。”
“我还不知道你吗?不就那点事儿!”“没有,绝对没有。”
他极力否认道。龙宝润现在只想知道这几天颂猜在山里的活动情况。“你问他都干什么了?”“游玩,一色游玩。”
白狼山景致怎能与芭提雅相比,热带树木是青春女人,三江的树木则是人老珠黄的女人,有什么玩头啊?“你看颂猜喜欢什么?”他问。“嗯,说不好,像是什么都喜欢。一个五十多岁的男人,在山里就像个孩子,蹦蹦跳跳,采野花,撵松鼠,追鸟儿……还在一块卧牛石上打滚儿。”
“打滚儿?”他惊奇道,“还有呢?”叶紫回想道,“他很能讲,滔滔不绝。”
“讲什么?”“过去的事情。”
“举个例子。”
“叶紫说颂猜讲的话像一座山,有树木、花草、石头、松鼠、小鸟,太多的东西。有一个细节她印象很深刻。颂猜站在一道平整的山坡上,说:这里应该有座庙。”
“有座庙?他说有座庙?”“是啊,他说有座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