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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四三、王马掌权 渐生嫌隙

公元320年,元帝开始统治江东的时候,王敦和堂弟王导同心同德,共同拥戴和辅佐他。元帝也推心置腹,重用他们。王敦总领征讨军事,王导把持机要政务,门生子弟各自占据显要的职位,当时人因此有这样的说法:“王与马,共天下。”后来王敦自恃有功,而且宗族势力强盛,越来越骄横跋扈。王氏一门功高震主,让元帝畏惧、憎恨、厌恶,于是提拔刘隗(wei)、刁协等人作为自己的心腹,逐渐抑制和削弱王氏的职权,王导也逐渐被疏远。

刘隗,字大连,彭城(今江苏徐州)人。从担任秘书郎起家,后升任冠军将军、彭城内史。因彭城恰好就在司马睿的辖区之内,与司马睿是上下级关系而交上了天时地利人和的好运,被司马睿任命为从事中郎。

司马睿对王导的镇之以静、“宁使网漏吞舟”(意思是执行宽大政策,“大鱼”也可以放过)的扶植纵容门阀势力的政策深为反感,奉行“以法御下”的方针。而刘隗为人耿直,又对司马睿忠心无贰,故司马睿以刘隗为丞相司直,后又转为御史中丞。刘隗忠实地执行司马睿“以法御下”的方针,坚持排抑豪强,不避权贵的原则,对违反封建礼教、不遵法度和上侵皇权的行为坚决地予以弹劾。

这天在朝堂之上,御史中丞刘隗向元帝奏报说:“启禀皇上,护军将军戴若思擅自让府中将军去军营调动士兵,依律当罢免戴若思将军官职。王籍之在其叔母去世守丧期间娶亲,东合祭酒颜含在叔父去世守丧期间而嫁女,依律当免职。”

中书郎孔愉悄悄对御史中丞周嵩说道:“胆子不小啊,敢弹劾皇帝的亲信老戴。”

周嵩从鼻孔里哼了一声,说道:“胆儿也就这么大了吧?弹劾有什么用?过几天老戴就又可以官复原职了。可这个东合祭酒老颜,是个老实人啊,这是不是欺负人家老实呢?听说老颜可是个举世闻名的大孝子啊,怎么可能犯这样的错误呢?”

元帝说道:“准奏。”

刘隗又奏道:“丞相行参军宋挺原本是扬州刺史刘陶的门生,在去年刘陶死后,他强娶刘陶的爱妾为妻,又盗窃官布六百余匹,本应弃市,遇赦而免予追究。对于这种人,最近奋武将军、泰山太守阮抗却想要召宋挺为长史。臣认为宋挺霸占尊师刘陶之妻,违背三纲之义,有悖人伦之序,而且还曾贪赃枉法,虽遇赦免死,但应禁锢终身并发配边境充兵;泰山太守阮抗明知宋挺贪赃,却仍欲举荐为官,则应依律给予免官和下狱治罪的处分。”

周嵩低声对孔愉说:“怎么样啊?胆子越来越小了吧?你看他不敢弹劾高官,更不敢涉及琅琊王氏吧。”

孔愉也低声说:“他有多大的胆子啊?琅琊王氏是他随便说的吗?虽然他曾经弹劾过南中郎将王含(王敦的哥哥),说他任命的二十多个官吏没有才能,不堪任用。皇帝不敢明着得罪丞相王导,所以那次皇帝根本没有理会。”

晋元帝说道:“前两天宋挺已经病亡,这个事情就不必再追究了吧?”

刘隗据理力争,说道:“制定律条,就是为了制约天下人奉公守法。有个民谣说‘廷尉狱,平如砥。有钱生,无钱死’。所以更要整肃风纪,必须坚持原判,依法办事。并晓谕朝廷内外,使人人皆知,以儆效尤。”

晋元帝沉默片刻,说道:“准奏。”

刘隗奏道:“庐江太守梁龛居丧请客,尚书仆射周凯与三十多人赴宴。应免去梁龛的官职,削去侯爵,以重申服丧之礼制;周凯等人明知梁龛居丧而仍然赴宴,也应该给予每人剥夺一个月俸禄的处分。”

孔愉说道:“神经病上来了,说到你哥哥了。”

周嵩咬牙切齿地说:“咳,说去吧。去年他也弹劾老子我,让老子丢了官,今年不是老子又上来了吗?而且比原来大的多。哈哈。”

晋元帝说道:“准奏。”

刘隗继续上奏:“丞相王导府中的督运令史淳于伯被冤杀。案情并不复杂,后来真凶被找到。冤情很明显。具体负责此案的从事中郎周筵、法曹参军刘胤掌握刑法有失公允,不能胜任其职,应将他们免官治罪。”

其矛头直指周筵、刘胤等人的后台王导。

孔愉一听“王导”二字,浑身打了个激灵,看了一眼周嵩。

周嵩小声说道:“好小子,敢冒天下之大不玮。”

元帝思忖半晌,说道:“既然案情已经大白,就以卿所奏吧。”

从事中郎周筵、法曹参军刘胤急忙跪下叩头,说道:“谢陛下洪恩!”

