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犬展比赛

整整一夜，丹尼躺在柔软的大床上，断断续续地睡着，但大部分时间他还是盯着黑乎乎的天花板发呆。

每当想到罗斯和山毛榉树林里的棚屋，丹尼就心绪不安地翻个身。也许爸爸知道丹尼究竟该做些什么，以及如何去做，然而临别之际他给丹尼的唯一忠告就是：一条聪明的猎犬无论到了哪里，只要它能嗅出风向，它就能找到需要的东西。丹尼又翻了个身，尽力让自己烦躁不安的心平静下来。哈金先生在指定罗伯特·弗雷利带大红狗去犬展参赛的时候，一定十分清楚他自己的安排。

那么。

丹尼的脑海里又浮现出温特比庄园里那条长木凳，罗伯特·弗雷利就是在那里给大红狗修剪毛发的。当时，大红狗在弗雷利的摆弄下就像一尊雕像，而不是一条活生生的大狗。大红狗身上那神奇的气质——正是这种特点让它变得如此优秀——在弗雷利的折腾下，是不会显现出来的。

黎明洒下的灰蒙蒙的光线偷偷地穿过窗户，外面寂静的街道也开始恢复生气。此时，丹尼才迷迷糊糊地进入了不安宁的梦乡。

突然，丹尼被镶嵌在墙里的扬声器发出的音乐声吵醒了，他一下从床上跳了起来。他揉了一会儿眼睛，茫然地环顾了一下他睡觉的这个房间。扬声器里传出的音乐声听起来很像是温特比的画眉鸟那银铃般的歌声，那些鸟每天都在黎明到来之际在丹尼的窗外歌唱。他定了定神，光着脚走到地板上。这里不是温特比，这里是纽约。大红狗到纽约来是为了赢得蓝绶带，这样以后爱狗和养狗的人都会知道它是多么优秀。而丹尼到这里来，不为别的，就是为了在大红狗赢得比赛后为它欢呼。他走进浴室洗漱完毕，从行李包中取出一件干净的衬衫穿上。他系那条蓝色的领带时，听见有人轻轻地敲门。

门开了一道缝，哈金先生探进头来快活地招呼道：“早上好，丹尼。怎么样，睡得还好吗？”

“很好，先生。”

哈金先生走进房间，坐到床边。他点燃了一根香烟，吸了两口，又把它掐灭了。他的一只脚不断地敲着地板，看起来他很紧张。丹尼看了他一眼，然后把视线移开了。哈金先生显然是有什么心事。他站起来，在房间里来回踱步，然后又回到床边坐下。

“你觉得纽约怎么样，丹尼？”哈金先生问道。

“我还没来得及好好看一下呢。”

哈金先生笑了，说：“这个回答很好。”他沉默了一会儿，然后开口道：“丹尼，小冠军今天就要参加比赛了。听着，它得尽力争取获奖。这次带狗来参赛的有全国最好的训犬师，还有来自国外的参赛者。但是，丹尼，如果小冠军今天能赢得三分，我们就可以获得一项冠军！”

丹尼有些疑惑地皱了一下眉头，“我还以为它以前当过冠军呢。”

“没有。”“我一直叫它小冠军，哈金先生坦然地说道，但是它并没有真的当过冠军，并在美国养犬俱乐部留下自己名字。你看，根据参赛规则，每条狗在每场比赛中得的分数都会被记下来。要想成为最终的冠军，必须有不同的裁判在两次比赛中都给它打三分，而且它还要在其他比赛中获得九分。小冠军现在已经获得了九分，还获得了一次三分。所以在今天这场比赛中，它至少得获得三分，才能成为最终的冠军！”

“裁判是根据什么评分的呢？”丹尼问。

“根据参赛犬只总体的优劣情况。裁判要细细查看……眼……颈……双……后……毛……精神气质和整体外观，然后根据查看结果给它们打分。如果两条狗在身体条件方面不分上下，那么最具有‘狗的优秀气质’的那条就会胜出。我想让你注意观察场上的裁判，还有参赛的狗和训练它们的人。在比赛过程中，你有不懂的可以随时问我。这样你会学到很多东西。丹尼，在犬展比赛中，小冠军绝不逊色于任何一条爱尔兰赛特犬！”

