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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尼日斐探病

本耐特先生每年可以获得两千磅的收入,这归结为他的全部家当几乎都集中在一宗产业上。这宗产业对于女儿来说,真是太不幸了。他因为没有儿子,产业得由一个远亲来继承,至于她们母亲的私房钱,在他们这样的人家本来也算得上是一笔大数目,可事实上还远远无法弥补他的损失。

本耐特夫人的父亲曾经在麦里屯当过律师,给了她四千英镑的遗产。她有个妹妹,嫁给了她爸爸的书记员,妹夫随后承继了她爸爸的业务;她还有兄弟,住在伦敦,生意做得有声有色。

朗布恩这个村子和麦里屯相隔只有一英里路,这么一段距离对于那年轻的小姐们实在太方便了,她们每星期总能到那儿去三四次,看看她们的姨妈,还可以顺便逛逛那边一家卖女人帽子的商店。本耐特家两个最小的妹妹凯瑟琳和丽迪雅特别倾心于那里,她们比姐姐们心事要少得多,每当没有更好的消遣时,就必定到麦里屯转转,打发美好的时光,并且晚上也就有了谈资。这村子里通常没有什么新闻,可她们却总是千方百计地从姨妈那儿打听到一些。附近最近来了一团民兵,她们的消息来源当然也就更丰富了,这让她们更加兴奋了。这一团人要在这儿驻扎整个冬天,麦里屯就是司令部的所在地。

从那以后,她们每次拜访菲利浦夫人都获得了最有趣的消息。她们每天都会打听到几个军官的名字和他们的社会关系。不久,她们连军官们的住宅都知道了;再后来,小姐们就直接跟他们混熟了。菲利浦先生逐一拜访了那些军官,这为菲利浦夫人的姨侄女们开辟了一道意想不到的幸福源泉。现在,她们开口闭口都离不开那些军官。在这以前,只要提到彬格莱先生的偌大财产,她们的母亲就会眉飞色舞;而现在和军官们的制服对比起来,她们就觉得偌大的财产简直一钱不值了。

一天早晨,本耐特先生听到她们滔滔不绝地谈到这个问题,不禁冷言冷语地说:“看你们谈话的神气,我觉得你们真是愚不可及的女孩子。以前我不过半信半疑,现在我可完全相信了。”

凯瑟琳听他这么说,有些不安,可是她并没有回答。丽迪雅却完全没有把爸爸的话当一回事,还是接着向下说,说她自己多么爱慕卡特上尉,还希望当天能够跟他见面,因为他明天上午就要到伦敦去。

本耐特夫人对她丈夫说:“我真奇怪,亲爱的,你总喜欢说你自己的孩子蠢。以我的看法,别人的孩子我都可以看不起,可是我决不会看不起自己的孩子。”

“要是我自己的孩子果真蠢,我决不愿意没有自知之明。”

“你说得没错,可是事实上,她们一个个都很聪明。”

“我们两个人在这一点上的看法还真是不一样。我本来希望咱们的意见在任何方面都能够完全一致。不过,说起咱们的两个小女儿,的确非常蠢;关于这一点,到目前为止,我的看法和你完全不一样。”

“亲爱的,你可不能指望这些女孩都和她们父母一样的见识呀。等她们长到咱们这么大的时候,她们也许就会和我们一样,不会再想到什么军官们了。我从前也一度非常喜爱‘红制服指英国军人。’——当然,到现在我还是非常喜爱‘红制服’呢。要是有位潇洒年轻的上校,每年有五六千磅的收入,随便向我的哪一个女儿求婚,我决不会拒绝他的。有一天晚上,我在威廉爵士家里,看见弗斯特上校身着军装,真是一表人材!”

“妈妈,”丽迪雅嚷道,“姨妈说,弗斯特上校和卡特上尉到琴小姐家里去的次数,不像初来的时候那么勤了;她近来常常看到他们站在‘克拉克借书处’等人。”

本耐特夫人正要答话,这时一个男仆走了进来,他为本耐特小姐拿来一封信。这封信来自尼日斐庄园,男仆等着取回信。本耐特夫人高兴得两眼放光。简正在读信的时候,她心急地叫道:“嘿,简,谁来的信?信上说些什么?是怎么说的?喂,简,赶快看完说给我们听吧;快点儿呀,亲爱的宝贝!”

