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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 初入凤澜,照顾9

因着怀中的金银饰物乃小镇县令之子的东西,云倾月不敢在这镇里随意典当,加之又劈晕了那人,是以,也不敢在镇子里多呆。

然而因夜色浓稠,小镇的城门早已关闭,无法出城,无奈之下,她惟独与百里褚言寻了间破庙栖身。

彼时,夜风浮动,四壁透风的破庙到处都沙沙作响,冷意浮来,云倾月不由拢了拢身上那件百里褚言的衣袍,一时无言。

头顶的屋檐早已破空,稍一仰头,便可顺着屋顶那个大洞瞧到天上沉沉浮浮的星子及那光影黯淡的月亮。

借着黯淡的月光,云倾月转眸朝身侧之人望来,虽仅能瞧清他的轮廓,观不到他的容颜,然而即便如此,她却见他身影微微发抖。

夜色寒凉,果真是寒凉了。

云倾月这般想着,无奈之下,伸手朝他探去,却不由恰到好处的捉住了他的手,却也是意料之中的发觉他指骨凉透。

她眉头微微一皱,不由将身上披着的衣袍扯下来塞在他手里,只道:“褚言,你披着吧!”

这衣袍本是他的,这一路寻至这破庙,她都披着,只是此时此际,百里褚言明显冷得发抖,她云倾月,又怎能再自私下去。

意料之中的,他将衣袍递了回来,她皱眉再度推拒,却依旧拗不过他。

别看百里褚言常日里性子温和,却也是温和良善得过了头,一旦做下什么决定,务必达成,亦如此际,无论她如何推拒,他依旧坚持让她披着衣袍。

不得不说,她见过温润之人,也见过良善之人,但自翼王府满门覆灭之后,她就再也不信这世上有好人了,而今,这百里褚言与她同甘共苦,在她最为艰难奔命时与她相知相守,这番共患难的陪伴与扶持,无疑是活生生的戳中了她的心底,令她怅然与感激并重,一时对他的感觉更为亲近了几许。

所以思绪,不过刹那,待回神过来,她才捏紧了手中的衣袍,深眼将他瘦削的身形凝了片刻,才叹道:“不如,我们一起披着这衣袍吧!”说着,眸色动了动,又道:“夜寒露重,你衣着单薄,容易着凉。”

“一起披着衣袍,倒是于理不合。倾月无须顾及在下,在下不冷。”他低低的出了声,嗓音里透着几许笑意,然而嗓音却是僵硬微颤,想来是压抑得艰难。

云倾月眉头皱了皱,却只是叹了口气,本欲再劝,然而到嘴的话却是被噎住,并未再言。

夜色深沉,周围被灌入的夜风吹得簌簌作响,隐隐的回声阵阵,却是将周围气氛衬得更为沉寂。

云倾月双臂抱膝而坐,并无睡意,仅是稍稍合眸,权当休息。

不久,待察觉到身侧之人终于停止了颤抖,并呼吸声微微有些绵长时,她才逐渐睁开了眼,脑袋也微微靠近身侧之人,极轻极轻的唤:“褚言?”

嗓音落下后,百里褚言并未回话,似是睡着,她这才放心的将身上的衣袍扯下并轻轻的披在他身上,随即缓缓起了身,极轻的出了破庙。

庙外,迎面拂来的冷风更为刺骨,然而云倾月却只是拢了拢身上轻纱的衣裙,皱紧了眉,借着月色缓步往前,行在了一棵树下并蹲了下来。

面前,那靠近树干之地,有一蹙野生的火荼,散着微微的淡香,方才她与百里褚言寻至这里,便闻到了这种令她熟悉至极的淡香,此番寻来,借着黯淡星光打量并伸指探寻,才觉这一蹙东西,果真是火荼。

一时间,心底微微漫出了几许复杂与冷然。

她伸手摘取了一支火荼握着,静静的凝视,然而不多时,竟是失了神。

这火荼给她的记忆太过深刻,深刻得映入了骨髓,是以在仅闻得花香,便能令她心境难平。

曾记得,以前翼王府内,那清风淡雅的太子瑾每回来看她,都会从宫中带来一支火荼,她一直将那宫中火荼视为至宝,亦或是视为最喜的花,然而现在她才知晓,宫中火荼也不过如此,这破庙外的山野之花都能与那宫中的火荼如出一辙,如此一来,那宫中火荼委实平凡廉价,亦如太子瑾这个人一样,廉价至极,并无特别,只可惜,她当时却是被蒙了心智,看错了眼。

一想到这儿,心底更为沉杂,凝在火荼上的目光也显得冷冽了半许。

她长指一动,修长的指尖探上了火荼花朵,霎时便将手中的火荼花彻底的碾碎。

正这时,夜风浮荡中,一抹叹息声低低的响起:“既是不喜这花,又何必采摘。倾月今夜,可是有心事?”

