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我们再想一想,还有什么遗漏的地方没有,这可是我们最后一次在这里聚会了。”
密室里,老大抚摸着头上的香疤说道。
另四人面面相觑,都想不出有什么遗漏之处。
“让我们再一个个来过一遍筛子,包围各处的人现已到了七成了吧?”老大果真从头开始问道。
“是的,已有七成,到约定好的那天,一定能全部到位,其实他们现在已经可以进入指定地点了,不过无论什么地方,一下子多出几百人,总是令人心疑,所以还是按咱们制订好的,分批进入。”老二手抚剑柄,郑重答道。
话题一转到这儿上来,五人的神情又回复了凝重,仿佛面前站着生死大敌一般。
“这样最好,贪功冒进反会误事。”老大满意地说道,“每个人都知道他们要做什么吗?”
“不知道。”老二肯定地答道,“在总攻的一天之前,不会有任何人知道,他们所知道的只是进入一个位置,具体做什么事就不知道了。”
“可是我们留给我们自己的时间也不多,咱们的命令会准时传达到各处吗?”
“会的。”一直很少说话的老四斩钉截铁地说,因为这是他负责的事。
“其实各处就算出点纰漏也不要紧,我最担心的还是第府。那把刀现在在哪里?”
穿儒衫的老三答道:“他已进入指定位置,所有人中只有他知道要做什么。”
“他靠得住吗?”老大又有些紧张了。
“不会有问题。”老三答道,“五十万两不是个小数字。况且他投靠第府丝毫好处得不到,第阎王也不会相信他的话。他已经有十多年没生意了,他以前赚的钱虽多,怕是也坐吃山空了,再过几年非饿死大街上不可,就算为他自己,也得去做。”
老大“嗯”了一声,似是表示赞同,忽然笑着问道:“他那把刀真的有那么快吗?”
老三道:“这毋庸置疑,不过用来对付第阎王当然不行,好在他只是一枚过河卒子,能将上一军最好,将不上也能发挥作用。”
老二道:“他的身手我相信,不过与这种人合作实在是太辱没咱们了,想想真是脸红。”
老大悠悠道:“只要能除去第阎王,就算是地狱里的魔鬼,我也愿意与他合作。”
老二脸一红,不说话了,因为他知道就清高自洁而言,老大的感觉会比他强烈得多。
“大小阎王一定得拆开,分别处理,这是最关键的。”
“已经把他们拆开了。”老二简捷地答道。
“小阎王虽然小,可也不能大意,对付他要同对付第阎王一样重视。倘若让他逃过去,我们一样是前功尽弃,甚至会更糟。”
“放心吧,老大,万无一失。”老三郑重地答道,眼神里掠过一丝沉痛无比的神色,但转瞬即逝。
“那个花花公子也安排好人了吗?”老大又问道,其实每项计划他都是知道的,五个人中每个人也都是知道的。他如此问只是想站在旁观者的角度再来审视一遍细节,希望能从中找出些漏洞,好及时补救。
“安排好了,简直是大材小用。”老四答道。
“狮子搏象用全力,搏兔也用全力,咱们就权当是狮子搏兔吧,同样大意不得。”
“第二少从未参预过他家的事。”老五迟迟疑疑地说,“真的不能留他一条性命吗?”
“不能。”老大截断她话道:“第家的人都得死,一个也留不得。”
老三笑道:“老五究竟是女人家,心眼软,羊急了还咬狼呢,第二少虽是个花花公子,可急起来未必是头绵羊啊,说什么也留不得。”
老二叹道:“其实第二少不过是个泡在脂粉堆里的花花公子,就算变成了狼也凶不到哪去,对咱们又能有什么威胁。”
“耶和,这倒是个新问题了。”老大显然感到意外了,“第二少的人缘倒是恁的好,已有两人为他请命了,这可快到半个武林了。”
老二脸一红道:“我倒不是替第二少请命,上天有好生之德,咱们除暴安天下,也不过是替天行道,诛其首恶,剪其羽翼也就是了,何必一定要斩尽杀绝呢?”
