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极品驸马
萧玄武

第1章 蓝田公子

大唐贞观二年,一代大帝李世民年方而立,玄武门之血殷殷未冷。那一年的某一天,历史上赫赫有名的方术大师袁天罡行走于千里蜀道最险之处的朝天观,见利城内王气冲天,遂入城为武士彟之女相面,说“此儿若是女,当为天下主。”

当时的武氏之女年方五岁,做男童扮相。也正是那一年,李世民的第九个儿子李治诞生。

这就是“朝天观,望云浦”的传说。

转眼半个世纪过去,大唐年号“永隆”,李治君临天下已逾三十年,如今已是他的皇后在垂帘听政执掌朝纲——正是当年的那个武氏女。

天下人将他们并称为“二圣”,帝后同朝共治天下,称为“二圣临朝”。

李治罹重病而不堪朝务,大权尽落武后之手,一代女皇“武则天”俨然呼之欲出。

永隆二年(公元681年)的大唐帝国,疆域最广关河宁定,四海呈平民丰物阜。就如同一个男子,正处于他三十而立的黄金之年。

初春某日,阳光晴好。

京兆府治下的蓝田县里,一如往日的平静而详和。

醉仙楼身为本县最好的酒肆,依旧宾客满座酒肉飘香。今日更有三五青年才逸之士在此把酒畅欢,吟诗作赋,让众多食客引颈观望钦慕赞赏。

诗酒剑美姬,是为当下才子仕人的心仪四宝,也是时下最为畅行的风尚。有唐一代留下的诗篇,不输于华夏史上其他诸朝历代的总和。

这几名青年才俊当众吟诗比赋,虽有卖弄之嫌,但却是平民子众喜闻乐见之事。若有好句好篇出于其口,店主人还会主动免收酒钱,并求其墨宝将诗句题于酒肆的墙壁之上,当作本店的独门珍藏炫耀于人前,借以吸引更多的食客前来观瞻光临。

酒行至酣,这几名青年才子已是诗兴大发,不时有良句好篇出自其口,引得满堂宾朋一片叫好,更多的食客涌入店中。

店主人满面红光喜气洋洋,今日这趟酒钱,派得不冤!

正当店内气氛鼎盛之时,不知是谁高叫了一声“快看,薛府里又走出来一个!”

这一声号就如同一个集结令,粗布食客也好,锦衣才子也罢,一同涌到了楼台的围栏边或是干脆冲到了酒肆之外,朝醉仙楼对面不远处的“薛府”大门口张望而去。

一名婀娜女子背负一个包袱,慢慢的走出了那扇朱漆大门。

芳华绝代。

众人见到那名女子,发出了一片惊嘘之声!

“张窈窕!”

方才吟诗作赋的青年才俊当中,有一人认出了她来禁不住叫出了声,顿时眼神僵直而且非常有辱斯文的咽了一口口水。

“当真是张窈窕!”

一片惊叹之声!

张窈窕,长于天府之国的川蜀女子,京华名妓,艳名冠绝于一时。帝都所在长安城里,无数的王公贵胄与达官显贵为之倾倒,不惜千金为博一笑而不可得。据闻,去年举明经的探花郎徐生在登科之后的第一件事情,就是亲身前往张窈窕的居所,邀请她共游大雁塔。

凡新登进士及弟,帝王都会请他们登临大雁塔并题名留字。渐渐的“雁塔题名”就成了流行于仕人学子当中的一种风尚,被读书人视为莫大的荣耀,其意义就相当于“鲤鱼跃龙门”。

但是张窈窕拒绝了徐探花的邀请,因为那一天她乘着一辆三花马车进了薛府,从此为蓝田公子执杯把盏床前榻后的侍奉,直到今日。

据说,张窈窕只在长安偶然见了蓝田公子一面,便自赎其身不请自来的甘愿进了薛府为妾为婢,空留无数的爱慕者幽怨的扼腕叹息。

“唉,可叹红颜命薄!”一名书生叹息了一声,执笔在酒肆的壁板上题道——“满院花飞人不到,含情欲语燕双双。”

“杜兄,小生记得此句便是出自张窈窕之口!”另有书生叹道。

“正是。”题字的书生扔笔叹息,“去年小生与徐郎花共赴京城赶考,有缘得见过张窈窕。记得当时她还指点过小生的诗作。小生对她这一佳句,印象极是深刻!”

