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聪心道他这辈子第一次觉得一个女人的表情欠揍,还是个‘长辈’,他真是流年不利!
“能吗?”张聪不能发火,只得耐住火气问。
“我可以试试。”安心回道,她似是想起什么,接着说:“郑家明不在这里,你们不用去了。”
张聪不解地问:“你怎么知道?”
安心摇头笑道:“你就会问这一句,我从下面上来的,当然知道。”
张聪惊讶道:“你是说。这底下真有黑门?可是你为什么。还在?”
安心理了理被子,把身后的枕头立起来,舒服地靠在床头上,才说:“这是出口!”
张聪恍然大悟,她不是进去又出来,是从别处进去,打这里出来的,她在出来的一路上没有遇到郑家明,所以她才肯定郑家明不在这里。
“出口不止一个!”张聪在心中已然下了结论,看来死去的老收藏家收藏的那些黑门邮票上,绘制的并不是同一扇黑门。
“当然,入口也不止一个。”安心轻松地说。
“你是不是已经知道我进去过?可是我是从一个入口进去的,也是从同一个入口出来的,这怎么回事?”张聪出现在杜安平家门口,而没有出现在千里之外的某地,这不是说明他出入都是同一个口吗?
“是的,我看出来了,你中了门里的黑瘴毒,这个世上除了黑门里,没有别的地方有这种毒。不过你不是从出口出来的,你应该是掉出来的,所以你才会不停的做恶梦。”安心说。
“你怎么看出我中了毒?”张聪奇道。
“你的眼底已经泛出黑线了。”安心指了指自己眼睛的位置,向他解释道。
张聪到镜子前一照,果然眼底有几丝黑线,他早上没仔细看,以为是睡眠不好产生的红血丝。
“但是有另一个人和我经历的一样,为什么他什么事都没有?”张聪想到姜浩。
“有这样的人?让我见见他。”安心像发现了新奇事物的小孩儿,眼睛瞬间亮起精光。
“他在北京。算了,反正你不肯跟我说实话,我把郑亦轩找来吧,他还不知道你醒了。”张聪掏出手机正在拨号,安心出言打断了他。
“我的事先不要告诉他,你知道就行了。”
张聪不解道:“为什么?”
安心道:“如果能让家里人知道我就不用在美国生活这么多年都没和他们联系了。我不想让他们知道我还活着,请你尊重我的隐私。”
张聪无语,“你怎么让我知道你的隐私呢?”
安心理所当然地答道:“你不是我孙子么?亲呗!”
张聪彻底被这个女人气到内伤,几乎是吼着说:“我有奶奶!”
安心突然一脸很受伤的表情,还假装抹了抹并不存在的眼泪说:“哎。我命苦哟!老了老了,膝下无子,孤苦无依哦!”
张聪实在受不了她装可怜,道:“你哪里老了?是成精了吧!”
安心开心地笑道:“你终于有点幽默感了!总之我的事你先别说,你打电话吧,别忘了我叫辛西亚,我想看看我的外甥孙子!”
张聪摇头,拨通了方伟的电话,告诉他们女人醒了,在安心的瞪视下说她叫辛西亚,是美国人,是个业余探险爱好者,一个人在山里探险结果丢了背包。
挂上电话张聪看着安心说:“这下满意了?”
安心笑着点头说:“乖!”
方伟和郑亦轩赶到医院,就看到张聪一脸不知跟谁堵气的表情,抱着膀站在门口,等安心看到方伟和郑亦轩进门,简直像换了个人似的,态度彬彬有礼,好一通感谢,弄得方伟特别不好意思,一个劲儿说这是中美两国友谊什么什么的,估计他自己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郑亦轩听安心说自己叫辛西亚,是美国人,先是有些失望,然后又变得很热情,因为他一直在美国读书,两人也算是异国老乡,聊起美国的事,安心说得头头是道,张聪才相信她这些年来确实生活在美国。
安心说她的行李都在宾馆,她回头可以把医药费、住院费还给他们,郑亦轩说啥也不要,方伟在旁边也是一个劲儿地劝,张聪在门口拿眼睛瞄着安心,心说这家伙说谎的本事够高的,才一会儿功夫就把他们骗得团团转,张聪恨得牙痒痒,又不能说什么。
聊着聊着安心有些累了,看她没什么事,张聪就想让她休息,他们仨回宾馆商量点事,安心说郑家明不在这里,他还得想个说法让郑亦轩和方伟相信这事儿,然后回北京重新计划。
郑亦轩和方伟却不同意,不放心把安心一个人留在医院,非让张聪把今天这班岗值完。方伟跑到楼下买了一堆水果,让张聪洗给安心吃。
张聪的鼻子都要被气歪了,等方伟的背影消失得无影无踪,他转过头来朝安心愤愤不平地说:“你可真会演戏!”
