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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2

当年聂蓝调皮得很,一帮小子什么缺德的事儿都干,经常被聂老爷子打得鼻青脸肿也不知悔改。

纪纤如记得小时候自己头发很长,姥姥总爱给她梳小辫子。

有一次她在湖边作画,聂蓝走过来和她说话她没理他。没一会儿她就闻到一股糊味儿,半晌才反应过来是自己的辫子染了起来,当时她不顾三七二十一人就跳进了湖里,这才把火弄灭。事后她虽然没有怪他,但是从那以后纪纤如再也没留过长发了。

看她没说话,他说:“所以你现在都舍不得留长发了?”

“哪有?我从今天开始就要留长发了。”以前沈宇琛总爱揉她那头俏丽的小短发,说她短发很可爱很漂亮,如今他也不要她了,那头俏丽的短发怕是也没有人欣赏了,倒不如从头开始。

聂蓝心里一喜,他说“那说话算话。”

“说话算话。”纪纤如抿嘴一笑。

洗完差不多天都黑了,他们坐在沙发上吃着橘子。

纪纤如犹豫了下还是说:“我不会在这里住很久的,等我找到合适的房子就搬出去。”

“为什么要搬?你就住这儿啦。以后的晚饭我还得上这儿来蹭呢,就当交房租。”他说的理所应当。

“你这什么理儿啊,山珍海味吃多了,想着粗茶淡饭了?”

“对啊,就想粗茶淡饭了。”

反正就多一个人就多双筷而已,现在房贵不说也不好找,自己积蓄也不多,工作还没地儿呢,就点头答应了。

其实聂蓝也不是每天都来吃晚饭,他工作很忙,应酬也多,只不过隔三差五的会来蹭一顿。

看着他吃面吃得狼吞虎咽,纪纤如端了杯水给他:“吃慢点儿,又没人跟你抢。”

他边吃边嗯。

“你不知道先随便吃点东西将就着?糟蹋什么也别糟蹋自己的肚子啊。”

“我不喜欢将就。”他说得理直气壮的。

这些阔少爷真难伺候。纪纤如想起纪輗軏小时候每次吃饭都必须有红烧狮子头,否则打死也不吃饭。

她摇摇头起身去沙发坐下拿出线织围巾,她最近见网上有织围巾的新方法刚学会准备试一试。

聂蓝洗完碗见她在打围巾,扯扯嘴笑道:“哟,还不知道你会这玩样儿。”

“从网上学的,还在研究呢。”她放下竹签和线,“差不多了,我要去画廊了。”

“我送你吧。”

“好。”

“咦?你换车了。”

“最近老爷子盯得紧,只能支持国产了。”

纪纤如瞥了他一眼:“其实坏蛋挺不错的,口碑也很好,性价比高。”

他微微侧头:“你还研究这个?”

纪纤如笑笑:“是画廊里的小水告诉我的,他哥哥就有一辆,我才懒得研究。我只对赛车有些了解。”

他当然知道,记得以前举办亚洲青年赛车锦标赛她还得过三连冠呢。不过读大学后就专心画画,谈恋爱了,早不玩儿了。

红灯聂蓝把车停下,旁边并排着的车放下车窗,朝他们吹口哨,还时不时的敲副驾驶的车窗呢,纪纤如侧头看了一眼,跑车里一男一女都带着墨镜。纪纤如又转头看看聂蓝,见他没反应自己也就跟着不反应了。

快绿灯了,聂蓝只说了俩字儿“做稳。”,她还没反应过来车就像悬在弦上的利箭一般一下子射了出去,天啊,他居然在这里飙车,而且是中国比亚迪对德国小跑,他没事儿吧。

看着他右手不停的换排挡,超过了一辆又一辆,一会向左一会儿向右。好容易甩掉吹口哨的男人,车终于停下了,纪纤如吓得脸都白了,她玩儿赛车都是在场地里还不带像他们这样的。

看纪纤如脸色不好,聂蓝关心道:“你没事吧,别告诉我你晕车。”

纪纤如白了他一眼,没有理会他,打开车门下了车。

他见势不对立即下车追了过去,“小纤,你怎么了?”

