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这是尸检结果。”乔迁将一张纸递给衙役,“死者全身上下、头上,脸上,胸心,牙龈,都是青黑色。肚胀,嘴唇裂开,九窍出血。”
“若是小人没有看错,死者中的应该是鼠莽草毒!”乔迁说道。
听到乔迁的汇报,秦非凡暗暗点头。
这个乔迁,虽然看起来年轻,做起事来却很细心,观察力也很强,具备优秀仵作的素质。若这乔迁是块璞玉,假以时日雕琢,应该能成为父亲得力助手,本朝最有名的仵作鸿泰那样的人物。
“鼠莽草毒?”魏本元皱了皱眉头,这种鼠莽草在清水县并不罕见,是家里用来毒老鼠的常见毒草。
“不错,这张大庄中的就是鼠莽草毒。”乔迁说着,命令一个衙役端上来一个用白布盖着的神秘东西。
“大人请看,这是张大庄吃过剩下的鸡肉。这是被毒死的猫。”乔迁将上面的布扯掉,露出大半碗凉透了鸡肉,还有一只死猫。
“小人仔细检查过,这鸡肉里也检查出了鼠莽草毒,这只猫也是中了鼠莽草毒而死的。”
“哦?”魏本元皱眉看了看那只死猫,死猫九窍出血,一双眼却瞪得老大,直勾勾地盯着他,像是在索命一般。
“撤下去吧。”魏本元心里害怕,表面上却要强作镇定。他看着衙役将那只死猫撤下去,暗地里松了一口气。
“王有财,人证物证俱在,你还有什么话要说吗?”魏本元拍了拍惊堂木,对跪在堂下的王有财问道。
“小人……”王有财脸上一片灰白,他身子像是筛糠一般颤抖着,“小人招了,小人全都招了。前日的时候,小人家养的鸡跑到张大庄菜园子里吃菜,张大庄素爱吃鸡肉,便将小人的鸡给杀掉吃了。小人气不过,找那张大庄理论,那张大庄仗着自己力大无穷,硬生生将小人揍了一顿。”
“砰!”魏县令砰地一声拍了一下惊堂木,“大胆刁民,速速将你作案细节招来,扯来扯去,尽扯些没用的干甚?”
“是,是。”王有财哆哆嗦嗦地回应,“小人骂了他几句,觉得气不过,决定给张大庄一些教训。于是,小人便给鸡喂了些鼠莽草,又将鸡扔到张大庄的菜园子里。那张大庄素来贪嘴,又酷爱吃鸡肉,所以才……才酿成了惨剧。小人,小人真的没想到,小人只是喂鸡吃了一株鼠莽草,本想让那张大庄受些苦头,并没想害死他啊……”
“大人,请您一定要为民妇做主啊。”张刘氏听到王有财认罪,嘴角浮现出一个得意的笑容,她用力低着头,悲痛欲绝地哭喊着,“青天大老爷,那王有财自己也认罪了,是他毒死了小妇人的相公,请大人一定要严惩王有财,以慰相公的在天之灵啊。”
“王有财,你方才所说可是句句属实?”魏本元见秦非凡一直看热闹一般地看下去,后背上出了一身冷汗。
眼下,这案件已经水落石出了,王有财怀恨在心,报复张大庄,导致张大庄中毒死亡。张大庄的死因和王有财的叙述相吻合,人证物证俱在,况且王有财本人也已经认罪了,凶手是王有财无疑。
“大人,小人所说句句属实,小人真的没想害死张大庄啊。小人虽然大字不识几个,却也知道杀人偿命这个道理,小人,小人真没想到一株鼠莽草便能毒死人啊。请青天大老爷明鉴啊……”王有财脸色惨白惨白地匍匐在地上,说话已经语无伦次了。
“十四,这起案件中,你觉得谁是凶手?”秦非凡小声地向着冷十四问道。
“所有的证据都指向王有财不是吗?”冷十四冷冷地说道。
“十四也是这么认为么?”秦非凡笑得像只小狐狸,“十四,咱们打个赌如何?我赌凶手不是王有财。”
“没兴趣。”冷十四冷冷地拒绝道。
“十四何必拒人于千里之外?嘴上说着不愿意,心里却很诚实不是么?若是我找出真凶,十四帮我做一件事,若是我找不出,十四去留我都不拦,可好?”秦非凡笑眯眯地说道。
冷十四没有说话。
“十四不说话,我就当你默认了。”秦非凡嘴角笑得有些抽筋一般。
县衙外的韦绩看到秦非凡“肆无忌惮”地和身边的冷面帅哥“卿卿我我”,一股浓浓的醋味从心底冒出来,咕嘟咕嘟的,像是沸腾了一般,很不是滋味。
这个女人,未免也太不把他这个名义上的未婚夫看在眼里了吧。
“大胆刁民,案件已经水落石出了。既有后悔,何必当初?来人,将这王有财打入死牢……”
“慢着!”听到魏本元下最后命令,秦非凡突然站起来制止住。
“魏县令,本官还有几个问题要问。”
“秦大人。”魏本元将秦非凡终于发话,心里的一颗大石头落了地,他恭恭敬敬地点了点头,说道,“不知道秦大人还有何疑问?”
“虽然所有的证据都指向王有财,但是还有几个疑点,本官想问一问。”秦非凡说道。
“张刘氏,你抬起头来。”秦非凡说着,走到张刘氏面前。
张刘氏见秦非凡不过一介女流,心里暗喜,她眼神闪了闪,抬起头来。
“你丈夫是何时吃的鸡肉?”秦非凡盯着张刘氏的眼睛问道。
“回大人,是昨日晚上。”张刘氏说道。
“王有财,你是何时将鸡放到张大庄的菜园子里?”
“回大人,小人知道张大庄素有清晨散步的习惯,所以想着给他些教训,连夜喂了一株鼠莽草,将鸡扔到张大庄的菜园子里。”王有财回答道。
“张刘氏,你是何时将鸡肉烹饪的?”秦非凡问道。
“回大人,小妇人是昨日晚上将鸡肉烹饪的。”张刘氏说道。
“你确定?”秦非凡皱着眉头,脸色严肃地问道。
“小妇人确定。是昨日傍晚,将我家相公从菜园子里抓回来的鸡炖了。”感觉到秦非凡的威压,张刘氏额头上出了些冷汗。
“你炖鸡的时候,那鸡是死的还是活的?”秦非凡继续问道。
听到这句话,张刘氏心里一惊,脸上有些惨白,她张了张嘴,声音像是从嗓子里面挤出来的一般,“回大人,是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