“我知道，先生。”

哈金先生看着他，丹尼忽然觉得他与这位年长者之间的距离被奇怪地拉近了。他们之间不再是一个有钱的养狗爱好者和他手下的训犬学徒的关系，而是一种被共同纽带紧密连接起来的关系——这纽带就是对于出类拔萃的犬只的热爱。丹尼舔了一下发干的嘴唇。人们可以把世界各地最出色的狗聚集起来，然后让它们在方方面面进行角逐。即使所有的参赛狗看上去都不相上下，其中的两条或三条仍然会脱颖而出，而其中的一条最终将独领风骚。这就是哈金先生所说的狗的优秀气质。也许每条狗都具有这种气质，但它们不见得都能把这种气质展现出来。

“我们在比赛之前还可以再看一眼大红狗吗？”丹尼问。

哈金先生有些紧张地咳了一下，转过头去，说道：“这恐怕不行。鲍勃在训狗时不喜欢受到干扰，尤其是在比赛当天。犬展比赛一结束你就可以看到大红狗了。”

“好的，先生。”

“过来吃早饭吧。”哈金先生催促道，“这样我们会感觉好一点儿。真该死，我怎么紧张得像一个16岁的小伙子第一次去约会一样。”

吃过早饭后，哈金先生去另外一个房间里处理一些生意上的事情，那是他在家里的办公室。而丹尼就在这幢房子里四处闲逛。丹尼走进一个很大的房间，看到墙上挂满了马匹和犬只的照片。在壁炉架上的一个相片夹里，丹尼发现了一张很旧的照片。照片上是一个15岁左右的少年，他破烂的工装裤下露出两只光着的脚。他一只手握着根藤条，另一只手提着一串太阳鱼。丹尼仔细端详了一会儿，又把照片拿到亮处细看，终于醒悟到，这是哈金先生少年时代的一张照片。原来这位拥有这么一幢豪宅和温特比大庄园的哈金先生，并不是从小就这么富有啊！

丹尼坐在一张沙发上，看着哈金先生这么多年来收……照片和获得的……奖杯。他背靠着沙发，闭上眼睛，觉得自己已经不再是那个来自温特比的丹尼了，这种感觉真奇怪！他学到了不少东西，而且随着知识的增长，他似乎也更加成熟了。一想起大红狗，他的眼睛就开始发亮。在温特比，一条狗的价值是根据它的狩猎能力来确定的，而不是根据它的外表。如果一条狗能像大红狗这样，不仅有捕猎能力，还有智慧，有勇气，有热情，那它就是一条非常难得的优秀的狗了！

如果这样的狗能在竞争激烈的犬展比赛中获胜，那就只有大傻瓜才会嘲笑它或者瞧不起它。

突然，丹尼的眼睛蒙上了一片阴云，他似乎又看到大红狗就在他身旁，遇到了麻烦，急需他的帮助。他站起来，在房间里来回走着，凝视着哈金先生书架……奖杯。如果是在温特比，他完全知道自己该做些什么，也没有人会对他说不许管闲事，让他做一个旁观者。丹尼握紧了双拳，接着又松开了。他要尽力让哈金先生满意，他不会在这里做一个心安理得的旁观者的。大红狗具有很大的优势，丹尼必须帮助它取得胜利。

时间仿佛漫长得没有尽头，过了好久，管家终于过来告诉他午饭时间到了。哈金先生显得镇定多了，但他的眼睛深处还是闪烁着难以控制的激动的火花。丹尼吃……芦笋和一种浮着一层生奶油的美味布丁。他提醒自己要记得问一下这美味布丁是怎样做出来的。这样，他回到温特比后就能给爸爸做一份尝尝了。这时哈金先生开始说话了，丹尼抬起头听着。