纪纤如没有说话继续往前走,他有些慌了伸手拉住她的胳膊:“是不是我开的太快了,我下次开慢点。”

“你玩儿命,别带着我。”她狠狠的甩开他的手,头也不回的进了画廊。

到画廊她气呼呼的坐下,小水见她脸色不好就给她倒了杯温水。

聂蓝有给她发短信道歉,不过她也懒得回,把手机随意扔在沙发旮旯里。其实纪纤如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生气,她平时脾气挺好的,很少发脾气。

“聂蓝哥,你终于来了,人杨泽哥都到了很久了。”纪輗軏不紧不慢地吐着烟圈,漫不经心地说着。

聂蓝脱掉外套坐下板着脸没说话,杨泽凑了过来一笑:“那姑娘呢?”

聂蓝也点了支烟:“什么姑娘?”

杨泽扔出个“五萬”,“啧啧,你还真不认账。”

转头又看他们:“你俩是没看见,你知道他那坏蛋,上次我从国外回来在机场碰见他,又瞧着司机还没来就想着搭个顺风车,结果他活生生的把我给拒了,啧啧。”

柴北风抛出“三条”笑笑:“那是他第一次亲自炒股赚的,只给老婆坐。”

“那就更有猫腻了,今儿我来的时候碰见他,里面就坐着个妞,我追了半天最后被他给甩了。”杨泽无奈的摇摇头。

叶知荣忍不住捧腹大笑:“我说杨泽,你那德国小跑是山寨吧,比亚迪都能甩你,得,你还是换辆国产算了。”

一桌子的人都笑了起来。

杨泽吸了口烟:“别笑了,说正事儿呢,那妞谁?”

聂蓝面无表情:“没有。”

“哼哼,我就知道你不会承认。”杨泽让身旁的女伴把手机拿出来,他打开相册:“瞧瞧,这是谁?”

大家都凑近来看,还真有一女人,不过看不清样子,因为贴着窗纸所以影子也很模糊。

叶知荣见聂蓝一直板着脸,就知道他今儿心情不好,忙笑着打圆场:“唉,一女人嘛,杨泽你就别揪着不放了。你身边不就有一位还瞎闹个啥。”

柴北风也瞧着聂蓝脸色不对,就附和着说:“就是就是,来打牌。”

杨泽也是明白人,笑笑就没多问了。

……

平时聂蓝要来蹭晚饭都会提前给她打电话或发短信,但最近这些天他都没给纪纤如打电话发短信,纪纤如正好清闲。手机响了起来。

“喂,纤纤,出来玩儿。今晚我朋友准备去唱K给我和我在国外的一学长接风。”电话的另一头传来慕容华宙娇俏的声音。

纪纤如推脱道:“我还有事儿呢。你玩儿开心啊。”

“纤纤,你怎么这样啊。我回来都好几天了,就见过你一次,每次让你出来玩儿你都推脱说有事儿,我们到底是不是好姐妹啊。再说我都快结婚了,单身夜也不多了。反正我现在就在你家楼下,下不下来随你。”说完就挂了电话。

纪纤如犹豫了下,还是换了鞋出去。

上了一辆银色宝马530Li。

“你下来了。”慕容华宙一笑。

“你都下了最后通牒,我能不下来吗?”纪纤如白了她一眼。

……

走进包厢,各种嘈杂声,很久都没来过这么闹腾得地方了,她反倒有些生疏。

所谓的熟人就是以前大院儿里的小伙伴,但她打小和华宙更要好些,和熟人打招呼也就是那几句“好久不见啊。”,“最近怎么样啊”,“又长漂亮啦。”……

见过老朋友自然要见新朋友了,华宙一个一个的介绍完后,朝她笑笑:“这么多帅哥,随便挑哦,保证都是高富帅。”

“你说什么啊?”

