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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一个奇怪的梦

志民躺在母亲烧热的火炕上,一天的疲累似乎在瞬间袭来,眼皮沉重的像有一只无形的手往下拉一样,迷迷糊糊中他嗅到了一种味道,对于这种味道他并不陌生,是来自二叔身上独有的那种夹杂着某种动物的气味儿。他感觉二叔施施然的走到炕边说:“赶了一天的路累了吧?我和你说几句话就走。”

“我只说一件事,说了以后,你不要吃惊,也千万不可对外人讲。”二叔的声音突然变得尖细,这分明是一个女子的声音,但从二叔的嘴里说出来,志民顿时感觉到毛骨悚然。他试图睁开眼睛,无奈眼皮竟然如灌了铅一般,几经努力还是没有办法睁开来

“你不要说话,听我说就行,你猎到赤狐是上界的杀神,猎到的人一定会杀戮缠身,一生摆脱不了杀戮的,成佛成魔也在你的一念之间。”最后的几句话又变成了二叔的声音。志民不知道现在冲击耳膜的话语到是不是真实的,他就在半梦半醒之间,很奇怪的听到了自己的鼾声。

第二天一大早,她就被母亲咚咚的敲门声和喊声惊醒“起来了,杀猪赶早儿不赶晚,还有一头要到县城去卖呢。”敲罢了门,就听到母亲蹬蹬的脚步声远去了。志民起身,看到自己还穿着衣服,想到昨夜真的是累极了,他抬眼看着屋门还是上着门闩,想起昨夜如真似幻的梦境,便哑然失笑起来。

红红的高粱米粥,加入了碱面后,变得粘稠和烂糊,散发着一种浓浓的香气,志民就着疙瘩咸菜一口气喝了两碗粥,吃了一个馒头,响亮的打了一个饱嗝,拎起悬挂在墙上的杀猪刀,提了一洋铁皮桶加了盐和白菜的玉米糊走出灶房。院子打扫的很干净,没有一点积雪,几十只鸡鸭鹅吵闹着抢食母亲撒在地上的玉米粒。志民先给他的猎狗的几个盆里填上了白菜玉米糊,然后走到牲口棚给两匹马加了草料,就坐到牲口棚旁边的一块磨刀石旁,专心致志的磨起刀来。小时候志民就见过这把杀猪刀,比普通的杀猪刀要长出来半尺,弧形的刀背,大小两个s型弯曲的刀身,刀锋的血沁冰冷的耀人眼目。志民听祖父讲过这把刀的历史,据说是祖上随太祖爷打江山的时候,用了蒙古人八把刀的精铁反复淬炼成的,祖上是杀猪匠出身,喜欢杀猪刀的样式,所以这把刀跟随他征战多年,嗜血无数,刀锋却依然如初。到了后来一直被悬挂在灶房,当做了杀猪的家什,倒也得心应手。

在霍霍的钢铁与石头的摩擦声里,天光渐渐泛白,村庄里的鸡鸣犬吠之声也络绎不绝于耳。望着一缕缕的袅袅腾空的炊烟,志民的心里充满了平静的温暖。

万山和臭蛋走进了院子,他们身穿棉衣棉裤头戴兔皮棉帽,脚上蹬着毡疙瘩,浑身上下都包裹得严严实实的,毕竟雪后的清晨有着异乎寻常的寒冷。“你们两个人吃饭了吗,没有吃就去灶房吃一口。”志民打着招呼。

“吃过了。”万山说。

“我没有吃呢,天太冷,婆娘懒得起来做饭。”臭蛋脸色微红的说道。

“那你先去吃饭吧,我和万山等你一起抓猪。”志民说。

看着臭蛋的背影走进灶房,万山说:“这个家伙,什么便宜都要占一点的。”

志民笑了,对着万山说:“你听说城里的事情了吗?”

“听说了,日本人杀了不少革命党人,占了县城。”万山点头说。

“是日本人帮着大清皇帝打回来的,也不知道是真是假。”志民说。

“应该是真的吧。”万山说:”我可听说日本人在南京烧杀抢掠,无恶不作,到了咱家的地方估计也好不到哪里去。”