“正如我对你过说的，丹尼，犬展比赛的基本理念就是要选出最优秀的狗。这是真正的淘汰赛。人们会把比较差的狗淘汰掉，让最优秀的狗获得奖杯。当然人们不可能一下就把75条狗全都带进场，放在一起评选。”

“所以参赛犬将被分成不同的组。幼犬组针对的是六……一岁以下的符合条件的狗。只有加拿大的进口犬只才能参加这个组的比赛。新手组针对的是所有没有在美国养犬俱乐部获得过一等奖的狗，这个组时常会杀出一匹‘黑马’来。所有没有获得过美国养犬俱乐部冠军的狗都可以参加限制组的比赛，进口犬只也可以参加这个组的比赛。至于优胜组，自然要从各组的优胜者中决出最终获胜者。另外还有一个普遍规则，那就是在所有这些分组比赛中，公狗和母狗是分开比赛的。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我想，”“这是因为它们是不一样丹尼认真回答说，的。公狗就像男人一样，它们个头大，身体强壮，充满力量。当然，母狗也可以很强壮，但是，公狗和母狗之间的差别就像男人和女人的差别一样，把它们放在一起评判就不公道了。”

054“说得对。”哈金先生赞许地点点头，“当然，公狗和母狗中的获胜者也会进行较量，人们会从中评出该品种的最优犬只。还有另外一个公开组，小冠军参加的就是这个组的比赛。公开组的竞争通常是最激烈的，这次肯定也不例外。进口犬只也可以参加公开组的比赛，阿特·莫然就带着‘石楠花’从伦敦赶来参赛了。”哈金先生闭上了眼睛，说道，“等一会儿你就可以看到‘石楠花’了，丹尼。它走起来就像一团火焰，除了小冠军，它是我见过的最好的爱尔兰赛特犬了。你还有什么问题要问吗？”

“现在我一下子还想不出什么问题来。”丹尼坦诚地说，“也许看了比赛我就有问题要问了。”

“那好，我们走吧。我觉得每个人都有权利迷信一些事情，我就希望小冠军进赛场的时候我也在场。它需要好运，而我们现在出发的话，时间应该刚刚好。”

哈金先生和丹尼出了门，一辆崭新的黑色豪华轿车正等在那里。司机启动引擎上路了，哈金先生坐在后座上闭目养神。丹尼向车窗外望去，如饥似渴地观赏着白天纽约街头的一切景象。无论是站在十字路口身穿蓝色制服的警察，还是那些在路边人行道上来回奔跑的小报童，都让他感到眼花缭乱。突然，司机停住了车，丹尼看到前方有个穿制服的警员在一条小街上指挥交通。几辆鲜红色的消防车挤在他们刚才经过的路上。消防车旁边的一栋大楼的四层正在冒出滚滚的浓烟。哈金先生嘟囔了两句，又看了看手表。过了一会儿，他们乘坐的轿车终于在一座大楼前停了下来。虽然丹尼白天没有来过这里，但他还是一眼就把这大楼认出来了——昨天傍晚罗伯特·弗雷利就是把大红狗带进了这座大楼。丹尼觉得胸口像揣了只兔子，噗噗地跳个不停。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竭力让自己平静下来。这座高楼是一个庞大的建筑，比整个温特比庄园的所有房子，包括哈金先生的谷仓加在一起都要大。丹尼都不知道该从哪儿进去。

丹尼和哈金先生下了车，司机把车开走了。他们去门口排队入场。丹尼隐约地听到从什么地方传来一声狗吠——可能是由于激动或者悲伤吧。他侧耳细听，发现那不是大红狗的声音。他紧紧跟在哈金先生的后面，穿过走道，径直走到赛场前的一个座位上坐下来。刚一坐下，他就看到了大红狗。

