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前384年,亚里士多德出生于希腊北方的小城斯达吉拉。当时希腊北方在马其顿的统治下。亚里士多德的父亲尼各马可斯是马其顿国王阿敏塔斯的宫廷医生,与国王有较深友情。母亲家族在优卑亚岛的卡尔基斯城广有财产。亚里士多德的家庭不光富有,而且还很有地位。
受父亲的影响,亚里士多德从小就喜爱生物学和医学,而且自幼养成了专注事实、尊重经验的品格和作风。医学向他显示了生命的奥秘,激发了他强烈的好奇心。父亲生活在宫廷中,亚里士多德幼年有随父进宫,与宫廷接触的机会。据说幼时曾与腓力普一起玩耍过。
国王阿敏塔斯于公元前369年死去,宫廷内爆发了夺位之争。叔侄间相互残杀,历时10年。在此争斗之初,老尼各马科就离开了斗争惨烈的王宫,回到故乡。不久,老夫妇双亡。这时,亚里士多德尚未成年。
父母早亡,幼年的亚里士多德由姐姐阿里木奈丝苔和姐夫普洛克塞诺斯抚养,二人对弟弟的教育十分关心。
公元前367年,刚刚17岁,求知欲极旺的亚里士多德告别姐姐、姐夫。离开故乡,负笈游学,到了当时的文化中心雅典,投入正处在鼎盛时期的阿加德米学园,师事柏拉图。
亚里士多德到来之时,雅典有两所著名的学校,一所是由著名演说家苏格拉底所创办的修辞学校,另一所是柏拉图所创办的哲学学校。这两所学校相互竞争着,但它们的目标是相同的,都是为全希腊各个城邦培养从事社会政治活动、管理国家的人才。
柏拉图学园的学生大多是贵族子弟。主要课程是数学和哲学。教学方式是讲演、对话和考问等等。这个学园在柏拉图的主持之下,盛名远播,成为当时希腊文化的中心。
亚里士多德刚到雅典,一下子便感到这里的生活与北方完全不一样。这里气候温暖,土地肥沃。地中海的热风暖雨使这里的大麦、小麦、橄榄、柠檬、棕榈都能得到茂盛的成长。亚里士多德常和同伴到海边去看日出日落,领略那幻丽灿烂的光照,水晶似的浪花,宝蓝色的海水,这里的山山水水使他心醉神迷,仿佛置身在仙境。
柏拉图学园的课目内容和教学方式,是使学生在听课之外有相当时间独立进行研究和思考,同时在师生之间。学生之间也经常展开广泛深入的探讨。
亚里士多德在这样良好的自然环境和学术环境中学习、研究。亚里士多德禀赋很高,智力过人,思维敏捷,谈话机智,用词清晰明畅,虽然有点口吃,但平时讨论问题时,他总有一种很强的说服力。他的求知欲特别强,学习非常刻苦用功。在柏拉图学园期间,他就已开始独立研究各种学问,并且卓有成就。
亚里士多德常常和同伴们在练身场上,在廊庑下,在林间小道上,三三两两讨论问题,孜孜不倦。那在智力和学识上远逊于亚里士多德的人中间,有的因为在讨论中输了理,有的因为嫉恨,就攻击他是个夜郎自大的家伙,傲慢而蛮横。但是更多的朋友赞赏他,理解他,因此他也拥有更多的友情,并对自己的研究充满信心。
亚里士多德因为家庭富裕,平常很讲究衣著打扮,注意仪表修饰,因此在生活上也很惹人注意。虽说他是一个温文尔雅、和蔼可亲的人,但有人却把他看成是花花公子,惹得他的老师柏拉图也很不满意,批评他说:
“你呀!太注意衣饰打扮了,都超过你对智慧学识的爱好了。”
但是柏拉图又特别欣赏他的这位高足的不凡才华,因此又幽默地说:
“看来,我的学园是由两部分构成的:一部分是我的学生的身体,一部分是亚里士多德的头脑。”
有一次,亚里士多德和朋友们谈到人生的幸福问题,大家议论纷纷,各说各的想法。无非是事业的成功啊,有一个健美的体魄啊,具有美德啊,等等。
柏拉图的侄子斯皮优西帕斯认为,这些物质欲望都是可鄙弃的,只有苦行绝欲,放弃肉体上的快乐,在精神上得到解脱,才是真正的幸福。
另一位同学尤多萨斯则认为只要人感到快乐,包括各种物质欲望的满足,诸如音乐、饮食、美色等,就是最高的幸福。
亚里士多德说:“亲爱的朋友们,你们说得都有道理。但是,对于人类来说,幸福存在于一种充满智慧的行为和沉思的生命中。只有在这种幸福中,人们才能实现自己,才能美化自己的生命。”
齐诺克拉特斯不解地问他:“那么,什么才算是一种智慧的行为与沉思的生命呢?”