“杜兄居然得蒙张窈窕的指点?”身边的书生食堂们都发出了惊叹之声。

在有唐一代的仕人才子当中,狎妓是为风尚;当众谈论非但不会有辱视听,还是一种时尚的标志。时下的“高等”妓女不单只是色貌出众就可入流,至少,对于琴棋书画都要样样精通。

但像张窈窕这样倾国倾城还能指点学子之诗文的,绝无仅有。

“可惜啊,似张窈窕这样的天香国色倾城名媛,也被蓝田公子扫地出门!”食客当中有人痛语叹息道,“真是煮鹤焚琴!”

众书生脸皮紧绷,又羡又妒。

“唉,这已是本月的第七个了!”另有人嫉妒的叹息,“三日前被扫地出门的那个裴姑娘,比张窈窕过之而无不及。据说其父官居六品是为一县之令,其家出身河东裴氏望族。那个裴姑娘年方二八殊容艳丽,去往她家提亲的名门贵族不知凡几,但这个裴姑娘偏就自甘为妾的跟随了蓝田公子!”

在众人的惊嘘与羡妒之中,张窈窕走出了薛府大门,拿起一支笔在薛府的院墙上题下了一首诗——

“淡淡春风花落时,不堪愁望更相思。无金可买长门赋,有恨空吟团扇诗。”

然后,张窈窕泣不成声的登上一辆马车,飘然而去。

无数人想去拦下张窈窕的马车,但是终究没有人上去拦。

京城之内举目望去,甘为张窈窕敞开大门扫洒相迎的王公贵胄,不可枚举。就算现如今的张窈窕只是蓝田公子的弃妇一名,那也不是他们拦得下、养得起的。

……

公子一称,有唐一代可不是随便叫的。非得是出身名门望族的青年男子,或是宰相王公家的子嗣才配得上这样的“尊称”。

蓝田公子,姓薛,名绍,字承誉。年方弱冠,出身河东薛氏豪族,其父薛瓘当年迎娶了太宗皇帝李世民的嫡女城阳公主为妻。薛绍身负豪门薛氏与李氏皇族的血脉。在大唐这个最是注重血统与门第的时代,薛绍就是一等一的天潢贵胄名门公子,是许多择婿之家可望而不可及的上品金龟婿。

饶是如此,也还罢了。

毕竟在关内这种遍地达官满城显贵的地方,像薛绍这样的贵公子数量并不在少。奈何薛绍还生了一副迷死女人不偿命的帅气外表,加上他纵擅欢场极尽风流,才华满溢挥金如土,几乎是把大唐女性对“梦中情人”的各项标准演绎到了极致,便成了无数女子心目中至高无上的“男神”。

尤其是在薛绍如今居住的蓝田县一带,无论是待字闺中的邻家少女或是已为人妇的糠糟之妻,无不闻薛绍之名而芳心荡漾。更有一说,“为妇一生而不得见薛绍一面,当为生平憾事。”

蓝田公子的豪宅之中,除了贵族之家惯有的“谈笑有鸿儒往来无白丁”,更兼夜夜笙歌风月无边。他家中豢养的歌伎舞伶无不技艺超群天香国色,他的身边走马灯似的更换宠姬爱妾,却从来没有哪个女人能占据他正房的位置。

在大唐关内,“蓝田公子”这四个字几乎成了“风流”的代名词。

可是最近,陆续有了许多“张窈窕们”被蓝田公子扫地出门。几日前薛府贴出了告示,遍请远近武师前来府上献艺,如若技艺出众可以留府任用或聘为薛公子的老师,待遇可谓优厚。

大唐尚武,贵族子弟御马弯弓、配剑习武这都是司空见惯的事情。蓝田县的仕人乡民们对此倒是不足为怪,只是眼馋那些被他扫地出门的美人儿们,空流了一地的口水。

今日此时,总是纵情于声色的蓝田公子薛绍,却大马金刀的端坐在马球场的房廊之下,正在观看一场武师的拳脚比斗。

两名武师都有祖传的武艺,远近小有名气。今日进了薛府都十分卖力,使出了看家的本领。

薛绍很安静的看着,既不叫好也不贬斥,那张迷死女人不偿命的男神脸孔上,偶尔闪过一抹以往绝对不出现的冷峻神色。

“派赏,送客。”薛绍不轻不重的一句话扔出来,两名武师垂头丧气的退了下去。

又有两名手拿长棒的武师上来对练,比先前的几个更加卖力,砰砰当当的练了一阵都把对方打得不轻了,显然是拿出了真本事。

薛绍摇头,眼神之中闪过一抹失望,“月奴,另挑几个真才实学的武师来。似这等招摇浮夸的江湖骗子,我再也不想看到。”

