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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二九、一票否决 迷惑王浚

石勒既取襄国,又占邺城,在河北的据点日益稳固,势力日益发展,消灭王浚就是首当其冲要考虑的一件事。但王浚既是晋侍中、大司马,又是都督河北东夷诸军事、幽州刺史,掌握一方的军政大权,有不小的军事实力。

这时的王浚在幽州设置百官,骄奢淫逸。石勒要想吞并他,就找一些“高参”征求意见,看看大家有没有拔除王浚的好办法。

石勒找来张敬、夔安、孔苌、王修、徐光、程遐、王阳、支雄等人商讨对策。当时张宾因病不能到会。刁膺将军已经基本被石勒“屏蔽”了。

张敬说:“要对王浚下手,我考虑他已经在幽州经营多年,树大根深。幽州城防坚固,短时间不易攻破。”

夔安说到:“难攻易攻,攻打一下,试试不就知道了?”

孔苌说道:“一般都会想到王浚势力比我们大,他在幽州经营时间长,我们在襄国是刚刚站稳脚跟。但是,也许我们就能在今年把王彭祖拿下来。”

“哈哈哈……”石勒猛然之间发出的大笑吓了众人一大跳,石勒说道,“我想起来了,哎!王阳你是否记得,有一次在师欢地里,是在玉米地里干活的时候,我遇见一个白胡子老头儿,对我说道‘甲戌之年,你就可以对王彭祖下手了’,当时你过来了,你问我‘给谁说话呢?’当时我没敢说实话。今年不正是甲戌之年吗?”

王阳“敲着破锣”说道:“我那娘哎!一晃都十来年了,我早就忘得没影儿了。”

孔苌说:“哦,想起来了,怪不得主公有好几个晚上问过我王彭祖是谁呢,当时我听说过王浚王彭祖,但是一时又想不起来,等后来想起来的时候,主公又没问我,我也就没再提起过。”

张敬也“哈哈”大笑了,他说:“这事儿我清楚,因为主公跟我初次见面,当我讲到刘渊起事的时候,就问过我王彭祖是谁,当时我还以为主公跟王浚是亲戚或者故交呢?”

石勒说道:“嗯,我就是从张敬那里才知道了王彭祖是谁。都十来年了,正好今年是甲戌年。”

王修说道:“咱们在这里刚刚站稳,就主动去跟王浚交手,万一失手,后悔莫及。我的意思是不是咱们先积聚力量,过几年时间等咱们势力远远超过他,胜券在握的时候,再一举打垮他呢?”

张敬说:“这是保守的方法,在不准备进攻的情况下,先采用历史上‘羊祜与陆抗’相交往的故事……”

所谓“羊祜与陆抗”是指两个敌对的将领因为互相佩服而互不侵犯,和平相处的故事。

战役的导火索是步阐据城降晋。步阐,名将步骘之子,吴国昭武将军、西陵都督。公元272年阴历八月,吴主孙皓突然诏令步阐到建业。因为孙皓喜怒无常,好听谗言,经常无缘无故杀戮大臣,步阐既怕自己失职,又怕朝中有人陷害,忧惧之下决定叛吴,派自己的侄子步玑、步璿到洛阳当人质。晋帝司马炎任命步阐以卫将军、开府、仪同三司继续都督西陵军事,领交州牧,封宜都公。

西陵是吴国的西大门,位于今天湖北省的西部,当年陆逊击败刘备的夷陵之战就发生在这一地区,西陵以东是无险可守的长江中下游平原,以南是屡次叛乱的南山群夷聚居地,北面西晋的荆州大将正是车骑将军羊祜,羊祜经营襄阳三年,开田八百顷,军粮足够十年支用的。西陵一旦失守,吴国腹地将完全暴露,后患无穷。

陆抗得知步阐叛变的消息,立即派部将左奕、吾彦出征西陵平叛。但为避免腹背受敌,陆抗命各军首先在西陵外构筑高墙,内围步阐,外抵晋军,却不急于攻打西陵城。吴军昼夜不停地修筑围城工事,异常辛苦,众将感到大惑不解,都说:“我们一鼓作气攻下西陵不就行了吗?何必要修筑工事这么耗时费力呢!”

