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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八

天有看着她,她这些天由于在娘家,懒得描红抹绿,脸上的皮肤起了一层层的皮屑,这会儿由于编谎的原因,松软下垂的肥肉又全红了,整个脸看起一就像是一片死猪肉上撒了些麸皮,天有看着她那令人作呕的样子,心里想,自己真是,怎么能和这么一个东西过了多半辈子。他再也不能忍受了。

张彩娥见天有不言语,越发地骄横起来,如恶狗般扑到天有跟前,就势要撕打天有。张广仁见女儿动了手,也扑了过来。

天有想起多年前,自己也是在这里,就是这些人合伙起来骂他,而今天,他们竟然又要打他,失去三十万的剜心的疼痛让他的头脑嗡地一热。他向院中跑了几步,见墙角立着一把铁锹,就冲过去提了起来。

追着他的张彩娥猛然见他提了把铁铣,一愣,但她还不死心,她和天有生活了十来年,觉着她太了解天有了,天有没有那个胆,杀人放火,那是他们张家的本事,天有怎么能有那个胆。

张广仁也看见了天有的铁铣,他更不在乎,他年轻时就是有名的张二杆子,再加上他有一个“黑道”上的儿子张小军,他还怕一个刘天有不成,十个刘天有他都不怕。

这爷儿俩都奔过来。“刘天有,你是你爸日上的你就冲老子这儿来一下。”张广仁也顺手提起立在门口的烧火灰耙(一种北方人用来烧炕的用具,有木制的,有铁制的)首先发难。

“就是,你老嫖客日上的,你今儿个不把你老娘打死你就不是刘家的种。”张彩娥和她老爸一样英雄。

天有被*得无处可退。

天有说:“行,我今天也豁出去了。”说毕,抡起铁铣,照着张广仁的腿就是一下。

张广仁像一只被猎枪击中的鹿一样侧着身子,“妈呀”一声倒下了。

和平这几天焦躁不安,他被天有那晚上的几句话弄得心烦意乱,想想自己是多么的没出息,比不过天生,比不过天有,比不过军成,就连军军这样的小娃娃,他自己估计再过几年也比不过。是什么让他活地不如几乎所有人?他反来覆去地想不通。他试探地问他老婆这个问题,得到的却是一句“你就是没本事么”的抢白。是自己真的没本事么?他不敢肯定,多年前,当他考上大学的那一刻,村里多少人羡慕地要死,又有多少人家在教育孩子时都用他来作榜样,父亲天虎得意地在村里说话都声高了三分。而如今,自己却什么也不是,日子过地恓惶,父亲母亲得不到自己的照顾,兄弟也得不到自己的照顾,就连他的两个女儿,他都觉得对不起,别人的孩子有好的玩具,他的孩子没有,别人的孩子有好的文具,他的孩子也没有,甚至别人的孩子可以到小卖部里买些五毛钱的垃圾食品,在课间或是放学后津津有味地嚼着,他的孩子也不能够,他们看着别的孩子手里的垃圾食品时,眼神中流露出的羡慕与渴望,让他的心里一阵阵地发紧。他不相信自己是真的没本事,但却没有什么能证明自己有本事。他在苦恼与有志难伸的纠结中烦躁地过着日子。

这天,他又来到了军成的猪场。猪场中暂时没有猪,那些设备被军成用塑料纸包裹得严不透风,猪圈中的粪尿早被军成打扫得干干净净,还用水冲洗了好几遍,没有了有猪时的那种臭臭的味道,沙灰水泥的地面又呈现出了它们本来的颜色。猪场的饲料间被一只黑色的“陇东牌”大号锁锁着,里面是不是堆满了军成前些天买来的饲料,和平看不见。看护猪场的尖耳朵的大狼狗见是和平,站起来摇了摇尾巴,又无趣地钻进窝里暖和去了。

和平看着这一切,都从心里喜欢,但他怎么才能拥有一个像这样的猪场呢?

和平回到家中,反复地向老婆提念猪场,他老婆听得不耐烦了,就骂他:“你干什么一定要办个猪场?现在这样多好,你在外面打工,一年不行不行也能挣回来个三四万,我在家里看孩子念书,种些粮食,一家人的吃穿都不用愁,你是看咱们这个日子过地太舒服了还是咋的,非要折腾一下,我也看透了,你是不把家里弄个一干二净是心不死。”

和平反驳说:“咱俩个这日月还叫好吗?你看你穿的衣服,你看人家兰兰她妈穿的衣服,你再看咱们娃穿的啥,人家娃穿的啥,你看咱们的这几间土坏房,再看人家的房子,你就一点都不觉得寒碜?”

他老婆就回他:“人家老小吃的好穿的好是人家老汉有本事么,你没本事么,你有啥可说的,你如果像人家那么有本事,我何苦跟着受这份罪。”

和平说:“本事是要干事才能体现出来的么,你不要我干,我怎么能挣来钱,我的双手双脚都叫你捆住,你还说我没本事,你知不知道我比你还憋屈。”

他老婆就说:“噢,你弄个猪场就能挣来钱了,你快别作你的白日梦了。你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是不是那块料。”

和平没办法,说服不了老婆,他不可能像人家那样也过上好日子,因为创业需要资金,需要人员,老婆不同意,他就是借着钱了,最后也会全都打了水漂。他现在明白,一个家庭是富有还是贫穷,最终都是取决于女人,当一个胆小的女人把男人管得紧地不能再紧时,这个家庭多半都会是贫穷的。

和平没办法,老婆不同意创业,他又不甘平庸,日子就在这样的争吵中一天天的消逝。

就在和平绞尽脑汁地想要开创他的事业的时候,却传来了一个让他大吃一惊的消息:天有把他老姨夫的腿打折了。

和平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他正在院里无聊地晒太阳,利娃进来,慌里慌张地说:“哥,不好了,天有达把他老姨夫的腿打折了,正在医院里呢!”

和平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天有怎么可能去打他老姨夫呢?怕是他老姨夫把他的腿打折了吧?和平反复地问利娃这个问题,利娃说:“事合适着呢,就是天有达把那个老怂打了,打得好,给是我我早把老怂的肚子倒了。”

天有的老姨夫在刘家人的心里影响极坏,他欺侮天有一家,甚至在街上,他碰见刘家人也总要说几句憎死鬼话,单单不敢在天成跟前说,天成名声太大,又是年轻时蹲过班房的,不怕他张广仁。

对于天有和他岳父家的事,刘家人有两种不同的态度,有的人认为天有这几年都在外面,离家远,他可能这辈子就要在落草到BJ市了,因此上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就让他张家弄去,忍上几年,老的一死,小的又能怎么样?毕竟也就远了,不用再*心。持这种态度的人大多是些老人和女人;还有一些人认为这几年没治张家人的毛病是一种严重的错误,直接导致刘家人在十里八村连头也抬不起来。持这种态度的人更多的是他们天字辈的弟兄们。

天有的这次“勇敢”之为,一时间就成了小镇上的新闻,各个角落里拉闲话的主题主要就是这个,而且甚至有人为了争论天有是不是该被抓起来还大打出手,天有还没到派出所(因为他要给张广仁看病),就已有几个人因为他已在派出所里和警察对话了。 beVfmDhShC8TOvMC/OjFpSKGXnIa/GOKfdxETYmTxVQiyUNVmwSExt6892GPTqF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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