“你都分手快三年了,治疗失恋的最好方法就是重新一段新恋情。你那天可是答应过我的。”华宙说着说着像是想起什么:“哦对了,学长还没来,一会儿再给你介绍。”

纪纤如找了个不起眼的角落坐下,偶尔有人过来搭讪,见她爱理不理的也就没了兴趣。忽然门被打开,一个高大的身影走了进来,纪纤如看她样子有些熟悉。

他好像和这些人都很熟,“泽少你终于来了。”

“泽少来了。”

慕容华宙迎上去:“杨泽哥,你怎么那么久才来啊。”

男子笑笑:“一忙完公司那事儿我就来了,刚回国嘛,老爷子看得紧。”

一个身着花衬衫的男人吐着烟圈,拿起酒:“杨泽,迟到就是迟到,看着办。”

杨泽倒是很爽快,先自罚了三杯,大家都拍手叫好。

“杨泽哥,我给你介绍个人。”华宙领着他到纪纤如面前:“这是我好姐妹,也是我发小纪纤如,这是我哥的朋友,也是我在国外的学长杨泽,以前是管理家族在国外的生意,现在回国了。”

杨泽礼貌的伸出手:“你好纪小姐。”

原来是他,他不就是那天和聂蓝飙车的人吗,难怪这么眼熟。

看着纪纤如盯着自己,杨泽笑问:“纪小姐认识我?”

纪纤如才意识到自己失礼忙与他握手:“哦,不是。你好杨先生。”其实杨泽也觉得她看起来很眼熟,只是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杨泽很自然的坐到她旁边的沙发上,“纪小姐很漂亮。”

这就是海归的搭讪方式吗,还真是,土,纪纤如淡淡地回答:“谢谢。”

平时都是美女主动向他贴过来的,见她这样不冷不热,还挺特别的,他笑笑:“介意我抽支烟吗?”这满屋子都是烟味,就算她介意也没用。

本来纪纤如对他印象就不好,也懒得回答他。

看她没回答,杨泽把烟掏出来,黑色包装很精致,随意抽出一支看了看她,还是放了回去。“纪小姐在哪里工作?”

他还真是不放弃,纪纤如还是礼貌的回答:“画廊。”

他像是找到了话题:“油画?我有个朋友也是搞油画的,哪天介绍你们认识?”

纪纤如摇摇头:“我是画国画的。”

“这年头学国画的可越来越少了,难怪你气质看起来那样古典。”

“嘿,你们俩快过来,玩儿真心话大冒险。”华宙冲他们招招手,让她和杨泽过去。

玩儿转盘,完全没有技巧全靠的是运气。

本来是真心话大冒险的,可介于有些是情侣所以就把大冒险改为喝啤酒。

纪纤如可真是背到家了,基本上转十次有八次都是她,她当然不会选真心话,真心话就好像原始社会的人类赤裸裸的袒露着,被别人一览无余,或者说它就像一袋块多钱的盐巴,在你还未完全愈合的伤口上撒上一把,那滋味就够你受的。

所以她选择喝酒,刚开始她还喝得很豪放,大家都以为她酒量好,连华宙都以为这两年她长进了,还一味的夸她呢。

唉,也只有纪纤如自己知道自己那量,四五杯下去就开始头昏了。

不过大家都玩得尽兴,自己也不好意思先走,不然华宙又得唠叨。她忍着喝到大概十杯的样子就实在受不了了,立即放下酒杯朝洗手间跑。

华宙有些担心要跟过去,杨泽却说他去,华宙本来就想撮合他们俩,这下也就答应了。

胃里翻江倒海,那叫一难受,狂吐一番后,纪纤如歪歪扭扭的走出来,靠在门上,她微眯着眼睛瞅瞅四周,却不知道该往哪个方向走,就像小时候和姥姥出去走丢了一样,只有蹲在地上哭,她蜷缩在地上不停的哭。

杨泽伸手扶她她也不走,只知道哭,杨泽也拿她没办法,正要打电话给华宙。

一个男人走过来把她扶起来,杨泽以为是哪个醉汉,正要动手惊讶道:“聂蓝?”