王导也急忙跪下谢罪:“臣也有失察之责,望陛下允准,臣自当引咎辞职。”

晋元帝说道:“不可。”

刘隗这样严格执法,不拿那些豪族当回事儿,自然就受到了江南那些豪族大户的深恶痛绝。

退朝之后,王导便闭门练习书法。平时他学习钟繇、卫瓘之法,朝夕苦练,早已经成为当时有名的书法名家,以行草最佳。而能自成一格,有草书《省示帖》、《改朔帖》传世。

王导正写得起劲,突然侍卫来报:“尚书仆射周凯来访。”

于是,王导放下毛笔,走出屋外,迎接周凯。

一同来访的还有扬州刺史蔡谟。

尚书仆射周凯举止温和从容,仪表堂堂。刚下车,就要几个人搀扶着,王导含笑看着他。

王导领他们进入客厅,坐下以后,周凯旁若无人地吹奏起了口哨。

王导对他说道:“怎么?你想学习嵇康、阮籍那样吗?”

周凯回答说:“怎么敢舍去眼前的明公,去学习前代的嵇康、阮籍呢?当今时局,大贤受到排挤受到冷落,我们都为您抱不平,中书郎孔愉也曾上书陈述丞相忠贤,有辅佐之功,劝皇帝应继续对您委以重任,皇帝却把孔愉贬职为司徒左长史。别人都为您鸣冤叫屈的时候,可是再返回来看看丞相您,却精精焕发,依然如左,没有丝毫的颓唐,怡然自得,真乃神仙中人啊。”

蔡谟说道:“明公宽宏大量,气度非凡。我听到的都是别人抱怨皇上重用刁协、刘隗那样的佞幸之臣,从没有从丞相口中露出半点儿的牢骚和不满。得意与失意,好像对丞相来说没有什么不同,书法越来越有神韵,清谈越来越有滋味。在下佩服。”

王丞相依然挥洒自如,喊了一声:“歌舞上来!”

话音刚落,音乐声起。便有十来个长裙曳地、袅袅婷婷的女子轻移莲步、且歌且舞地飘了进来。

蔡谟是个“保守男子”,看见歌女舞女一齐走来,有声有色,很不高兴,就向王导拱了拱手,告辞走了。王导也没有挽留他。

周凯品了一口茶,说道:“过去我听到有种说法,说丞相到江南以后,只是在清谈中谈论声音无哀乐、养生和言尽意这三方面的道理而已,其实在我看来,丞相所谈论关注的这些,已间接关系到人的一生,是能渗透到每一个方面的。”

王导微微一笑,说道:“音声无常,随人的感情而分高兴和悲哀,其本身并不具有哀和喜的表情意义。一个人混一辈子,总该参悟天地,修身养性,顺应自然,不逆天性吧。再者,人总是要表达的,最主要的工具是语言。语言能表达人们对客观事物及其规律的认识,能交流思想感情……”

正在这时,就听外边喊了一声:“圣上宣召丞相和尚书仆射周凯大人。”

于是王导跟周凯坐车来到皇宫。

原来是晋元帝登位以后,开始是立司马绍为太子。后来因为郑后得宠,就想废司马绍而改立郑后亲生的儿子司马昱为太子。当时朝廷的舆论都认为抛开长子而立幼子,不但在道理上不合立嗣的顺序,而且太子司马绍聪明诚实,英明果断,更适合做太子。

司马绍才几岁的时候,一次,他坐在元帝膝上。当时有人从长安来,元帝问起洛阳的情况,不觉伤心流泪。司马绍问父亲为什么事情伤心,元帝就把来到江南的意图一五一十地告诉了他。

这时元帝故意考问司马绍:“你看长安和太阳相比,哪个远?”

司马绍当即回答说:“太阳远。因为没听说过有人从太阳那边来,由此可知太阳远。”

元帝对他的回答感到惊奇。

于是在第二天,元帝在召集群臣宴饮之时,就很自豪地把司马绍说的话告诉了大家,并且又把司马绍喊过来重问了他一遍。不料想司马绍却回答说:“太阳近。”

元帝大惊失色,问他:“你为什么和昨天说的不一样呢?”