“是彬格莱小姐写来的,”简一边说,一边把信读出来——

我亲爱的朋友,如果你不肯赏脸,今天光临寒舍与路易莎和我共进晚餐的话,我和她可要因此抱憾结怨了。——两个女人成天在一起谈心,到头来没有不吵架的。接信后盼尽快前来。我哥哥和他的几位朋友们都要到军官们那儿去吃饭。

你永远的朋友

卡罗琳·彬格莱

“到军官们那儿去吃饭!”丽迪雅嚷道,“怎么姨妈没告诉我们这件事呢。”

“到别人家去吃饭?”本耐特夫人说,“真晦气!”

“我可以乘着车子去吗?”简问。

“不行,亲爱的,你最好骑马过去。天好像要下雨了,下了雨你就可以在那儿过夜。”

“这倒是个好办法,”伊丽莎白说,“只要你确定他们不会把她送回来的话。”

“哦,彬格莱先生的马车要送他的朋友到麦里屯去,而且夫妇又是有车无马。”

“我还是愿意坐马车去。”

“可是,乖宝贝,你爸爸现在实在抽不出拉车子的马。——农场现在正要马用,亲爱的,是不是?”

“农场经常用马,可惜到我手里的时候并不多。”

伊丽莎白说:“可是,如果今天到了你的手里,那就遂了妈妈的心意了。”

她最终逼得父亲不得不承认……那几匹拉车子的马已经有了别的用处。于是,简只好骑着另外一匹马去。母亲送她到门口,高高兴兴地说了许多预祝天气会变坏的话。她的话应验了,因为简走了不久,就下起了大雨。妹妹们都替她担忧,只有她反而非常高兴。

大雨整个黄昏没有停住。简当然无法回来了。

本耐特夫人一遍又一遍地说:“幸亏我想出了这么一个好办法!”好像老天下雨是她一手造成似的。不过,她的“神机妙算”究竟造成的幸福有多大,直到第二天早上才知道。

早饭还没吃完,尼日斐庄园就派人给伊丽莎白送来一封信:

我亲爱的丽萃,我今天早上感觉很不舒服,我想可能是昨天淋了雨的缘故。非常感谢这儿的好朋友们的关心,我要等到身体好一些才能回家。朋友们再三要请琼斯医生来给我看病,因此,要是他到我这儿来过,你们可别惊讶。我只不过喉咙和头有点儿痛,也没有什么大毛病。

姐字

伊丽莎白读信的时候,本耐特先生对他夫人说:“哦,我的好夫人,要是你的女儿得了重病——万一她一病不起——倒也值得安慰呀,因为她是奉了你的命令去追求彬格莱先生的。”

“哦,难道这么一下子就会送了她的命?哪有小伤风就会送命的道理!人家自会把她伺候得好好的。只要她待在那儿,铁定没事。如果有车子的话,我也想去看看她。”

真正着急的反倒是伊丽莎白,她才不管有车没车,决定一定要去一趟。她不会骑马,那唯一的办法就只有步行。她说出了自己的打算。

她妈妈嚷道:“你怎么这么蠢!路上那么泥泞,亏你想得出来!等你走到那儿,你那副样子怎么见人。”

“我只要见到简就成。”

“丽萃,”她的父亲说,“你的意思是叫我替你弄几匹马来驾马车吗?”