聂蓝倒是很平静:“我先带她走。”

杨泽却拦住他:“聂蓝,她是华宙的朋友,这样不好吧。”

聂蓝瞥了他一眼:“那你跟华宙说小纤是我带走的。”

小纤都喊出来了,杨泽还能说什么,一定是熟人了。

好不容易把她弄下楼走到停车场又把她弄上车,她倒好吐了他一身,聂蓝只好把外套脱下。

到公寓楼下他正准备下车去扶她,却发现她手正抓着自己的衣角,他想掰开她的手,可是越掰她就抓得越紧,嘴里碎碎地念着什么,他俯下身以为她想说什么,她眼角的泪痕还没有风干,只听着“宇琛你别走,别……丢下我……不要离开我好不好。”

原来她把他当成是“他”了。

他狠狠的掰开她的手,没想到她又哭了了起来,扑在他怀里紧紧的环住他的腰几近哀求:“你别走,好不好。别走……别走。”

他僵了一会儿,侧头用手轻轻拂拂她额前的刘海柔声说:“我不走,来我们先回家啊,乖,听话。”

好容易才把她哄来放在床上安顿好,聂蓝转身要走,没想到她却坐起身用手勾住他的脖子吻了过来,她的唇那样热那样软吻得他有些晕眩了,嘴里还带有沁人的酒香。

他忽然清醒过来,硬生生的把她给推开,头也不回的转身出了门,他知道如果再不出去透气他一定会忍不住。他坐在楼下的花台上随意点了支烟,拨了个号:“喂,送件换洗的衣服来……”

她蹲在地上,他又走了,他答应过她她要一辈子在一起的,可是他还是走了。他说要和她共度风雨的,可他却抛弃了她。她无声的抽泣着,她记得谁说真正的痛是叫不出来的,就像烈风呼呼的吹打在墙上墙很痛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就像她现在这样只是肌肉颤抖却丝毫没有声音。

三年前沈宇琛二十九生日,但依他们老家的规矩是过虚岁,所以纪纤如早早的就请了假去菜市场买菜,他总说怕她进厨房,却不知她偷偷学烹饪都快三年了,这下可以大显身手,一洗雪耻了。

其实做的不多,毛爷爷说过嘛人民生活三菜一汤生活小康。糖醋排骨、红烧牛肉、炒土豆丝和青菜豆腐汤,刚刚好。她把饭菜做好悄悄藏在厨房里,准备一会儿给他个惊喜。

听到钥匙圈的声音,她乐得跟一等到妈妈回家的小白兔似的,蹦蹦地跳去开门,娇声道:“你回来啦。”

沈宇琛有些惊讶:“你怎么回来了?没上班?”

她背着的手拿出一个小礼盒在他面前晃晃露出两个可爱的小酒窝:“给你,生日快乐。”

原来今天是他的生日,他自己都不记得了。沈宇琛最近有些反常,老是心神不定的,做事也有些心不在焉,连龙队都说他精神恍惚还关心他要不要放几天假调节下,有同事也以为他和纪纤如小情侣闹别扭还七嘴八舌、乱七八糟的劝了老半天。纪纤如却以为是他工作上的问题,人家是人民警察嘛有些工作上的事她也不方便问,所以就私下里对他好些给他精神上的鼓励和安慰。

他接过礼盒:“哦,谢谢。”

“干嘛这么客气。”虽然觉得他有些不对劲,但纪纤如还是咧着嘴,眨巴着眼睛,她问:“不打开看看?”

他想想还是放下礼盒,犹豫了一会儿,他说:“纤如,我们分手吧。”

她瞪着黑溜溜的大眼睛,揉了揉耳朵,以为自己听错了:“什么?”

“我们分手吧。”他又重复了一遍。

分手?为什么?她做错了什么吗?她都不敢直视他的眼睛,转过身摆摆手笑笑:“宇琛,今天不是愚人节,你别开这种玩笑。”

他却很镇定:“真的,我们分手吧。”

“分手”两个字深深的砸进她左边胸口的某个地方,很痛。他们俩曾经约定过,无论发生什么是一定不能轻易说出那两个字。

她像发了疯一样扑向他抓着他的胳膊,又觉着自己有些冲动,她松开手压抑着自己的情绪,她问:“为什么?”

