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聚窟洲到昆仑,乘海船仅需一夜。
一艘船一百舱,昆仑修士一共五十四人,余出四十六个空位置,结果苏慕歌和秦峥却只有甲板可以睡。慕歌倒是无所谓,盘膝打坐淡定自若,秦峥原本有所谓,后来也变得无所谓了,只嘟囔一句:“有床不睡,为何全都挤在甲板上?”
苏慕歌的眼皮儿就跳了跳。
因为甲板除却他二人之外,还有十几名昆仑弟子在打坐。
哪怕这群小家伙们只有练气期修为,耳识也比普通人强悍,自然将秦峥的低语听了进去,就有一名相貌姣好的女修士笑着解释:“秦道友有所不知,咱们师兄妹着急赶回昆仑,正是为了参加三日后同南昆仑之间的友谊赛,海上灵气充裕,咱们自然要趁夜吸收天地灵气呀!”
听罢此话,苏慕歌眼尾余光扫她一眼。
她怎么不记得,自己这位以花痴出名的宁愫师妹,什么时候变的如此勤奋了?
苏慕歌又细看秦峥一眼。
也难怪宁愫会动心思,秦峥的相貌确实英俊,即便放在俊男扎堆儿的修仙界,都算拔尖的。否则白梅也不会养他养到金丹期还舍不得吃,若不是动了真感情,堂堂元婴大能,怎会死在区区金丹修士手中?
秦峥听罢同样惊诧:“原来有两个昆仑?”
宁愫伸手在甲板上写写画画,兴致勃勃地道:“对外界而言,昆仑始终只有一个,但昆仑之内,以渡忘川为界限,又被分为北昆仑和南昆仑。北昆仑以修习剑道为主,而南昆仑则多为法修和杂修,比如炼丹师、驭兽师什么的。”
“有什么不同之处?”
“大不相同呢。”宁愫摆摆手,“不是我夸张,咱们北昆仑修士,尤其是精英堂弟子,样样都比南昆仑修士优秀,无论大比小比,每一次都教他们输的哭爹喊娘。”
“同为一门所出,不可能吧?”秦峥表示不信。
“千真万确!”宁愫愈发得意,拍着自己的剑鞘,“一剑出,保证打的他们满地找牙!”
“既然如此,为何你们还要大半夜的蹲在海上吹冷风?”秦峥举着一对儿迷茫凤眸望向她。
“这个……”宁愫支支吾吾,双颊微微有些发红。
眼中迷惘渐渐化为嘲讽,秦峥盘膝抱臂,唇角快要翘上天去:“你若不解释,我还以为你见我生的英俊不凡,故意空着船舱不睡,跑来混脸熟呢。”
宁愫一张俏脸登时由红转绿。
不只她,人群中还有两名不曾开口的女修,脸色也隐隐不大好看。
不一会儿的功夫,昆仑弟子们就散干净了,又只剩下秦峥和苏慕歌。
秦峥伸了个懒腰,躺倒在甲板上:“想勾引我,也不照照镜子。”
“你嘴巴能不这么毒么?”苏慕歌横他一眼,突然发现自己还是比较喜欢上一世的秦峥,虽然整个人阴气沉沉的,至少不会一张口秒杀一片。
“本太……我只是喜欢说实话,有错?”秦峥扬了扬眉,“从小到大,故意围在我身边混脸熟装偶遇的女人我见多了,只是不曾想,原来修仙界也是一个德行。”
“其一,她年纪尚小,仙骨是修出来的,没有谁天生就能摒除七情六欲。其二,你莫要太过自恋,方才绝大多数修士,千真万确是在修炼,为南北友谊赛做准备。”
“不是说南昆仑不堪一击?”秦峥坐直了身体。
“南昆仑并不弱。”苏慕歌摇了摇头,“昆仑之所以分裂,起初并非强弱造成的,而是几位道君在昆仑道统上出现了分歧。北昆仑以金光道君为首,他老人家修的是杀剑,重剑招而轻剑意,剑出窍,饮血方回,讲究的就是一个强劲霸道。而他的喜好如同他的道号,迷恋各种金光闪闪的东西,洞府、排场、徒弟,什么都要挑最好的,故而座下弟子极为强势。反观南昆仑的首座长老逍遥道君,他老人家修的则是心剑,重剑意而轻剑招,剑法随心而出,随性而至。所以座下弟子的性子大都散漫温和,与世无争。”
“你的意思是,他们并非技不如人,而是不计较输赢?”秦峥饶有兴味地问。
“从前的确如此。”苏慕歌微微颔首,“可惜现如今的修仙界越来越浮躁,急功近利、恃强凌弱已经成为通病,谁都想在最短时间内收获最大利益,因此但凡有些资质的修士都会选择北昆仑,久而久之,南昆仑积弱愈弱,就此一蹶不振。”
“那还怕他作甚?”
