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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5

9

李斌良走进党委会议室时,发现椭圆形会议桌四周坐满了人,除全体党委成员外,还有四个穿便衣的男子,这些人他都认识。对门而坐的,正是市长魏民和市委副书记、政法委书记刘新峰。看到两个人,李斌良心里泛起一股特殊的滋味。

冷不丁一看,魏市长和刘书记气质很相像,但细看一下,又会发现很大不同。他们都四十多岁年纪,但刘新峰看上去稍年轻些,气质深沉含蓄,还透出几分书卷气。李斌良和刘新峰接触时间很短,他调来本市不久,李斌良就调离了市政府。不过他知道,这位副书记曾是自己不同期的大学校友,比自己早毕业一些年,还念了研究生,是从行署办副主任的位置上调到本市的,先当副市长,后到市委任副书记,再后来又兼政法委书记。

市长魏民坐在刘新峰右边,李斌良曾在他手下干过较长一段时间。现在看,他好像比当年多了几分文气,眼睛上还架着金丝边的眼镜。与刘新峰相比,他更严肃一些,脸色也深一些,领导干部的作派也更明显一些。李斌良和他处的日子较长,知道他的一些历史。听说,他早年也当过警察,在公安局工作过,后来调到组织部、县委办干了几年,等再回公安局时,已经是局长了。再后来又当过法院院长,最后到市政府当上了副市长、常务副市长。就在李斌良调出市政府不久,他当上了市长。

对这两个领导,李斌良都有一种特殊的感情。除了早就相识,共过事之外,还因为他调出政府办与他们二人都有关系。当时,他离开政府办是费了很大周折的,尽管他不会来事,但他的工作能力尤其是写作水平还是领导倚重的,要不是发生那件事,绝不会放他走。事情起因于他的一个业余爱好--写诗。他写诗主要是自娱,没事时自己读一读。问题出在有一回他写完一首诗后没及时收起来,放到桌子上被人发现了。

那首诗是他有一次回家探望母亲后写的,那天办公室没人,他便把夜里失眠时的几句记录在纸上:

麦子黄了,

豆子黄了,

谷子黄了。

丰收的期盼,

爬上父兄的脸颊,

爬上母亲的白发,

愿儿子笔下的字迹,

化作丰收的信息,

向母亲报答。

只是,一定--

不要用谎言,

欺骗我的母亲。

那会使母亲的期望被秋风吹走,

化作寒冬的雪花……

就是这首诗,被一个人看到了,传到了一位市领导的耳朵里,使领导对他有了看法,说他思想意识不健康,对市政府工作不满。

那个领导就是魏市长。

最初,李斌良对魏市长的印象还可以。他们虽是上下级,可那时魏民还是副市长,李斌良主要服务于宁市长,与他来往不多。在李斌良的印象中,魏副市长很有魄力,对下级要求很严,曾见过他在办公室批评一个乡镇领导,口气十分不客气,对方被批得呜呜直哭。他在大会上讲话也总是声色俱厉的,人们都很怕他。

当年,李斌良那首诗所以引起魏市长的反感,是因为不久前他刚刚在电视里做了一次讲话,主要是谈农业如何如何丰收的。播出后,有些风言风语,说什么浮夸风,有些数字是吹出来的。他听了很生气,恰在这时看到了李斌良的诗,认为是针对自己来的,就发了脾气,在一次会议上不指名地进行了批评。当时,李斌良心里压力很大,就跟宁市长说了。宁市长安慰他说:“别听那套,有我呢!”因宁市长是市政府的一把手,有他在,魏副市长就是不满也不能把他怎么样。可不幸的是,不久宁市长发生车祸,溘然离去,李斌良在政府办的处境一下变得很艰难,原来就思动的心再也呆不下去了。

在他提出调离申请后,魏民已经升任市长,他坚决不同意李斌良调公安局。李斌良无奈之下,找到刚刚调来的常务副市长刘新峰,刘新峰看在校友的情分上,跟魏市长说了几句好话,李斌良才得以实现自己的愿望。

