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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七

他八大的一生,是他们家族心中的一块伤疤,八大一生无儿无女,年轻时曾娶过一房媳妇,但没过多久,老婆就死了,八大哭了好几天。后来,家里人想再给他娶一个,却正赶上文革,村里来了个上海知青,那模样长得,人见人爱。那时八大正好在大队里当文书,是村里不多的几个识文断字的人,那个知青也是个爱读书的人,两人就常在一块儿,慢慢地有了感情。但天不随人意,一个长的漂亮的姑娘一定会有一群好色的男人们觊觎在旁边。

一天夜里,八大和支书两个人到固原给队里买种马去了,东岭村的村长乘机把那个知青给玷污了,更为可恨的是他竟然在外面大肆宣扬是那个知青勾引的他。等八大和老支书两个人回来时,那个知青已经自己吊在了大队给她分的那间小屋里。听老一辈去处理后事的人说,那舌头伸地老长,不长的头发散乱地蓬在头上。八大默默地埋葬了她,什么也没有说。

有一天,大队里召村长们开会,讨论秋粮的分配方案。开完会后,几个人在一起闲谝,那东岭村的村长就吹嘘:“哎呀,那上海女子的尻子和咱们这土包子的就是不一样,还有那*,胀鼓鼓,硬梆梆的,不像咱们这儿女人,瘪的像个没了气的猪尿脬,趴着一长串,躺着看不见。”他一边说一边咂吧着嘴,似乎有无限的回味。正巧八大从旁边经过,那东岭村的村长竟然拉住他:“刘德寿,你们两个日弄的时间最长,你给说说,是不是这样?”八大说:“斌寅,你怎么能作践一个死去的人呢?”谁知那村长竟然跳起来,骂道:“刘德寿,你一个人占了那么长时间还不够?还想占到死啊?你把那感受拿出来大家都享受享受嘛。”说着*荡地“哈哈”大笑。八大说:“斌寅,咱都是这黄土塬上的人,我不难为你,你也别惹我。”那村长一看八大生气了,竟歪着脖子,趁到八大跟前,骂道:“刘德寿,你一个死了婆娘的鳏夫,占了那么一个小妞那么长时间就行了么,还不兴我们也向大城市的人学习学习,别说那是个上海人,就是你刘德寿的老婆从棺材里爬出来,我也敢开她的玩笑,你信不信?”八大人长得魁梧,有的是力气,他一只手拧住了那村长的脖子,另一只手向下一伸,把那村长的两个*抓在手里,一用力,那村长就昏死了过去。

后来,八大被判了劳改,到黄羊滩去背石头。刑满后,他一个人到处流浪,没有回来。

天成把他八大一说出来,这些人心里都不由地想起他。虽说天有他们几个并没有见过八大,但东岭村早先的村长斌寅却在,他们时常看见他一个人佝偻着身子,秋天在沟里扫树叶,春天偷着挖别人家的苜蓿芽。关于他和他们八大的故事,在这片不大的塬面上经久不息地被闲下来的人们谝成不同的版本。

天明听天成说起八大,心里想:我又不是没儿子,我有继承给我养老送终。但他却想不想继承的妈--王菊香。

天明妈把继承哄睡着以后,过来,见到屋子里这么多人,就知道是个天明上课的,看着天明蹲坐在地上,心里就有些不乐意,就说:“继承他大,你们上炕上坐么,地上怪冷的。天明,你过去把电壶拿过来,给你几个哥和兄弟把水倒上。”天明应了一声,走了。天明妈就说:“你们几个今晚上没去跳舞?我后晌听爱梅几个说今晚上在李宝柱家里呢。”

天成和天虎没言语,他们比天明妈小不了几岁,不会跳舞。天生和天有都是小年青,就都说:“我们没有去,打算过你这儿坐坐再去。”

天明妈说:“那你们还不快去耍去,一会儿人家都散了,你们还耍个啥?”

听她这样说,天成就站起来,对天明爸说:“十大,那我们就过去看跳舞去了,你和我十妈就在着。”说完就慢腾腾地戴好帽子,带着出来。其他几个弟兄一看,也就都和天明爸告辞。

几个人深一脚浅一脚走在黑得伸手不见五指的夜里,天有说:“不知道我天明哥能不能听得进去?”