“南昆仑整体资质较差,但不乏一些狠角色,比如淮离。”一想起那个资质逆天却永远输给自己半招的倒霉蛋,苏慕歌淡淡勾了勾唇角,心情略有一丝愉悦,“他是逍遥道君的重侄孙,主修丹道,不过剑术同样不容小觑,乃现下昆仑小辈弟子中唯一能同裴翊比肩之人。”
“呵,唯一?”含光剑鞘有一搭没一搭的敲着甲板,秦峥再度翘起二郎腿,漫不经心地道,“你且等着,很快就不是唯一了。”
“那,你打算拜师南……”
“当然是北昆仑!”秦峥截断她的问话,“我修道就是为了成为最强者!”
“……”
他的选择和苏慕歌料想的一模一样,但在慕歌心中,却更希望秦峥选择南昆仑,才会不停美化南昆仑。其实一直以来,她和所有北昆仑弟子一样瞧不起南昆仑,觉得他们修仙修的如此憋屈,真不如自爆算了。
她正准备再劝一劝,却听裴翊疑惑的声音在背后响起:“真是令人百思不得其解,苏姑娘来自凡人界,为何会对我南北昆仑形势了如指掌?”
苏慕歌眉头一皱,这就是没有神识的坏处,人都已经站在背后了,居然没有丝毫察觉。
她收拾罢心情,转身福了一礼:“小女子也是道听途说。”
裴翊释放神识在她身上绕了一圈:“不知苏姑娘是从何处听说?”
“喂,我说那个谁。”剑鞘稍稍一抬,挡在两人面前,秦峥歪着脑袋,睨着裴翊勾唇一笑,“请问,方才我和我家慕歌聊的那些闲话,可是你们昆仑的秘密?”
“不是。”
“会不会因此而被你们灭口?”
“不会。”
裴翊已经明白他的意思,摇摇头,又微微欠身垂首,“抱歉,是在下失言了。”
言罢,转身。
海风拂动道袍,墨发随风飘散,将他身上那股子与生俱来的仙气儿表露无遗。裴翊的相貌和气质似乎不曾变过,从苏慕歌十五岁第一次见到他起,五百年,一千年,无论处境如何,就是这么个波澜不惊。
波澜不惊。
苏慕歌眯了眯眼,原本平静的心绪突然冒出一股子淡淡的恨意。
“慕歌,我怎么觉得你和那个昆仑天才有些像呢?”秦峥摩挲着下巴,冷不丁道。
“莫要胡言乱语。”苏慕歌斜他一眼,直觉告诉她,应该扑上前捂住他的嘴。
“你瞧他说话的语气,神态,多像活过一两千年的糟老头子。”
“慎言,切勿冒犯仙人。”
苏慕歌口中如此念叨,心里却不怎么在意,以她对裴翊的了解,断不会只因被谁调侃两句就拔剑相向。裴翊背对着两人,闻得此话,两道远山眉微不可查的蹙了蹙。
正想转身时,突听一个尖利女声大喊:“有贼!”
这一声喊出来,整艘船的修士全都听见了。
心头突然掠过一丝不祥预感,苏慕歌听出来声音源自宁愫,此刻海船上尽是北昆仑弟子,只有她和秦峥两名外人,肯定首先被列为怀疑对象,何况方才她还和秦峥靠的那么近。
可她毕竟练气四层修为,怎能被偷?
莫非是气不过秦峥方才出言讽刺,打算栽赃报复?
手段也未免太过拙劣。
等宁愫跑上甲板时,苏慕歌始知自己多心了。
宁愫并非失窃,而是被人画花了脸。
“裴师兄,你快看快看啊!”宁愫指着自己左右脸蛋被人以朱砂写出的“略丑”两字,一副欲哭无泪的模样,“必定是梁师姐嫉妒我貌美,趁我沐浴小憩之时,写在我脸上的。”
“你胡说八道什么!”梁蓁蓁杏眼一瞪,“我和你修为差不多,莫说在你脸上写字了,便是潜入你舱内,你也会有所警觉的吧?”
“那还能是谁?”