在座的另两个男子是市领导的秘书。李斌良跟其中一人比较熟悉,当他与他眼睛对视时,他觉得心不由得跳了一下。此人年纪比李斌良大上一两岁,长得板板正正,也戴着眼镜,看上去比两位书记还严肃。

他是魏市长的秘书、政府办副主任、宁静的丈夫余一平。

余一平是在李斌良之后调入政府办的,与李斌良同事过半年多,还是在一个办公室,对面桌,因此李斌良比较了解他。他刚调入时,材料写不上去,没少求自己帮忙,可现在,自己只是刑警大队的教导员,人家则已经是市政府办公室的副主任了,而且是正科级。不过,李斌良对他的印象并不好,他怀疑自己那首诗就是他拿给魏市长看的。因为,是他们两人一个办公室,没有第三人,再加上其他的种种表现,使李斌良意识到这是个应该加以小心的人,和这样的人在一起,有一种不安全感。这也是他调出政府办的一个原因。

也正因此,李斌良和余一平的目光对到一起时,心才快速地跳了几下。那是一种复杂的感情,尽管看到他像看到苍蝇一样,李斌良还是客气地向他点点头。

在点头的时候,李斌良眼前又闪过宁静那美丽的面容:他这样的人品,却找了那么好的妻子,宁静怎么会跟这样的人生活在一起……

李斌良落座后,领导们的目光都望向他。蔡局长首先向李斌良一伸手,给领导们介绍道:“李斌良,刑警大队教导员,队长病了,现在由他主持全面工作。对了,他在政府办工作过,两位领导认识吧!”

李斌良隔着桌子向两位领导笑着点点头。令他感到尴尬的是,刘新峰书记主动站起来,隔着会议桌向他伸出手来,一边紧紧同他握手还一边对旁边的人说:“你们都知道吧,这是我的小校友!不过,可能是一头认识,我认识人家,人家不认识我。我调市政府没几天,人家就调走了,不知是跟我没缘分还是对我有意见……怎么样,听说干得还可以?!”

“岂止可以?”蔡局长大声道:“应该说非常出色,市政府出来的哪有差的……不愧是大学生,干哪行都是高手。到刑警大队后,把很多新观念、新方法带了去,发挥了很大作用!”

“好哇!”刘书记听了很是高兴:“不愧是我的校友!上次我去省里办事回大学一趟,好几个教授还提起他呢,都说他在学校里就非常出色!”

听了刘书记的话,李斌良感到心里热乎乎的,感到有点惭愧,一时不知说啥才好。

魏民市长也伸出手和李斌良握了一下,转脸对刘新峰道:“这回就看你这小校友了。是骡子是马拉出来遛遛,看他能不能把这两起案件拿下来!”

刘新峰纠正了一句:“是三起,他本人还遭遇一起呢……斌良,给我们讲讲过程,听说还挺惊险,跟惊险电影似的,你还来个鹞子翻身跳车动作?瞧,绷带还没拆呢……看来,你从秀才变成将军了!”

刘书记的话使会议室的气氛变得轻松起来。领导既然说了,李斌良只好从命,他三言两语把经过说了一遍,尽管说得简单,刘魏两位领导仍然听得入神。李斌良并没有冲昏头脑,他听到了旁边秦副局长的咳嗽声,急忙尽快结束自己的话。

会议开始了,气氛也从轻松一下严肃起来。一开始是汇报案情,这回秦副局长亲自发言了。他打开记事本,将三起案情介绍了一遍,重点介绍了林平安被杀的案件。声音虽然平淡,但时间、地点、现场、检验结论,都说得清清楚楚,用语精确而洗炼,给人留下了深刻印象。秦副局长介绍完案情后,紧接着又把几天来的工作情况介绍了一下。这回他说得较细,对如何开展调查如何走访调查知情人,都用精确的数字进行了说明,使人感到,刑警大队在他的领导下,做了大量工作。李斌良听了,心里不由得暗暗佩服。

秦副局长汇报完,该进行案情分析和下步工作安排了。这时,他又来了突然袭击:“斌良,你来谈吧!”