“当然不是这个意思。我不怕步行,只是一心想去而已,这点儿路算得上什么呢,只不过才三英里路。我可以赶回来吃晚饭的。”

这时玛丽说道:“你完全是出于赤诚,我很佩服你,可是你千万不能感情用事,理智一点了吧,尽力可不要做得过分。”

凯瑟琳和丽迪雅同声说道:“我们陪你到麦里屯。”

伊丽莎白表示赞成,于是三位年轻的小姐就一起出发了。

“要是我们赶得快些,”丽迪雅边走边说,“或许我们还来得及看到卡特上尉。”

三姐妹到了麦里屯就分了手。两位妹妹要到一位军官夫人的家里去,而伊丽莎白则独自继续向前走,急急忙忙地大踏步走过了一片片田地,跨过了一道道围栅,跳过了一个个水洼,终于看见了那所房子。她这时候已经双脚乏力,袜子上沾满了泥污,脸上布满红晕。

她被领进了餐厅,只见他们全家人都在那儿,只有简不在场。她一进门就引起全场人的惊奇。赫斯特夫人和彬格莱小姐心想,这么一大早,路上又这么泥泞,她竟然从三英里以外的地方赶到这儿,而且是独自赶过来,真让人难以置信。

伊丽莎白原以为她们会瞧不起她这种举动。事实并非如此,她们很客气地接待了她,特别是她们的兄弟,不仅客客气气接待了她,而且非常殷勤多礼。达西先生说话不多,赫斯特先生完全一言不发。达西先生的心里被两种情感弄得七上八下:一方面爱慕她那步行之后的鲜艳的脸色,另一方面又怀疑她是否值得为了这么点儿事情独自从那么远的地方赶来。至于赫斯特先生,他一心一意只想要吃早饭。

伊丽莎白问起姐姐的病情,可没有得到满意的回答。本耐特小姐晚上休息得不好,虽然现在已经起床了,可还在发着高烧,不能出门。让伊丽莎白高兴的是,他们很快就把她领到了她姐姐那里。

简看到伊丽莎白,非常高兴。原来,她为了不让家里人着急和麻烦,在信里并没有说她非常希望有个亲人来探望她。可是她没有力气多说话了。当彬格莱小姐离开以后,只剩下她们姐妹俩在一起的时候,她说在这儿她们待她太好了,非常让她感动——除了这些话以外,就没有再说什么。伊丽莎白静悄悄地陪伴着她。吃过早饭以后,彬格莱家的姐妹也来陪伴她们,伊丽莎白看到她们对简那么亲切热情,不禁对她们产生了好感。

医生来检查了病人的症状,说她是重伤风(其实这也是可想而知的),他嘱咐她们要尽心照料,又劝简上床休息,并且给她开了几副药。因为病人热度又高了一些,而且头痛得很厉害,她们立即按照医生的嘱咐认真对待。伊丽莎白一刻也没有离开她的房间,另外两位小姐也没怎么走开。男人们都没在家里,其实他们在家里也帮不了什么忙。

下午三点的时候,伊丽莎白觉得应该回去了,于是勉强向主人告别。彬格莱小姐要她乘着马车回去,她正打算稍许推辞一下就接受主人的盛意,不料简说舍不得让她走,于是彬格莱小姐便不得不改变了主意,请她在尼日斐庄园小住几天。伊丽莎白感激不尽地答应了。接下来就是派人到朗布恩去,将她在这儿暂住的事情告诉家里人一声,同时让她家里给她带些衣服过来。 Im86ZRZ0bY3pdUJVkgQT3X3DRTpH7iX2w96/TLBeQ6KDW+eH1NrHi7I6lHOXjmyS



第8章 才女应具备的条件

五点的时候,主人家两姐妹出去换衣服;六点半的时候伊丽莎白被邀请共进晚饭。大家都礼貌周全,纷纷探问简的病情,尤其是彬格莱先生显得特别关切,这让伊丽莎白感觉非常愉快;只可惜简的病情一点儿没有好转,她无法给大家满意的答复。那姐妹俩听到这些话,便不断地表示她们也非常担心,说重伤风是非常可怕的,还说她们自己也非常讨厌生病,说过了这些话以后就不当它是一回事了。伊丽莎白看到当简不在她们面前的时候就对简这般冷淡,于是她本来就有的那种讨厌她们的心理又重新滋长起来。