宁愫暴跳如雷,想想梁蓁蓁说的不无道理,便朝人堆儿里的女修士望去,其他人同样你看我我看你,这一看就看出问题来了。几乎所有昆仑女修,不是道袍背后,就是衣袖裤腿儿,总之人人都被写上了朱砂字:“略丑”,“丑”,“巨丑”,“丑哭了”。
这下女弟子们炸开了锅,纷纷怒瞪梁蓁蓁,因为只她袍子上没有歪歪扭扭狗刨似的字。
但凡长点儿脑子的,都知道梁蓁蓁办不到,可惜一时找不到真凶,只能先拿她撒气。
梁蓁蓁突然指向苏慕歌:“她身上也没有字!”
一群气昏头的女修士立刻转瞪苏慕歌。
苏慕歌呵呵一笑:“许是那贼人觉得我的相貌……嗯,还算过得去吧。”
秦峥噗嗤一声笑了,最后捧腹笑的前俯后仰。
梁蓁蓁原本恨那贼人恨的磨牙,听苏慕歌如此一说,突然明白了什么,扭曲的五官瞬间还原,眉飞色舞地道:“看来,那无耻贼人还是颇有些审美的,是吧?”
她最后一句话,是在询问苏慕歌。
苏慕歌略微弯了弯唇,算是回应了。
梁蓁蓁突然就瞧着这臭丫头顺眼多了。
秦峥却止住笑,不明所以的看了苏慕歌一眼。
慕歌装作不曾看到他询问的眼神,同他解释他也听不懂。上一世她倾尽所有帮助程氏对付梁氏,这一世,敌人的敌人,就算无法成为朋友,至少也莫要沦为仇敌。
“究竟是何方神圣,为何藏头露尾?”就在众女修被她俩一唱一和气死之前,裴翊突然一点足尖,纵身跃入半空,震声开口,“我昆仑弟子路经此地,若有冒犯之处,还望见谅。”
“裴师兄,会是什么人?”
气愤过罢,众修士不由得寒毛直竖,船上有筑基中期的北精英堂首席弟子裴翊坐镇,对方居然可以潜入那么多练气期女弟子的舱内,神不知鬼不觉的在她们脸上、身上写字……
这、这……
裴翊没有回答,只将神识散入海船每一丝缝隙,可惜一无所获。
落地之后,他嘱咐:“我料想也不是什么厉害角色,只是有些善于隐身的小能耐罢了,不过以防万一,大家就在甲板上休息一夜吧,再有三四个时辰,便可抵达昆仑。”
众人当然没有异议。
于是甲板上再次人满为患。
半个时辰之后,昆仑弟子们的情绪渐渐平息,纷纷打坐修炼。秦峥也抱着含光渐渐睡着了。苏慕歌面色如常的盘膝坐在角落,一手缓缓抄进袖口里,轻轻抚摸七曜上的七颗小银铃。
当摸到太阴那一颗时,她嘴角略微抽了抽。
完蛋,铃铛内是空的,果真是那头淫狼跑出来了。
苏慕歌一想起当年吃过的亏,就忍不住想要捏爆这颗铃铛。
她知道银霄就在自己附近。
因为它是无法离开七曜太远的,但苏慕歌无法感应到它,更无法命令它。得到七曜,并不代表自己就能成为魂兽的主人,魂兽本身还是自由的,不过七曜在手,便如同踩住了它们的尾巴。
想逃,没那么容易。
她可不是白梅。
苏慕歌又有些忧心的望向裴翊。
此刻裴翊正在闭目打坐,瞧上去一派祥和,仿佛一切都不曾发生过,但苏慕歌知道,他的神识一定散进了海船每一寸,只要银霄再敢有所动作,必定会被他抓个现行。
好在那头淫狼还算有点儿脑子,始终不曾露面。
五更天,眼看日出将至,昆仑十三岛近在咫尺。苏慕歌终于暗暗松了口气,扭了扭酸疼的脖子,正打算歪倒小憩时,耳畔骤然传来一声凄厉狼啸,立刻将她的瞌睡虫一扫而空!
没有灵力都能听得清楚,更何况船上的昆仑弟子。
众修士纷纷起身,拔剑以待!
须臾,只听一声脆响,甲板“嘭”地便被什么撞破一个大洞!木屑纷飞中,从舱底猛地窜出来一只银色恶狼,一跃十尺高,放佛扎了翅膀,直冲苏慕歌的方向冲去!
秦峥唰的拔出含光,却被苏慕歌按住手臂:“莫要出手,它是我养的!”