“我们不合适,你是千金大小姐,我只是一个穷警察。”

她早就泪如雨下,拉着沈宇琛的手说:“我不在乎,你不也说爱情是我们两个人的事情吗?”

“是,我是说过。可是纤如,如果爱情得不到家长的祝福是不会长久的。”

“我们可以等啊,只要我们努力,总有一天我父母会同意的。难道你不爱我了,不想和我一起等?”纪纤如眼里闪着泪花颤抖着声音。

他语气却很平和:“我刚才那样说也是想让我们都有台阶下,既然你问了,那我就把话说开吧。其实一开始接近你我就是是看中你家有钱,可现在你父母不同意我们在一起,我再和你纠缠下去也捞不着好处。”

“不是这样的,你骗我。”她颤抖着声音。

“我没有骗你。纪纤如,你除了家世好些,人长得漂亮点你觉得你还有什么。你既不会做饭也不会做家务,又懒又馋只会撒娇,你什么都不会我沈宇琛凭什么要喜欢你啊。纪纤如我们在一起四年多了,我也腻了,我已经不爱你了,或者说我从来就没有爱过你。所以纪纤如,我们分手吧。”他说的很坦然没有一丝波澜。

她不要,她不要分手,她相信他是在跟她开个玩笑。

“宇琛你不要骗我好不好,你是爱我的,你不会不要我的对不对?”她顿了顿想起什么又说:“其实我也不是什么都不会啊,我会做饭,真的,我已经学会做饭了,厨房里还有呢,是我给你的生日惊喜,你等着,我去拿出来给你。”

沈宇琛怔了证,才说:“不用了,纪纤如我已经说得很明白了,我根本就不爱你。”

她不信,她紧紧的抓着他的胳膊,她想要他告诉她,这只是一场玩笑。可他却轻轻掰开她的手转身离去,她跑过去环住他哭着哀求他让他别走,别离开她。她已经顾不上尊严了,如果尊严能让他留下。

他还是那样决绝,掰开了她的手指,她又合上,一根接一根,一直重复着,最后还是他撂下一句:“纪纤如你怎么这么不要脸啊。”她才怔怔的松开手。

他却头也不回的走了,无论她哭得多伤心,无论她哭得多凄惨。只是她看不见沈宇琛和她一样也早已泪流满面。

她蹲在那里无声的抽搐,蜷缩着那单薄的身影,她不记得过了多久,Haso跑了进来舔她的手背像是在安慰她。她抬头摸摸它的脑袋,去厨房把菜端了出来……

其实房子的租约下个礼拜就满了而且房东也不想再续约了,所以纪纤如也不得不离开这里。她收拾着东西,书桌上有一个很大的玻璃瓶里面装的全是她存的硬币,从他们交往开始她每天都会存一枚硬币,想等到老来白头的那天,两个花甲老人坐在梧桐树下细数着他们的曾经,给子孙讲着每一枚硬币的故事。

她东西很少,就装了一个小行李箱,她和大多同龄的女孩子不一样她很少买漂亮的衣服首饰,也很少用化妆品,她喜欢清新自然些。

她抱着玻璃瓶走到门口环顾这里的一切,他走的时候什么也没带走,只带走了他的人和心。

纪纤如把钥匙放在鞋柜上,关上门带着Haso走了。

她恍恍惚惚、漫不经心地在小区里走着,忽然一个小男孩踩着脚踏车直冲冲的向她撞过来,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她已经顺着脚踏车倒了下去。

“砰”一声脆响,玻璃瓶碎了,小男孩吓得呜呜直哭,他妈妈闻声跑了过来把小男孩扶起又急忙着去扶纪纤如给她道歉。

可她却歇斯底里的哭了起来,周围的行人都围了过来,有些开始议论纷纷、指指点点,但她什么也听不清,她用手去捡硬币,捧着一大堆硬币像疯子一样在那里数了又数,怎么少了一枚,怎么少就了一枚,她开始自言自语。弄得旁边的大叔大婶们一头雾水。

这是她的曾经,这是她的过去,可现在什么都没了。小男孩的妈妈小心翼翼道:“小姐,我赔你一枚?”