亚里土多德说:“我们要想使自己成为不朽,就要尽力借助我们生命中最高贵的部分去生活。理性就是每个人的本质,是人最可靠最高贵的部分。因此,对于人,符合于理性的生活就是最好的,最愉悦的。因为理性比任何其他事物更可使人成为人。因此,这种理性的生活,也就是最幸福的生活。”
亚里土多德对于幸福的理解是真诚的,表现在他身上最突出的就是强烈的求知欲。他的一生几乎都是满怀着热忱和专注的精神去研究学问,正是出于对这种真正幸福的追求。他激动地对朋友们说:
“我深深相信人天生就有求知欲。每个人的心灵活动就是一种生命力的表现。智慧的获得是一种喜悦。当自己这种愿望得到实现时,他才真正成为一个人。”
雅典近郊的柏拉图学园,既有高大建筑,又是一座风景优美的花园。柏拉图主持学园40年。在后20年中,亚里士多德就在他的门下学习、研究,后来还担任柏拉图的助手,讲授修辞学等课程。柏拉图非常重视亚里士多德的智慧和才学。亚里士多德也尊敬和热爱自己的老师。他感到柏拉图的学说和为人就像磁石一样吸引着他。
柏拉图除了讲演,更多的是采取对话和考问学生的教学方式。那时的希腊正是一个新学说层出不穷的时代,好像人们都有一个精细、巧妙而机智的头脑,生性好奇,喜欢思索,对于数学、哲学这种抽象的学问特别喜爱,对于事物的原理尤其喜欢穷源溯流。亚里士多德在这方面更是一个出类拔萃的人物。因此,在长期探索研究过程中,他对于前辈的学说经常提出疑问和诘难,这几乎成了他的一种学术个性。时间长了,甚至涉及到柏拉图学说中的一些根本问题。
柏拉图的哲学思想的核心是“理念论”。他认为,在物质世界之外还有一个理念世界,是永恒不变的,世界上的一切事物都是由这个理念世界产生的。
柏拉图对弟子们解释说:“譬如‘床’这个东西,先是思想上有了一个床的原型,这是神给予的。然后,才有木匠依照这个思想的原型制造出来个别具体的床,也就是人们生活中用的床。最后,才有画家模仿这个事物画出来的床。这三种床,只有第一种是真实存在的,永恒不变的。后面两种是思想的影子,是模仿出来的,并非真实存在。”
柏拉图的侄子斯皮优西帕斯、弟子齐诺克拉特斯都信服地赞扬说:“老师讲的真精深啊!”
亚里士多德却说:“不,这个问题我想了很久。我认为真实存在的床就是木匠制造出来的这个具体的床。不能设想,在看得见的床之外,还存在一个抽象的普遍的床。这样的说法不能帮助人们认识世界,反倒给人们的认识增加了困难。”
于是,亚里士多德进一步向柏拉图请教:
“老师,我们换一个问题来说。一切生物是如何有生命的呢?或者说,一切生物的生机、灵魂又来自何处呢?”
柏拉图睨视着亚里士多德,他对这位弟子怀着一种又爱又恼的复杂感情。他知道,这会儿,这个桀骛不驯的学生又提出了一个古怪而麻烦的问题。但他还是耐心地解释说:
“生命是当灵魂进入身体时开始的。人的灵魂可以分两部分。一部分是不朽的,指理性部分;一部分是要随着肉体死亡而消失的,是指激情与情欲部分。灵魂远在身体之前早已存在,并且在生物死亡后,灵魂也还仍然存在。”
亚里士多德恭敬地,但是胸有成竹地答道:“老师,我过去一直接受你这个教导。但是经过长期反复思索。我以为并非如此。我是从生物学的角度来理解这个问题的。我以为生命不可能来自身体之外。它不可能离开身体而存在。因为它与身体是不可分的,是无法借着某种东西而进入身体的。”
柏拉图有点不高兴:“依你说,灵魂到底又是什么呢?”
“我认为,灵魂可以理解为一个自然有机体所实际拥有的能力,包括营养、知觉、运动、思维、欲求、想象、记忆等等。灵魂是本质的东西,现实的东西。因此,有了灵魂,一个自然物体就能成为活物。它是一个物体内部潜存着生命意义的一种实体。”
亚里士多德是从生物学、心理学的角度作解释的。当时希腊还没有这两门独立的学科。亚里士多德后来长期所做的生物学研究开创了这门学科,也为创建心理学作出重要贡献。柏拉图是一位哲学大师,他本身对自然科学并无多少研究,但他鼓励弟子们广泛从事各种学科研究,包括对于自然科学的研究。在柏拉图学园里,已经开始注意对动植物的分类研究。
但是,听了亚里士多德的话,柏拉图沉吟很久,微笑说:“亚里士多德真是一匹马驹……”
现在,柏拉图的最优秀的弟子亚里士多德对于老师的理论提出不同意见的事情发生得愈来愈多了。柏拉图学园里隐隐出现一种不安的气氛。有人好心劝说亚里士多德,不要再和老师过不去了,总是和老师这样辩论是不好的。也有风言风语,说亚里士多德学了柏拉图的学问,现在回过头来那么无情,故意非难老师,这不是做人的正道。
亚里士多德是一个把追求知识看成生命一样的人。他只是喜欢研究学术问题,对于老师,丝毫不存半点芥蒂,所以听了这些传言,觉得很无聊,但他还是很诚挚地对他的朋友们说:
“虽然柏拉图和真理都是我所尊重的,但神圣的职责使我更尊重真理。”
这句话传播开来以后,就是我们后来所熟悉的“我爱我师,我更爱真理”这句名言。
柏拉图去世后,亚里士多德写了一篇动人的挽歌,称颂“柏拉图的一生与他的思想成就证明他是世上绝无仅有的完人”。他是真心爱戴自己老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