说罢,薛绍起身就走。

“是,公子。”月奴应诺。她就是现如今蓝田公子薛绍身边,除了火房大婶以外仅剩的一名芳龄女婢。

“江湖骗子?”两名卖力表演以致鼻青脸肿的武师不觉有些愠怒,“我二人自幼习武仡今已逾三十年,凡乡野诸县生平未逢敌手。蓝田公子如此低贬于人,是否太不识货?”

“三十年?”月奴轻吟了一声走到了这两名四十岁上下的武师面前,淡漠而带一丝冷艳妖绕,得像是已然修行千年看尽红尘的狐仙。

两名武师看着眼前这个年约十八的极美女子,不觉有些心神恍惚面红耳赤。

能在蓝田公子身边侍奉的贴身侍婢,姿色绝不可能会差,更何况她还留在了最后没有被扫地出门。眼前的这个名唤“月奴”的小女子,除了能让九成以上男子心悸神往的漂亮脸蛋,还有一副异常高挑的身段儿。看她脸孔,似有几分胡人女子的狂野英气又有汉家女子的精致婉约,生了一双美丽勾魂的深邃眸瞳,多半是个汉胡杂血的女子。

她的装束也不似豪门女子当中常见的襦裙岥搏、金钗玉环,而是一袭简约熨贴的纯白色窄袖立领胡服,腰上束一条黑色金纹的宽边蹀躞带,小腹却异常的平坦,身体曲线婀娜万方。头发只用一根木簪简单的挽起。素面朝天。

“二位可是不服?”月奴背剪双手而立,声音很平静。

“是,我等不服!”两名武师高声道,“薛公子分明就是不懂武艺,却要污指我等学艺不精!”

“三招之内,二位若是能够站立不倒,月奴担保你们留下,薛公子以师礼待之。”月奴淡淡抬手往大门口一指,“或者,速离!”

“……”两名武师先是愕然,继而愤然!

“出手吧!”

电光火石两招之间,两名武师瘫倒在地。一人左臂骨折,一人手中的长棒被月奴胡服裙摆之下宛如幻影般踢出的一条修长美腿,劈为两段。

两名武师震撼的仰望着这个如花似玉的小美人儿,表情就像是见了鬼一样。

月奴的表情依旧平静如水,看着他们的眼神也清冷得紧,漂亮的脸蛋儿上浮现出一抹,本不该属于她这种妙龄绝色女子的冷峻之色,说了一个字——

“请!”

两名武师仓皇爬起,片言不发拔腿就跑。

现在他们仿佛明白为什么薛绍的身边,唯独留下了这一个名叫月奴的侍婢! IDC50SUJuTcBHiAikcoYyqHglf1zXFMYffDHGbtbIbF1vJy5AuhcxHssZMrchoyz



第2章 狼心如铁

傍晚时分,一大批崭新的高桌大椅运进了薛府,换下了那批檀木矮几和金丝坐榻。月奴亲自带着几名府丁在张罗。这是批新行定制的家具,全部采用上等的红木。贵重是一回事,但凡薛绍亲自过问的事情,月奴从来不敢有半分的松懈和马虎。

薛绍要求是,坐着能把腿伸直了。

月奴就觉得光把腿伸直还远远不够,所有的家具都要选用最上乘的木料,请最好的匠人来订制,不然有失蓝田公子的身份。就连家具摆设的方位也务必极尽考究,不可坏了府里的风水格局。

薛绍要求十分,她就做到十二分。一切亲历亲为,丝毫不苟。

薛绍站在回廊下看着这个年方十八九岁却出奇干练的女子,满意的微微一笑。月奴绝不是那种只会卖弄风情有如花瓶的庸脂俗粉,于是在这一次的“薛府大清洗”当中,她留下了。

“公子可曾满意?”月奴走到薛绍身前来,不卑不亢的抱拳而拜。

“很好,辛苦你了。”薛绍微笑的点点头,抬手指了指厅堂里的那些古玩字画、玉笛筝箫,说道,“这些东西太多了,叫商人来典卖一些。另外,有空你去市集采办一些刀弓猎具。远游射猎,比窝在这府里有意思多了。”