这又出乎李斌良意料。但已不容多想,领导们的目光都在望着自己,他没再推辞,先汇报了尸体检验情况,特别指出作案的时间、凶器和刺中的部位,就此推断是同一人作案。接着说:“这是三起特殊的凶杀案。并案侦查的理由是:三起案件作案手段相同,都是用刀,两个死者都是被刀准确地刺中心脏。至于林平安身上其他刀伤和被抢走的钱物,只能是凶手欲盖弥彰,想把我们引向岔路。说这三起案件特殊,一是凶手居然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连做三案,当然,其中一起可能是选错了目标,他为什么要这样干?二是两个被害人没有任何联系。二人身份不同,一个是腰缠万贯的企业家,一个是家境贫寒的普通推销员。他们之间也素不相识,没有任何来往。因此,凶手一连杀死这两人令人难解。以上两点使我们可以初步得出结论:凶手杀人,绝不是图财。那么,他为什么杀人,或者是仇杀,或者……”李斌良停了停,“我的猜测可能大胆一些,他也有可能是为了灭口。这一点,林平安的双目被刺似乎可以证明。三是从作案手段上看,凶手好像特别大胆,根本没把公安机关放在眼里,进一步说,他根本不怕我们。他好像有这个把握,我们破不了案,抓不住他。我担心,在今后的一段时间里,他可能还会作案。我建议,应该集中巡警和辖区派出所的警力,加大夜间巡逻的密度,一方面防范凶案发生,另一方面,也可及时发现罪犯,将其抓获归案。”

说开头就停不住了,李斌良知道,自己的话有点出格了,果然,秦副局长又咳嗽起来,他只好不情愿地把话停下来,也借机注意一下大家的反应。还好,领导们都十分注意地听着,特别是分管治安的雷副局长、分管基础工作的张副局长及纪检书记,都用鼓励的目光望着自己。

雷副局长是个急性子,见李斌良停下来不说了,急得敲着桌子催促道:“说呀,怎么不说了……”

李斌良很受鼓舞,瞥了一眼秦副局长,又继续谈下去:“我觉得,目前我们还没掌握有价值的线索,很难对案情进行深入分析,更难做出准确的判断。现在,我只能说,杀手是个成年人,年轻人很难有这样的胆量和镇定,且往往结伙作案,而这人独往独来,因此年纪不会很轻,但也不会很大,因为干这种事还需要体能做保证,再说我也见过他的影子,虽然没看清楚,但从他敏捷的动作上看,绝不会是老年人,我看,最大不会超过四十岁,极有可能是受过打击的人员。关于案件的判断,我只能说这些。目前,我们的工作重点应该在三个方面,一是围绕受害人的社会关系进行排查。从作案动机上挖掘,注意发现其与谁结过怨,引发仇杀。二是从受害人活动规律上进行调查,看都接触过哪些人,是否发现和掌握了某人的什么秘密。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他掌握的秘密一定是非常重要,严重威胁凶手的安全,才导致被灭口。三是……”李斌良犹豫了一下:“我有一种感觉,凶手有可能是外地人,因为我们市近几年从未发生过这类案件,凶手作案手段又这么大胆,因此他有可能来自外地,甚至是被雇用的。所以,我们要排查一下旅店业,还有什么洗浴中心、按摩场所,这些地方往往是藏污纳垢之处……”

李斌良说到这里停住了,因为他感到身边的吴志深在扯自己的衣服。他的心一跳,意识到了什么。是啊,自己的话有些敏感,因为说到的这些场所多在“黄色一条街”上,而市里对这一条街实行特殊保护政策,市领导、也包括在座的领导曾经专门指示过公安局少去干扰,认为那个地方为本市引资招商和经济发展做出了贡献。一条街的主人铁昆更是威名赫赫,与一些市领导关系非同一般。他看看两位市领导,见他们的表情没什么变化,就继续下去:“查这些场所,主要是看他们近期是否接待过什么可疑人。当然,这比较难,也容易引起这些行业场所的……的反感,可是,这些地方确实应该引起注意。”

10

李斌良终于停了下来。他发现,会议室一片寂静,人们都不说话,脸色也都很严肃,好像在思考。片刻,雷副局长大声说了句:“好,李斌良说得好,我完全赞同!”

