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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儿子,你是不是也该娶亲成个家了?我知道你不想过早的套个笼头,所以一直没想这事,可是男人总是要成家的。”

“您怎么提起这事来了?”第文脸红了。他母亲总是唠叨着让他早些成亲,还埋怨第一人不把老儿子的亲事放在心上。第一人却总是不耐烦的说:“到他自己想成亲的时候再说吧,早早被老婆拴住的男人会有什么出息。”有父亲为他挡驾,第文也就每次都笑着躲开。他心里也确实不想成亲,一想起成亲竟有些畏惧感。虽然父母和兄嫂都是夫唱妇随、伉俪情笃,他还是见太多了夫妻间无休无止的战争,他的一个朋友曾对他戏言:娶个老婆,就是终生养个母老虎。但这也并非他不想成亲的真正原因,或许他心里真正想娶的是许飞卿,尽管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也从来没有想过。因为不管他平时做了多少荒唐事,却还没荒唐到这种程度。

“我不是想烦你,”第一人用眼神爱抚着儿子说,“可是我也老了,也想早些给你娶亲,早些看到你的儿子。家中的事我差不多都交给你哥哥了,我闲来无事,就哄孙子玩了。”

“原来您是想孙子了。”第文释然笑道。他不敢想象自己有了儿子,父亲会宠孙子到什么程度。

“也是也不是。”第一人笑了,心里却感到莫名的忧虑。他忽然怕有什么意外的变故,会看不到儿子成亲。所以想征求儿子的意见,早些给他把亲事办了,哪怕他想娶那个许飞卿都行。他自己也觉得这种急切的想法太可笑,竟像自己的父亲急着给自己成亲一样。

“出了什么事吗?”第文突然警觉起来,他意识到父亲今天有些怪怪的,这可是很少有的事。

“没有。什么事也没有。你怎么会这样想?”

第文想了想,也没觉出家里有任何异常的情况,便笑道:“您以前答应过我的,我的亲事由我自己作主。什么时候、娶什么人都由我自己来定。您可是一诺千金的。”

“当然,当然,现在也没有变。我说过的话从来没变过,对任何人都一样。我不是要替你拿主意,只是着急抱孙子而已。”

“好吧,不会让您等太久的。”第文心里有些内疚,从小到大,自己始终受着父母的溺爱,却从来没有为他们想过一次。他暗暗拿定主意,就算是为了安慰父母,也要早些定一门亲事。

“儿子,还记得你小时候我和你玩埋宝、挖宝的地方吗?”

“当然记得,您不会想再和我玩挖宝吧?”第文奇怪地笑道。

“老了,玩不动喽。”第一人笑了笑,“不过那块地方下面真有一些宝贝,是我留给你的。”

“我什么都不需要,您更不用以这种方式给我。”第文笑着看着父亲,没想到父亲的童心如此之盛。

“你或许会需要的。不过我要你答应我,在你哥哥还活着时,绝不能去碰那里的东西。”第一人神秘地一笑,“你是个乖孩子,我知道你会听话的。”

第文愕然片刻,蓦然明白了,站起来向后退,满脸恐惧之色,大声道:“不,我不要,我永远都不要。”

“你先坐下听我说。”第一人拉住了他的手,“季节有春夏秋冬,所以咱们得准备许多套衣服,既不能穿着冬天的衣服过夏,也不能穿夏天的衣服过冬。”

第文面色惨白地坐了下来,固执道:“不管您怎样说,我也不答应。”

第一人苦笑道:“儿子,人都是要死的,没人能例外,外面是不是有人管我叫第阎王?”

第文出声地笑了。

“其实我这位阎王还得听地下那位同行的,而且他脾气太怪,从来不先跟你打个招呼,所以什么事都可能发生的。”

“不会的,不会的。”

“不会当然最好,我只不过让你知道这件事而已。至于你怎样做那是你的事了。好了,你去做你的正经事去吧。”

第文听父亲把“捉熊”说成正经事,觉得好笑,他站起来走到门口,忽然又停住了,回头看着父亲。

“儿子,还有事吗?”