的的确确,她们这一家人里面只有她们的兄弟能够让她感觉满意,因为你一眼就能看出来他是真的在为简担忧,当然他对于伊丽莎白也是非常殷勤客气。伊丽莎白原本以为人家会把她看做一个不速之客,可是有了这份殷勤,她就不这么想了。除他以外,别人都不大理睬她。彬格莱小姐的心思主要放在达西先生身上,赫斯特夫人差不多也和她一样;赫斯特先生就坐在伊丽莎白身旁,他生性惫懒,活在世上就是为了吃、喝、玩牌,当他听到伊丽莎白宁可吃一碟普通的菜也不愿意吃烩肉时,就失去了和她谈话的兴趣。

伊丽莎白一吃过晚饭就直接回到了简那儿。她一走出餐厅,彬格莱小姐就开始说她的不是,把她的作风说得一无是处,说她既傲慢又无礼,不懂得跟人家攀谈,仪表不佳,风趣索然,又长得难看。赫斯特夫人也是同样的看法,而且还补充了几句:“总而言之,她除了跑路的本领以外,没有一样别的长处。她今天早上那副样子我一辈子都忘不了,简直像个疯子。”

“她就是个疯子嘛,路易莎。我都快忍不住要笑出声来了。她这一趟来得无聊透顶。姐姐有点伤风感冒,她至于那么大惊小怪地跑过来吗?——头发乱七八糟的!”

“是呀,还有她的衬裙——可惜你没看到她的衬裙。我绝对没有乱说,那上面沾满了足足六英寸的泥,她把外面的裙子放低了些,想来掩饰一下,可是这是掩饰不住的。”

彬格莱先生说:“你形容得并不过分,路易莎,可是我并不这么认为。我倒觉得伊丽莎白·本耐特小姐今天早上进屋时候的那种神情风度非常不错。我并没有看到她弄脏的衬裙。”

“你一定看到了,达西先生,”彬格莱小姐说,“我想,你总不愿意看到你自己的姐妹弄成那副狼狈样子吧。”

“当然不愿意。”

“无缘无故赶那么三五英里路,天知道有多少英里路,泥水没过了脚踝,而且她还是孤孤单单一个人!她这究竟是什么意思?我看她十足表现了没有家教的野态,完全是乡下人不懂礼貌的轻狂。”

彬格莱先生说:“那正说明了她手足情深,真是太棒了。”

彬格莱小姐阴阳怪气地说:“达西先生,我倒担心,她这次的冒失行为,会影响你对她那双美丽眼睛的爱慕吧?”

达西回答道:“一点儿影响也没有,她跑过了这趟路,那双眼睛更加明亮了。”

说完这句话,屋子里的人沉默了一会儿,就听到赫斯特夫人又开口说道:“我非常关心简·本耐特——她的确是位可爱的姑娘——我诚心实意地希望她好好儿攀门亲事。只可惜遇到那样的父母,加上还有那么些可鄙的亲戚,我怕她没有什么指望了。”

“我记得听你说过,她有个姨夫在麦里屯当律师,是吗?”

“是呀,她们的舅舅住在戚普塞戚普塞:伦敦街名。此地以销售珠宝、绸缎著名。附近。”

“那真妙极了!”她的妹妹补充了一句,于是姐妹俩都纵情大笑。

彬格莱先生听了这话大叫起来:“即使她们有多得数不清的舅舅,可以把整个戚普塞都塞满,她们讨人喜爱的地方也不会有分毫的减损。”

“可是,如果她们想嫁给有地位的男人,机会可将会大大减少。”达西回答道。

彬格莱先生没有理睬他这句话,可他的姐妹们却听得非常得意,于是越发肆无忌惮地拿本耐特小姐的低贱的亲戚们开玩笑,而且持续了很长时间。她们离开餐厅以后,来到简房间里,又重新做出百般温柔体贴的样子,一直陪着她坐到喝咖啡的时间。

简的病情仍然未见好转,伊丽莎白寸步不离地守着她,一直到黄昏。看见她睡着了,她才放下心。虽说她并不乐意下楼,可她觉得自己应该到楼下去一趟。

走进客厅,她看到大家正在玩牌。他们立刻邀她也来玩,可是她担心自己会输得很惨,就婉言谢绝了,只推说放心不下姐姐,一会儿还得到楼上去,她可以拿本书来消遣消遣。

赫斯特先生惊奇地看了她一眼。

“你宁可看书,也不玩牌吗?”他说,“这真是少有。”