云倾月眸色动了动,她回头一望,才见百里褚言正立在她身后,她抑制不住的一愣,并未回答他的话,只是略微诧异的问:“褚言不是在庙内熟睡么,怎也出来了?”

再者,他能突然出现在她身后,然而她却不曾听到他朝她行来的脚步声,难道是她方才太过跑神,是以连他行来的脚步声都未察觉?

“在下历来浅眠。”正这时,他低低回道,嗓音依旧朗然如风,无端端的给人一种从容温雅之感。

说着,他便上前一步在她身边蹲了下来,又补了句:“其实方才倾月在替在下披衣时,在下便醒了。只是当时觉得倾月坚持将衣袍还回来,在下若是再拒绝便是不妥,便装睡了。”

云倾月怔了一下,却也不曾将这话放于心上,她仅是朝他无奈而笑,道:“倒是我吵醒你了。”

他摇摇头,目光朝前方那簇随风轻轻摇曳的火荼望去,缓道:“以前见惯了火荼,但如今借着月色打量它,倒是觉得好看。”

“是吗?”云倾月将手中残枝随手一扔,随即不深不浅的叹了口气,低道:“也对。夜里的火荼,并无白天那般刺红,倒是好看得多。”

“白天的火荼虽红艳,但也生机勃勃,倾月觉得它不好看?”

云倾月淡然而笑,嗓音也跟着染了半许幽幽的讽刺:“白天的火荼哪里好看,鲜红刺目,却也能蛊惑人呢。”说着,目光朝百里褚言落来,转了话题:“既是谈及了花,不知褚言喜欢什么花?”

他沉默了片刻,才道:“牡丹。”

云倾月眸色微动,心底却是漫过几许微诧。

她缓道:“褚言的气质,应是与梅花亦或是白莲相符,你怎喜欢牡丹了?牡丹虽大富大贵,却也微俗,而褚言你,却是清风朗然,委实与牡丹不配。”

他朗然淡笑:“倒是让倾月见笑了。只不过,在下委实喜欢牡丹,纵是俗气,却也喜欢。”

嗓音落下时,他突然叹了口气,却是沉默了。

云倾月深眼将他打量,虽看不清他眸中的神色,但凭他沉默的反应,却是笃定他想到了什么事。

她眸色微微一动,默了片刻,才问:“在想什么?”

他转头望她一眼,嗓音透着几许淡然与悠远:“也没什么,只是提及牡丹,我便想起了我那闲王府罢了。”说着,嗓音稍稍一顿,又道:“在下的府内,便有一片牡丹,以前是在下亲自种下,若是到得帝都,在下带倾月去看看。”

云倾月默了片刻,才道:“褚言还喜欢亲手栽种花草?”

他摇摇头:“在下笨拙,倒是不会栽花养花,只是那些时候有人指点,在下便将那些牡丹一株一株的栽了,本以为那些牡丹不会存活,不料它们命硬,竟是活了。”

“如此倒是甚好。想必那位教褚言栽花的人定是极懂花艺吧?”云倾月缓问。

他却并未回答,反而沉默了下去。

云倾月怔了怔,落在他面上的目光也深了几许,待欲说些圆场之话时,不料他出了声:“倾月倒是高看那人了,其实那人也不懂栽花,只是在一旁胡乱指点,不过是到头来误打误撞的成功罢了。”

云倾月心底微微漫出几许猜测与复杂,却仅是随意应了一声,不再往下问。

不得不说,她云倾月也非孩童稚女,加之在尔虞我诈的深宫都呆过半年,这心智,早不如她十九年龄这般简单,依照百里褚言此际的语气及话语内容,若她料得不错,教他栽花之人,应是让他记忆颇深的人了。

如此,那人可会名女子?

一想到这儿,她暗自一叹,若那人当真是女子,亦或是往深一点猜测,是当众对他据婚的女子,如此一来,这世之情爱,委实是伤人了。

夜风寂寂,二人皆不再言话。

待蹲了许久,云倾月甚觉腿麻时,百里褚言出声建议回破庙。

她并未拒绝,与其一道起身朝破庙行去,只是待要入得破庙时,百里褚言突然低问:“方才倾月你碾碎了火荼花,可是因有什么令你不快的心事?”