不只秦峥,甲板上的昆仑弟子大都愕然。
一时间出剑也不是,不出也不是。
虽不知为何无人提前探知此兽妖息,但毫无疑问,它仅为一阶小兽。
眼见此兽一个猛子就要将苏慕歌扑倒在地,却在靠近慕歌之时,倏忽化为一道银光钻进她的袖内。苏慕歌只觉手臂一重,耳畔恍惚听见有个飘渺的男声道:“白梅来了。”
苏慕歌脊背一僵。
之前曾在城中打听过聚窟洲的形势,七星宫突袭灵兽宗的计划虽然失败,但白梅深受重创乃是不争的事实。她如今正值散功期,通常情况下必定是要立即闭关的,她竟冒着境界大跌的危险横渡西海,究竟为了夺回七曜还是抢走秦峥?
恐怕那妖妇更想杀掉自己吧?
一出手就抢了她两样至宝。
还没等她理顺头绪,突听裴翊冷冷道:“御剑!”
北昆仑众弟子不明所以,但整齐划一的掐起手决,御剑飞入半空。
秦峥注视着他们的动作,眼眸微微一亮:“原来修剑还有这个用途!”
苏慕歌泼他冷水:“御剑术是要修行的,而且至少拥有练气四层以上修为才可能御剑而飞,再者,不摔个两三百回,不可能像他们一样。”
“休拿他们与我相提并论!他们三年,我只需三天!”秦峥不屑的嗤了口气,正打算尝试驱使含光时,却被一道灵气擒住了肩胛骨,将他拉上一名男修士的飞剑。
而苏慕歌,则被梁蓁蓁拉上飞剑。
下一刻,海船便剧烈摇晃起来,像是被一只手掌从正中掰开,瞬间碎成两半!
又听“嘭”一声爆响!
一头长约十丈的褐色巨鲨从海底一跃而出,张口便向半空中御剑而立的昆仑修士喷出一道寒光水柱。裴翊控剑画出一副太极图,在众人下方结成一层禁制,将水柱挡了回去。
随着水幕缓缓落下,巨鲨再一次跃起,一头撞向裴翊设下的禁制!
苏慕歌心头的大石瞬间卸下去一半。
这只飞天鲨可能是白梅座下一只契约兽,如此看来,白梅当真伤的极重,无法出海,只能远远操控自己的契约兽作战。散功期加上疗伤恢复期,没有二三十年,那妖妇是不可能出来祸害秦峥了。
不过飞天鲨的品质可是天阶中等灵兽,修为又已近金丹中期,对付它并不容易。
至少苏慕歌眼下束手无策。
在场能和飞天鲨斗上一斗的,只有裴翊一个。
其他弟子虽多,修为最高的也不过练气大圆满,根本扛不住金丹妖兽的力量。
海上风卷浪涌,一时天地变色,众修士被妖兽之力和剑气冲撞的东倒西歪,有些御剑术修炼不到家的,直接就跌落进海里去。
且说梁蓁蓁自己保命还行,一道巨浪打来,她无力控剑,苏慕歌便被甩了出去。眼看就要像其他修士一样掉入海中,只见秦峥脚踏含光,疾如一道闪电,弯腰拽住她的一条腿,顺势一带将她从海面捞了起来,直接扛在肩上!
就听秦峥不屑道:“原来三天都不必,分分钟搞定。”
苏慕歌脑袋朝下,好一会儿反应不过来。
待回过神,她难以置信。
需知道御剑术她当初学了整整一年!
而且秦峥控剑控的极稳,在剑气和妖气之间穿梭自如,只是他丹田灵力不足,不一会儿就大汗淋漓,有些体力不支。恰在此时,从远处极速驰来一团闪瞎众人神识的金光!临近时,金光化剑,带着极强的压迫感,一剑刺在飞天鲨的左眼珠子,登时血喷如注!
苏慕歌心口一滞!
这是元婴期修士的力量!
这是她师父金光道君的诛天灭地金碧辉煌剑!