“是,公子。”月奴俏然一笑的应了诺,漂亮的脸蛋儿上浮现出一抹欣然喜意。公子终于不再一味的沉湎于酒色,这对身体有着莫大的好处。

薛绍微笑的点了点头以示赞赏,转身而去。看得出来,虽然此前的薛绍对月奴极是生疏,但月奴对我的忠诚与关爱之意,却是发自肺腑。

月奴凝望薛绍的背影,深深的呼吸。这一记深呼吸,把所有的肺活量都用上了。

芳心如鹿,俏脸微红。

这世上很少有女子能够全然抵挡薛绍的微笑魅力,就算是跟随薛绍日子不短的婢女月奴,也未必能。

夜已深,薛绍的房里还亮着灯。以往这种时候,该是有阵阵的淫声浪语从他的房间里传出,可是今天却安静得出奇。

薛绍坐在新行定制的高桌大椅旁,手拿一管柳条烤制的炭笔,在纸上专心的绘画。身边散落了一大堆被他揉成一团扔掉的废纸,整个房间里只有他在纸上笔划发出的沙沙之声。

良久以后,绘画完成。薛绍的脸上浮现出久违的微笑。将那张纸稿拿起来细细的看,他又伸手在纸上轻轻的抚摩,发出了一声悠远又无奈的叹息。

纸上是一份年轻女子的素描,齐耳短发柳眉弯弯,朱唇贝齿笑容甜美。旁边配了几行纳兰性德的《金缕曲》——“重泉若有双鱼寄,好知他,年来苦乐,与谁相倚。”

她叫安小柔。

薛绍拿着这份素描躺到床上,将素描纸面放到胸前,双手搭着,慢慢闭上了眼睛。

近些天来薛绍只有这样才能入睡,渐渐都要养成了一种习惯。

习惯是一种可怕的东西。

他习惯了军旅中的简单枯燥与紧张辛苦,也习惯了做为一名雇佣军的冷血残酷和危机四伏。那个时候他还不叫薛绍,而是承誉——恰好是薛绍的表字。

承誉,一个本该活在21世纪的男人。

闭上眼睛,薛绍的脑海里像幻灯片一样的浮现许多的画面,安小柔的甜美笑容,绿色军营中的生死兄弟,南美丛林里的食人巨蟒,瞄准镜里倒下的各色人等,还有那颗,洞穿安小柔额头的子弹!

那副画面——倒在血泊里的安小柔,可能是他一生也无法甩掉的心理阴影!

安小柔,曾经是他唯一深爱的女人,初中高中都是他的同学,彼此从青涩走来,拥有一份甜美的初恋。高中毕业后两人双双考上了不错的大学,承誉却怀揣着一个军人的梦想,在大二那年去了部队当兵。之后两人分别了六年的时间,他们令人不可思议的把这份初恋坚持了下来,终于到了快要谈婚论嫁的地步。

到这时为止,承誉已经在特种部队里度过了他的第五个年头,并且成为了特种基地王牌突击队的队员。

代号,“血狼”。

几年的特种军旅生涯下来,“血狼”这个名字已经成为了许多罪犯心中的死神代号。性如狼、心如铁,杀伐果断从不留情,血狼令敌闻风丧胆、咬牙切齿!

大学历史系毕业后的安小柔从事考古工作,在一次野外考古时被承誉的仇家报负所杀——狙击枪,直中眉心一枪暴头!

那时候,离承誉退伍转业只剩三天,离他和小柔的婚期,只剩三个月。

此后,除了安小柔之外早已举目无亲的承誉,没有回去继续大学的学业,而是消失在了人们的视线之中,飘泊海外成为一名职业雇佣军。之后又一个六年的时间,他在阴暗与杀戮中度过,苦心孤诣想要找到凶手给安小柔报仇。

一次意外,却让他的灵魂穿越到了大唐,和蓝田公子薛绍融合在了一起。摇身一变,成了一个生活在唐朝的男人!

