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三

媒人一见事发突然，就急急地从后面赶上来，喊道：“她婶子，你急啥吗？”一点儿也不像刚才那样喘气了。

女子她妈一边走一边说：“你给我说啥来着，你说这个娃娃乖的不得了，很有本事，原来他的本事就是耍赌哦？”

媒人赶上来，拉住她的衣襟说：“她婶子，你怎么是个榆木脑瓜？耍赌怎么了？人家一年时间就修了五间红瓦房，还买了三轮车，你说人家有没有本事？”

女子她妈就骂：“你爱你把你家的给给去，我不希罕他的这本事，这本事，我见得多了，比他一年弄得多的我都见过，还把那叫个本事。”一边骂，一边不停地走。

那身材高挑的女子刚才被她妈硬拽着走，还有些不情愿，现在一听她妈这一骂，明白了，原来这媒人是要把自己送给一个耍赌的呀。她心里明白了，也就上来了脾气，边走边转身对着媒人说：“你爱钱你就说么，我们给你就是了。”

媒人一看事不行了，快跑两步，堵在她俩的前面，说：“啊，你俩不要跑，你先听我说，我说完了你们要走也不迟嘛。”

两人女人听他这样，只能站住。女子她妈就说：“这就说，看你有啥说的就快说。”

媒人说：“你听我给你说，这个娃娃确实乖的很，你们都没有见过，我见过，人长地精神，个子也高，关键是他有手艺，是个大师（农村把修房的技术工人叫作大师），他耍赌，你想现在这社会么，年轻人谁个还不耍赌？只要他不往外踢家当就行了嘛。”说着用手背碰了碰女子她妈的胳膊。

女子她妈见他不依不饶，想想也只能来个缓兵之计。就说：“这是这，她表叔，咱们今天就不去了，等我回去跟娃她爸商量一下咱们再走一步。”

媒人眼见人家要溜了，急忙说：“你看这样好不好，你现在就给娃她爸打个电话，商量一下。你看这雪这么厚，咱们都来了，怎么也得见上一面不是？”

那身材高挑的女子见这个媒人还纠缠不休，就虎了脸拽着她妈的手往前走。

她妈见女儿不同意了，也就下了决心，对媒人说：“你看是这，我给你一百元，算你的跑路钱，其他的话就不要说了。”说着，从女子手里拿过提包，拉开拉链，又取出了一个钱包，从里面抽了一张纸币，递给媒人。

那身材高挑的女子一见她妈要给媒人给钱，急忙阻拦。但媒人的手更快，一把就把钱抢了过去。那女子就追着他抢，媒人则举着钱忽高忽低的躲着。女子抢不来钱，气哼哼地直嚷。女子她妈就说：“算了，女娃，咱们不缺那个钱。今个算是买了个教训，以后再也不敢胡听人的了。”

那女子见抢不着，就罢了手，跟着好妈两个回了。媒人也垂头丧气地跟着回去了。

张彩娥一家左等右等，不见人，张彩娥她爸就说：“给媒人打电话，看怎么了？这都等了快一天了，他还来不来，不来我们还另找呢，把人号上算是怎么回事？”

张彩娥拨了媒人的电话，媒人说：“今个路太难走，她们说再等几天再来。”

张彩娥她爸听是这话，就骂道：“驴日上的，这不是耍耍人么？等我再一天见了这个老驴日上的再收拾他。”

军军家里一直忙到半夜，厨房里准备的东西堆积成一座小山，头戴白帽的厨师泡好了泡菜，腌好了鱼，煮好了鸡，几个配菜的婆娘切了许多的萝卜丝，土豆丝，炸了些豆腐丝，炸了丸子，涮了几大盆凉皮，捣了差不多一脸盆蒜泥，还准备了很多做汤的菜花。

军军和军成两人布置新房，在房顶上拉了花，窗子上贴了各式各样的喜字，门上挂了红门帘，门帘上也贴了大大的喜字，又把军军和他媳妇的结婚照挂在炕墙上，结婚照下面挂了一张有两个胖娃娃的画，画两边也贴了喜字。床上的被褥也被换得一冒整齐，一色新棉花的厚褥子，洁白的床单，一双红色的绸被子，两个绣着鸳鸯的红枕头，一对淡红色的纯棉枕巾。地上正中是新买的一套红漆沙发，一张红漆的茶几，左边靠墙处是一台海尔三开门的冰箱，冰箱旁边是一台全自动的洗衣机，右边，是一套组合大衣柜，大衣柜的边上是一套家庭影院。一切都显得气派。

军成布置完后，站着欣赏了一番，感叹说：“兄弟，你这比我结婚时气派多了。”军军就笑了：“那是，咱们家那时个没钱么，现在不一样了。”军成说：“兄弟，你记住，这都是咱爸的本事，不是你的本事，结婚后，这个家就看你的了。”军军听着，觉得婚后自己就有了压力，脸色多少有些沉重。

两人布置完后已快十点钟，院子里帮忙的家们都已走完了，只剩下厨房里还有几个人，他们今晚上是不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