大红狗的脖子上系着一根短短的皮带，它在罗伯特·弗雷利的左边，正绕着赛场的评判席慢步行走。

丹尼扫视了一下参赛的其他13条狗，训犬师也都正在裁判面前展示着这些狗行走的步态。然后，他把视线集中在大红狗身上。丹尼紧张地握着拳头，手指甲都掐进了肉里，指关节也攥得发白。他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在评判席前行走的大红狗不再是那个在温特比庄园摇晃着尾巴，迎面跑来跟他打招呼的大红狗了，它也不再是丹尼认识的那个大红狗了。它只是一个有生命的玩物，围绕着评判席走来走去，只是因为有人让它这样做。丹尼急得额头上渗出了汗珠。

一小张纸条被一阵微风吹来，在评判席的上方盘旋着，然后飘落在20英尺外的圆形看台上。赛场上有三条狗都抬头去看纸片，但大红狗丝毫不为所动。丹尼把视线从大红狗身上移开，转而去看其他的犬只。

丹尼使劲咽了咽口水。他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多出类拔萃的狗——除非亲眼所见，否则他根本不相信世上还有这么多如此优秀的狗。他目光一扫，发现有两条狗的腿关节稍稍有点儿倾斜。与大红狗和其他几条猎犬相比，这两条狗的步态略有些不稳。他扭头看看身旁坐着的哈金先生，竭力不去看评判席前的赛场。可他做不到，他的眼光还是被大红狗后面的第三条狗强烈地吸引住了。

这狗浑身上下长满了金栗色的长毛，下颌上有一条狭窄的白斑。丹尼只看了它一眼，就觉得它和大红狗一样出色。它体形高大，有修长的颈项和细窄的头部，两条前腿是笔直的，看起来强健而有力。它行走时，身上漂亮匀称的毛发也随之波动，起伏不已。它的四只……有力。它的胸膛很宽厚，肋骨均匀地包裹着胸腔，修长流畅的腰身线条在强壮的后腿处优雅地向上翘着。它的尾巴很长，微微有些下垂，随着它的行走轻轻摇动。

丹尼轻轻碰了一下哈金先生，低声问道：“大红狗后面的第三条狗就是‘石楠花’吗？”

“是的。”“我对你说过，它很出色。”哈金先生说。

“是啊，它确实很出色。”丹尼深吸了一口气。

接着，所有的参赛犬都一条条首尾相连地在裁判面前排成一条直线。这时，微风又吹来一张小纸片，从圆形看台上飘过。丹尼看到裁判与队列中的两个训犬师交谈了几句，这两个人带的参赛犬就是丹尼刚才发现的那两条腿脚关节稍微有点儿外翻的狗。其中一个人领着他的狗再次绕着评判席走了一圈，然后裁判让这两个人带着他们的狗退出了赛场。丹尼用赞许的目光望着裁判。

这样微小的缺陷是很难被发现的，但如果犬展比赛要求参赛者展示完美的姿态，那么裁判让它们退出比赛是非常正确的。裁判在队列中的第一条参赛犬的旁边跪下来，让它张开嘴。丹尼看到它洁白的利牙闪闪发亮，不过它的下颌比上颌稍稍向外突出了一些。他低声对哈金先生说：“这条狗看起来是‘地包天’。”

哈金先生咧嘴笑了，“也许我要向你提问了。你什么时候去看了美国养犬俱乐部的比赛规则，丹尼？”

“我没有看过，但我自然知道一条狗是否有毛病。”

“如果你花15美元买了一条跑不快的，或者不会撕咬的，或者嗅觉不灵敏的猎狗，那么这15美元就是一大笔冤枉钱了。所以一个人要养狗就必须了解狗身上的特点。”

裁判沿着那条……耳朵仔细地抚摸，又往下摸它的颈项，一直摸到它的胸膛。与此同时，训犬师跪在狗的后面，轻轻地拉着它的尾巴。当裁判走到狗的身后时，训犬师则迅速跑到他的参赛犬的身前，紧紧地抓住它的脑袋，使它向前伸展。

“他在展示狗的颈部线条，”哈金先生解释说，“同时也让狗保持稳定的状态。”

