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迷过去,刚刚才有了些意识,就感觉到了满身都是痛。半梦半醒间,想起晕过去那一刻,还没有睁开眼睛,天薇就愤怒交加地大吼起来:“不原谅不原谅!蓝狐若,我要杀了你,我要将你千刀万剐,碎尸万断,我要把你送进十八层地狱,让你永世不得轮回。啊!”
“薇儿,薇儿你怎么了?你不要吓娘啊!”一双纤细的手掌,略显慌张地抓住了曲在半空中胡乱挥舞的小手,女人的声音急切中带着颤颤的哭音。
天薇的愤恨刹那间烟消云散,因为病弱而稍显冰凉却不改柔软的触感,被这一双手握住的感觉,即便是过了十年,她仍旧还是记忆忧新,仿佛昨天她还握过这一双手般。
“娘,是你吗?”不敢相信地反握紧那一双柔软的手,天薇都不敢睁开眼睛来看看。怕一睁开眼,那种温柔的感觉就消失了。
“是我,孩子你是不是做恶梦了?别怕,娘在这里,娘在陪着我的薇儿睡觉!”薛雪温柔地笑着,轻轻拍了拍女儿的胸脯为她压惊。
“娘,薇儿好想好想好想你啊!呜呜……”天薇突然按住薛雪帮自己拍XING的手,不让她离开胸口最靠近心脉的位置。眼泪绝堤,从来都只有娘的怀抱才能给她温暖与保护,尽管娘自己,也是如此的软弱。
老天,如果这只是一场梦,请让我永远都不要醒来可好?然而,何时鬼魂竟也会做梦了?
“傻丫头,娘不是在这里吗?”薛雪轻笑着,用另一只没有被女儿捉住的手,捏了下她哭得红通通的小脸。傻丫头一连用了几个好想,不知道的人还当她们母女分开多年未见了呢!
可,薇儿自出生便一直都在她身边,母女二人从来分开都没有超过两天的。
娘的手那么软那么真实,娘慈爱的笑容与声音就响在耳边,天薇终于发现些许不对劲了。她试着睁开眼睛,果然发现坐着床边的人正是自己的亲娘。而她躺着的位置,竟是自己在将军府的闺房牙床。
娘亲手上拿着一把荷花的仕女扇,坐在床边温柔地为她扇着风。
这一幕,多像十年前她最后一次看到娘时的情形。记得娘活着的最后一天,她也曾拿着一把同样的扇子,始终陪在被洛染璃打伤昏迷的她身边,为她扇着风。那时娘穿的就是这一件,淡蓝色的对襟长衫。
因为这件衣裳是她为娘的生辰,亲自动手缝制的。娘是穿着她缝制的这一身衣襟离去的,所以天薇的印象十分深刻。
心,不禁再疼上三分。
天薇想坐起来,不经意扯痛了身上的伤处,顿时疼得直抽气。薛雪连忙担忧地放下薄扇扶住她:“痛,就好生歇着!”
天薇抚着额头哀呼着跟娘亲撒娇:“娘,薇儿的头好疼!发生什么事了?”
二十三岁,早已不是离不开娘的孩子了。然一别十年,再次感受到母亲的温暖,天薇真想再回去当初,做那个天真不知忧愁的孩子。
如若这是一场莫名的美梦,那么,请让我一直梦下去。
薛雪被女儿问红了眼眶,她抱住硬撑着一身伤坐起来的天薇,低声哽咽:“可怜的薇儿,是娘对不起你!等你的伤好了,娘就带你与瑜儿回乌镇去,咱们不留在这里让人讨厌了。”
乌镇,是薛雪的家乡。
“唔……”天薇可有可无地哼应了一声,头还是痛,她伸手刚摸到缠在额上的布,一个穿着翠色袱子,梳着双垂髻的小丫环,慌慌张张地跑了进来:“夫人,不好了不好了,映宁说少爷被染璃郡主的侍卫抓走了。”
“什么?”薛雪面容惊变,刷地就站了起来着急地问翠衣丫环,“卿妩,到底怎么回事,天瑜怎么又惹着那郡主了?”
“呜呜,是奴婢不好,奴婢多嘴告诉少爷,染璃郡主要抢小姐的指环,还把小姐打伤了。少爷气不过去找染璃郡主理论,染璃郡主打不过少爷,就让夏侍卫把少爷抓走了。”卿妩边说边抹眼泪。
“这孩子,怎么总是记不得吃一堑长一智的道理?他,他这是要急死我这个做娘的啊!”薛雪心急如焚地原地直打转,她被儿子的安危急坏了,忘记去看身后床上重伤未愈的女儿,脸上是什么表情。
倒是丫环卿妩,因为正对着床的方向就看了个真真切切。望着天薇突现戾气与杀戮的脸庞,卿妩惊呆了,只知道半张着嘴巴害怕得直掉眼泪。
小姐的眼神,怎么会这样吓人?她明明没有望着自己这个方向,但是卿妩还是吓得双腿发软,心肝直跳,汗水淋淋……
天薇忽然跳下床,连鞋子都没穿就飞一般地跑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