老大道:“既然意见不一,那就只有举手表决了,有赞同将第府斩尽杀绝的举手。”说完,先举起手来。
老三、老四马上举起手,老二、老五虽然不十分赞同这种屠戮满门的做法,但一想到后果,还是举起了手。
“全数通过,事情就这么定了。”他手向下一挥,仿佛已斩掉了第二少的头颅。
五人在一起议事,虽然目标一致,意见却难统一,于是便想出这么个表决的方式,不论分歧有多大,一旦多数赞成,便得不折不扣的去执行,不论谁的提议有多好,一旦遭多数否决,便坚决废止。
因为五人虽然年纪有别,地位却几乎相同,谁对谁也没有绝对的权威。然而也就是这五个人,又组成了一个地下审判法庭,经他们裁决得死的人也同样活不了。
“你为什么要这样,你险些要了我的命。”
芙蓉仙子伏在第武胸膛上,撒娇作痴地道。
第武没有回答,他不知她的话是不是真的,却真的差点要了自己的命,现在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他从未想到过会有如此强烈的感觉,自己整个人便跟失控了似的,而所得到的快感更是从未体验过的,为此,他几乎感激起芙蓉仙子来了。
喘气的间歇,他不由得想起妻子来。妻子并不是武林中人,而是出身贵族世家,而亲事则是第一人亲自敲定的。如同他一出生后从父亲手中得到的所有东西一样,每一样都是世上最好的,妻子也堪称世上最好的女人,温柔贤淑,美如天仙,又善解人意,即便再挑剔的婆婆也无法在她身上挑出一点毛病,除了结婚十多年,只生了一个儿子。然而第武对待妻子如同对待从父亲手中接过的权杖一样,满意却无激情。或许因为这一切都是父亲给予的,而不是他自己得到的。而和芙蓉仙子,却是自己第一次按自己的心愿做的第一件事。尽管这可能会引起严重的后果。
仅仅相隔几条街的地方,有一条陋巷,陋巷里住着穷人。
第一人消灭了武林中种种不公正的现象,却没能消灭贫穷。
陋巷里都是些如蚂蚁般为生计苦苦奔波,却又得不到温饱的穷人,世上或许只有他们最勤劳,也只有他们最贫穷。
而今这陋巷里却住进了一个人,也是一个穷人——那把刀。
武林中的刀客比比皆是,还各自给自己起个很好听或很吓人的绰号,但只要提起那把刀,所有的刀客都肃然起敬,而且都会同意:武林中只有一把刀——那把刀。
不过这也是十几年前的辉煌了,自从第一堂接受天下各处的申诉后,就断绝了他的生路,因为第一堂不仅免费,而且方式也比他有效得多。
“羊活着,狼也得活着呀。”他在心里愤慨道。
所以这次他答应来杀第一人,并不是为了那五十万两银票,而是为了他自己。
那五十万两银票他已小心藏好,却也知道自己多半是没命花了,那些钱不是买第一人的命,而是买他的命的。
他清楚地知道,自己不过是一枚棋子,若单凭他自己就能成功,他早就动手了,绝不会苦捱至今日,而他自己上去,不过是肉包子打狗,死得一点价值都没有。
这样的肉包子还会有许多,其目的只有一个:把第阎王这条疯狗胀死。
他不仅知道而且能感觉到:许多个象自己一样的肉包子已经捏好褶,正摆在盘子里,准备扔给第一人。
“你就吃吧,第阎王,我杀不死你,可能胀死你,胀死你!”他无比恶毒地诅咒道,心中充满了快意。
“你倒是说呀,为什么这样对我?是不是恨我?”芙蓉仙子依然不依不饶地追问着。
“是恨你,恨不得把你吃进肚子里去。”缓过气来的第武一翻身又把她压在下面。
“别,别这样,求求你饶了我吧,我可真的不行了。”
“你叫三声好哥哥我就放过你。”
芙蓉仙子赶紧叫了十声不止,她真的不敢再承受第武那野兽般的攻击了。而就在三月前,她第一次投入第武的怀抱时,她还是个处子。
第武坐了起来,激情发泄过后,连他自己都觉得有些难为情,甚至感到有失尊严,马上以最快的速度穿好衣服。
“怎么?你就要走了吗?”
第武本来真是想走的,他出来的时间已够长的了,可一听到芙蓉仙子的声音,便笑道:“不着急,我还可以坐一会。”
“人家大老远的来看你,你却一天都不能陪我?”芙蓉仙子赌气蒙上了头。
第武有些头痛了,虽然第一堂没有什么事,可也不能没了堂主啊。可芙蓉仙子千里迢迢的来委身于己,自己拔腿便走也实在说不过去。
他想了想,走到门口,击掌唤来一个亲信,附耳低语几句,那名亲信笑着离开了。
第武返回来时,已听到芙蓉仙子的嘤嘤啜泣了,他心中一痛,走过去把她连同薄被一起抱在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