“我不想去捉熊了,我想在家陪陪您。”第文有些心神不定。

“去做你的吧,陪我这老头子干什么?”第一人充满爱意地笑道:“儿子,你别瞎猜想,什么事也没有,我不过是一种安排而已,天塌不下来。”

第文看到父亲坚定的目光,放下心来,又望望头上的天,的确没有塌下来的意思。

“是啊,天塌不下来。”他一边走一边觉得自己可笑,“只要天不塌下来,还会有什么事呢?”

于是他便和往常一样,骑上马,出府去了。

他前脚一走,第一人便唤来第福。

“安排四个人暗中跟着二少爷,不许露面,别扫了他的兴。”

第福应了一声,他从不问为什么。

“这几天来拜府的客人都给我挡驾,各处来申诉的人也要仔细搜查,不许有一根针带进府里来,另外,府里的护卫添加一倍。”

第福答应着出去安排了。

第一人苦苦思索着每一处可能出现的问题,但都没问题。他隐约觉得这无数个没问题加在一起怕是个大问题——一个可怕的无法解决的问题。

可他想不明白会是什么样的问题,正如他对儿子所说“天塌不下来。”既然天塌不下来,还有什么可疑虑、可畏惧的呢。

现在江湖上无论哪一人,哪一门派都不是他的对手。当他单枪匹马闯荡江湖时,便从未畏惧过,而如今他已建立了庞大的帝国,还有什么可怕的呢?

“国无恒敌者亡。”他脑中忽然冒出这句话来,他摇了摇头,把这念头甩掉,因为他最不喜欢这句话。

“我是不是真的老了?”他在心里自嘲道,“老人才是多疑的。”

他感到很疲倦,不得不在心里既恐惧、又悲哀地承认:自己怕是真的有些老了。

世人都怕他,他却只怕一个——地下的阎罗。

“我们是不是把该做的事都做完了?”

密室里,和尚老大问道。

“似乎是这样,接下来我们唯一能做的便是等待了。”儒衫老三说。

凌晨时他们才把整项计划的每一条都过完筛子,连他们自己也惊异于这计划的庞大、细致、严谨,只是过于残酷了。

这是他们五人筹划、密谋了十年,又逐项逐项去落实的,单独每一项看上去都没什么,可当所有的都汇总到一张纸上时,他们几乎不敢相信这是他们五人能完成的。

而逐条审核也耗费了一天的时光,最后他们走出密室,在山顶上由和尚老大燃放了一枚花炮。

几乎就在这枚花炮绽放出绚丽色彩的同时,远处也有几枚花炮升空。随后,每隔一定距离,便会有花炮绽放,直至四面八方。

这一晚很热闹,却不是任何节日。

而在所有花炮升起处,各处大道小路上急驰着一匹匹快马,江河湖泊中冲浪般划着一条条快舟。

这些人只知道一件事,把手里的东西在指定的时间交到指定的地点,那里会有人等着。至于是什么东西交到什么人手里,他们既不知道也不关心,他们只知道这任务是神圣的。

而这已是演练过无数次的了,任何恶劣的气候,意外的变故都不会影响这些人完成任务,所以各处接到指令的时间是同步的。

五个人做完这件事后,都感到极大的空虚,紧绷了十年的神经一旦松驰下来,却近乎崩溃了。

他们本应该离开了,却又不约而同地回到密室,他们就象一个不单把全部财产,而且把老婆孩子和身家性命都押到赌桌上的狂热赌徒,只等着两张骨牌翻开的那一刻。

有时候,等待也会要了人的命。

这五人押上的是整个武林。

这是五个手握权柄的武林要人,也是五个武林宗师,可现在却像五条被人抛到岸上已挣扎了很久的鱼般,似乎连挣扎的力气都没有了。

密室静谧,寂如坟墓。

就在各路信使奔驰于路上,水面上时,十只鸽子也飞到了指定的地点。

十个人接到了一张纸条——一条二指宽的纸条。

十个人都是愕然,大笑,最后沉默,然后便象鱼沉海底般从这世上消失了,随他们一起消失的还有许多人,许多东西。 hzZLcKxEHyenVld0sCDU7RR/ZMH5CoSkOOULC28a9kba/USyw4H0DY6KAMkWccu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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