没能亲手给安小柔报仇,成了他心中永恒的阴影与遗憾。

安小柔当年从事的考古工作,很多课题都是针对研究眼下这个时代。当初承誉曾经拼了命的专门学习这个时代的知识,就是为了和她多一点共同的语言、拉近和她之间的距离。他们甚至不止一次的一起讨论过薛绍这个人物,讨论过武则天、太平公主和上官婉儿这些历史传奇女性……然后,他死后的灵魂偏就来到了这个时代。

面对上天这样残忍的捉弄,薛绍只能叹息。

这些天以来薛绍过得有些如履薄冰,毕竟不能让外人看出自己已经“被调包”的破绽,于是身边亲近的女人先后都被扫地出门,唯独留下了一个此前薛绍十分疏远的月奴。

好在承誉以前曾是一名出色的特战队员,受过极其严格的“敌后伪装侦察”的训练。不管是扮演什么样的角色都能驾轻就熟。

演员演得不好大不了被观众骂,承誉演得不好那是要丧命的。能够在特种部队的王牌突击队里执行那么多任务而不失败成功的活下来,并且混入雇佣兵组织里六年有余没有露出马脚,承誉早把这份“角色扮演”的功夫练到了炉火纯青。

再加上薛绍这副身体里有着两个灵魂的完美融合,今生的记忆并未完全丧失。因此这么多天下来,就连薛绍最为亲近的月奴,也没有发现什么大的破绽。就算薛绍的行为举止和癖好习惯,偶尔会显得与往日略有不同,主人家的事情也不是下人可以随意指谪的。只要薛绍宅在家里足不出户,适应一段时间后料也无妨。

夜已极深,思绪万千的薛绍仍是睡意全无。因为许多心事的压抑,此前的很多天晚上他都是喝得大醉,然后又和那些大唐美女们颠龙倒凤直到精疲力竭才能睡着。

放浪形骸的日子并没有持续多久,薛绍很快就开始讨厌整个薛府里的阴柔脂粉之气,活像一个娼馆妓院。那些拼命倒贴的女人在他眼里已经完全变成了令人厌烦的泄欲工具。更何况他还能明显的感觉到,现在的这副身体因为长期沉溺于酒色,实在是内库空乏、精气亏虚。照这样下去肯定未老先衰,甚至会有可能死在女人的肚皮上。

这也是那些女人,先后都被薛绍扫地出门的重要原因。

为了补救身体强健体魄,薛绍盘腿坐在床上练起了“八段景”。这不是什么高深莫测的不传之秘,从秦朝时就开始广为流行,是华夏民族古老相传的养生功法,简单又实用,简直就是为酒色过度身体亏虚的薛绍量身定做。

还有前世从小就练的内家“形意拳”,薛绍打算,等身体有所起色再捡起来从头练过。形意拳实战效果一流,同时也和所有的内家拳一样非常重视养生。

“唯善养者无敌于天下”,前世的薛绍之所以能在进入军队后斩露头角、出类拔萃,一半归功于从小打下的武术基础和一流的身体素质。

天边露出一丝晨曦之时,有雄鸡报晓。

薛绍听到后院的马球场上,传来一阵刀剑破空的尖锐刺响和女子的娇斥之声。

薛府很大,马球场离薛绍的房间颇有距离。但是经历了那么多年的特种听力训练和实战经历,薛绍的听力之强与警惕心之高早已远超常人。

黎明,正是当年在军队里的集结晨练之时,五公里越野开始。哪怕是离开了军队,他也一直保持这样的晨练习惯。

练了半个小时的养生八段景之后,薛绍来到了马球场边。

月奴在练剑。

剑光如匹练,杀意迸射冷冽凌厉!

这绝对不是大唐的声色肆坊之间盛行流传的“女子剑舞”,而是真正出鞘见血的杀人之剑。

薛绍留下月奴这个有着混血儿脸蛋和高挑如模特儿身材的女子,一半因为她的忠心能干,一半因为她的剑。

再漂亮的脸蛋和再好的身材,见多了也是会腻的。月奴,与众不同。

月奴正练得香汗淋漓,冷不防看到薛绍站在不远处观看,连忙收了剑势过来赔罪,“月奴该死,请公子恕罪!”

薛绍笑道:“你怎么就该死了?”

月奴抱剑而立低下头来,“月奴好些日子没有练剑了,今日忍不住练了几番。不晓却是污了公子眼目,着实该死!”

“你还是活着吧,不然谁给我担茶倒水。”薛绍淡淡的道,“再练一遍,来给我看。”

月奴不由得略微一愣,心说以往公子最是讨厌粗悍的习武女子,曾说‘女子习武就是无端的败坏那番温柔香气’。所以这两年来公子都对我极是疏远,根本不把我当作女子看待,我在府里一直都是可有可无的吃着闲饭,一个月也难得和公子见上一次面,说上一句话。若非碍着义父颜面,公子恐怕早就把我轰走了!