彬格莱小姐说:“伊丽莎白·本耐特小姐瞧不起玩牌,她是个了不起的读书人,对别的事情都没什么兴趣。”

伊丽莎白大声回应:“这样的夸奖我可不敢当,这样的责备我也不敢当,我并不是什么了不起的读书人,很多东西我都非常有兴趣。”

彬格莱先生说:“我想你一定很愿意照料你姐姐,但愿她早些恢复健康,那样你就会更加快活了。”伊丽莎白从心底里感激他。

彬格莱先生走到一张放了几本书的桌子跟前,立刻表示要再拿些书来给她——他把他书房里所有的书都拿了出来。

“要是我的藏书多一些就好了,无论是为你着想,还是为我自己的面子着想。可是我人比较懒散,藏书不多,读过的就更少了。”

伊丽莎白对他说,其实房间里那几本书已经够她看的了。

彬格莱小姐说:“我很奇怪,爸爸怎么只遗留下来了这么几本书?——达西先生,你在彭伯里的藏书室很气派啊!”

达西说:“那有什么奇怪的,那可是好几代人遗留下来的啊。”

“你自己又添置了不少书吧,我总是看见你在买书。”

“我有这样的条件,自然不能疏忽家里的藏书室。”

“疏忽!我相信凡是能为你那个高贵的地方增光的东西,你一件也没疏忽过。——查尔斯,以后你自己建筑的住宅,如果能有彭伯里一半那么美丽就好了。”

“但愿如此。”

“不过我还是得奉劝你就在那附近购买房产,而且要拿彭伯里做榜样。整个英国没有哪哪个郡能比德比郡更好了。”

“我非常高兴那么办。我真想干脆就把彭伯里买下来,只要达西肯卖。”

“我是在说能够办到的事情,查尔斯。”

“卡罗琳,我敢说,买下彭伯里比仿照彭伯里的式样建造房子的可能性更大些。”这些话让伊丽莎白听得出了神,弄得她也没心思看书了,她索性把书放在一旁,走到牌桌跟前,坐在彬格莱先生和他的妹妹中间,看他们打牌。

这时彬格莱小姐又问达西:“从春天到现在,达西小姐长高了很多吧?她将来会和我一样高吧?”

“我想会吧。她现在大概有伊丽莎白·本耐特小姐那么高了,也许还要高一点儿。”

“我真想再见见她!像她那么让我喜爱的人我再也没碰到过。模样儿那么好,又那么懂礼貌,小小年纪就多才多艺,她的钢琴弹得棒极了。”

彬格莱先生说:“这真叫我惊奇,年轻的姑娘们怎么一个个都有那么大的能耐,把自己锻炼得那么多才多艺。”

“所有的年轻姑娘们都是多才多艺!亲爱的查尔斯,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呀?”

“是啊,我是这么认为的。她们都会装饰台桌、点缀屏风、编织钱袋……我还真没见过哪一位不是样样都会,而且每逢听人谈起一个年轻姑娘,没有哪一次不听说她是多才多艺的。”

达西说:“你所说的那些极其平凡的所谓才艺的确千真万确。很多女人只不过会编织钱袋,点缀屏风,就被挂上了多才多艺的美名。可是,我却不能同意你对一般女性的看法。我不愿意说得太夸张,我认识很多女人,而真正多才多艺的绝对不超过半打。”

“我也一样,我确信。”彬格莱小姐说。

伊丽莎白说:“那么,在你的想象中,一个多才多艺的女人应该包括很多条件了。”

“不错,我认为应该包括很多条件。”

“哦,那是当然,”达西的忠实助手叫起来了,“如果一个女人不能超越常人,就不能算是多才多艺。一个女人必须精通音乐知识、唱歌、绘画、舞蹈以及现代语言,那才称得起才女。除此以外,她的仪表和步态、她的声调、她的谈吐和表情,都必须具备一种特质,否则她就不够资格。”

达西接着说:“她除了具备这些条件以外,还应该多读些书,增长见识,有点真才实学。”

“难怪你只认识六个才女!我现在真怀疑你连一个都不认识呢。”

“你怎么对女人这般苛求呢,竟然以为她们不可能具备这些条件?”