李斌良被雷副局长说得脸一热,可心里很高兴。

张副局长、纪检书记都表态支持李斌良的观点,可秦副局长却保持着沉默。这样,别的领导也就不好再说什么。好一会儿,还是魏民市长打破寂静:“到底是大学生,谈起来头头是道儿,听上去也有几分道理。”停了停,眼睛落到李斌良脸上:“你既然主持刑警大队的工作,那么我问你,你破案有把握吗?”

李斌良觉得魏市长的语调有点怪:好像是表扬,又好像是讥讽,特别是最后一句话问得反常。当刑警的都知道,没有谁敢保证哪起案件能破不能破,这话简直是在叫板,让人感到有点委屈。但,他早已下了破釜沉舟的决心,魏市长的问话刚落,他就忽地站起来大声回答:“我觉得,这不是能不能破案的问题,而是什么时候破的问题。这起案件必须破!我在这里向各位领导郑重承诺,我将和刑警大队的弟兄们尽一切努力破案,如果破不了,我就地辞职,从此再不当刑警!”

这话把领导们都镇住了,雷副局长听得脸都红了,露出又振奋又担心的目光。吴志深又开始扯李斌良的衣服,可李斌良不为所动,有几分激动地说:“各位领导可能认为我说大话,是啊,那么多老公安,老刑警,谁说过这话呀,我也实在太狂了。但我确实是这么想的,因为这个凶手,我称他为杀手,太凶残了,太大胆了,简直就是在向我们刑警挑战,不抓住他,谁知他还会杀多少人?不抓住他,我还有什么脸主持刑警大队工作,还有什么脸当刑警?我再说一遍,我一定要破获此案。不破案,我辞职!”

雷副局长忍不住又叫了好:“说得好,当刑警就得有这个劲头!”

别的局领导也向李斌良递过赞许的眼神。然而,秦副局长仍然没表态,两位市领导也没吱声。会场又沉默了。

好一会儿,仍然是魏市长打破寂静,他用感叹的声音大声道:“精神可嘉,精神可嘉……可是,我也干过公安,当过公安局长,破案这东西我知道,不能光凭热情,更不是说破就破的,我还得问问内行。”他把目光望向秦副局长:“秦荣,你是分管刑侦的,谈谈你的看法吧。你有信心破案吗?”

这话使李斌良的心里很不舒服。魏市长称秦副局长为“内行”,那无疑是把自己看成外行。这……他控制着自己的感情,注意听秦副局长说话。可是,秦副局长抽了口烟,苦笑一声:“我可不敢打保票。我分管刑侦不假,可我不能负全部责任,我只能说,我们尽力破案!”

李斌良听出来,这话的口径和自己大不一样,而且,还带有几分嘲讽的味道,但他不能说什么。还好,蔡局长在旁边开口了:“秦局长的意思是,你是副局长,不能负全责,全责就得由我一把手来负了?行,我负全责,不过,两位市领导在,我可是刚调来半年多,对本市的情况还不了解,在破案上,我依靠的就是秦局长。我在这里把话说到前面,秦局长你尽管放手干,我给你搞后勤保障,案子破了,功归你,破不了,跑不了我也跑不了你。我想两位市领导同意这种观点吧!”

蔡局长的话使会议的气氛轻松了一些,因为觉得李斌良说得已经够多了,没人再说话。

魏市长把脸转向刘书记:“你先谈?”