赔?就算把全世界的硬币都拿来,也不是那枚。她颤颤地起身喃喃道:“不用了。丢了就是丢了,再找不回来。”是啊,一切都是天意,连上天都不让她留住过去。

小男孩的妈妈见她满手是血有些不放心:“小姐我送你去医院吧,你这手。”

她没有搭腔,带着Haso拖起箱子摇摇晃晃地走了……

早上被闹钟叫醒,看了看时间纪纤如才起身,唉头真痛。

她挠了挠头发都长这么长了,看着自己身上还穿着昨儿的衣服,隐约还闻到些酒味儿,她起身去盥洗间洗了个澡,换上衣服准备做早饭。

她见饭厅桌上有油条、咸菜,她揉揉眼还以为自己没睡醒呢,又见厨房里晃着个身影,走进一看聂蓝正在打豆浆呢,大清早的,他怎么会在这儿?纪纤如疑惑的望着他。

他却很自然:“豆浆马上就好了,你先出去坐着。”

“你怎么在这儿?”

“我不在这儿那你觉得我应该在哪儿?”

纪纤如坐在椅子上努力的回想,昨天晚上华宙让她去玩儿,后来喝了很多酒,她还跑去洗手间吐了……最后醒来自己就躺在床上了。难道这中间还发生了什么自己不知道的。

她问:“昨晚是你送我回来的?”

他盛了碗豆浆推到她面前:“不会喝酒就别逞能。女孩子家的喝得烂醉如泥像什么样。也不怕出事儿。”

昨晚他和一帮朋友去那里玩儿,路过洗手间的时候正巧碰见她蹲在那里哭,满身酒味儿,旁边还站着一个男人,他有些不放心就去扶她。

原来真的是聂蓝送自己回来的,不过纪纤如听他这样说忍不住笑了一声:“能出什么事儿啊,现在不挺好的。”

他倒不觉得好笑,正襟严肃:“很好笑吗?我告你纪纤如,你昨晚是碰上了我,要是换了别人你可别后悔。”

见他有些生气,她瘪瘪嘴:“我只是开开玩笑嘛,大不了下次不喝了,成吧?”

过了一会儿,她又喃喃道:“昨晚谢谢你啊。”

他没再理她,低头自顾自的吃着,她也没再说话。

周六有些小朋友来这里学画画,也就两三个,因为画廊不算大怕太闹了。其实都是小水在教他们画,她偶尔过去指点一下。

小水人很好,生得清秀,有耐心又细心,孩子们都很喜欢她。纪纤如就在自己的画架上作画,偶尔有空的时候就到处擦擦,保持一下清洁。

她正在清理画,就听见一声“嘿,纪纤如。”

她侧过头,是杨泽,他露出两排洁白的牙齿正冲自己笑呢。

“杨先生,是来买画的?”虽然纪纤如对杨泽没什么好感,但来者就是客,顾客是上帝嘛,这道理她还是懂的。

“我听朋友说这里的国画不错,来看看,没想到这么巧,能碰上你。”

还真是巧,纪纤如指了指那些画:“你随意看吧,我去沏茶。”

“我要西湖龙井。”他倒是不客气。

纪纤如瞥了他一眼:“只有清茶和白水。”

他瘪瘪嘴:“那要清茶吧。”

“这些都是你画的?”随便逛了一圈,杨泽问。

纪纤如把茶递给他:“有些是别人画的,有些是我画的,有些是小水画的。”又指指在玻璃小房里的小水,“她就是小水。”

“哇,你这儿还都是美女啊。”说着他接过茶笑笑又问:“这些画怎么都把署名遮了起来?”

“我们只卖给懂画的人。”

纪纤如顺势坐在沙发上,“坐下喝茶吧。”

杨泽也跟着坐了下来。

轻抿了一口笑笑:“你这不是普通的茶吧,这是都匀毛尖,还是珍品的。”

“朋友送的。”她才不喜欢品茶,这些都是聂蓝送的。

小的时候见姥爷喝杯茶都要罗罗嗦嗦的弄老半天,用什么杯子,什么茶壶,什么水温都要考究,还总是拉着纪纤如给她讲一通茶经,所以她对茶是彻底失去了耐性。

“你朋友倒挺大方。”他忽然想起昨晚的事儿,不禁问了一句:“你认识聂蓝?”