“愣着干什么?练!”薛绍的话打碎的月奴的沉思。

“是,公子!”

月奴不觉有些意外的惊喜与欢欣鼓舞,仗剑而起势,剑招比方才又要凌厉精悍了几分。

招招致命,精妙绝伦!

大唐是个尚武的王朝,女子开弓骑马、习武练剑并不奇怪。史书有载,当今的武皇后当年就曾多次陪伴太宗皇帝李世民骑行出猎,弯弓射雁不比那些御前卫士来得差。

薛绍双眼微眯耐心的观摩月奴练剑,虽然他没有练过这样的古武剑术,但却对她剑招之中的杀伐之气半点也不陌生。

月奴的这些剑招和“一招致敌”的现代技击术有着异曲同工之处,都是为了杀敌而生。

薛绍暗忖,想不到月奴还是个深藏不露的高手。比起那些蹩脚的武师来说,要强太多了!

收势。

月奴香汗淋漓,标准的美人鹅脸蛋上英气勃勃。

薛绍细细审量月奴。虽然早就过了以貌取人、为一张漂亮脸蛋而着迷的年龄,但薛绍也不得不承认,月奴的确是长得很特别,很耐看。

诚然她的五官长得很精致很漂亮,但绝不像一般女子那样的极尽柔美,面部线条颇为分明隐隐柔中带刚,大眼睛长睫毛,混血儿的深邃眸瞳如宝石般湛亮,如一汪贮满灵气的宝泉。

柳眉如剑,俏鼻樱唇肌肤如脂,漂亮和英气完美的融合在了她的脸上,截然不会落了花瓶下乘。

月奴被薛绍盯着看得芳心如鹿一番乱撞,不由得低眉下去看向了自己的脚尖。薛绍不由得笑了,女汉子害起羞来还真是别有一番生趣。难能可贵的是,月奴这个正当十八妙龄的大唐女汉子。前些日子打发出去的那些女子当中,论身材就没有一个能与她相提并论的。

好吧,这或许也是她能够留下来的原因之一。

虽然眼下的薛绍不过弱冠之年,但却有着一颗大叔的心。对女子身材曲线的关注程度,已是远超于漂亮的脸蛋。 7h91dnRMV65tMoZSN7NH9oC8JCIWlkrh209SHNNNjxGV5Xq9BXx44+y2i0zPATzB



第3章 第一驸马

薛绍又叫月奴练了一轮箭术。

儒家六艺,礼乐射御书数,箭术名列其中。尚武的大唐王朝,天下有一多半的人都曾练箭,无论男女老幼。但是能够把箭射得像月奴这么准这么快的,绝对不在多数。

薛绍开始有点喜欢上月奴这个姑娘了。十八九岁的年龄,青涩半褪妩媚初生,宛如成熟到恰到好处的水蜜桃儿,女人一生中最为美丽的黄金年华。她若在二十一世纪应该是刚上大学不久,见了当时的承誉该会要叫上一声“大叔”。

或者是,“怪大叔”。

此前贪恋美色、性情阴柔的薛绍视月奴为粗悍男子,当她当作马夫、保镖来使唤或是直接视作空气,对她极是疏远更不可能会有什么男女亲昵。

现在的薛绍,把月奴用作是私人秘书这样的得力助手。

如是看来,她还可以多一层身份——武术陪练。

骨子里都打着军人烙印的薛绍,会生出对冷兵器与古武术的热爱,会对习武的月奴有着莫名的亲近感,似乎是很自然的事情。

“月奴,你的武艺是谁教的?”薛绍问道。

“回公子话,是我义父教的。”月奴如实回答,心说我跟了公子两年多了,他几乎是头一次打听关于我的武艺的事情。

“他人在何处?”

“义父大人跟随长公子左右,人在济州。”

月奴口中的“长公子”,显然是指薛绍的大哥薛顗,如今的河东县侯、济州刺史。

“从明日起每天早上我与你一同练武,打磨一下筋骨。不然,我这副身体迟早要垮掉了。”薛绍说道:“今日就先练到这里。你去梳洗更衣吧,莫要着凉。”

“多谢公子!”月奴不禁有些受宠若惊之感。

颐指气使风流成性的蓝田公子,几时对她这个可有可无的粗悍婢女如此关心客气了?

“快去吧!”