刘书记急忙一摆手:“你谈你谈,我对破案是外行,你干过公安,你谈吧!”

魏市长:“行,我能摆正位置,书记总是最后做总结的。”

刘新峰笑道:“别开玩笑了,我这书记可是副的,你当市长可是正的。”转向大家:“大伙可能不知道,我们俩是高中同学,魏市长当时就是我的上级。他是班长,我是学习委员。”

魏市长说:“可别提往事了,同学三年,人家考上了名牌大学,我呢?只考个中专,好歹混碗饭吃!”

刘书记说:“不过,你现在不是也有大本文凭了吗?对了,还有硕士学位呢!”

魏市长:“那也不敢跟你比呀,你可是正牌研究生啊。对了,还是书归正传吧!”

两位领导打了几句嘴架,终于转到正题,到底还是魏市长先谈。会场又严肃起来,人们都翻开小本儿,拿出笔准备记录。李斌良和吴志深也从口袋里拿出笔记本。

魏市长咳嗽一声开口了:“大家都知道,我当年当过警察,当过刑警,也当过公安局长,这是我引为自豪的经历。应该说,我还是有点发言权的。但是,今天和当年的治安形势、犯罪规律都有了很大不同,因此,我也不敢说自己谈的都正确,都有针对性,更不敢打什么保票,就像刚才李斌良那样……”

李斌良又从魏市长的话中听出了讥讽的意味。还好,他很快进入正题:“下面,我仅就此案谈三点看法,供大家参考。”

魏市长使劲抽了口烟。停了停说下去:“第一,刚才秦局长汇报时说提取到了指纹,我觉得,应该充分利用。小李刚才说的破案设想虽然有道理,但忽视了这一点。要知道,这可是最有力、最直接、也是惟一可靠的证据,绝不能忽视。你们一定已和情报资料室的指纹卡比对过了,可这还不够,因为我知道,你们的资料库存的指纹太少,是近几年建立的,很不全面,要扩展比对的范围,我看,可以将全市可能作案年龄段的人都比对一遍,也正好借此机会充实一下你们的指纹档案库。当然,根据轻重缓急,分期分批,先从市区开始,年龄可掌握在二十岁至五十岁。当然,这工作量大一些,可破案没有捷径可走,不能怕干笨活,很多大案就是干笨活破获的。李斌良,你说对吗?”

李斌良一时语塞。从魏市长的话中可以看出,他确实是个内行,其分析和指示也不无道理。可扩展指纹比对范围,扩展到全市,这谈何容易?得多大工作量?这可是专业比对呀,全局只有技术科那两个技术员,什么时候比对完?再说了,杀手到底是不是本地人还很难说,把力量都投放到这上边,万一……

还好,魏市长并没有真让他回答的意思,在他犹豫的时候,话已经继续下去:“我的第二点意见是,不要轻易下结论。刚才李斌良谈了,这三起案件应并案侦查,凶手的年龄在二十五岁以上四十岁以下,是不是太绝对了?经验告诉我们,很多案件在破获后往往与我们最初的判断相差甚远。是的,这三起案件是有相似的地方,可难道就没有别的可能?我看,林平安被杀和毛沧海被杀就不尽相同。他们都被锐器刺中心脏而死,可毛沧海只是胸口一刀,林平安是十几刀,胸口那刀只是十几刀中的一刀,他还被刺坏了双眼。说那十几刀是欲盖弥彰,我觉得,现在下结论还是为时过早。因此,从这点上说,我们还是要扩展排查面,宁可走些冤枉路,也不能把凶手漏掉。我建议,你们应该分两条战线开展调查,一条是毛沧海,一条是林平安。蔡局长、秦局长,对,还有斌良同志,你们说是不是这样更好?当然,这也是我的个人看法,供参考。”

李斌良注意到,在自己名字前面是“还有”两个字,显然是无足轻重的意思。

魏市长开始说第三点,也是最后一点:“第三,要加强领导。在这一点上,我就不说套话了,只强调一点。蔡局长刚来时间不长,对本市的情况还不太了解,斌良虽然工作有热情,但是……斌良你别不爱听,实事求是地说,你从警时间不长,也缺乏实践经验,因此一定要依靠领导,多请示多汇报,千万别自以为是,要多向秦局长请教……秦荣,你刚才推责任来着,我可要批评你,蔡局长虽然是一把手,但破案要靠你,你上不能靠,下不能推,这么大案子,你一定要全力以赴!”