不知道他为什么这样问,她点点头,语气淡淡地:“嗯,我们是一个大院儿的。”不禁又有些好奇:“你怎么知道?”

他若有所思的“哦”了一声,才说:“昨晚你喝醉了在地上硬是不起来,后来是他把你送回去的呢。”

纪纤如不想继续这个话题,她问:“这些画你有中意的吗?”

他放下茶杯淡淡一笑,他说:“有,我要这幅郑板桥‘春雨戏竹’。”

这些画名字和署名都被遮住了,没想到他居然知道。

“可这不是真迹。”

他倒是很坦然:“我知道,郑燮字克柔,胸有成竹。这幅画画的阴柔,肯定是个女人画的。不过肯定不是你画的。”

纪纤如压抑住心中的惊讶:“怎么说?”

他有些得意的凑到她耳边小声的说:“感觉。”

其实这幅画真不是她画的,是她大学同学画的放在这儿卖。

纪纤如向后退了一步:“一万,刷卡还是现金。”反正这些公子哥钱多,还不好好敲他一笔……

他还真是大方直接从皮夹里掏出一张卡递给她。

把杨泽送到门口,他忽然侧头:“今晚我请你吃饭吧?”

刚聂蓝才发短信来说要蹭晚饭,再加上她和这杨少爷又不熟她也不想去,“我晚上有事儿。”

“明儿周末,有空吧?”杨泽依旧不依不饶。

这人是怎么回事儿啊,她淡淡地说:“我明儿也有事。”其实她明儿真有事。

他倒也没有生气,只是笑笑:“那改天你有空我再请你。”

吃晚饭时,纪纤如忽然想起问:“明天你有空吗?”

聂蓝看了她一眼:“残画会嘛,每年都有去,当然有空。”

“你居然记得。”纪纤如有些惊讶地望着她。

“你以为我是你?”他轻笑一声,“酒醒后连吐了我一身的事儿都不记得了。”

反正是她对不起他,她给他夹了块肉表示歉意。

一年一度的残画会,就是残疾人绘画比赛,来参加的大多都是有先天残疾的小朋友。这是纪纤如画廊与残障院一起筹备的,这是第三次。参加的人随便画什么画,最后投票决定名次。

冠军是一个十二岁的小女孩,没有双手只有两只小鸡脚,她画的是“国色天香”,她说:“上帝可以让我不漂亮,可我可以让花儿更漂亮。”现场被感动得一塌糊涂。

看见一张张天真烂漫的小脸蛋,身体残缺却充满了希望。是啊,上帝夺走了他们身体的“美丽”,却赋予了他们拥有美丽灵魂的“权利”。

大家一起庆祝完后差不多天快黑了,一天的劳累,纪纤如一上车就眯着眼睡了。

她模模糊糊听到有手机响。

聂蓝戴上蓝牙耳机,“喂。”,“什么?”,“他妈的,他跟我玩儿阴的啊。”,“什么,纪轱輈。”,“等一下……”,他把车停在路边,打开车门下去接……

他上车轻带上车门,看见纪纤如醒着:“不好意思啊,把你吵醒了。”

她从来没有见他发这么大的火,他们这种人天塌下来都只会蹙蹙眉,就像死猪睡觉一样雷都打不动。平日里高兴就多说几句,生气也就不说话。刚又听见她大哥的名字,虽说不待见纪家的人,但她还是有些好奇随口问:“怎么了?”问完又有些后悔,这商场如战场,官场如坟场,在里面混日子血雨腥风的,很多事都是秘密。

果然,他面无表情冷冷地说:“不该问的别问。”

她就随口一问,唉算了,她撇过头望着窗外。

华灯初上,和着月光这座城市像是永远没有黑夜,她感叹:“月亮真圆。”

聂蓝随口答“再过两天就是中秋,能不圆吗?”