“我从来没见过这样的女人。我从来没见过哪一个女人像你所说的那么有才干、有情趣,又那么好学,那么仪态优雅。”

赫斯特夫人和彬格莱小姐都嚷了起来,说她不应该表示怀疑,因为这种怀疑是不公平的,而且她们还一致提出佐证,说她们自己就知道有很多女人都够得上这些条件。一直等到赫斯特先生叫她们好好打牌,责备她们不应该在牌场上分心,她们停了下来。

一场争论就这样结束了。伊丽莎白没过多久也走开了。

门关上以后,彬格莱小姐说:“有些女人为了自抬身价,往往在男人们面前编排女人,伊丽莎白·本耐特就是这样一个女人,这种手段在某些男人身上也许会产生效果,但是我认为这是一种下贱的诡计,一种卑鄙的手段。”

达西听出她这几句话是有意说给自己听的,便连忙答道:“毫无疑问,姑娘们为了吸引男子,有时也会不择手段,使用巧计,这确实卑鄙。只要她的做法带有几分狡诈,都应该受到鄙视。”

彬格莱小姐不太满意他这个回答,也就此失去了谈话的兴趣。

伊丽莎白又到他们这儿来了一次,只是告诉他们一声,她姐姐的病更加严重了,她不能离开。彬格莱先生再三主张立刻请琼斯医生来,他的姐妹们却说乡下的医生水平有限于事无补,主张赶快到城里去请一位最有名的医生来。伊丽莎白不赞成,不过她也没有过于执拗辜负她们兄妹的一番盛意。于是,大家协商出了一个办法:如果本耐特小姐第二天一大早依旧毫无起色,就马上去请琼斯医生来。彬格莱先生心里非常不安,他的姐姐和妹妹也说是十分担忧。吃过晚饭以后,她们俩总算合奏了几支歌来消除了一些烦闷;而彬格莱先生因为实在想不出好办法,就吩咐女仆人尽心尽意地照料病人和病人的妹妹。 Im86ZRZ0bY3pdUJVkgQT3X3DRTpH7iX2w96/TLBeQ6KDW+eH1NrHi7I6lHOXjmyS



第9章 关于性格的讨论

伊丽莎白那一晚上的大部分时间都是在她姐姐房间里度过的。

第二天一大早,彬格莱先生就派了个女仆人前来问候她们。过了一会儿,彬格莱先生的姐妹也打发两个文雅的侍女前来探病,伊丽莎白有些可以聊以自慰地告诉她们说,病人已略见好转。不过,她虽然略微放下了心,还是请他们替她送封信到朗布恩去,让她的妈妈来看望简,以便更好地判断姐姐的病情。信立刻就送去了,很快本耐特夫人就带着两个最小的女儿来到尼日斐庄园,这时他们家里刚刚吃过早饭。

如果本耐特夫人发现简有什么危险,她肯定会伤心欲绝;可是当她看到简的病情并不怎么严重时,她有些满意。她也并不希望简马上康复,因为她要是一康复,就得离开尼日斐庄园回家去,所以她的女儿一提起要她带她回家去,她就当做耳边风,况且那位差不多跟她同时到达的医生也认为搬回去不是个好办法。母亲陪着简坐了一会儿,彬格莱小姐就来请她吃早饭,于是她就带着三个女儿一起来到了餐厅。彬格莱先生前来迎接她们,并说希望本耐特夫人看到了小姐的病一定会觉得并不是想象中那般严重。

本耐特夫人回答道:“我的确没有想到会这么严重,先生,她病得太厉害了,根本不能挪动。琼斯医生也说,千万不可以叫她挪动。我们只得叨扰你们多照顾她几天了。”

“挪动!”彬格莱叫道,“绝对不可以!我相信我的妹妹也绝对不肯让她搬走的。”