魏市长停停又扫视一下会场:“当然,我也不能推责任。我提议,成立破案指挥部,由我任总指挥,新峰书记和蔡局长任副总指挥,下设办公室,办公室就设在公安局,由秦荣任办公室主任,其他几位副局长都是成员……对,斌良也算一个。大家看这样行不行?”

略略静场,人们都点头。魏市长舒了一口气,露出笑容,扭头对刘新峰道:“刘书记,该你了吧,请做指示吧。我哪儿说得不对,尽管批评!”

刘新峰一摆手:“岂敢!不过,既然来了,不说几句不好。”他转向在场的人:“我觉得这是一个误区,领导就一定比别人高明吗?我看未必。领导不是神,他不可能无所不知无所不能!今天也是这样,我也就接着魏市长的话讲几句,只是预先声明,不可能句句都对。”

刘新峰虽然这么说,在座的人反而更加重视他的话,李斌良听起来也觉得顺耳,心情也好多了。

刘新峰说着脸色渐渐严峻起来:“我觉得,这三起案件确实非同寻常,如果不及时破获,很难预料凶手还会做出什么大案来,那将极大地影响我市整个治安形势,直接影响广大人民群众的安全。为此,我很赞赏斌良的态度。决心和信心是胜利的保证,要破案,就得有这种破釜沉舟的精神。当然,斌良干刑警时间还不长,确还有很多东西要学。但,话再说回来,无数事实已经证明,高度的责任感和强烈的事业心,往往在工作中发挥决定性的作用。就当前这三起案件来说,领导是重要的,但关键还是靠公安局整体作战,靠刑警大队这把尖刀,尤其要靠斌良他们。所以,我们领导的意见只供参考,你们绝不能当成金科玉律。在破案中,一定要发挥主观能动性,灵活机动,和犯罪分子斗智斗勇,才能取得胜利!”

刘新峰说到这里笑了笑,目光望向蔡局长:“对了,我得提醒蔡局长,你是公安局的一把手,也来大半年了,不能老是以不了解情况做借口推责任。就像魏市长说的那样,你上不能靠我和魏市长,下不能推给秦副局长和斌良他们,也要发挥主观能动性,切实负起责任来,把工作部署好,在发挥刑侦部门作用的同时,还要调动全部警力,打总体战!”

李斌良听着刘书记讲话,他注意到,当刘书记点自己的名字时,有好几个人把赞许的目光转向自己,余一平还似笑非笑地向自己点了点头。不过刘书记的话与魏市长不一样,这么下去,不造成矛盾吗?他看了魏市长一眼,他的脸色依然那么凝重,似乎没有什么反应。

刘书记说完又问魏市长还有什么说的。魏市长想了想,看着蔡局长、秦局长和李斌良,咳嗽一声道:“我最后只强调一点,我和刘书记是正副总指挥,具体工作我们不能做,可不能把我们的耳朵堵住。案情有什么进展一定要随时报告。这也算是一条纪律吧!”散会了,魏市长和刘书记向会议室外走去,公安局的领导都站在门两边送。刘新峰走过李斌良身边时,又紧紧握了握他的手笑道:“斌良,好好干,给我这老校友争光,有什么事找我!”

魏市长也同李斌良握了手:“记住,案件有什么进展一定随时报告我!” qpSBG/axOA1zqBYJnYmeKsZvY40qbLnW/ka/cXCd2feoj8hZci+jsyHbdpB2qgG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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