“是,公子!”月奴抱拳而拜,壮着胆子深看了薛绍一眼,芳心纷乱脸颊菲红的疾步走了。

薛绍拿起月奴留下的宝剑,剑身湛亮映出了他的脸。

看到这张陌生又帅到天理不容的脸,薛绍心里不由得有点烦闷,真想在脸上涂上那些红绿的油彩,那才是他熟悉的模样。

“嗡——”薛绍用力挥了一下剑,摇头。

“还是虎牙军刀用得顺手!”

这时,一名府中的门子仆役小跑而来,说有客来访。

“说了不见客。”薛绍现在就想清静一段时间。

门子连忙递上来一封书笺说道:“小人倒也如实交待了,但来客说,等公子看完书笺,再决定见或不见。”

薛绍接过书信来看了看,写得不错的一笔行书,有几分书圣王羲之的风骨。这倒是不奇怪,太宗皇帝深爱书圣书法。上行下效,使得如今的大唐学子有一半以上的人都沿习此风。

书信上说,带来了宫中听到的一些“关于薛兄”的事情。

来人名叫李仙缘,既然他敢于称呼薛绍为“薛兄”,可见以往和薛绍的交情匪浅。薛绍回忆了一下,的确是有这样的一位朋友,大小还是个官儿,太史局主管历法的九品司历。

若单论官职品衔,李仙缘要与天潢贵胄的薛绍相交,还差了那么一点。但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居,李仙缘和薛绍极是臭味相投。而且他有一个名扬天下古今皆知的大神棍族叔做金字招牌;据说这个大神棍私底下还教过李仙缘三两手。

那个大神棍曾在朝廷之上担任五品太史令,而且极受皇室重用与信任。在中国玄学史上,这位大神棍也是赫赫有名的泰斗级人物。

他名叫——李淳风。

“请他进来,正堂奉茶。”薛绍如此交待门子,心中暗道:宫里怎么会有了关于我的消息?

莫非就像是历史说的那样,薛绍快要见到太平公主了?

……

李仙缘二十出头的年纪,也是个习惯了鲜衣怒马醉卧花丛的风流人物。今日他像往常一样的踏进薛府,宝马锦衣、金冠玉带,身后还跟着一个粉面桃腮玉体婀娜的妙龄女子。

一边进府,李仙缘一边对那女子交待,“少时见了薛公子莫要失了礼数,也莫要慌张卑怯。你就想着,今晚就要与他同床共枕恩爱缠绵,那便是了。”

女子碎步跟着轻轻的点头,朱唇轻咬面泛酡红似是一副羞怯之态,可是一双烟视媚行的桃花眼之中却已是云波飘渺春情荡漾。

李仙缘看在眼里笑而不语,心说:此女风情万种深黯闺房之术,定能讨得薛公子欢心!

可是刚一踏进薛府正堂,李仙缘就一时有些愣了。以往的薛府,总是风月无边春光旖旎,金吾不禁玉漏无催。正堂大厅里,总是少不得有三五美姬在这里抚琴弄筝或是翩翩起舞。

可是今日,这若大的厅堂里只站着两个迎客的男仆,奢华夺眼的金器玉饰和美仑美奂的古墨丹青多半已然消失不见,就连温香名贵的坐榻红几,也换作了高桌几凳。

“这……是为何?”李仙缘顿时茫然,还以为进错了家门。

正在这时,薛绍带着月奴过来了,虽未大步流云,但让人感觉他身上有一股虎虎之风。

李仙缘双眼一直:以往行路如起舞的翩翩公子薛承誉,怎的与往日有些不同了,端的多了一些勃勃英气?

这一愣,都忘了打招呼。倒是薛绍主动上前,“李兄别来无恙?”

“小生失礼!”李仙缘急忙拱手而道,“托薛兄的福,小生一向安好。只是多时不来贵府,薛兄这是……”

“一时心血来潮,厌腻了以往的摆设。”薛绍淡淡的掩饰过去也没给他多问的机会,一摆手道,“李兄快请入座。月奴,奉茶。”

客随主便,李仙缘也着实不好多问了。只是每每来到薛府,总是莺红柳绿温香暖玉的,突然一下换作了这样,着实不大适应。就连坐在这新制的红木椅上,他也觉得左右别扭。

宾主分坐,茶水已奉,薛绍开门见山的道:“不知李兄专程从长安来找薛某,有何贵干?”