“嗯,我也听说了一些,就盼着大清的皇帝收复了江山之后,能打发走日本人。”志民说。

“嘿嘿。”万山冷笑了两声,目光像志民手里的那把刀子一般,透着森森的寒意。

志民知道万山这冷笑背后的含义,心里也不禁担忧起来。

“你们说啥呢,都阴沉着脸?”臭蛋吃过饭走了过来。

“没什么,就是说说城里的事情。”志民说。

“哦,我爹去县城里进货,也是昨晚回来的,他说死的人拉了几挂马车呢,都埋到北城根儿的空地上了。”臭蛋说。

志民和万山对视了一眼,想起那些田鼠和乌鸦,心里一阵的恶心。

“你们三个臭小子,一天不见就有那么多的话要说啊?快点,都去干活了。“母亲走过来抛下一根麻绳,佯似嗔怪的说。

”得——令,母亲大人。”志民学着戏文里的声调,嘻皮笑脸的应声道。

三个人捆好猪抬出了猪圈,放到院子里备好的案板上面,万山和臭蛋用木杠压住猪的身体,使其不能乱动。志民手起刀落,干净利落的一刀一头,在一阵猪的由强到弱的惨嚎声中,两头猪渐渐没有了气息。猪血流入两只铁皮桶里,母亲一边不停的用筷子搅拌,一边加温水和研磨细了的粗盐,这样猪血才不会凝固。

院子里用石头垒砌了一个临时锅灶,小妹早已吧一口大锅的水烧的翻起白色的花沫,水蒸气在大锅的上面蒸腾起来,凝成一个个细小的颗粒,被风一吹就四处飘散开来。三个人浇水,褪毛,一会儿的功夫两头白净净,冒着热气的白条猪就收拾出来了。志民和万山各自负责一头猪开膛破肚的活计,刚刚开了猪膛,二叔就施施然的踱着方步,手里擎着一只花瓷细碗;从他的房间走了过来。只见他手一伸花瓷碗就没入猪前膛里,捞起半碗猪心血,一仰脖,随着喉结上下的滚动,咕咚,咕咚能听到他的吞咽的声音,小半碗血被他喝了进去。适才有些睡意朦胧的眼睛,立时变得精光四射。他随即又到另一头猪的胸膛里,舀了一些血,还是一口气喝光了。他一擦嘴巴,咂咂有声的吧嗒几下嘴,似乎还是意犹未尽的样子。看着二叔嘴角残留的血迹,志民心中莫名的有了一种奇怪的感觉。他隐隐能觉察出来一丝似有似无的青气,笼罩着二叔的身体。二叔的脸色由青白色逐渐红润起来,像刚刚洒落院子里的朝霞,不同的是二叔的红润似乎有些怪异。

志民笑着说:“二叔,昨晚睡的好吧?我喝多了,你去我屋子和我说的话,我都记不得了。”志民的话里有话,想试探一下二叔昨夜是否真的来过他的房间。

”我没有去你的屋子啊,我和你表叔又喝了一会儿酒,回去就睡了。"二叔一脸困惑的样子。志民想起那个怪诞的梦,用力晃了晃头。

“他二叔,你一会儿套车和你大哥去县城,把那头大些的猪拉去卖了。”母亲一边利索的往搓洗了几遍的猪小肠里灌入了猪血,一边对二叔说道;手里一根细细的小肠,被灌入猪血后,扭动着,片刻之间就变成了一根胖胖的血肠。

“好嘞,我现在就去套车。”二叔爽快的答应着,对着正房喊:“大哥,起来了。”然后往马厩走去。

父亲已经穿戴整齐,从灶房里走过来,用手撩起那头大一些的猪膛,拿手指比量了一下说:“三指膘也不错了,要是好年景还能好一些。”

母亲随口应了一声说:“你和二弟中午要是赶不回来,就找一个小酒馆割上几斤肥一点的肉,让人家大师傅给炖上,自家的东西不要吝惜。”

“嗯,晚上请客的肉也要肥一些的,不要让乡里乡亲说咱家小气。”父亲嘱咐道。

“这些自不必说的,你和二弟去吧,早去早回。”母亲说。

大家七手八脚的把猪抬到二叔牵过来的马车上,用一卷苇席苫过。父亲又去了一趟灶房拿来了一杆勾秤和一把小斧头;还有一把剔骨刀,上了马车,一声呼哨,马车辚辚的跑出了大院。

天色已经大亮,太阳的光线透过湛蓝的天空,映衬着屋顶的积雪,异常的炫目。

志民和万山分割好一块块的猪肉,放到收拾干净了的案板上,等冻的实成了,才能放到仓房里储存年货的大缸里。母亲又吩咐志民抓了几只公鸡和公鹅宰杀了,一并放到案板冻上,留着过年的时候再吃。 0Kf/WC8czzaaj9nhuIfBHngoMTsxTYDWcyk7+r6FRcYDZDkyZT/PSFm4LKITn1f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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