司马绍回答说:“现在抬起头就能看见太阳,可是看不见长安,所以说太阳近啊。”

由此司马绍的聪明睿智从小就得到了元帝和大臣们的喜爱。

元帝也曾多次向大臣们征求废立太子的意见。周凯、王导诸位大臣都竭力争辩,情辞恳切,只有刁协一人迎合元帝的心意。元帝就想付诸实施,又担心诸大臣不接受命令,于是心生一计:先传召武城侯周凯和丞相王导入朝(到东厢房),然后就想把诏令交给刁协拿到大殿去发布,以便形成既成事实。这也算“调虎离山”吧。

周凯、王导两人进来后,才走到台阶上面,元帝已经事先派传诏官迎着他们,拦住不让进入殿内。却请他们到东厢房去。

周凯还没醒悟过来,就退下台阶。但是王导却根本不吃这一套。他拨开传诏官,一直入殿走到元帝座前,说道:“不明白陛下为什么召见臣?”

元帝一见阴谋破产,半晌说不出话来,就从怀里摸出黄纸诏书来撕碎扔掉。从此司马绍作为太子没有更改,而且固定了下来。

周凯这才又感慨又惭愧地叹道:“我常常自以为胜过茂弘(王导的字),现在才知道比不上他啊!”

刁协不但这样迎合皇帝,而且还有一个更致命的缺点。

刁协字玄亮,渤海饶安(今河北盐山西南)人。在西晋末年,八王争权,问鼎于中原之时,刁协舍弃太常博士官,投奔成都王司马颖,担任平北司马。后来看到赵王司马伦兵多势众,又抛弃司马颖转而投奔司马伦,担任相国参军。赵王司马伦失败,他又转奔长沙王司马义门下,担任骠骑司马。

而当局势朝着有利于东海王司马越的方向发展时,他又投靠镇守邺城(今河北临漳)的东嬴公司马腾,被任为长史,迁颍川太守。东嬴公司马腾败死,刁协经过选择,认为东海王司马越系统的安东将军、都督扬州诸军事、琅邪王司马睿所辖的两淮及江南地区比较稳定,既可安身立命,又有施展身手的余地,遂避难渡江,被用为镇东军谘祭酒,转长史。

刁协因为曾任太常博士,久在中朝,熟悉封建礼仪制度。所以他在东晋皇朝创立初期,被委以创立宪章的重任。当时,朝臣中很少有人熟悉过去的礼仪制度,刁协排除各种困难,在较短的时间内,经过反复修改补充,终于制定了一整套封建典章礼仪制度。它的建立,对于明尊卑、辨贵贱、别等级、防僭越、崇皇权、抑权臣具有一定作用。司马睿因此更加器重他,任命他为尚书左仆射。后来升尚书令,又加金紫光禄大夫。

刁协性格倔强强悍,不肯与当时门阀世族“同流合污”,凡事都尊崇皇帝,贬低世族。他对优游无事、贪污腐化、朋党比奸、趋炎附势的风气深恶痛绝。他豪放不羁,饮酒过量,常常借醉酒之机而指责辱骂公卿大臣,对下属又刻薄寡恩,所以造成了他的彻底孤立、缺少亲朋好友的独立个性。

这就是刁协的性格悲剧和他的致命弱点。

但他也有善良的一面,然而人们已经把他的好心当成了驴肝肺。因为他和刘隗成了门阀世族的“众矢之的”。

这天,吏部尚书周凯在尚书省值夜班,夜里突然发病,昏厥过去,生命十分危险。

刁协正好在场,马上采取措施予以疗治。在请医生过来之后,忙前忙后,百般照料。

到天亮时,周凯病情有所好转。刁协便让人通知他的弟弟周嵩前来。

周嵩匆匆赶来。刁协见到他,哭泣着地对他讲述周凯晚上病危时候的情况:“当时不知怎么回事,他就一下子昏了过去。我赶紧让小伙计去找大夫。我给他掐了半天人中,他终于悠悠醒转。大夫来了之后,他还是迷迷糊糊的……我给他熬了药,让他服了下去,现在终于好多了。咳,折腾了一晚上,吓死我了!”

其他值班的官吏对刁协说道:“你休息会吧尚书令。你一夜没合眼啊。”

周嵩恨那个弹劾自己也弹劾他哥哥的刘隗,又认为刘隗、刁协是一丘之貉,所以“恨”屋及乌,把他们都看做是佞幸奸臣,对他们一并恨之入骨。

周嵩不耐烦地听着刁协的哭泣讲述,最后冷冷地对刁协说道:“你走吧。”

刁协走了出去,是为了让周嵩跟他病中的哥哥周凯兄弟之间好好叙谈。

谁也没料到,周嵩见到他刚从死亡边缘缓过气来的哥哥周凯,开口便说:“你在中原时候,名气大得很哪,现在怎么居然跟刁协那个佞幸小人有交情呢?”

周嵩扔下这句话,扭头就走了。 NaJklMTeXQNIUWCvOHH3eJnxH1lAYqgZq6RxmGUUWXOe4r6Rvwo2ayufV2fwtMz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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