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疼?”异衽啪的放下书,眼前突然多了个人,不知道是做什么的,倒把她弄的不好意思的,莫名的挤出一丝笑容,“不疼啊……”
什么疼?为什么要疼?
空泉晃着双腿,瞥那人一眼,那姑娘很是怜惜的看看异衽,又看看空泉,叹口气,起身推门反身合门走了。
“空泉,他问什么疼?”
“谁知道,一群怪人。”空泉咯嘣咯嘣的开心,“谁愿意疼就让他自己疼去呗,少主要不要来个果子?”
“嗯。”
中午秋尽玄回来的时候听闻上午那段,心里憋着笑脸上硬是没表情,他说那不疼的,因为他温柔。
原来姑娘是他一云游四海的忘年交留下的千金小姐,很喜欢与秋尽玄胡闹,只因他故友又要出远门了,才答应他女儿雨梭来秋楼主这里住着,那小丫头自个在家里混了好多年了,女工诗书舞剑皆是好手,犹善骑马,还会给畜生接生,明显的英雄儿女,该懂的什么不懂,她只是没想到,原来楼里说了好几天的秋尽玄的新宠,居然是个这么小的少女,她哇哇了几声,说秋尽玄你不折寿么,人家还那么小啊。秋尽玄合上扇子,敲她脑袋,“小丫头片子,嘴上长点忌讳,当心嫁不出去。”
雨梭冲他扮个鬼脸,跑开了,秋尽玄理理衣服,推开他自个屋子的门,异衽和空泉正自得其乐,没人抬头看他一眼。秋尽玄拿扇子敲自己太阳穴,“谁霸占了我的屋子?”
异衽伸个懒腰,空泉给她捏着后背,她撑起胳膊趴着抬头,“你今天回来好晚,我饿了,快吃饭吧。”
秋尽玄实际刚从朝凤楼回来,他所谓重要的事,就是去朝凤楼知道他想知道的,剑洛刚说钦差的事有了新动向。
“重寒少主只惦记着秋某的饭?”秋尽玄的卧榻被人占着,只能坐在凳子上,“今天的消息,那大人提快了日程,有人闻风所动了,已经在路上埋伏了一波,只是他们没轮到我出手也已有人救了。”
“说明什么呢?”异衽重新趴回枕头上,“还有别人保他?”
“说明有很多股势力。”秋尽玄点点头,“怎么你比我还像谪楼的主人?”
“你让我住着的,你不留我我明日走就行了。”
“不是那意思。”秋尽玄喝口茶,“江湖人谁计较这个,我只是感叹,咱们才认识多少日子,重寒少主是不是太不见外了些……你趴着吧,我不是叫你起来。总觉得你无比的熟悉,好像这样的也没有什么不妥。”
好像他屋里,本来就有一只小狐狸一样。
“当然熟悉。”他们是血亲,知道秋尽玄是自己哥哥,那怎么霸占他的屋子都没关系,他可欠着自己十几年没有尽个哥哥的义务的,叫她睡个屋子算什么,况且她还是出力来报恩的呢!
“你也这么想?”秋尽玄大喜。
“难道你不是这么想的?”还以为她是会害他的妖邪啊,她太冤了,见过这样害人的么?还是那句话,要是想害他,趁他晚上搂着她睡的时候掐死他就好了,还用这么麻烦,她哥哥啊,怎么一个两个都那么笨!
远住在小朱雀山的商君轻正在背心经,无端一个寒噤。
哎呀,山上的天怎么凉的这么快。
“我还以为只有我一个人这么想。”秋尽玄又喝了口茶,“那真是十分好了,我不熟识你,所以也不能贸然……不过这下就更熟识了。”
“总算要熟识了,难得你不怀疑我。”异衽并不是天生没戒心,她这其实是艺高人胆大,住哪里只要她觉着舒服,其实都无所谓。她要是能被谁欺负了,商君轻就能把那人给吃了。就是商君轻赶不来,她身上带着神符,下山还带了四人五妖,区区一个秋尽玄罢了,最多一个过家家一样的江湖,还用不了商君轻哪怕是他们小朱雀山的山神呢,都不碍的。
她一路下山来,外界传言多凶的凶屋她都去试过,那多清净,没人打扰,还有意境。只是打搅了原来的主人,有不识好歹的,她叫空泉封了,空泉封不住的,她也费了些劲给封了,叫它们好好反省反省,所以那天秋尽玄妄图带个道士来寻她的事,简直是分不清正反了,怎样,她娘可是神仙!秋尽玄呆的这城其实很有灵性,但是人太多了,妖就好藏起来,它也不专门来捉鬼的,在船上看见了也不理它们,谁也不犯谁的事么。
她向来只提点她觉得顺眼的,比如她救了空泉,空泉从此服侍她,那就是他们投缘,是命里定的,空泉认。好多时没再提点过谁,要是秋尽玄这里那颗紫藤聪明些一心向善,她给的封印就能叫她多涨些道行,要是它成人了想作怪,那可坏了,异衽给的封印可要封它一段时间呢。有缘脱胎成人了,该拜她名下叫她一声师傅。所以商君轻说的重建重寒宫,其实就是这个意思。下山找些有灵性的物和有灵性的人,好好的振振重寒宫威名,然后将他们带上小朱雀山,好让重寒宫热闹些。重寒宫现在是不行了,老祖宗带上来的人成了的不多,没成的还是逃不了一死,都奔着修成正仙,婴儿又一年比一年生的少,原本都是人的重寒宫,现在人妖参半了。
像异衽现在这样的,还不过是个人,能渡他人,离渡自己过苦海还差好大一截,她身子里有当年她娘给留的真气,总妨碍着她更进步。她年龄还小,想不出那么多,她觉得这样也好了,堕轮回就堕轮回吧,人谁与谁聚在一起,不都是凭着一个缘字?她娘与北静王爷那是缘,她娘能成正果也是缘,她娘报不了他爹的缘,只能叫她来替,叫她帮她哥哥好好过了这段难熬的日子,她再上山练他自个的。
种下朵花,往往今年生完了明年还有,因为种子又落在了土里的缘故。人跟人呢,缘分也是越积越多,没有能报完不叫人怀念的恩,帮的少了是没报,帮多了别人又欠了你的,生生世世,岂不是有纠缠不清的趋势?
可惜异衽实在是太小了,她不懂。
异衽在他屋子里面养足了精神,她每日睡醒了近中午,用罢午饭就自己盘腿坐在榻上,两手搭在膝盖上,静谧在阳光下,空泉说这是打坐,静修呢,这种时候切忌不要打扰她功课,不然少主虽然嘴上不说,心里肯定恼你恼的很。
秋尽玄这几日功夫就全花在盐铁一案上了,贩盐铁的自知与钦差不好攀上关系,他们竟没打那主意,着重的把账做的以假乱真,以图逃过一劫,秋尽玄虽知道了这个事,但江湖人,去保个钦差已经莫名其妙了,管人家做账怎地?他查给大人送礼的,该也是个能一手遮天的人物,颖府颖老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