“慕歌,你怎么了?”秦峥察觉不对,将她从肩头放下来。
“我没事。”苏慕歌摇摇头,心下百感交集。
其实金光道君座下共有五名入室弟子,他最疼爱的是裴翊,最偏心是梁蓁蓁,对苏慕歌不好不坏,就如同对待另外两名弟子。对此,苏慕歌并不在乎,她之所以挤破头的拜师金光,只因家族看中了金光道君的地位和声誉,仅此而已。
她私心以为,有痕这位无所不知的大能在侧,她根本不需要师父。
痕就是她的师父。
直到她被夺舍,从痕口中始知世间最关心自己的,不是一贯宠爱器重自己的养父,更不是携手百年历经磨难的道侣,而是待她不冷不热的师父。
何其讽刺。
……
海船以毁,万幸以近昆仑,众修士御剑而回。
一踏上昆仑地界,秦峥恍然大悟昆仑并非一座巍峨高山,而是十洲三岛中的“岛”,但远远望去,分明就是一座座山峦,星罗密布的悬浮在西海之上。
时至清晨,薄雾似带,穿山而绕,更兼海天之间鸟鸣风浮,令人心旷神怡。
慕歌和秦峥落在一座矮山头上,那里排着长长一条队伍。
根据昆仑的规矩,每每在收徒比试之前,是得报名测灵根的,倘若身怀单灵根或者双灵根,就可以免试入门。倘若没有灵根或者身怀五系杂灵根,便无法取得报名资格,等待他的只有两条路,要么离开,要么前往外门做杂役。
排了大约一个时辰,总算快要轮到他们。
但苏慕歌发觉哪里不对劲儿。
从半个时辰之前,两边山头陆陆续续的来了不少精英堂弟子,有北昆仑的,也有南昆仑的,有装作练剑的,也有装作遛狗的。看似晨练,但他们的眼神儿时不时就往秦峥身上瞟。
终于轮到秦峥了。
两边山头的修士齐刷刷的跳了下来。
做记录的执事头也不抬:“将左手放在测灵石上。”
秦峥伸出手,“啪”一声拍在面前一人多高的翠色玉石上。少时,玉石内的纹路便渐渐泛红,最后凝成一股小指粗的红绳。
那执事漫不经心的抬起头,一看测灵石眼珠子差点掉下来:“精纯无比的单系火灵根!”
周遭顿时一阵抽气声,各种羡慕的目光纷纷投向秦峥。
这结果颇有些出乎苏慕歌意料,她知道秦峥必定根骨不凡,但没料到竟会好到这种程度,虽比不上裴翊的变异天灵根,但莫要忘记,他可是身怀纯阳之体……
果然,那执事的惊喜还未曾散去,整块玉石像是被烈火焚烧,变的通红发亮!
执事只有筑基初期修为,从来不曾见过这种现象,愕愣片刻之后,扔下灵笔便匆匆折回身后的大殿之中。不一会儿,就见一名白胡子老头箭步如飞冲了出来:“人呢人呢!再测一次给老夫看看!”
这几日餐风露宿的,秦峥原本就窝了一肚子火气,这会儿又被几个老不死的一而再再而三的折腾,实在心烦,“干嘛?你们还有完没完了!”
“好好说话。”
苏慕歌在身后推他一把,眼前可是北昆仑执事堂长老慎言真人。
秦峥沉着脸,再次将左手拍上测灵石。
“纯阳……!”
慎言真人鉴定三次,终于得出结论,两道眉毛起起伏伏,咧开嘴,不停拍着秦峥的肩膀,“好小子!好小子!看来我昆仑又要再出一位少年天才啦!看来我昆仑超越蓬莱指日可待呀!”
秦峥理都不理他,回头努努嘴:“慕歌,该你了。”
苏慕歌点点头,上前抬手放在测灵石上。
她的心情略有一丝忐忑。
重生以来,她闲暇时曾尝试过导气入体,自我感觉非常糟糕。
万一只是杂灵根,那该怎么办?
慕歌敛声摒气,注视着测灵石的变化,只见通透的翠色玉石渐渐现出一些透明纹路,最后凝结成一根冰柱……
变异冰灵根!
她忍不住睁大双眼,这是她上辈子淬炼根骨之后才得到的资质!
慎言真人双眼都看直了,一个纯阳之体,一个变异天灵根,这这这!
“怎么样?”秦峥完全看不懂,见他们表情诡异,忙问。
“是……”
苏慕歌正想解释给她听,神色突然一变,因为测灵石内的冰柱,竟然一层层碎了!
她迷茫着收回手,然后再覆上,结果还是一样。
“可惜啊!”慎言真人扼腕叹息,望向苏慕歌的眼神中带有几分怜悯,“身怀如此逆天的变异灵根,本该是块儿上等美玉,精心雕琢,他日必成大器,可惜经脉逆冲无法凝气,无法修我剑道一门。”
“什么叫经脉逆冲?”秦峥拢眉。
“如果灵根是一方容器,那经脉好比导体,我灵根极好,但是经脉逆冲,导致丹田之内无法储存过多灵气,”苏慕歌收回搁在测灵石上的右手,淡淡解释给他听。
“那岂不是个废人?”秦峥难得肃容。
“呵呵,只是不适宜修炼太过强劲的道术罢了,除此之外,还可以炼丹、制符、驭兽。”苏慕歌拍拍他的肩膀,云淡风轻地道,“你可知白梅真人为何每一次进阶都要散功么,就是因为她经脉逆冲,我同她的情况基本差不多,灵根资质甚至比她还好要,她能修炼到元……金丹,我怎就不行?”
