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枪

养兵千日，用兵一时，当兵就得训练，训练是为了打仗，而打仗就得有枪，洪班长也给徐梦归配了一把枪，全长：1.4米，重量：900克，口径：实心，弹药：无，枪名：木头棍子。很性格的武器。徐梦归的头发也剃了，当时还舍不得，但是班长说了，当兵的都得剃头，如果头上挨了枪子，头发长了不好包扎，徐梦归一狠心，一咬牙，对着剃头的老兵来了句：“来个光头！”

现在的徐梦归可不比以前，军服还没有，一身的粗布衣服，一个大光头，外加一个1米4的木头棍子，简直就是一个少林武僧的形象。他还知道了他刚被俘的那天欢呼的声音是因为他现在所在的部队与红二、六军团会师，会师地方就是甘孜，他还知道他的连长姓车，他们连是红四方面军第五军直属团的，那天他见的毛胡脸指导员姓赵。

更有意思的是，在土匪窝里和他呆在一个茅屋里的那个青年也活了下来，也参加了队伍，还和他一个班，刚来的时候两人聊了好长时间，那青年叫孙守德，甘孜本地人，是外来户，书香人家，人家可是南京大学高材生，现在全家都在南京，做点小生意，孙守德被俘虏那天只用了一句：“国家将亡，何以为家！”就把赵指导员说的心潮澎湃，留了下来。

徐梦归对孙守德能存活下来感到有些意外，也很高兴，尽管和他相处的时间并不是很长，可都是从一个地方出来的，自然感到亲切了许多。而孙守德见了徐梦归却是唉声叹气道：“哎~~好铁不打钉，好男不当兵，果真如此，连傻子都进来了！”狠得徐梦归没当场敲他一顿。

这几日，第5军从绥靖、崇化地区出发，要北上同中央红军会合，徐梦归所在的班跟着部队走走停停，休息的时候洪班长就拿着个小棍，让徐梦归几个新来的端着个木棍子，象拿枪一样练瞄准，遇到小规模战斗，因为徐梦归几个俘虏新兵身上都带着伤，洪班长就让他们在后边瞧着。因为没枪，打不了人，干着急。也就是冲锋的时候，他们几个跟在后边一瘸一拐的，屁颠屁颠拿着个削尖的木头棍子冲了下来，也总因为离的远，等他们冲到跟前的时候，前边的队伍都开始打扫战场了。

就这样到了10月份，红四方面军同红一方面军在会宁地区胜利会师。十月下旬，红四方面军总部率第五军、第九军、第三十军，共两万一千八百人余人，根据党中央和中革军委的指示西渡黄河。就在这时，洪班长按照上边指示，真正的给徐梦归几个新兵蛋子配发了军服和传说中的汉阳造，徐梦归拿得这把其实是湖北兵工厂制造的，因为这枪主要生产者为位于武汉汉阳的汉阳兵工厂，因此后来一般称之为汉阳造。

作业原理：旋转枪栓，双前栓榫锁定，手动弹匣容量：外露单排弹仓，5发，曼里夏式弹匣瞄准具：表尺照门，刀片形准星口径：7.92mmx57枪管长度：29.13"枪重：4.14kg其实徐梦归明白，现在才发给他们枪是因为部队的枪本来就不够分配的，上边也一直对于他们几个土匪改造过来的新兵不放心；发枪的主要原因，上边真正需要他们这群新兵蛋子上战场了，6个多月的磨练终于要有用武之地了。

一九三六年十月二十一日，在老蒋的严令下，各路国民党军队向红军发起攻击，老蒋亲自飞到西安督战。红四方面军第30军已控制了黄河岸边的靖远渡口，正在抓紧时间造船准备抢渡。国民党中央军集中了三个军的兵力，在飞机的配合下，由南向北推进，与红四方面军的后卫部队四军、五军和三十一军发生激战。国民党军在火力上占有很大优势。红四方面军部队方息，弹药缺乏，徐梦归所在的二连每人最多只配发了十五发子弹，这还是上边专门拨给他们的。也就是枪里压五发，身上也就带了十发。因为二连的任务是牵制敌人的增援部队，弹药需求量大，而牵制地点到处是光秃秃的黄土坡，根本无险可守。

趴在满是黄土的地上，徐梦归脑子里满是糨糊，五十二年之后才出生的他，竟然趴在了1936年黄土高原的战场上。满地的黄土就像是着了魔似的，被风刮得漫天飞舞，徐梦归双手紧抱着步枪直哆嗦，也不知道是冻的还是吓的。衣服上，领子里，帽子上满是黄土，嘴里也咬的吱吱直响，一嘴的土腥味。徐梦归低下头，用帽檐挡着风沙，往右边眯着眼看了看和他中间隔着两个战士的孙守德，只见孙守德趴在地上，两眼直勾勾的盯着前方远处的地平线，根本不在乎这漫天的尘土，好像这些沙尘根本不会象针一样扎进他的眼睛里。

徐梦归暗想，这家伙肯定真正的上过战场打过仗，不然怎么会那么镇定，哪像我。想到这里，转回头的时候顺眼瞟了一眼孙守德的裤裆，徐梦归就笑出声了。

“嘿嘿，我说呢，这孙子尿了。”

“注意前方，别乱瞅！”

班长老洪爬了过来，对着徐梦归的屁股一巴掌打了下来。

“小子，怕了？”

老洪两眼不离前方，小声和徐梦归说道。

徐梦归也不瞧他，“你当我神仙啊，不怕那是孙子。”

“别怕，就像平常训练是一样，看准了打就是，老哥我第一次上战场的时候还不如你呢！”

“真的假的？”徐梦归瞅了老洪一眼，他根本看不出这个老油条还有害怕的时候，班长那可不是谁都能干的。

“那你是第一次是什么样？”

“那时候光趴那里，我就全身发硬，耳朵里根本听不到啥子声音，直到都打完了我还趴那里发愣呢，如果不是一个老兵踹了我一脚，我根本不知道战斗都结束了。”

“呵呵，那你得好好谢谢那老哥！不然大伙走光了，也想不起来你还趴在那呢！”徐梦归嘿嘿一乐。

“不用谢了，死了！”老洪脸色一暗。

徐梦归好奇的问道：“牺牲了？怎么牺牲的？”

“替一个小鬼头挨了几枪！”老洪用袖子擦了下通红的眼睛，不知道是风吹的还是真的流泪了。

“哦，哎~~那个小鬼头呢？”徐梦归一点没感觉到老洪的心情，继续问道。

“也死了，在后来的一次战斗中，他看见敌人扔过来的手榴弹，想捡起来扔回去，刚拿起来手一扬，那手榴弹就炸了，连个人也没留下来。”老洪说完，两手又搓了搓脸。

“真想他们啊，都是好兄弟，他们…”

老洪一愣，止住了话音。

“注意喽，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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