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尽玄看异衽走了,放下茶杯,想想她说有事就是此事?可这种事关她甚事,江湖上这种事不是罕事,谁愿意没事寻事。他该是听说了,但没留心,他不知道。异衽这一出闹什么呢,可能与杀莫刀一样,是要给重寒宫一个名声。这次她不傻,这是正名,可几日后要去百花教呢,她要说建个门派不是假话,那那地方她不去为好。
秋尽玄回去的时候异衽已经抱着盅甜粥在喝,空泉又不见了,他们这个宫的人行踪不好掌握,他如今也不好奇了。
“刚才去哪了?”秋尽玄就像天天都有什么好事,脸上永远挂着淡笑,叫人以为他是个好相处的,实际呢,他也不知道,现在秋尽玄还是笑的,手掌盖上她的头,像个爹爹对闺女,她喜欢秋尽玄这样。
“出去帮了别人一把,闷死我了。”异衽指指地上扔到那摊纱,抬头,秋尽玄的手就盖到了她的眉毛,“你去干嘛了?”
“我就在楼里,等你回来呢。”
“你挺好,真的。”异衽放下甜粥,倚着枕头,“我得多往江湖上跑跑,不能成天玩了,商君轻要怪我的。”
“一直没问你,商君轻是谁?我听你在梦里念过他名字。”秋尽玄试探着把他上身挪过来,放在自己腿上,“是很重要的人?”
“唔。”异衽的头发软,放下摊开很是好开,异衽睁着眼睛看秋尽玄,“重寒宫宫主,我义姐,我娘托她照顾我,我会的都是她教的。”
“那些乱七八糟的规矩?”秋尽玄十分温柔的看着她。
“什么?”
“没什么。她教你跟任何人都可以……比如说像现在这样?”
“那怎么行,我跟她也没有这么亲,像躺在别人腿上的这是第一次。”
嗯,看来还不是只随便的狐狸。
“为什么单能躺在我腿上?”
“因为我跟你比跟商君轻亲。”她一顿,唯恐自己说漏了嘴,这是带血缘的亲哥哥呀,要是让商君轻知道她和别人这么躺着,她……她能掀了整个重寒宫,说不定她马上就会去找赤比试法力,顺便烧了小朱雀山上那些她看不顺眼的常绿树。“商君轻见天就会捉弄我,商君轻才像只狐狸呢,我跟她差远了。”
“商君轻啊……”你肯定和有木很投缘。
义姐?看来异衽这个义姐,可不是什么明白人……或许该说,可不是什么懂人情的狐狸呢。
“你在想什么?”异衽突然拽住秋尽玄耳朵,他的手轻轻晃头,眼里是专注,“想你呀,想异衽,喜不喜欢秋尽玄呢?”
异衽看他眼神,想想,“喜欢。”
“像秋尽玄喜欢异衽一样喜欢?”
“秋尽玄有多喜欢异衽?”
“像商君轻喜欢异衽一样喜欢。”
这样说么,不出三句话异衽就被绕晕了,“有些……不大明白。”
“所以异衽是不是也像喜欢商君轻那种喜欢秋尽玄呢?”
那种喜欢?到底是谁喜欢谁,“都喜欢罢,可是我不大明白呀……秋尽玄和商君轻是两个人,虽然都是……唔……”
秋尽玄俯下身,异衽不得不攀住了他的胳膊才没顺着他弯身的腿滑下去。
窗外树声细糜,谪楼里是极安静的。
“但是秋尽玄干嘛又亲我啊!”异衽脸通红,翻身滚在一旁,拿被子捂着脸,只露出眼睛。
“因为秋尽玄喜欢异衽啊,和喜欢的人就该这样。”秋尽玄拍拍她的背,“就是异衽太懒了,成天窝在床上,异衽不这么懒,秋尽玄就更喜欢。”
“什么什么啊!”异衽往被子里缩,“你不能明明白白的说么,到底都是个什么意思啊!”
“不明白我慢慢教你。”秋尽玄仍旧笑眯眯,“这些关于喜欢和不喜欢的事。”
既然是撞到他怀里的小狐狸,他没理由放开。
商君轻啊,你这义妹可真是有趣,你也常常这么绕她玩么?那可不好意思,现在换我教她规矩了,呵呵。
秋尽玄觉得那请帖送的有些不妥,是劝过异衽不去百花教设宴的,异衽说既然是在江湖上要留名,就当去,谁让再没别人邀请她呢。秋尽玄想那是没人有这想法,他们觉得重寒宫就该寻不着的。异衽救了颖家小姐的事是那么多人亲眼瞧着的,灵山恨的牙痒痒,说这是阴谋,江湖吃不准异衽究竟是善是恶,倒是有一样,戚杏儿遇到重寒宫一次,重寒宫自个现身一次,大有就要浮出来的意思,秦末风要下山了。
秦末风年岁大了,不知道功夫现今如何,反正他是老人,就是再替戚家不平也不能先拿百花教开刀。就这么奇,他们总说,要是理了百花教,就等于将自己和他们放在同一个位置,就等于承认他们是个门派,实际上他们是不打算承认这个百花教的。
转眼已到百花教设宴之日,夜半,天凉。
秋尽玄铁了心要异衽跟他一同出现,他说你出来的时候有个门派捧着,你就是个正经人家了,到那你看我说,你莫说那多,不然有些事以后就不好办了。
百花教没有正经的围墙,靠树跟别人的人家做隔断,不知道究竟多大地方,只知道晚上去,就好像进了林子。正门是有的,影壁也有,但那有些像断壁残垣,油灯昏暗。秋尽玄命人驾车而来,门前没一个迎着的人,也再没别的车了。秋尽玄就知道,不会是很多人,弄不好还要闹事。要是几日前他倒不觉得有什么了,现在如他所讲,他们“熟”了,就总不放心异衽来这地方。
昨天和今天,他试图亲过异衽四五次,被异衽挡开了两次,因为他动作大了她就接受不了。
他百花教就是白日来也是阴森森的,更何况晚上。秋尽玄拉着异衽的手下车,她那毛病,又是一身的厚纱,不过晚上么,不冷也罢了。异衽是铁了心了出门必带面纱,唯恐谁看到她面貌。她确实该这么担心的,谁让她长的这么精巧?
虽然异衽要带面纱的原因并不是她长相,商君轻呢……那混账。
一路错综复杂,幸而今天有木还算有些良心,挂了一溜纸灯在夜里摇来摇去,秋尽玄很是不爽,总觉有人跟着,异衽满头满脸的纱看不清表情,正走着她忽然停下来,对着林子里头一地方凝视一会,向外摆摆手,才跟上来牵着秋尽玄手。
秋尽玄往林子那边勾头,赫然一个坟头,碑只剩了一半,秋尽玄强压着心里的惊,平日他向有木玩笑着说起过你这这么阴森,该不会有不干净的吧,难道这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