秦峥不太相信的样子,转头去看慎言真人:“老头,她说的是真是假?”
慎言真人再看苏慕歌一眼,神情中少了些许怜悯,多出几分赞赏。
单是这份随遇而安的心性,这小姑娘大有前途啊!
于是微微颔首:“此言不假,只是进阶较为困难,须耐得住寒苦……”
苏慕歌扬眉一笑:“求仙问道原本便是逆天之举,未必谁就比谁轻松。有时候起点太高,诸事太过顺遂,未必就是什么好事,不如稳扎稳打,慢中求稳,稳中求胜。”
慎言真人捋着短须,连连点头。
少顷,侧目道:“淮离,这小姑娘有点儿意思,天分不错,悟性也不错,不如由你带回南昆仑好生雕琢雕琢,没准儿真能雕琢出第二个白梅,也给咱们昆仑驭兽一脉长长脸面?”
众人这才注意到,大殿门外竟站着一名青衣修士。
说来奇怪,淮离明明相貌清隽,身姿挺拔,往那一站却丝毫没有存在感。幸好慕歌眼睛尖,方才那番大道理,正是说给这位南昆仑精英堂首席大弟子听的。
她自知进入北昆仑已经无望,唯有南昆仑一条路可走。
其实以她天灵根的资质,哪怕经脉逆冲,也比一些四灵根杂灵根强太多,南昆仑人才凋敝,是不会拒绝收她入门的。但她不愿意从最底层爬起,心性她有,道心她有,目标她也有,根本无需再经历过多磨练。
有什么比从鬼门关转一圈回来更磨练人的?
“看来我这一趟没白走,下棋还下出一个师妹来。”淮离微微笑着,略带考究的视线落在苏慕歌身上,“你既清楚你的情况,可愿随我前往南昆仑,我会为你引荐灵兽阁长老,再引你入精英堂修行。”
“多谢淮师兄。”一切都和苏慕歌预料的一模一样。
“那我也要去南昆仑!”秦峥抱着含光剑,突然插嘴,“我和慕歌一同来的,自然要一同去,断不要分开。”
苏慕歌额角青筋倏然一跳。
慎言真人厉声喝道:“不行!你必须留下!”
秦峥瞪他:“我卖给你了?”
“你!”慎言真人气的吹胡子瞪眼,虚空一巴掌拍在他后脑勺,“你小子找死!”
“你敢打我?”秦峥不可置信的捂住后脑勺,他自小养尊处优惯了,并没有修仙界的等级观念,何曾受过这等侮辱!
“打你如何!”慎言真人又是虚空一巴掌。
“看我不……”秦峥拔出含光就要砍他,但被慎言真人双眼一瞪,双手瞬间僵住,竟然丝毫不受自己控制,遂大骂,“臭老头!有种放开吾!吾要诛你九族!”
苏慕歌摇摇头,如果可能,她倒是真希望能将秦峥带去南昆仑。
他这臭脾气不改,进入北昆仑精英堂后不知会得罪多少人,最后说不定会和自己一样,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但她同样清楚,以秦峥逆天的资质,出众的相貌,北昆仑绝不可能放手,师父一定会收他为入室弟子。
自己那个名额,这一世,就这样让给了秦峥。
苏慕歌心里酸酸的,有些妒忌。
随后又有些怀疑,自己究竟是改变了他的命运,还是将他从一个火坑送进了另一个火坑。
无论慎言真人如何威逼利诱,秦峥执意不肯拜师北昆仑。
慎言真人十分苦恼。
堂堂名门正宗,堂堂金丹大能,总不能大庭广众之下将一个小辈儿打晕抗走吧?
传出去北昆仑还要不要脸面了?
于是气氛就这样僵着,看热闹的修士越聚越多。起初还是三三两两间窃窃私语,最后谈话的内容连苏慕歌都能听得见。
“喏,就是那个人。听说只用看的,便学会了御剑飞行。”
“那岂不是比裴师兄还要厉害?啧啧,就是脑袋不太灵光,这么好的天资居然想去南昆仑,他不知道南昆仑是个专门培养窝囊废的地方么,自甘堕落。”
此话一出,对面南昆仑的弟子恼了:“你们什么意思?”
北昆仑弟子笑道:“就这么个意思。”
南北两面便对骂起来,南昆仑腰杆不直,每每沦为被羞辱的对象。
慎言真人明明在场,却装聋作哑。一来他早就习以为常,二来也是想教秦峥睁大眼睛瞧瞧,南北之间究竟有何差距。
苏慕歌真真觉得恍如隔世。
她曾在北昆仑待过五百年,这种南北对阵的场面几乎每天都在昆仑内外上演。她自己也曾是其中一员,修为尚浅时一直待在精英堂,便身先士卒,厮杀在排挤南昆仑的最前线。
待结成金丹,便同慎言真人一样做派,放任弟子欺负他们。
从今往后,是否一切皆要反着来了?