彬格莱小姐冷淡而有礼貌地说:“你放心好了,夫人,本耐特小姐待在我们这儿,我们一定尽心尽意地照顾她。”

本耐特夫人连声道谢。

接着她又说道:“要不是靠好朋友们照顾,我相信她真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样子,因为她病得实在太厉害了,痛苦得不得了,不过好在她有极大的耐性——她向来都是那样的,我还真没见过第二个人像她这么温柔到极点的性格。我常常跟别的几个女儿说,她们和她比起来差太远了。彬格莱先生,你这所房子很可爱呢,从那条鹅卵石铺就的道上望出去,景致也非常好。在这个村庄里,我从来没见过哪个地方比得上尼日斐庄园。虽然你的租期很短,我劝你千万别急着搬走。”

彬格莱先生说:“我无论做什么事,都是说做就做,要是打定主意离开尼日斐庄园,我可能在五分钟之内就搬走。不过目前我打算在这儿住定了。”

“我猜想得一点儿不错。”伊丽莎白说。

彬格莱马上转过身去对她大声说道:“你开始了解我了,是吗?”

“哦,是呀——我完全了解你。”

“但愿你这句话是恭维我,不过,这么容易被人看透,那恐怕也是件可怜的事吧。”

“那得视情况而定。一个性格深沉复杂的人,很难说是否就比你这样的人更值得受人尊重。”

她母亲连忙嚷道:“丽萃,别忘了你在做客,家里让你撒野惯了,你可不能到人家这里来胡闹。”

“我以前还真不知道你是个研究人性格的专家。”彬格莱马上接下去说,“那一定是一门很有趣的学问吧。”

“不错!可是最有趣味的还是研究复杂的性格。至少这样的性格有研究的价值。”

达西说:“一般情况下,可以作为这种研究对象的乡下人不会很多,因为在乡下,你周围的人都非常不开通、非常单调。”

“可是人们本身的变动很多,他们身上永远有新的东西值得你去注意。”

本耐特夫人听到达西刚才以那样一种口气说起乡下,气就不打一处来。她便连忙嚷道:“这才对嘛,告诉你吧,乡下可供研究的对象并不比城里少。”

大家都吃了一惊。达西看了她一会儿就悄无声息地走到了一边。本耐特夫人自以为完全占了他的上风,便趁着一股兴头说下去:“我觉得伦敦除了店铺和公共场所以外,和乡下相比并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好处。乡下可舒服得多了!——对不对,彬格莱先生?”

“我到了乡下就不想走,”他回答道,“我住到城里也不想走。乡下和城里各有各的好处,我不论住在哪里都一样快乐。”

“啊,那是因为你的性格好。可是那位先生,”她说到这里,朝达西望了一眼,“就会觉得乡下一文不值。”

“妈妈,你弄错了,”伊丽莎白这话一出口,她母亲就红了脸。“你完全误解了达西先生的意思。他只不过说,乡下碰不到像城里那么多各色各样的人,你可得承认这是事实呀。”

“当然,宝贝——我也没那么说过。要说这个村子里碰不到多少人,我相信比这大的村庄也没几个了。据我所知,平常跟我们迎来送往的可也有二十四家呀。”

要不是顾全伊丽莎白的面子,彬格莱先生简直忍不住要笑出来了。他的妹妹可没有他那么有涵养,不由得带着丰富的表情微笑着望着达西先生。

伊丽莎白不得不找个借口转移了她母亲的注意力,便问她母亲,自从她离家以后,夏洛蒂·卢卡斯有没有到朗布恩来过。

“来过,她昨天和她父亲一起来的。威廉爵士是个多么和蔼的人呀,彬格莱先生──他可不是吗?那么时髦的一个人!那么温雅,又那么和蔼可亲!他见到什么人总要谈上几句。这就是我所说的有良好的教养。那些自以为是、金口难开的人,他们的想法真是大错特错。”

“夏洛蒂在我们家里吃饭了吗?”