云倾月足下稍稍一顿,但仅是片刻,她已是故作自然的继续往前,只道:“不过是睹物思人罢了。倾月看见那火荼,便想到了一个人,是以这心情,便受损了不少。”

“倾月想到了何人?”他又自然而然的缓问,嗓音一如既往的平和从容,甚至还带着几许隐隐的温和。

云倾月心底微微一紧,夜色映照下的脸色也变了几许。

她并未立即回答,反而踏入破庙并落座在那团干草上后,才低道:“只是想到了一个无关紧要的人而已,褚言无须知晓。”

百里褚言也在她身侧坐了下来,略微歉意的道:“是在下多问了,倾月莫要见怪。”

云倾月摇摇头,欲言又止一番,随即干脆抱膝而坐,不再言话。

夜色深沉,加之冷风灌来,云倾月依旧未有睡意。

一夜无眠之后,翌日待天色微亮时,她便与百里褚言迅速朝城门行去。

因着昨夜打晕了县令公子,又担忧那肥胖之人一大早醒来便会怒气冲冲的差人寻她,她略微无奈的散了头发,弄脏了脸,正愁着如何处理自己身上这件刺眼的纱裙时,百里褚言则是主动褪下脏腻的外袍,再度朝她递来。

这次,她未再拒绝,仅是言谢之后便迅速在身上裹好,一时间,她满身脏腻,委实像极了乞丐,与一身黑污的百里褚言也显得格外相配。

因着天色微亮,时辰尚早,街道上倒是行人稀疏,待她二人好不容易行至城门时,却见那城门口的守城之兵也正哈欠连天,睡意迷蒙。

她与百里褚言故作淡定的朝城门口挪去,守城之人仅是睡眼惺忪的朝她二人瞥了一眼,便再度微合了眼,云倾月也稍稍松了口气,与百里褚言迅速穿过城门。

只是待两脚刚踏出城门不远时,便突然闻得身后有急急的马蹄声由远及近,一道略微僵硬的高声呼喝也响彻而来:“大人有令,速关城门!”

云倾月脸色微微一变,回头朝那策马的男子盯了一眼,随即忙转头过来,拉着正在愕然观望的百里褚言继续往前。

这时,身后不远处的城门处扬来一道守城之兵的突然精神了的嗓音:“李哥,今早这城门才刚打开,如今速速关闭,倒是奇怪,可是镇子里发生什么事了?”

方才那抹僵硬刻板的嗓音回道:“今早县令长子被发现四肢斩断,惨死于醉红楼内,而醉红楼今早也突然起了火,大人吩咐关好城门,务必行凶之人捉住,处以极刑。”

县令长子惨死,醉红楼起火?

云倾月脸色一白,足下步子也当即发颤。

幸得百里褚言将她扶稳,才免于一摔。

她略微感激的朝他望了一眼,便兀自沉默,此际,身后不远处的城门也逐渐被合上,那城门的吱呀声也显得格外的压抑城门。

一时间,她脸色苍白,兀自沉默,周遭仿佛也静止了下来,压抑而又凝重。

不多时,身侧的百里褚言出声道:“昨夜倾月让在下离开,在下心有忐忑,在花街尽头等你许久不见你来,便倒回来看,当时在下见有醉汉欺辱你,便出手砸晕了那醉汉,只是见你情绪不稳,便一直未提及你如何会衣着单薄,甚至是施妆描眉。”

说着,嗓音稍稍一顿,低沉平寂的问:“倾月,当时你让我离开后,你可是被老鸨捉了,落入了醉红楼里?那县令长子惨死于醉红楼之事,可与你有关?”

云倾月脸色再度白了白。

她抬眸朝百里褚言望来,眸色也略微紧了几分:“我的确落入了老鸨手里,我也的确与那县令之子同处一屋,但我不过是敲晕了他,劫了他的财物罢了,并未伤及他的性命。”

说着,瞳孔微缩,嗓音越发的紧了几许:“再者,今早醉红楼大火,想必定是有人所谓,且也不排除是那纵火之人杀了县令长子。” iSYzpYTRhFo+fCXrjUfeIKgYognx9B5uWqqRTaqreVOiNWCbzV9Fmfkz7EUJA4x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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