陆抗却坚决反对,他对部下分析道:“西陵城地势险要,粮草充足,而城中守备工事都是我当年亲手规划布置的,依我看来,西陵不是短期内可以攻克的,等西晋人马一到,腹背受敌,我军必败无疑。我们眼下只能采用围城打援的战术,稳扎稳打。”

话虽说了,大家却都不信,陆抗干脆放手让他们对西陵发动了一次进攻,结果真的攻不下来,大家这才信服,从此军中再无异议,众将士专心修筑工事了。

当时陆抗坐镇乐乡(今湖北松滋东北),打算亲赴西陵督战。但是吴国诸将听说西晋大将羊祜率五万晋军进攻江陵,都请陆抗到江陵督战。

陆抗却认为江陵兵员充足城墙坚固,即使是失陷,只要攻下西陵,就能对江陵形成包围之势,晋军必定弃守。于是他放任羊祜的五万大军进攻江陵,自己执意奔赴西陵。

江陵以北长江以南地带地势平坦,陆抗曾在长江做堰,引江水阻止晋军南进。羊祜却想乘机用船运粮草到江陵,节省人力,还扬言要破坏堰坝,以救步阐。事不宜迟,陆抗火速命江陵都督张咸毁坏堰坝,阻断晋军水上粮道。羊祜听说堰坝已毁,只得改用车运粮,延时费力,主力已经不能快速行进了。

十一月,晋杨肇大军逼近西陵,陆抗派兵沿长江南岸驻守防止羊祜合围西陵吴军,自率大军凭借围城工事迎击杨肇,尚未交战,吴军都督俞赞叛逃,俞赞深知吴军虚实,于是陆抗连夜换防,将夷族兵和精兵更换了防区。

第二天,杨肇果然攻击原来夷族兵的防区,却大败而归。到了十二月,杨肇进无可进,退无可退,只好趁夜撤退,陆抗为防步阐趁机突围,命令全军鼓噪,做追击杨肇之势,而只派轻兵出击,杨肇军队以为吴军主力出击,溃散而逃。杨肇兵败,羊祜也撤了军,当月陆抗即攻克西陵。

历时四个月的西陵战役结束,步阐及属下将吏数十人被灭三族。陆抗以军功加都护一职。而西晋大将羊祜则降十四级,贬为平南将军。

西陵战役后,作为两国在荆州的最高军事指挥官,羊祜与陆抗都将重点放在了心理战上——不约而同选择了驻守边境,避免正面冲突,以儒家的“信义”争取对方的民心。二人虽然各为其主,但却惺惺相惜,极具儒将风度。

羊祜在西陵战役中,遇到了棋逢对手的陆抗,对对方的军事才能深为佩服。他深知,荆州尚有陆抗这样的优秀将领主持军事,短时间内要想攻城略地远没有那么容易。

而反观陆抗,他也对吴国国势的衰退有着清醒的认识,因此也坚持谨慎守城的战略。

战前,两人都会派使者事先通知对方交战的时间和地点,从不突然袭击。战后,还会命人收殓对方阵亡将士的尸体,并送还对方。他们还都严命军队在边境上保持礼貌和克制。

有几次,晋军在吴国境内收割稻米,但之后,羊祜就马上用同等价值的绢送给吴国,作为补偿。有些时候,晋军士兵打中的猎物,跑到吴国境内才倒下,陆抗都要求吴国士兵把这些猎物还给晋军。