“我反悔了,我想,南昆仑并不太适合我。”默默看了许久热闹,剑花一甩,含光归鞘,秦峥扶了扶银冠,愈发显得英气逼人,“横竖我和慕歌都在昆仑,也算不得分开!”
“孺子可教。”慎言真人哈哈大笑,“孺子可教也!”
秦峥微不可查的牵了牵唇角,冷冷一笑。
南昆仑一众弟子瞬间就没了气焰,如同霜打的茄子。他们明知不可能,心里依旧希冀秦峥可以选择南昆仑,如此看来,今后的日子愈发不好过了。
……
事情尘埃落地之后,淮离就带着苏慕歌前往南昆仑。
对于淮离此人,苏慕歌唯一的印象就是性子太过温吞,身为南昆仑精英堂首席大弟子,从来不会站出来为其他弟子出头,只知道一味的退让,说白了就是软柿子,任人拿捏。
想他出身修仙世家,又是逍遥道君的重侄孙,比起孤儿出身的裴翊起点不知高出多少。但差不多的天资,差不多的年纪,淮离的修为却比裴翊差了不只一点儿半点儿,始终停留在筑基初期。
原因就是修剑修了几年,剑意还不曾悟出,就不知为何转修丹道去了。
现如今是个三阶丹药师。
“苏师妹,咱们走吧。”淮离祭出自己的飞行法器,是一方老旧的玉葫芦,也是十洲三岛内丹药师的最低标准配置,“等会儿入了灵兽阁的籍,自会配发给你一个飞行法器,但你还没导气入体,短时期内使用不得。”
“我明白。”苏慕歌点点头,爬上了葫芦后座。
屁股才坐下就被硌的一疼。
她嘴角抽了抽,这玉葫芦也忒劣质了吧?
苏慕歌挺无语的,上一世她就有些疑惑,为什么淮离总是一副很穷的模样。说起杂修来,炼丹、制符、驭兽、阵法、机关、铸器,苏慕歌最想修的其实是炼丹和制符。
尤其是炼丹。
可以毫不含糊地说,十洲三岛最富有的前十位修士,至少得有八位是丹药师。
一个修士漫长的修炼生涯中,丹药几乎伴随着他的成长。而炼丹术虽然人人可学,却并非人人能够顺利进阶,因为想要成长为一名高阶丹药师,在资质上有着严格要求,必须得身怀较为精纯的木系灵根。
所以高阶炼丹师比鸡肋的驭兽师更加稀缺。
“师妹啊,要不我先带你前往灵兽园,挑一只契约兽给你吧?”淮离一面操控着玉葫芦向南昆仑飞去,一面笑着道,“你运气真好,咱们灵兽园里,恰好新出壳了几只小兽。”
“多谢淮师兄,不必了。”慕歌拒绝,灵兽园的宠物无非什么小猫小狗,除却拿来逗乐子之外真不知道能有什么用,白白浪费口粮,“我自己就有一只契约兽。”
“你有契约兽?”淮离微微一愣,“不能吧?”
“还只是宠物,并没有签订契约。”
“是何宠物,可否教我瞧瞧?”
“这……”苏慕歌为难的摸了摸袖口,“银霄,你出来一下可好?”
半响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苏慕歌讪讪一笑:“它怕生。”
……
淮离先带她去了南昆仑执事堂,入仙籍,领道袍。
再前往灵兽阁,拜见灵兽阁青木长老。
且说昆仑中最弱的是南昆仑,南昆仑中最弱的是灵兽阁。从前苏慕歌只听说过昆仑似乎有驭兽师这种生物的存在,但她从不曾亲眼见过。今日一来灵兽阁她算是明白了,昆仑弟子一万三,灵兽阁除了青木长老之外一共只有三个人,两个师兄和一个师姐。
他们三人连进入精英堂的资格都没有,根骨优劣可想而知。
苏慕歌去的时候他们不在,并不曾见到。
挑选好洞府之后,她连坐下休息一刻都不得,立即随淮离前往精英堂。
“你平日里还是住在灵兽阁,但白天可以前来精英堂和其他同门切磋修炼。”淮离一面走,一面向苏慕歌介绍这里的情况,“每隔一段时间,都会有长老前来授课解惑,有时候道君也会来。”
苏慕歌含糊着恩了一声。
其实所谓的精英堂,并没有什么实在意义,师父领进门,修行全凭个人。从前她在精英堂待了一百年左右,就只见过一位金丹长老闲着没事前来吹牛。设置精英堂的目的,只是因为南北昆仑各有一块儿洞天福地,灵气较其他处充裕许多,弟子们在此地修炼往往事半功倍。
但僧多粥少,只能挑选比较优秀的弟子。
北昆仑人才济济,竞争极为残酷,南昆仑相对就容易的多。
两人才飞到精英堂所在的浮岛上,就有一名女弟子冲着淮离招手:“淮师兄是不是打从北昆仑回来的?可有见到那个传闻中的天才少年?”
