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天气晴好,正值五月,玉兰花已经开过,只剩下碧绿的树,伴着水乡特有的潮湿,还有南方的软语,青阳城慢慢醒来。
时间还早,可是柳家君子阁的议事厅里,已经坐满了人。
每月的初一、十五,不仅仅是柳老夫人吃斋念佛的日子,更是盛世船行议事的日子。
柳非君一身青色素衣,端坐于正位,以往,她坐在右侧,而左侧是柳老夫人,但是从年初开始,左侧就空了出来,柳老夫人不再参与盛世船行甚至是柳家的所有经商事宜。
左侧的首位坐着一位年过古稀的老者,深褐色的袍子,凸显的整个人有些灰暗,这是盛世船行的大掌柜,柳永财,在柳非君父亲在世时就跟着东跑西走,现在掌管着船行的各项事宜,是柳家的家奴。
他的下手位坐着的是船行的四掌柜王春,有着一手的驾船好技术,此外修船也很有一套,现在大海的哥哥大山就跟在他手下。
右侧的首位坐着的时候一个瘦小的中年男子,面容略显阴郁,是盛世船行的二掌柜徐福,此人看着有点不好接近,但是却十分的长袖善舞,善于和形形色色的客商打交道,圆滑,周到,现在负责船行的接货、验货。
徐福的下手位是周石,船行的三掌柜,负责船行货物的验收、点算还有存储,此人与徐福正相反,为人木讷,不善言谈,处事死板,或者说原则性非常强。
随着大掌柜让人交了账簿,接下几个人也挨着交了上去。
大海将账簿理顺,不由的看了柳永财一眼,这个欠收拾的老鬼,见了大少爷倚老卖老不说,就连账本都让身边的小厮递,也太不把大少爷放在眼里了。
柳非君轻笑,将一切看在眼里,拿着折扇敲了敲交上来的账簿,沉思的半刻,说道,“财叔的账簿这次厚了不少!”
因为柳永财曾跟着父亲,柳非君对他很是尊敬,一直称他‘财叔’。
柳永财端坐于椅子上,只是欠了欠身,“这个月来托运货物的商家较多,尤其是多了一位丝绸商人,只上等布匹就千匹以上。”
柳非君笑着点头,柳永财是越来越会做表面功夫了,以前有老夫人坐镇还收敛一点,现在真是越来越嚣张。
大海攥了攥拳头,真想给那个老不休的几拳。
柳非君随便拿了一本账册出来翻了翻,记录详实,比以前好多了。之前,一本账簿从年初用到年尾。年初柳非君接过柳家后,无论是船行还是庄子上或者是柳家本家,都是每个月一个账簿,柳家本家要留底。
“今天需要商议的事情不多,不过几位掌柜平日辛苦,忙的脚不沾地,非君心疼各位叔伯,所以,”柳非君停了一下,看了看几个人专注的表情后,继续说,“所以,非君想找几个人给你们打打下手!”
之前,柳非君将大山安排到了四掌柜王春的手下,当时其他几个掌柜就看出苗头,这是要分权,可是却没有想到这么快。
二掌柜徐福笑道,“多谢大少爷体谅,我们这些人都是吃柳家的饭,也就是柳家的人,为了柳家鞠躬尽瘁那是应该的,怎么敢让大少爷跟着费心?”
柳非君挑了挑眉,看了看其他人,“你们也是这个意思?”
三掌柜周石站了起来,对着柳非君行了一礼,“大少爷想要给我们增加人手,我们本该感激不尽,但是人多手杂,而且货物点算验收,最忌人多嘴杂,所以”
柳非君想了想,笑着点头,“看来是非君考虑不周了,这样吧,既然各位掌柜都能独当一面,那么非君也就不强人所难了!”
在场的几人松了口气。
可是,柳非君接下来的话,却让他们傻了眼。
“非君之所以想给各位增加人手,是因为船行有点小变动,”柳非君慢悠悠的看了看在场几人马上提起来的精神头,不由得暗哼,“此后,船行从上到下,启用连带惩罚,比如,船只调度出了问题,不仅专管人员受罚,同样,负责相关事情的掌柜同样受罚,你们可听的明白?”
在场几人倒吸一口凉气,这就表示,他们不仅要将船行的事情处理好,还要将手下的人管好,而且一旦犯错,不管自己是否参与,是否知情,都将同样受罚。
大掌柜柳永财咳了咳,说道,“大少爷,这是不是有点儿过了?又要管事又要管人,这是不是太忙了?”
“过了?”柳非君眼神一扫,看的柳永财一颤,从来没有想到绝色倾城的大少爷眼神竟然那样凌厉,“财叔,刚才我是不是怕你们忙不过来,先想着给你们分配人手?你们全都认为自己能够独当一面,一致认为不需要添加人手,现在又觉得自己无能了?”
一个‘无能’扣下来,那就表示,如果无能胜任,那就卸任走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