吴国人十分尊重羊祜,不称呼他的名字,只称“羊公”。许多人受到感召而投降于他。吴将邓香进攻夏口,兵败被俘,羊祜当场将他释放。不久,邓香率领部下重新归降过来。

对羊祜这一套收买人心的措施,陆抗的部下很有微词,反倒是陆抗十分豁达:“羊祜专门做好事,如果我们专行不义之事,这不等于说不用打仗我们先败下阵来了吗?现在,我们只要守好边界就行了,千万不能光想占对方的小便宜。”因此,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晋吴两国的荆州边界处于和平状态。

一次,晋国使者来访,陆抗对他说:“羊公的德行器量,我认为即便乐毅、诸葛亮也比不上啊。”在之后的交谈中,陆抗得知羊祜生平好饮,便马上拿出了自己珍藏多年的佳酿,交予使者,让他转赠羊祜,以表敬意。

羊祜得到这坛酒后,想都没想,拔开酒盖,便一饮而尽。然后,大笑道:“真是好酒啊,刘伶要是知道也得嫉妒我啦。”

来而不往非礼也。后来,羊祜得知陆抗染病,立刻拿出自己的良药,托人送去。收到药后,吴军众将都劝陆抗不要服用,并异口同声地说:“这可是敌人送来的药,不得不防啊!”

“羊祜怎么会是下毒害人的人呢?”陆抗轻轻一笑,便毫无顾忌地服下了。

没过几天,陆抗果然药到病除。于是,他便幽默地对晋使者说:“羊公送来的药的确是好药,只是,味儿有点怪。”

陆抗和羊祜的英雄相惜,使得两军的将士减少了许多无谓的死伤;南北两位儒帅的“取信于民”,也为两国百姓减轻了不少战乱之苦。然而,生性残暴的吴主孙皓却对边境的和平气象大为不满,认为陆抗有所企图。他屡次派使臣责骂陆抗,要求陆抗派兵侵扰晋国边境,抢劫财物,破坏晋国的农业生产。

对此,陆抗义正辞严,上书道:“一个县、一个乡,都不可以不讲信义,何况是一个国家呢?臣这么做,就是要彰显我国的信义,不去无故伤害有德行的羊祜。”

陆抗虽独撑大局,系国运于一身,但孙皓与朝中大臣不听其劝告,屡次兴兵从东部进攻晋国,在疯狂中挥霍着日渐衰弱的国力。

而羊祜则在这段时间里逐渐占据了上风。毕竟他所代表的晋国日渐强盛,司马炎对羊祜又是始终信任有加,羊祜素来不结交朝中权贵,又因执法严格得罪了重臣王衍、王戎兄弟,二人不断进谗言诬蔑羊祜,但司马炎对羊祜的支持从未曾有丝毫的动摇。

陆抗去世四年之后,羊祜重病还朝,司马炎特命羊祜乘辇上殿,不需跪拜。羊祜念念不忘的唯有伐吴大计,他担心若孙皓一死而吴国立一贤君,吴国难图。羊祜自知病重无力指挥伐吴,临终推举杜预取代自己,咸宁四年农历十一月,羊祜病逝。

咸宁五年十一月,羊祜的继承人杜预率水陆大军沿长江顺流而下,讨伐吴国。三个月之后,公元280年,西晋太康元年三月,吴国灭亡。事实上,杜预行军的路线,陆抗早年就曾预测到过,但是此时他却已经无力回天……

石勒听了大家的议论,犹豫不决。

便来探访卧病在床的“右侯”张宾。

张宾听了石勒转达的大家对攻打王浚的看法,不以为然地摇了摇头。

张宾说道:“主公跟王浚眼下的形势,根本不同于当年的羊祜、陆抗。一是双方的情义不是那种儒将之间通过打仗互相佩服建立的信任关系。二是双方都是急于扩大实力,以尽快将对方吞并而后快,不可能在交往中玩‘小孩子过家家’般的持久和平……”

一句话就将大家讨论了半天的意见推翻了。

这令石勒大吃一惊。

张宾继续说道:“王浚这个人,借助鲜卑和晋朝之力,设置百官,妄自尊大。虽然名义上称为晋朝的藩属,实际上时时刻刻都想称王称霸。所以他必定需要能臣干将予以辅佐。主公您威震海内,名传千里,所以您的去留和存在,对一个霸主的形成起着决定性的作用,王浚想要得到您,犹如楚国想得到韩信一样啊!”

