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主,前面有人拦路。”空泉隔着轿子回了一声。
“停吧。”异衽有些纳罕,她想上街瞧瞧,顺道了解了解秋尽玄在人里的评价,怎么无端被人呼喝拦下了?
空泉叫人停了脚步仍举着轿子,街那头已经是一口黑棺材横过来,砰的一声立在戚杏儿人前,街上人喊喊叫叫,奔跑躲避不迭。这边异衽的轿子放下来,有人掀开帘子,异衽一身白色兜帽并上面纱,遮的一点不露,从轿子里缓缓起身出来。
外边阳光比轿子里刺眼,异衽下意识低头躲了下,她的随从从中间分开,她走在了最前面,空泉拿着拂尘跟上来站在右后侧。戚杏儿有意不拿正眼瞧她,嘞着马头往前几步,“重寒宫就是几个垂髫小儿,我当是什么了不得的,重寒宫的看好了,我夫君莫刀就躺在这棺材里,今日既然遇上了,我要你与他陪葬,不然我便随他进这口棺材!”
戚杏儿的人随着她吆喝呼喊,声势很大,异衽往后退一步,盯着那棺材,又抬头,“你找我来报仇?”
“她说什么?”隔得远,戚杏儿听不清他说辞,趋马上前两步,居高临下俯视他们,“喂,你大声些!”
“楼主不说重寒宫这个是你相好的么,怎么不下去助个阵?”临街酒楼里也有另一方的人听闻重寒宫现世,也赶来了。江湖就躲在他们看不见的酒肆后,瞧他们剑拔弩张。
秋尽玄笑着摇摇扇子,斜靠窗子,只是饶有兴致的往下看。
“少主说这位姑娘你是来寻仇的么?我们今个有别的事,寻仇的话还是改天吧。”空泉一只手窝成碗状朝远处喊,戚杏儿那边的人哄的一声笑开了,你听过寻仇还要挑好日子的么?
戚杏儿仰头大笑,半天回过头,“少主是今天出门没看黄历么?那快回去看罢,上面定写着今天不宜出行呢。”
秋尽玄跟茶座那边的人笑笑,“这倒是个女中豪杰。”
重寒少主跟身旁的人又说了两句,那人喊说少主说伤了人真心对不住啦,可人生死自有定数,不是她也会有别来终要了这人性命,姑娘莫要太烦忧,将死者抬上桌面也是不尊重,人还是要入土为安的好。
“噗……”茶座那边的人听闻这样,水着实呛了一下,重寒宫啊重寒宫,当真来自个莫须有的世界么,这人世间的规矩似乎一点也不懂。“谪楼主被这样的少年人物寻上,那可真是以后都不寂寞了。”
秋尽玄探身,将窗子虚掩上,戚杏儿那边已经被这话激怒了,“今个是百花教出手,还是我谪楼呢?”
“您就别跟我抢这功劳了,您谪楼出手也不方便,不如还是我们来,反正从没有什么好名声。”说话人带上个骨瓷的雕剑兰的面具,唰唰系好脑后带子,抓起手旁的短剑,“您与他熟,请帖还多谢您了,恐怕我送她十万个不去。”
“有木该亲自来瞧瞧,重寒宫少主可不是他想的那样聪明过人呢。”
“教主还在闭关,对付戚杏儿剑兰足够了,教主跟找着这少主较了劲了,这少主要真是一心投奔您来的,教主该多伤心呢。”
“我与她相好许多天了。”秋尽玄哈哈大笑,“叫你们教主别打她主意了。”
剑兰站起身,面具后看不见表情,对秋尽玄抱抱拳,带着十几个人从楼梯蹬蹬蹬的下去。酒肆的主人靠在门后目瞪口呆的看着他们,刚刚街上乱了,许多食客还没付账就趁乱跑出去了,却有十几二十个一看就不是普通人打扮的用送菜过的后门潜进来,不由分说的上了他的二楼占着靠窗的位子,还颇熟悉的叫茶上来喝。主人不指望着他们能给茶钱,只要别给他惹什么事他就万事知足了。
百花教下去的时候街上已经动起手来,那打头的白衣少女站在远处,戚杏儿估计算准了这几个小孩不足挂齿,上了一多半功夫一般的打手,他们精英站在他们后面,戚杏儿知道街上活动不开,也知道其他得消息的门派现在肯定在各处躲着瞧,正是长威风的时刻。
可是异衽不知道,异衽皱着眉,异衽想那莫刀已经死了,就是报了仇又有什么用呢?异衽跟空泉说,叫他看着些,别漏了马脚更别真伤着谁,两边打的谨慎,所以异衽这五六个人竟一时抵挡的住。
“姑娘,你真正的仇人在这,别看错了人。”剑兰融进他们混战队伍,戚杏儿站的远没发觉,等知道的时候剑兰已经带着两三个人到她马下,剑兰踩着百花教人的肩跃上白马,锁了她双手,带过刀挨着戚杏儿的脖颈,“欺负小孩算怎么回事呢。”
然后使劲踢了下马肚子,戚杏儿尖叫着从她人中退了出来,这边人要搭救,马受了惊又行的快,转瞬就不见了。
街上更乱了,百花教的几个忽忽亮了身份,匆匆砍了手边的人,跳上四周屋檐不见了,戚家的看不到戚杏儿,后面没出手的就乱了,异衽看见了那边突发的事,她正想不明白后来来的那帮是谁,她也没与人这样斗过,自然也不懂这会她也该趁乱走了。
“小美人。”有声音从他旁边传来,异衽猛的扭头,“过来。”突然看见秋尽玄懒懒的靠着酒肆招牌,翻开手掌轻轻的勾勾食指,“不走还等人给你奖赏不成。”
空泉一见那边莫名出来个秋尽玄,也呆了一下,但他反应快,推着异衽去了秋尽玄处,他们的人本就不惧怕那几个,见少主走了,也撤回轿子边,迎着人群将轿子抬走了。
秋尽玄把异衽带到二楼,请她坐在刚才剑兰坐的位置,倒茶。
“你怎么会刚好在这儿?”异衽一手握拳放在桌子上,扭头往底下看。
“我以为你这次还能忍住什么都不问我呢。”秋尽玄笑的奸诈,像是个诡计得逞的孩子,“我在想你到底能忍到什么时候,连我昨天寻到你船的踪迹你都不问一句。”
“知道的事情何必再问。”异衽竟然叹了口气,“这是怎么回事。我只想上街看看,无端被人拦了还闹了一场事。”
“什么,你不是有意么?”
“有意什么?”
“你就这样上街么。”
“不然还怎样?”
秋尽玄抬头直视异衽,异衽轻轻皱眉,“我要是知道这么麻烦,就不来了。”
秋尽玄摸摸下巴,不知道说异衽什么好。可有人真单纯到如此地步,这样明目张胆的与众不同,还希望别人视她不见?他们要是一道黑穿着黑衣裳也不会这样引人注目,顶多就是引得大家都瞧瞧议论议论,他们一身全白已成了标志,江湖上有仇家的,带着斗笠还恐怕别人看见,看见了二话不说就是一场好打,他还觉着大家该把她当正常人对待?
“看来得好好教你规矩。”秋尽玄甚至有点苦笑不得了,“你真是什么都不懂啊。哦,倒也可能是你什么都懂,故意装作这种模样引人上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