立在李仙缘身后的那名妙龄女子倒是心思玲珑,舒摇微步的款款走出在正堂上对着薛绍大礼拜下,“水灵儿见过薛公子。”

李仙缘颇为殷情的说道:“小生日前有幸得遇水灵儿这样一位上品美姬,今日特来献给薛兄,但求博得薛兄朝夕一乐。”

薛绍笑了一笑,心里知道他们这是什么意思了。以往,生性风流的薛绍和他的小伙伴之间经常会交换姬妾来享受玩乐。在如今的大唐时代,这是贵族名流之间的一种娱乐风气,根本不足为奇。爱姬宠妾和仆人奴隶在大唐律法中的统称都叫“奴婢”,他们就像是主人家犬马牲畜一样的,可以自由买卖和交换。

李仙缘既然献上了水灵儿,薛绍出于礼貌自然是要让他在自己的爱姬之中挑选一位带回去。水灵儿跪下去的时候李仙缘就在四下张望,左右只看到月奴一个。失望之余细下一打量,这个很少露面的女子虽是素面朝天还有一些冷冰冰的仿佛不解半点风情,全然不像水灵儿那样风情万种勾人心魄,但却英姿飒爽别有一番异美情趣,能让男人第一眼就对她生出强烈的征服欲;加之她身材高挑,曲线极是婀娜,只须往看上一眼,男人与生俱来的雄性冲动就再也无法抑止……薛绍身边的女人,绝不会差!

李仙缘的眼睛发亮了。

月奴面沉似水,目光如刀。全然不像一个十八妙龄的柔弱闺秀更没有奴婢下人该有的惶恐与卑怯,倒像是一个行走江湖草菅人命的女魔头,一言不合就要拔剑而出血溅三尺。

李仙缘不由得心中一咯噔:这小婢好生凌厉!

薛绍很是淡然的摆了摆手,“李兄好意,薛某心领了。似水灵儿这般的倾城美女,李兄还是留着自己慢慢享受吧!”

“啊?”水灵儿和李仙缘都有些怔住了:这是从蓝田公子薛绍嘴里说出来的话么?

“李兄不要误会。”薛绍微笑道,“薛某近日身体欠佳,听奉医嘱,正在修身养性培本固元,因此短期内不可亲近女色。非但如此,我还请了武师来教我练些武艺,强身健体。”

“哦,原来如此,是小生太过唐突了。水灵儿,还不退下!”李仙缘这才释然,初时他还以为薛绍嫌弃他带来的美姬太过丑陋入不得法眼。

月奴宛如冰山的美人脸蛋上,浮现出一抹欣慰又满足的微笑。

“你我还是说些正事吧!”薛绍再次切入正题。

“也好。”李仙缘说道,“小生昨日在宫里听到一些传闻,倒也不是什么辛秘不传之事,只是它多少跟薛兄有关,因此小生多个心眼打听了一番。”

“什么事?”

李仙缘说道:“不知薛兄可否听到一些传闻,就是当今二圣正欲给掌上明珠太平公主择婿一事?”

“略有耳闻。”薛绍心里一亮:果然如此!

“此前,二圣曾给太平公主挑选了多名驸马备选,但是,无论是异国王子还是宰相公子,无一入得了公主法眼。更有甚者,好几次要去和备选驸马见面之时,公主要么装病耍赖,要么搞怪胡闹,让场面甚是难堪。久而久之,二圣也是无可奈何,只得暂将此事搁置不表。”李仙缘说道。

“李兄说了半天都没有切入正题——这些事情,跟薛某有什么关系?”薛绍知道他在刻意的卖关子、绕弯子。

“大有关系。”李仙缘微然一笑,说道,“日前,也不知哪个多事之人向二圣举荐,说现有蓝田公子会是合适的驸马人选。”

“哦?”薛绍故作惊讶。

李仙缘感觉自己提拱的情报有价值了,说得也就起劲了一些,“薛兄的大名,关内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无论是血统门第还是仪表人才,薛兄都该是最配得上太平公主的人——薛兄你是知道的,太平公主年方十七,她是二圣嫡亲最小的女儿,从小就集万千宠爱于一身。当初吐番指名道姓要来迎娶公主,天后不舍,命人建造道观让公主假意出家,道号太平。借此,来婉拒吐番的提亲。现如今公主已然长大成人,也该到了论及婚嫁的年龄——谁要是娶了她,那就是大唐天下第一驸马!” 7h91dnRMV65tMoZSN7NH9oC8JCIWlkrh209SHNNNjxGV5Xq9BXx44+y2i0zPATz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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