古人云“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刚搬出来的那年她过节的时候还回去,姥爷不在了她也就没回去了,也快两年了。她一个人在外面怎么会不想家,只是她回去又不知道该怎样面对父母,怎样面对纪家的人,干脆就不回去了。

尽管知道逃避不好,但与面对相比,她更愿意选择逃避。

“对了,輗軏让我叫你……”

她转头打断他:“我不想回去。”

当初她出来的时候手机都没带走,后来换了新号码也只有聂蓝和华宙知道,为的就是不愿纪家的人打扰。

见她有些生气,聂蓝笑笑:“反正中秋我妈和老爷子也要到河南去视察,不如咱俩过得了,省的你在家吃泡面。”

还记得去年中秋节聂蓝要回家吃饭,纪纤如在画廊也忙到很晚,到家也就懒得弄饭所以就煮了泡面,忘了洗碗。第二天晚上他洗碗的时候发现了,把她给教育了一顿,纪纤如当然认为他是以朋友的身份。

纪纤如以为聂蓝只是说说而已,像他那样的人就算家里没人、公司里没事儿,也会出去陪女伴找兄弟,还真没过到他中秋节会真来和她一起过。

他打开门见她正在厨房里煮面,有些生气:“不是说我要过来吃饭吗?你怎么煮面啊?”又望了锅里一眼:“纪纤如你还真行啊,不吃泡面改吃挂面了啊?”

纪纤如没料到他会来,心里有些抱歉小心地说:“我以为你只是说说而已,再说你也没给我打电话或发短信啊。”

“诶,我说你没事儿吧,那天在车上不是说好了吗。得,我们出去吃。”他也懒得和她废话直接说。

纪纤如指指锅里的面,诺诺地说:“面都下锅了,不吃多浪费啊。而且刚我才给Haso煮了一碗,估计它现在也吃不下了。”

他似乎有些不耐烦,“我不管,你自己看着办吧。我在楼下等你。”她还没来得及回答,他“啪”地一声就关上门出去了。

这些人脾气一个比一个大,动不动就让她看着办。难道是她脱离大院群众太久已经跟不上聂蓝和华宙的节奏了?

真是的,脾气真不小。左右是她不对,纪纤如把面条夹起来放进冰箱,脱下围裙换了鞋跟着下楼去。

聂蓝在车上点了支烟,刚抽上几口,纪纤如就下来了。见她上车,他也把烟灭了,没有说话直接启动引擎。

瞧他绷着个脸不说话那样儿就知道他生气了,平时他生气纪纤如是不会理他的,可说到底今天真是自己不对。

她壮着胆子冲他笑笑:“聂蓝,你别生气了,对不起嘛。”

见他不说话,她继续耐着性子:“我以为你只是说说嘛,我没想到你会当真的。”

他只是瞥了她一眼,靠,他这是在考验她的耐心吗?虽然她有时很不要脸,但也只是对着沈宇琛的时候。唉,她噜噜嘴偏着头:“要不,这顿饭我请?”

“当然你请。”他说的理所当然,嘴角露出一丝不易觉察的笑意。

最后他们进了一家叫“酒香”的饭馆,在一个装饰古典的小楼里。

舞榭歌台、池塘水榭这里应有尽有,过道上还挂着照明的古时候红灯笼,很是雅致。连服务生都是一身店小二的打扮,亭台上坐着弹奏琵琶曲的琵琶女,一指一弦,大珠小珠落玉盘。

银色月光随意挥洒在荷塘里,荡起粼粼水波,依稀可见鱼儿和莲叶,她不经想起以前读过的一首诗词“江南可采莲,莲叶何田田。鱼戏莲叶间,鱼戏莲叶东,鱼戏莲叶西,鱼戏莲叶南,鱼戏莲叶北。”

看着这样的美景,纪纤如把头蹭在交叉的手指上,不禁赞叹:“这里真美。” FfMhaqoCKpdHlQxftNZ+4LPichiN5Bs189WxvMC1EzSTrICI1dZfh66x0aEpMI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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