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少爷一怔,仔细琢磨了一下志民的话,一张白净的面皮,登时变成了紫茄子色。他恼羞成怒的从床上跳起来,一拳直奔志民的面门而来,志民闪身躲过,疯子的右脚又踢向了志民的小腹。疯子虽然没有像志民一样学习过武术,但他在市井当中也摸爬滚打了几年,拳脚也很犀利霸道。俗话说:乱拳打死老师傅。也听说过有一些成名的武林人士,被市井流氓一顿拳脚棍棒打得鼻青脸肿,头破血流。
实战,不仅仅需要技巧,同时也需要应变能力和经验。这一切,也是和平日里的经验积累分不开的。
志民刚刚躲过了疯子的拳头,眼见他的脚又踢了过来,志民收腰含腹,上身前倾,一个抄手把疯子的脚踝握在了自己手里,随后,用力一扬手,只见疯子四仰八叉,“噗通”一声,重重地跌在地上。还没容他起身,志民一个虎跳,双脚跺在疯子的肚皮上,疼得疯子爹一声,妈一声的乱叫。不过嘴里还是不停的大骂着。志民看他还不讨饶,抬腿又照着他的脑袋踢了几脚。直到疯子说:“大哥,你饶了我吧。”才算作罢。
“这个人是我兄弟,你欺负他就和欺负我一样。”志民一把拉过身后,看得目瞪口呆的臭蛋说。
“行,大哥,俺再也不敢了。俺马上就搬到上面去住。”疯子被两个人搀扶起来说。
宿舍的门外,挤满了看热闹的学员,一边议论纷纷,一边指指点点。
孙二宝从人缝中挤了进来,用眼睛四下里扫了一遍说:“我是孙大宝的弟弟,如果今晚的事情有人报告给日本教官,后果自己去想。”
志民一脸的困惑,再细细斟酌了一下,才明白了孙二宝说这个话目的。报道的第一天,所有的学员每个人都发了一本手册,志民依稀记得上面有一条,是针对学员之间斗殴的,具体的惩罚是什么,他倒是没有细看。
孙二宝口里的哥哥——孙大宝又是什么人,他为什么要这么说呢?
后来相处的一段日子里,志民才明白孙二宝为何耻于谈及自己的兄长。
孙二宝的大哥——孙大宝,幼年时就过继了给远在天津;膝下无儿无女的大伯夫妇。孙大宝天资聪颖,年幼时书也读的好,却不料在十二岁那年迷上了天津卫的天桥,时常逃课去看杂耍、魔术,撂摊卖艺的功夫;去听相声、评书和大鼓。他最喜欢看那些舞刀弄枪的把式,一招一式都铭记于心。凭借着过目不忘的本领,回到家中,比划起来也是像模像样。一些打把式卖艺的人,看他不仅嘴甜,还会帮他们招揽生意,也就倾囊相授。慢慢的学业逐渐荒废,却也在天津卫的天桥一带闯出了一点小名号。
十九岁那年,被青帮大佬杜月笙、天津的门徒张逊之收入帐下,做了关门弟子。同年,因分赃不均怒杀了辖区的一个巡警,从此亡命天涯。几年后,当天津卫的人逐渐淡忘了这件事情,经张逊之上下打点,耗费了一些银两摆平了此事。遵从师尊的吩咐,孙大宝回到了额穆赫县城开了一家青帮分舵,广收门徒弟子,经营鸦片和妓院生意,成为了远近闻名的帮派老大。即便是现任的满洲国额穆县县长——金琦善和驻额穆县关东军少佐——荒木正二,都要给他三分颜面。
孙二宝对他的一奶同胞哥哥的所作所为一直深恶痛绝,也尽量避免这种话题。
但今天为了志民——这个只有一面之缘,就彼此惺惺相惜的朋友,做了他最不喜欢做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