裁判回到了狗的正面，用双手把它的两条前腿抬起来，然后轻轻地放回地上。接着，裁判又走向下一条狗。在前一条狗接受检查时，后一条狗的训养者已经屈膝做好了准备。裁判依次检查每条狗，当他在大红狗面前弯下身时，丹尼紧张地瞪大了双眼。大红狗的姿态极其完美。它的前腿和脚爪完全垂直于地面，后腿膝关节以下的部位也是完全垂直的。它的颈项高高昂起，并向前伸展，头部与地面平行，直视正前方，尾巴优雅地下垂着。但尽管如此，它好像还是缺失了什么东西。它原本可以展现出来的某种气质，现在却不见了。

裁判终于检查完了。队列中的第一个训犬师带着他的狗围绕着评判席慢跑起来。当他停下时，裁判又一次地蹲下去检查这条狗的上下颌。过了一会儿，这个训犬师带着他的狗回到了候展台上。然后，其他的训犬师一个接一个地带着他们的狗围绕着评判席慢跑。

丹尼激动地向前倾着身子。他看到“……大红狗和另外两条丹尼不知道名字的参赛犬进入了最后的角逐。哈金先生说过，大红狗需要好运。丹尼手指交叉，暗暗为大红狗祝福。但是当他扭头想吐痰的时候，他突然看到后边那个满脸是汗的胖子正在看自己，他一下子脸就红了，赶紧将目光转向赛场，额头上也渗出了豆大的汗珠。这四条猎犬是从所有参加公开组竞争的犬只中脱颖而出的，但在这四条狗中谁又是最好的呢？”

丹尼用祈求的眼神望着大红狗。在训狗专家罗伯特·弗雷利的手里，它仍然是一个有生命但缺少生气的美丽雕像。而“石楠花”却昂起脑袋，高傲地看着裁判，并且骄傲地扫视了一下看台上的观众。丹尼紧张得屏住了呼吸，再一次紧紧地攥住了拳头。来自英格兰的“石楠花”精神饱满，机警灵活，用具有挑战意味的目光藐视一切，并且对蓝绶带志在必得。然而比起丹尼曾经认识的大红狗，它的精神气质和敏锐程度还是要稍逊一筹的。丹尼紧紧地抓住前边座位的靠背，似乎只要他集中所有的意念与注意力，就能把自己渴望带给大红狗的信息传递过去。这时，裁判越过大红狗，朝着“石楠花。”

走去。

丹尼突然对哈金先生说了一句：“我马上就回来，先生。”

丹尼站起来，沿着狭窄的走道向前跑，周围的观众都迷惑不解地看着他。一个引座员站起身准备制止他，但是丹尼继续奔跑，毫不在乎周围人群投来的眼光和发出的喊声。终于，他在一条通道上停下了脚步，上气不接下气地望着赛场上的评判席。这时，他看到了一个奇迹。

大红狗突然充满了活力。虽然它仍然是罗伯特·弗雷利领上赛场的那条大狗，但它突然平添了一种在整个比赛过程中一直没有的气质。丹尼觉得大红狗又成为了温特比庄园里的那条大狗了，那正是丹尼第一次见到的充满灵气的红毛猎犬——当时，丹尼赶到温特比庄园是为了告诉哈金先生，那只无法无天的大黑熊又杀死了他的一头公牛。丹尼看到裁判脸上露出了笑容，把蓝绶带授予了罗伯特·弗雷利。

有好一会儿，丹尼就静静地站在那里，望着赛场评判席上那条快乐的大狗，而那大狗的心神已经向站在通道上的那个少年飞去。临行前罗斯告诉丹尼，一条聪明的猎犬无论在什么地方，只要它的鼻子能嗅到风，它就能辨别方向。罗斯的话是完全正确的。被风吹过圆形看台上方的纸片告诉了丹尼风是从哪个方向吹来的，他所要做的一切，就是站在这微风吹过的上风口，让风把他的气味带到大红狗那里，告诉大红狗，它所敬仰的那个少年就站在这里，在为它鼓劲儿。 Q1ZDSspZG/6VeFwpJ0TWKdY8khEhsA3Ql1NdrZiWXruNPud0NUUmIGNCxbviAk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