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上不是常说有画中仙,有花仙,有善鬼,这些精灵古怪哪个不比老藤漂亮?
秋尽玄这么胡思乱想着,忽然不自觉的就把她的手放进自己唇里了,大概……他是……
“唔……商君轻……”异衽柔柔的往回抽指头,吓了秋尽玄一跳,“别闹我……明天我要生气了……”
秋尽玄放下她的手搁在被子外面,自己仍旧仰着,屏气注意她是不是还有动静。异衽突然转个身子面朝他,睁开个眼缝,“回你自己屋里去……商君轻……”恍恍惚惚那人却又不是她姐姐那混蛋商君轻,商君轻要是来闹她,不会这么安安静静的靠着,况且……这也不是自己房。异衽一只眼睛压着枕头,一只眼睛睁开些,哦,那不是秋尽玄?
脑子是混的,就想起来秋尽玄是他哥哥,还是真正的亲哥哥,娘从不陪他睡,商君轻只会捣乱,就伸出手攀上秋尽玄胳膊,抱过来倚着仍旧睡。
秋尽玄被他惊着,以为她醒了,但她又好像没醒,竟然去拽自己胳膊,秋尽玄小心翼翼把胳膊随着她动作递给她,她枕着,好像什么都没觉出不对来。大概是把自己当成什么商君轻之类了吧,他静静感受异衽均匀的呼气上去,甚至动动手指就能碰到她柔软的小腹,秋尽玄就想,这当真能是个狐狸?
天亮的时候秋尽玄手都麻了,异衽还沉沉睡着,秋尽玄想起来,又怕弄醒她,想想自己昨夜好荒唐,这情景,怎么成了自己拐了个小孩进屋里?不过,哈哈,这不正是他想的么。他起床是有时辰的,并不能耽误上午的事,故他的人端茶水铜盆进来的时候他只能将食指比在嘴上,示意小声些,然后小心翼翼褪了自己的里衣,抽出胳膊,动动脖子掀被子下床,放慢行动洗漱,那边说是空泉也没醒呢,门插的死,他们也不叫他。这主仆,一个比一个瞌睡,哪里像做事的人,他拿起这几日都在学的书,默读了一会推开窗子,朝下面看看,又是一天春光好,可惜有人睡的太死,这么好的晨景就错过了。
他的院子从上往下犹为好看,平地里可能觉不出什么,可从高处看就是错落有致,精巧不失典雅。也是,本来这派的主人,就是长久住楼上的,他不甚在意地上怎样,后来他死的时候,还是被人一箭射穿,从谪楼三层栽下去,摔的粉碎。可见高,也不是甚么好事。
“天亮了……?”秋尽玄回头,异衽挣扎着从被子里爬出来,揉着眼睛,“你起好早。”没有一点惊讶样子。
秋尽玄以为她要与他闹,谁知道她这么淡淡,从见到她起,她从来都是一副淡淡模样,什么能叫他着急一回?如此明显他们昨夜同寝,她就不问一声?这么相信他是个君子不是个小人么。
“是少主起的太晚。”秋尽玄抬下巴,斜撑着窗棂逆光里看异衽,“你不问为何在这里。”
“不是昨夜下棋么。”异衽坐起来,两手撑着床,“你把我衣裳放哪里了,给我拿来。”
“听听,好大口气,连个请字都不知道用。”
“我若是知道就不劳烦你了。”
“那好,你不愿懂礼貌就自个找,在这屋里总能找着。”她那衣服纱太多,其实他就扔在床角了,异衽眼神是直的,从来不喜欢往旁边看,娇惯大的主。
异衽又揉揉眼,嘴角往下吊着,挠挠头发,伸腿掀开被子竟又躺下去睡了。
秋尽玄直有种恨不得给她一巴掌的感觉。
他揉揉眉头,觉得不能跟一孩子一般见识,叫外面的人进来,给她捡起衣服,服侍她穿,自己仍旧靠着窗看书,他下人可犯了难了,小祖宗拉着被子,不愿意动了。
“你不是叫我给你找衣服?找着了就起来,别赖着,还有事与你商量。”
异衽才极不情愿的起来,伸直胳膊等下人给她穿,他下人这次是真的没辙了,她衣服一件一件都是纱,模样差不多,除了能看出稠的那件是深衣,其他的哪个该在里面哪个该在外面都看不出来。下人跪了,说小的实在不懂。
她哥哥家的人怎么都那么笨?异衽放下手,不大不小的叫了声空泉,秋尽玄想空泉还没醒呢,就是醒了也听不见,可是异衽话音刚落没多久,空泉就精神抖擞的冲跑过来,一步跪下脑袋趴到异衽腿上,“少主今天好早,空泉差点没跟上。”
“他说还有事。”异衽指指秋尽玄,秋尽玄想,空泉要是知道他们睡了一夜该与他闹吧,便说其实是我起的早,弄醒了你们少主。空泉起身给他少主穿衣服,大为不满的说你明知道我们少主得睡足了才行,你还弄醒我们少主,你怎么这么惹人厌烦。
就没人在意其他什么,看来心中有歹的只有他一个,看来那些会嗔怪的人都是心里先有这样想法才害怕别人怎样。
异衽从来就不知道一个人还能把一个人怎样,她觉得自己哥哥搂着自己睡,是再正常不过的,商君轻也总是夜半练完了功,浑身冰凉的往她被窝里钻,商君轻说姐妹就要抵足而眠,她又不是姑娘,计较什么,能少两块肉?
能不能少两块肉她不知道,她只知道她睡的正香,有个冻死人的盗她热气,是最叫人生气的!要是她脾气越来越好了,那肯定是拜商君轻那无赖所赐。可是秋尽玄没扰她好梦,那就没什么,能正经的跟自己亲人接触接触,其实还是求之不得的。因为重寒宫……是个很冷的宫,因为她娘……是个受人香火的地仙。
秋尽玄说今天再商议钦差的事是有原因的,因着剑洛去打听,要今日才能回第一趟消息。秋尽玄没怎么理其他的事,单等着剑洛,故一直在屋里,异衽一点没有见外意思,很是大方,与他对脸吃了早饭,他看书,异衽就叫人抱来小桌子窝在榻上拨弄棋子,把棋子往三个茶杯里哒哒的扔,弄出些声音,空泉站在他旁边,不时说这就对了,或者捂着嘴吃吃的笑。
秋尽玄心思不在手中书上,他看看榻上窝着的异衽,无端觉得场景异常温馨。异衽不问他什么安排,她不说要她走或者不惹恼他,她好像也不在乎自己待在什么地方,可能是出去了,也只能住船上?住船上她就睡不好罢,好瞌睡的小孩!
“你玩什么呢?”秋尽玄叫人端些点心来,异衽将手里棋子拢到一处,低着下巴不看他,空泉也笑的暧昧,秋尽玄起身,两手撑着膝盖俯下身探头到她小桌上,“怎么还躲着我?”
“少主在占卜。”
占卜?占卜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