天成却提高了声音说:“兄弟,你不懂,天明要是能听进去人话的话,能到今天这个地步吗?你怎么连这个道理都不明白呢?”

天有就笑了,问:“那咱们这是干什么呢?吃饱了撑的?”

天成说:“也不能这么说,你说咱们几个不来,那肯定就是咱们几个老人要来,他们都那么大的岁数了,你叫他们生那个气干啥?一旦生点气,最后还是咱们要累。你说对不对?咱们今天来,说那些话,一来叫天明知道咱们都不是胡涂人,二来叫十大知道咱们还在努力地维持这个家,至于将来这些老人们一下世,这个家能不能维持地下去,那就是另一说了。”

从他的这些话里,天有听出了一种人心背离的味道。

天有不作声,其他几个弟兄也不作声,大家都这么无趣地走着。天生却忽然问:“天有,菊香和你是一个班的同学是不是?”

天有说:“是啊,你问这个干啥呢?”

天生说:“你说一说菊香昨晚上可能会到哪里去?”

天有说:“我说不准,往年过年她都在哪里藏啊?”

天生说:“往年她一找回来就不再跑了,就呆在家里。”

天成说:“你们都不要胡猜,如果我是菊香,我早就跑了,还能等到今年。”

天有就问他为啥。

天成说:“你说一个女人跟男人是为了啥?”

天有说不上来。

天成说:“原先时人结婚,没有啥要求,反正到谁家去都是要上农田,挣工分,现在不一样,女人跟男人,要考虑家庭条件,要考虑你这个人能不能和她过下去这一辈子,因此上挑得比较细。你说咱们天明有啥呢?家里一院地方,是十大十妈两个老人给他修上的,娃娃是两个老人给他抓养的,他*过啥心?这菊香跟他实际上不是图他有啥,而是看在两个老人的面子上,这现在老人老了,十大今年腰疼得啥活都干不成,十妈呢,一直就是个馋嘴懒身子。你说菊香现在是不是没靠头了?”

天有不解地问:“有靠头没靠头有啥关系?现在继承都这么大了,她就是不想过了,也要想想娃娃呀。”

天成说:“兄弟,你这就说到了点子上,你看那继承和天明有啥不一样?”

天有一想,也真是,继承就活脱脱一个天明。

天生说:“菊香也真是,守了这么多年,最后还是没指望。”

几个人正说着,就到了李宝柱家。

掀开院门,里面的大房彩灯转动,隐约的音乐声和人们的欢笑声从压地严严实实的门里传出来。几人又掀开房门,一看,里面可真是人山人海。

刘家岭的人喜欢跳舞在十里八村是出了名的,尤其是在正月,年轻人都爱到李宝柱家来,李宝柱家有办舞厅的合造的条件:李宝柱两口子爱跳舞,他俩为了跳舞,专门到固原买了一套音响,一只彩灯,而且他们的房子足够大,完全可以容纳四五十人的。

这时候,音响里正是一曲快四,那些跳的好的年轻人正疯狂地在舞池里快速地奔走旋转,不会跳的半大姑娘和小伙们则在角落里看着会跳的人的脚,努力地学习,还有一些中年人,都坐在板凳上,眼睛放光地看着正在舞池里转动的年轻人,那热腾腾的心也随音乐强烈的鼓点“咚咚”地跳动。

说真话,天有不爱跳,一来他这些年大多在北京,二来生活中和张彩娥的“二人舞”已让他看见女人就怯,更别说和她们一起跳了。但天生爱跳。

天生的老婆这时正和同村的军成在疯狂地转圈,看见天生来了,笑了笑,继续着她的步子。

天虎和天成都不会跳。天虎虽然已六十好几的人了,但他喜欢热闹,在这个村里,他的辈份不高,因此上年龄并不阻碍他溶在爱玩的一群人中,相反,因为他是天字辈中的老大,同村的表兄表弟更喜欢和他说笑话,逗开心。他刚一坐下,一旁的福顺就过来拉着他的手,说:“大表兄,来,我们两个甩两圈?” m9K1OFuoeC7VpRT/wnJpobonDUZkh8hMCYmFFfVpGZeI1iottdAvtzyMfHvECeo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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