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天有在军军家无聊地转来转去时,一个五十多岁的媒人,领着一个个子高挑的女子,还有女子她妈,一行三人在满是雪的公路上“吱勾吱勾”地往张彩娥家里赶来。那媒人走得是气喘吁吁,走着走着就停下来,两只手拄在膝盖上歇一会儿。等他平息了粗气,那女子她妈就说:“她表叔,你能不能受得了?要不咱们多歇会儿?”
那媒人就长出一口气,说:“受得了受不了都得受,要不咱们这个事怎么办地成?”歇了一歇又说:“你看这雪这么厚,你就看在我辛苦的份上,到时候给我提个二成怎么样?”
那女子她妈就说:“哎呀,她表叔,那可不成,那就叫别人骂你哩,说你心太黑。”
那媒人一听她说这话,就悠悠地说:“别人骂他就骂去,嘴长在人的头上,让他骂好了。”又歇了一歇,说:“那么你看给多少合适?”
那女子她妈说:“你看这样成不成他表叔,咱们只要这事成了,过了我给你说的那个数,我再给你加一千,你看行不行?”
那媒人听是这样,就装作无奈地样子,点了点头说:“那也行,就算我白钻了这雪了。”
两个人在商量,那女子则在一旁提着个小包,左里右里地看,她似乎还没来过这里,这里的山山沟沟对她来说都还有着陌生的新鲜感。
一行三人一路走一路缓,好不容易进了张家村。那媒人就让那个女子去打听张小军的家在哪里。
那女子走一家人的大门前,刚要喊,却从大门里扑出一只大狼狗,咆哮着向她扑过来。那女子吓得“妈呀”一声,撒腿就跑。好在那只大狼狗也没再追上来,这才饶了她一命。她吓得眼泪直流,红着个眼睛深一脚浅一脚地回到了她妈跟前。那女子她妈一见女儿如此模样,气得不得了,就骂:“这人也太不像样子了,就不知道把他爸拴住,这要是咬了人怎么办?现在国家都禁止养咬人的大狼狗了,他还养上他那爸,吃人呀么?”
那媒人说:“这算个啥呀?我放开叫它咬它都不敢咬。”
那女子她妈就惊讶地问:“你还有这本事?那你给咱去问路。”
那媒人说:“关键是我走不动,我要是能走地动我就给咱问路去。”
女子她妈就骂他:“你还不是在卖大嘴,吹牛皮谁都会。”
几个人正在这里商量谁去问路,那边有大狼狗的人家却出来了一个三十出头的年轻女人。见他们几个在那儿,就过来问他们寻谁。
那媒人见有人来了,就问:“娃娃,你们这个村里有个张广仁呢没?”
那年轻的女人问:“你寻他做啥?”
那女子她妈就急着说:“寻他给相个亲呢。”
那年轻女人一听,就上前一步,打量了几眼这个身材高挑的女子,然后拉着女子妈走到一边,小声地问:“这是你家的女子?”
女子她妈说:“是啊。”
那年轻女人又问:“是给张广仁家的军儿说对象?”
女子她妈就点了点头。
那年轻女人又问:“那么你家在哪里呢?”
女子她妈说:“在小沟岔。”
那年轻女人说:“你打听人品了吗?”
女子她妈说:“远得很,从哪里打听呢。”
那年轻女人说:“哦,是这。你看,从这沟边过去,你就能看见两个大杨树,他们家就在那个树下。”说着给她指了路。
这女子她妈听这个女人话里有话,就急忙拉住她问:“好娃娃哩,你给我说说,他们家的人品到底咋样啊?”
这年轻女人就说:“我啥都不知道,你还是先打听打听再说,现在女子娃娃家找个好对象不容易,你这当老人的要慎重。”
女子她妈就急了,拉着年轻女人的手问:“哎,好娃哩,你给婶说说,这家人到底怎么个样子?”
年轻女人瞅了一眼媒人,那个死老汉正蹲在那里抽旱烟哩,抽得是一阵阵的咳嗽,似乎快要死了一样。年轻女人就悄悄地把女子她妈拉到一边,小声说:“我不敢给你说,你看这里有个媒人呢,如果我说了,他回头给人家说了,这不是把我卖了吗?”
女子她妈急了,说:“好娃哩,媒人那里我给说,你快给我说说,要是不行,我就不去了,我可不敢把我娃往火坑里推。”
年轻女人就说:“我看你们远路里来的,也可怜,我就给你说实话。这军儿是个赌博头子,一年四季靠赌为生,打人时毒的很,把人往死里打呢。”
女子她妈一听这话,顿时如遭迎头冷水,怔在了那里。
年轻女人就拉着她又说:“婶子,你再到别人处打听打听,我一个人说了又不算,反正你的事还得你自己做主。”说着就扭屁股走了。
女子她妈连和人说再见的力气也没有了,怔了半晌,才缓过神来。
她走到媒人跟前,气哼哼地说:“她表叔,我把你当人着哩,你却把我当冷怂着哩。”又转身对女子说:“女娃,咱们走。”说着,就一把拉着那身材高挑女子的手,头也不回地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