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你看你也看不懂。”异衽小心翼翼将棋子握在手里,伸直了两只手,竟是一副娇憨模样,“你猜你命里有几个娘子?”
“嘿嘿。”空泉在旁边扭头硬憋着笑。
秋尽玄直起身子,坐在榻上,扳开他手翻过来,“一个。”
“哈哈……他真是个呆子。”异衽将食指比在唇上,叫空泉不要泄了天机。两人互相瞧瞧,彼此心里都乐了。
“如果还有更多,那一定是月老错了。”秋尽玄难得的不是一副淡笑面孔,异衽像是得到了什么秘密似的轻轻摇头,秋尽玄把他手里棋子抠出来,“是你看不懂。”
异衽愣了,不明他意,秋尽玄将棋子扔回玉匣子里,又像平常那样笑了,“小孩,你这么信命。”
“它是命,所以不管你信不信你都要随着他定的走。”
“怪了,有哪个神仙那么休闲,替我把这生的一步步一点点都定了下来?要是有这样的神仙,他光是定我的命要多少时间,又要有多少这样的神仙才能将全天下那么多人的命都一丝不苟的写完了,才叫他们投胎?”
异衽就苦恼了,她想不通这段话,脑子有些浑。
空泉心底里慌了,他说哪有这样的歪理,命就是命。
等到剑洛终于回来,这清早已经过去了大半,她就跪在门外回命,说是钦差大人一路暂时无大动向,唯一值得留意的是有人带了一箱金条去送,他们进不到里面探不得究竟,只知道那箱子出来的时候还是那么沉,应该是大人没收。据他们一路跟踪回来,就是他们这里的人。按说该不关盐铁一案,是有官贪多了,钦差没到自个先乱了阵脚,前去试探了。
钦差大人是个真清官,或者就是拿,也拿的不多,像这样整箱的金子是肯定不会收的。
看来,那些真正犯事的势力扩不到那么远,有什么该到进城边以后了。秋尽玄很是满意,让剑洛退下,自始至终异衽只看到剑洛一个剪影。但在这屋里待着的感觉却马上变了。“重寒少主听了有什么要说的?”
异衽想了想,苦笑,“命肯定定不下像这样的事……所以,你说的有道理?”
这就理解偏了,秋尽玄不是要跟她说禅讲理,他问的是具体的这事异衽如何看,异衽是没有一点经验,但他信她对这样的事还是有个看法的,毕竟他第一次见她,她就杀了莫刀。
“要是有一个去送,肯定就有很多去送,要是收了哪个不收哪个,就要有人怪的……谁给他一个这么难的差事?”
谁?秋尽玄淡笑,撑开扇子,“呵,能不是北静小王爷么?”
从这令来他就知道,如果不是北静王推举了这钦差,那么北静王自己也要变成被查的对象,绝不会叫他保一路平安。那来的这位大人身世也好想清楚了,恐怕就是哪个极认真所以被排斥的正直人,北静王爷自信有能力瞒过他所以敢叫他来。如果这钦差敢查到北静王爷头上,那他秋尽玄马上就要从保他变成杀他,以至于他不敢真保,也不敢不保,一切还要看北静王爷意思,他这差事,竟也不比钦差好做多少。
故异衽,没说在点子上。
走一步想两步的人,恐怕在北静王爷那里根本留不下去吧,饶是他这样恨不得想八步十步的人,也不过是这样一个境况。
“北静小王爷不是要保他?”
果然异衽是想不明白的,对北静小王爷来说无所谓敌友,只有犯不犯着他的利益而已。
呵呵,他晋玄邱不正是因为这主旨才……
“这里面还有些你不明白的,我想知道你下步怎么办?”
“现在又没人杀他,你只要他不死,所以我给你保证他活着就好了。”
这可不是什么好说法,虽然他到现在都不信异衽是只小狐狸,但借尸还魂一类的事他还是听过的,事情若是用那种办法投机取巧,他怕……他以后都忘不了这种捷径,且异衽是心肝情愿不要回报的,他会要求异衽越做越多。
“我不用。”所以这样回答,“你要报我的恩,这宗事你只需要保着我的平安就好。”
“诶?”异衽抬头,“好。”保着谁对异衽来说都一样。
如此爽快,他说的那么哀伤,她却什么都不问也不疑,他是该庆幸还是惆怅了,如此一个没心思的孩子。没心思的孩子……总让他忍不住想据为己有,抛开那些有待验证的旁的不说,单是异衽是帮他来的,他是不是就可以将异衽划到他这一派?
异衽这么单纯,他只需要小小的加些诱导,异衽就能被他利用,替他做事了。是谁送了一个这么合适的礼物给他,可得好好谢谢那个人了。
远住在重寒宫的商君轻正在躲在卧室吃鸡,无端打了个喷嚏。
呦,天开始凉了呀。
“所以你得在我这里住下。”秋尽玄回过头拿起书看了两眼,“我要保钦差,那想害钦差的就得先害了我,所以相较于他竟是我更危险,你要保我平安,自然要呆在我这里随身护着,我给你安排好住处,你可将你的人全接过来,我想你长住船上,应该是睡不好的吧?”
异衽被说到了心坎上,“自然睡不好,我坐不惯船,晃得太厉害的,夜里又容易冷,而且空泉还得时时设着阵……”
“少主!”
异衽捂着自己嘴,歪头偷偷看秋尽玄,好像没在意他说什么,冲空泉划拉两下左手,“反正你这里是自然的屏障,可不用担心给别人瞧着了。”
秋尽玄眨下眼睛,舔口手指翻了下书页,像是没留意他们说了什么,“你的人在哪,我帮你去接。”
“不用,他们自然有住的地方,不用我们操心。”
我们?这就算把小孩给拐过来了?!实在太容易了,异衽,你这样真是来闯荡江湖的么!亏着你先遇着我,倘若你报的是有木的恩,恐怕江湖非得大乱了。
异衽就这么在秋尽玄处住下了,且住在秋尽玄内室,秋尽玄做什么都不躲着她,但他还是有事,异衽乐的没人打扰,她就是有点不明白,为什么秋尽玄这里屋子这么多,非要跟她挤在一处。空泉也在船上晃了个够,他就不能理解,为什么有种鸟是捕鱼吃的,老看见水头不晕么?异衽从他书架上翻找着书看,找来找去只有一本《周易》还能入眼,就跪坐在榻上,靠着靠背翻,有个只比异衽大几岁的姑娘来给她上果子,空泉抢过来抱着个苹果坐在榻上守着她咯嘣咯嘣嚼的开心,那姑娘看他们主仆一眼,睁大眼睛说居然这么小,然后弯腰到异衽面前,“你今年多大……你……疼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