“没有,她非要回去。据我猜想,可能是她家里人等着她回去做肉饼。彬格莱先生,我雇起仆人来,总得要她们能够料理分内的事,我的女儿就不是人家那样教养大的。可是一切要看各人自己,告诉你,卢卡斯家里的几个姑娘全是些很好的女孩子。只可惜长得不漂亮!当然也不是我个人认为夏洛蒂长得难看,她终究是我们很要好的朋友。”

“她看来是位很可爱的姑娘。”彬格莱说。

“是呀,可是你得承认,她的确长得很难看。卢卡斯夫人自己也那么说,她还羡慕我的简长得漂亮呢。我并不喜欢夸奖自己的孩子,可是这是老实话,也没有夸大其词。她十五岁的那一年,在我城里的那位兄弟加德纳家里,有位绅士就爱上了她,我的弟媳以为那位绅士一定会在临走以前向她求婚。不过后来他却没有提,也许是他以为她年纪太小了吧。——不过他却为简写了好些诗,而且写得很好。”

“那位先生的一场恋爱就这么结束了,”伊丽莎白不耐烦地说,“我想,多少有情人都是这样把自己克制过来的。诗居然有这种功能——能够赶走爱情,真不知道是谁第一个发现的!”

“我却一直认为,诗是爱情的食粮。”达西说。

“那必须是一种优美、坚贞、健康的爱情才行。本身健康了,吃什么东西都可以获得滋补。要是只不过有一点儿蛛丝马迹,那么我相信,一首十四行诗准会把它断送掉。”

达西只笑了一下,接着大家都沉默了。伊丽莎白很是着急,怕她母亲又要出丑。她想说点儿什么,可是又想不出什么可说的。

沉默了一会儿,本耐特夫人又重新向彬格莱先生道谢,说幸亏他对简照顾得非常周到,同时又向他道歉说,丽萃也来打扰了他。彬格莱先生回答得极其恳切而有礼貌,让他的妹妹也不得不同样礼貌了起来,说了些很得体的话。她说话的态度并不十分自然,可是本耐特夫人已经很满意的了。一会儿工夫,本耐特夫人就叫预备马车。

这个号令一发,她那位最小的女儿立刻走上前来。原来自从她们母女来到这里,两个女儿就一直在交头接耳地商量,最后决定由最小的女儿去要求彬格莱先生兑现他刚到乡下时的诺言,在尼日斐庄园开一次跳舞会。

丽迪雅是个胖胖的、发育得很好的姑娘,今年才十五岁,细皮嫩肉,笑靥如花,她是母亲的掌上明珠,由于很受宠爱,她很小就进入了社交界。她生性好动,天生有些不知分寸,加上她的姨夫一次次以美酒嘉宴请那些军官们,军官们又见她颇有几分浪荡的风情,便对她产生了相当的好感,于是她就更加肆无忌惮了。她觉得有资格向彬格莱先生提出开舞会的事,就冒冒失失地提醒他先前的诺言,而且还说,要是他不实践诺言,那就是天下最丢脸的事。

彬格莱先生处变不惊,他的回答让她母亲很是高兴。

“我可以向你保证,我非常愿意实践我的诺言。只要等你姐姐身体恢复了,你来定日子吧。你总不愿意在姐姐生病的时候跳舞吧?!”

丽迪雅表示满意。“你说得不错。等到简恢复以后再跳,那真好极了,而且到那时候,卡特上尉也许又会回到麦里屯了。等你开过舞会以后,我一定让他们也开一次。我一定会跟弗斯特上校说,要是他不开,可真丢人哪。”

于是本耐特夫人带着她的两个女儿走了。伊丽莎白立刻回到简身边去,也不去管彬格莱家的两位小姐怎样在背后议论她与她家里人如何有失体统了。

不过,虽然彬格莱小姐说着俏皮话,甚至拿她的“美丽的眼睛”开玩笑,达西却始终不肯接受她们的怂恿,与她们一起来说她的不是。 Im86ZRZ0bY3pdUJVkgQT3X3DRTpH7iX2w96/TLBeQ6KDW+eH1NrHi7I6lHOXjmy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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