石勒问道:“右侯的意思是,让我投奔他,做他的辅助大臣?”

张宾一笑:“是的,我还是那句话‘将欲取之,必先予之。’想要干大事者,必先从卑微做起。图谋拔除他,不妨先委屈一下,假意做他的臣下,把他捧得高高的,让他飘飘然起来之后,再寻找机会干掉他。只有这样,才能尽快取得对方的信任,达到自己的最终目的。应该按照对方所想,投其所好,尊奉他为皇帝,他是很容易接受的,让他得意忘形。”

石勒笑道:“右侯以退为进的计策,就是高啊。”

张宾说道:“如果咱们贸然派使者去,说以后咱们两家就像陆抗和羊祜一样了,双方保持和平,你说对方信任和高兴的程度能有多大呢?”

石勒大笑说:“哈哈,总是在最关键的时候,右侯让我拨云见日。好了,就按你的意思办。右侯,要早点儿好起来,石勒离不开你啊。”

张宾苦笑一声:“老胃病了,时好时犯,找了好多医生,都没啥好办法……”

于是石勒派遣中书舍人王子春、董肇等人,带着推奉王浚为天子的表章及大量的的珍珠财宝前往幽州。

石勒的奉表推崇王浚为天子。内容是:“石勒本来就是一个小小胡人,在当时晋朝失去纲纪,海内混乱饥饿的时候,流离失所,愤然起兵,只为苟全性命而已。现在晋朝气数已尽,中原没有明主,苍生失去依靠。当今四海之内,除了您可以做帝王之外,还有谁更适合呢?石勒现在终于明白了,天下有暴乱胡乱起事的,石勒正是为了您平叛啊。希望殿下顺应天意,早日登上九五之尊,我石勒,一定像尊敬父母天地一样尊敬您。石勒此心,天地可鉴!”

同时献上最珍贵的珍珠宝贝。

同时也表现出万千巴结的意思向王浚的女婿枣嵩献上珍珠宝贝和书信一封。

王浚半信半疑地问王子春:“石公可是举世闻名的英雄豪杰啊,况且占据了赵国的旧都城,跟天下霸主们成鼎立之势,为什么独独向我臣服呢,这个事情不可信吧?”

王子春说道:“石将军确实英才俊拔,兵强马壮,正像殿下所说的那样。但是在英明神武、威名远播的殿下面前,他只有仰望而已。过去陈婴、韩信尊崇帝王,而做不成帝王,都是因为帝王并不是靠着智慧和力量争来的。”

“所以石将军效力于殿下,是月亮依靠太阳,江河走向海洋。项羽等人失利,就是石将军的前车之鉴啊。所以,殿下有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呢?况且,自古胡人中做名臣的很多,做帝王的却没有。石将军也并不是厌恶帝王而故意让给殿下的,而是考虑到天下人答应不答应罢了。希望殿下尽管放心好了。”

王浚听罢王子春的一番对答,大为高兴,马上封王子春、董肇等使者为列侯。并派遣使者答谢石勒,并回赠大量的土特产品。

这个时期,正好王浚的右司马游统将军镇守范阳,对王浚的骄奢淫逸看不惯,暗里派使者向石勒递了降表,表示他们愿意投奔石勒。石勒当即把信使斩首,把信使的头颅和信件都送给王浚,以表示自己的真诚。

王浚收到信件,既没有追究怪罪右司马游统将军,也更加相信了石勒臣服自己的真诚。

过了不久,王子春、董肇等人连同王浚派来的使者一同来到襄国。

王浚派出使者,是想对石勒进行一番实地“考察”呀! aTPAqljv8Hej1JK9CX71Ru8EwUWGGFhu3hk7AKizI4sVm1+FDMNn+cK/0p/FYl+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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