“人老成精!这不是你说的吗?”安心从桌上的塑料袋里抓起一个苹果就要吃,张聪拿她没办法,赶紧上前抢下来,乖乖提着塑料袋去了水房,他突然有种伺候慈禧太后的错觉,不不,那他不就是太监总管了?
吃完午饭,安心睡了一会儿,张聪也有时间偎在沙发上迷了一觉,郑亦轩给安心选的是单间,有钱人就是不一样,财大气粗,屋里的条件也好。这一觉张聪睡得出奇的踏实,醒来后精神不少,再看安心,正一边啃着苹果一边看着他笑,而且笑得很慈祥,让他觉得特别刺眼。
“我说我有奶奶,你别一副看孙子的表情成不?”
“来来,咱们聊会儿天,谈谈你的情况,做什么工作哪?成家没有?孩子几岁了?”安心无视张聪的抗议,继续释放老年人的热情。
“你不好好说话,我没法跟你聊。”张聪在沙发里偎了偎,意思是要接着睡。
“行行行,我好好说。”安心让步道。
张聪这才起身,走到床边的椅子上坐好,安心嘿嘿一笑,问道:“今年多大啦?在什么地方高就?成家了没?孩子挺好的?”
张聪眼睛一瞪,“你又没个正经的!”
安心无辜地望着他:“我问的都是正经的,哪个问题不正经了?关心一下你,这孩子怎么不知好歹呢?”
张聪算了解她的个性了,跟她较真儿没用,于是换了个方式说:“那成,不过我说了,你也得回答我几个问题,互相关心!”
安心认可地点头,张聪才道:“今年26,无正式职业,无老婆,无子女,三无产品,哦,还无学历!”
张聪没听到预期中安心的嘲笑声,相反,她似乎很伤感,眼神黯淡了下去,忽然又像想通了什么,神情激动,对张聪说道:“别担心,一切都会有的,有我在,我替你想办法!”
张聪突然觉得好笑,“那么说你什么都有了?”
安心歪着头一笑,“没有!”
这回张聪真笑了,“你什么时候回来的?为什么我爷爷说你死了?如果你没死,又为什么不告诉他?为什么去美国?”
张聪回忆起那个梦境,原来梦里的他不是别人,是他自己的爷爷,他还记得第二个梦境,他站在一个深渊的边缘,失魂落魄的样子,他的爷爷一定非常爱这个女人,失去她就仿佛失去了整个世界的感觉,难道是他的爷爷在指引他寻找她吗?
“我做过两个梦,一个是在山顶他给你拍照留念,一个是在深渊的边缘他伤心欲绝,不管你信不信,我认为是爷爷在指引我找到你,虽然我不应该评价你们的感情,但是做为他的孙子,我觉得你这样隐瞒他对他很不公平。”张聪在安心没回答前,接着说出了内心的真实想法。
“我进入黑门的时候,你爷爷不在场,他肯定是后找到那个深渊的,以为我葬身渊底了,其实我是进入了黑门,但这里是个出口,我只能退了回来,回来之后已经是三天后了,在深渊的边缘找不到我的背包,就知道你爷爷去过了。我当时也中了黑瘴毒,比你还严重,一病就病了好几年,幸亏碰到一个好心的老郎中,收留我在他家里养病,等我病好可以离开的时候,都已经是五四年了。六年的时间我一点也没有变化,就觉得事情不太对,我去找过你爷爷,只是他不知道,那时候他正和你奶奶在交往,我就远远的看过他一次。”
“你也看到了,六十年了,我还是这个样子,你觉得我应该去找他吗?等周围的人发现我是个不会变老的妖怪?不停的更换住处,不断的转换身份,不能交超过五年以上的朋友,你真的认为我应该让他分担这一切吗?我不想给家里人或是他带来麻烦,他们应该过正常人的生活,起码你爷爷遇到了你奶奶,他们组建了自己的家庭,有了自己的孩子,现在又有了你么大的孙子,不是很幸福吗?”安心说这些话的时候翻过身背对着张聪,但张聪看到她的身体微微颤抖着,她在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