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如果天有的老婆张彩娥再稍微好些,能替天有分担些,天有的事业可能会更好,但是,有时候,似乎真有一种看不见的无形的手在*纵着每个人的生活。
天有无心在军军家呆了,就独自回了家。
家中这时正在上演着两个孩子玩雪的好戏。
天有走后,天有妈拗不过两个孩子的央求,就给他们两个在大门外堆了一个大大的雪人,用两个煤块作了眼睛,一个放在火炉中烤黑的玉米芯作了嘴巴,一把旧扫帚作了胳膊。雪人堆好后,两个孩子又来了兴致,要堆一只雪老虎。天有妈胳膊疼腿疼,堆不动了,就让他们两个自己动手。两个孩子就把门前没扫的雪都收集起来,在门口堆了一个大雪堆,又学着天有妈的样子一铲一铲地往下铲,但他们俩个没有雕塑的全局感,每次都在不该铲的地方下铲,因此上一遍遍地返工。这一返工不要紧,却把那雪沫子弄得到处都是。天有回来时,两个孩子已经不再玩堆雪老虎了,而是改成了打雪仗。一时间,院子里到处都是飞来飞去的雪球。天有妈管不了,就只能跟着喊。
天有进了门,两个孩子一见他爸回来,都跑到屋子里去了。天有妈就在院中一边收拾一边唠叨。
天有劝他妈:“妈,只要他们俩个把衣服不弄湿,你就别太*心,让他们玩去,平时在楼上关得紧,他们得不到锻炼,这回到家中,就让他们跑一跑。”
天有妈说:“耍这让他们耍吧,就怕地上滑,把他们给摔一下。”
天有听了,也觉和他妈说的有道理,于是就喊过两个娃娃来。
建平和梅梅两个这时已相互扫了身上的雪沫,整理好了衣服,听见他爸喊,就怕怕地从屋里出来。
天有看他们那么个样子,觉得很好笑。
天有说:“建平,你大些,是当哥的人,你要保护梅梅,两个玩儿归玩,但不要跑得太快,这雪下了这么多,万一摔倒了怎么办?你领着她玩,要给她教样子。”
建平庄重地点点头。梅梅见他老爸没有骂自己,就跑到她奶奶跟前去了。
天有进了屋,见地面上全是两个孩子从外面带进来的泥巴,就拿了笤帚扫了,又收拾了他们弄得凌乱不堪的家具物什,然后坐在沙发上,觉得自己这半辈子当爹当娘不容易。想到这里,又恨地牙痒痒,心里暗暗骂着张彩娥。
张彩娥这两天在干什么呢?她太忙了。
张家小军也准备今年结婚。张家全家都在忙着给他找对象,连大过年的都没有闲着。
张小军人品不好,平时在村里就以霸道著称,因此上村里人都不愿意把自己的亲戚给他介绍。张家没办法,只能让那些专职的媒婆来办这个事。从三十到初五,前前后后来了四位专职媒婆,每人都介绍了几个女子,却都没见面。张彩娥的老爸说:“咱们一定要把人品看好,不敢要那猴转子。”张彩娥也说:“就是,要个老实的。”
为了要让张小军早日找到好媳妇,张彩娥这几日是起早贪黑,又是蒸馍又是炸油饼,还卤了两只猪后腿,准备了丰盛的酒食来侍候这些媒婆。她现在是万事俱备只欠东风,房她给修上了,车也给买上了,家具物什一应俱全,家里安得明晃晃的,但是,这么好的梧桐树,啥时候才能迎来个金凤凰呢?
这天,她又一大早就起来,今天,媒人说好了要将胡洼的一个女子领来相亲,她得准备好。她生火做饭,一切安排妥当,这才到窑里叫醒了她爸她妈。张彩娥老爸听见张彩娥在门外的叫声,从酣梦中惊醒,问:“娥儿,几点了?”
张彩娥说:“八点四十了,你起不起爸?”
她老爸就说:“哦,都八点四十了,我这就起。”
张彩娥听他爸醒了,就又到厨房里,看那灶膛里的火灭了没有。
太阳明晃晃地照着白雪覆盖的黄土塬,昨晚的大风过后宁静的村落,各家各户的烟囱都开始冒起股股的青烟,女人们都开如准备早饭了。
张彩娥她老爸起来,提着裤子出了门,来到门外的粪堆上,掏出那尿尿的东西,仰起头,滴滴溚溚地往白白地雪上洒着黄黄的尿液,随着体内压力的减轻,他觉得无比的舒服。正当他舒服时,隔壁的阿婆却正好出来倒炉灰,看见了他。
“小军他爸刚起来啊?”
张彩娥她爸一听有人说话,急地往后一转,那淅淅沥沥的尿液就洒了他一裤子。
“啊,我刚起来。昨天有点感冒,今早上多睡了会儿。”
“你人家好福气,哪天不是睡到吃饭会儿。”那阿婆揶揄他说。
“呵呵,有个啥福气,咱个老农民能有啥福气。”张彩娥她爸得意地显摆。
他这几年过得很滋润,女儿张彩娥孝顺,一年时不时地往回给他寄钱,原来他还到街上摆他那个补自行车胎的小摊子,这几年也不去了,就是,有人给钱,干嘛要受那份罪?儿子虽然不成器,平时弄钱却一点也不少,有时一晚上就能从那赌场里收回来个一两万,这不,连他家的狗都吃的是袋装的鸡腿。他有一种暴发的得意与自豪。
他尿完了,进了屋子,张彩娥已经把饭菜端上来摆在桌子上,等着他。见他进来,就说:“爸,我给你倒了些热水,你快洗了吃。”
张彩娥她爸“嗯”了地声,踱到洗脸盆前,慢慢地将他的手洗了,擦干。就过来坐下吃饭。
他端起碗,随口问:“小军还没回来吗?”
张彩娥说:“还没有呢,我刚打电话他不接,这会儿可能正忙着呢。”
张彩娥她爸又问:“你妈呢?”
张彩娥说:“她正扫炕着呢,一会儿就过来,你先吃。”
张彩娥把她爸的洗脸水端出去,沷到了大门外的粪堆上。她看到在明亮的太阳的照耀下,远方的塬面上雪花闪着五颜六色的光芒。
他们吃过饭,张彩娥和她妈两个把屋里又打扫了几遍,确认在她看来没有一点问题,这才放心。她爸则端了个小凳子,坐在窑洞前晒太阳,等待着媒人和那个相亲的女子来。但是,这场相亲会的主角张小军却还没有回来。他昨晚上奋战了一夜,和几位弟兄合起伙来把从同心来的一个大赌家赢了个精光。早上六点他才睡着,这会儿几个人正打着响彻云天的鼾声,恢复着体力。
张彩娥一家焦急地等待着。等待着媒人和那相亲的女子,也等待着张小军的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