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军军和他的新媳妇牛玉英两个早早就起来了，昨晚的洞房一直闹到十一点多，刚开始时两个人都还不好意思，到了最后，也就都放开了，闹的人要他俩做什么，他就做什么，再没有了那种见不得人的拘束，那些闹的人一看，得了，人家比自己还麻溜，就撤了。新婚的第一夜，当房间里只剩下这两个都没过二十岁的年轻人时，他们的心跳得比啥时候都厉害，连卫生都没来得及收拾就抱在了一起。
军军到院子里提了扫把，把昨天过事的各种垃圾扫到了一起，找了个铁铣端出去倒到了门前的深沟里。牛玉英则很快地洗涮完毕，把昨晚上压坏了的头发散开重新又盘了一遍，然后，就收拾了自己新房的卫生，昨天晚上那些闹洞房的人实在是太坏，各到四处都丢满了烟头，还有人把嚼过的口香糖也扔到了沙发上。牛玉英一面在心里骂着缺德一面用指甲把这些垃圾仔细地刮下来。
收拾完毕，两人看着焕然一新的庭院，相视一笑。
牛玉英问军军：“你说今天是不是就应该我去做饭呢？”
军军用手搔了搔头发，说：“这个我也不知道。不过，你要是想去做的话，我陪你。”
两人快活地来到厨房，厨房里也是一片狼籍，昨晚上最后一个席结束后，大多数的家们都疲惫不堪，也就没有人再去收拾卫生，现在摆在这小两口面前的是：装满了泔水的大桶、满地的葱皮蒜皮、沾满了残渣剩饭的大小碗碟、没有扣严实笼盖的蒸笼，凡是有水的都被昨夜的寒冷粘在一起了，牛玉英看着这些，真不知道该从哪里下手。
军军看着她无助的样子，就说：“你给咱们先烧些热水，我扫地，完了我再来洗涮这些。”
牛玉英看着他的样子，觉着他能为自己分担，真好。
这小两口正忙时，军军妈来到了厨房，看见牛玉英正在烧水，打心眼里喜欢。现在哪里见过刚过门的新媳妇就下厨房的？她赶紧跑过来，从牛玉英手里抢过马勺，心疼地说：“好乖娃哩，你先歇着，今天我来收拾。”
牛玉英连忙说：“妈，让我来做吧，反正我这会儿也是闲着的。”
军军妈急忙说：“好娃哩，以后日月还长着呢，你看你这刚刚过门，就上厨房，让邻居们听了还不笑话呀？你快去歇着，等我把这里收拾好了，你再过来，过来给咱擀‘试刀面’。”
牛玉英还想坚持，军军妈却已推着她出了厨房。
军军从外面倒垃圾进来，不见了牛玉英，就问：“妈，我媳妇哪儿去了，你让她收拾就行了嘛。”
军军妈挖了他一眼，骂道：“你看你个冷怂式子，她刚过门，你就让她进厨房收拾，将来你姨父（岳父）知道了，还不说话？以后日月都是你们俩的，还在乎这一天半天的。”
军军不言语了，转身提了桶到检查井里放水（北方农村，冬天外露的水龙头都被冻住，用不成，只能到安装水表的检查井里，用井里的橡胶软管放水），军军妈看着他的背影，觉得他的幸福日子要来了，想当初，军军爸硬要订这门亲事时，自己还心上心下，不十分满意，现在看来，似乎担心是多余的。
军军提了几桶水，见他妈已经洗涮完了厨房里的锅碗，就回到了他的新房。
牛玉英正无聊地坐着，见他进来，赶忙起身，问：“妈那边收拾好了么？”
军军说：“快好了。”
牛玉英说：“好了的话我就过去做面。”
军军就笑着问她：“你会做面么？要不行我就下些挂面算了。”
牛玉英见他看不起自己，就“哼”了一声，说：“你别小看人，我别的手艺没有，做饭还算可以的。”
军军看她生了气，就笑着说：“别生气，我就是试你一试。”
小两口又快活地来到了厨房。军军妈已和好了面，正准备做菜。牛玉英急忙止住她：“妈，让我来吧，你教我就行了。”
军军妈听她这样说，就停了手，把刀让给她。
牛玉英麻利地挽起袖子，系上围裙，切菜、剁肉、炒汤一气呵成。军军妈看着她讲干（干脆利落）的样子，不由地从心里夸奖了一番。
牛玉英盖上锅盖，坐下往灶膛里填了些柴火，几下子就烧开了锅里的汤。
“妈，你尝尝，味道咸淡还差啥不？”她从锅里勺了一点汤，给军军他妈。
军军妈品尝了一下，觉得很不错，满意地点了点头。
婆媳两人一边唠着家常，一边做着面。
按惯例，新媳妇到婆家的第二天早上就要做“试刀面”，端给所有亲戚朋友们尝，以此来检验这个媳妇的厨艺，但现在两天的事已改成一天过了，这个“试刀面”也就只能是他们自家人才可以吃得到了。
面做好了，也切好了，牛玉英切的细面又匀又细。军军妈看着媳妇的好手艺，连说军军好福气。
牛玉英说：“妈，现在就叫我爸和我哥他们来吃饭呢还是再等一会儿？”
军军妈说：“这就叫军军叫吧，反正都是自家人，又没有外人。”就喊：“军军，军军。”
军军听见他妈喊，跑进来，问：“啥呀？”
军军妈说：“你快去叫你哥和你嫂子，把浩浩领上过来吃饭。”
军军应声出去走了。牛玉英问：“今早上怎么没见我爸？”
军军妈说：“他在饲养场里住呢。一会儿就回来。”
牛玉英惊讶地问：“咱家还有饲养场？”
军军妈说：“就是两个破窑洞，原来队里当作饲养场，后来分给咱们家了，牛在里面拴着呢。”
牛玉英说：“哦，是这，我还以为是办了个大场子呢。”
军军妈说：“那是多大个事，只要你和军军好好过，想办咱们就办一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