淮离驱着玉葫芦落地:“裴翊?”
“裴师兄还是传闻么?”女弟子嗔他一眼,“咱们已经听说了,北昆仑此行又发掘了一个天才,区区练气一层,就可以接住梁师姐一剑呢。”
“对呀,而且只看一眼就学会了御剑。”
“听说还是单火灵根?”
“……”
七嘴八舌中,终于有人提起了苏慕歌:“淮师兄,您身边这位是?”
淮离向后一步,将苏慕歌推出来:“新来的小师妹,姓苏,名慕歌。”
众弟子终于将目光移向苏慕歌。
眼前一亮!
尤其是男弟子,许多人自慕歌一出现,就已经注意到了她。他们本身并非什么风云人物,并不关心是否出现什么天才少年,只是听说同那天才少年一道前来昆仑拜师的,还有一位天灵根少女,貌美不输梁蓁蓁。
如今一看,果然不假,可惜经脉逆冲,白白毁了一株修仙的好苗子。
不过却又暗自庆幸,若非残缺,也轮不到他们南昆仑捡漏。
苏慕歌向前一步,落落大方地道:“慕歌见过各位师兄师姐。”
“不客气不客气。”一名男弟子凑了上来,左看右看,上看下看,挤眉弄眼地道,“这不是做梦吧,以后看美人,再也不用跑去北昆仑了……”
“杨昊你说什么?”一名女修士大步上前,拧住他的耳朵,“你的意思是,咱们南昆仑没有美人?”
“不不不,白师姐你误会了!”杨昊疼的直叫唤,“看你看久了,审美会有些麻木,再去瞧瞧其他美人,才知道白师姐才是十洲三岛内最美丽的女修士!”
白静这才松了手,哼哼两句,本来想和苏慕歌打招呼,不曾想眼尾一扫,眼前登时一亮:“苏师妹,这是你养的宠物?”
话音一落,白静快步走到苏慕歌身边,弯腰抱起一头毛茸茸的小狼崽,“银白色的毛发实在很少见,品相也是拔尖的,重点是,好可爱啊!”
小狼崽子嗷呜一声,仿佛害羞似的,直往白静的胸口里钻。
苏慕歌不忍直视,却也不好明说。
其他几名女弟子见状也纷纷凑上前,小狼崽子愈发“害羞”,脑袋拱完这个胸脯,再去拱那个胸脯,四只小爪子上下其手,将她们上上下下里里外外摸了个遍儿。
等占完便宜腆着脸打算跳回苏慕歌怀里时,苏慕歌看准时机,撩起裙摆,一脚将它飞踢出去几丈远!
只听“嘭”一声,它脑袋撞上古树,又被反弹在地上,鼻孔瞬时流出鲜血。
场面瞬时静的掉根针都能听见。
苏慕歌走上前,拽起它的尾巴,朝刚领来的灵兽袋里一揣:“淮师兄,我的位置在哪?”
淮离目瞪口呆了好一会儿,才清清嗓子,指着一个角落:“就去那里吧。”
苏慕歌走过去盘膝坐下。
那些有意讨好她的男弟子面面相觑,从彼此的眼神中读到了同样的信息,别看这小师妹娇嫩柔弱,个性和手段绝对简单粗暴,果真是一入仙门深似海,从此柔情是路人啊……
便各自无精打采的修炼去了。
淮离皱眉,不懂在测灵石前淡定随和的小姑娘,为何一转眼就变个人似的。
苏慕歌闭上眼睛,假装自己看不见。
不是她不谙人情世故,只是懒的应付罢了,五百年养成的个性不可能一夕改变。当然,她必须承认一个事实,尽管身在南昆仑,她骨子里依旧瞧不起南昆仑,三日后就要举行南北友谊赛了,北昆仑弟子夜间还在海上修炼,反观他们呢?
原本底子便差,还破罐子破摔,丝毫没有一分危机意识和竞争意识。
收敛心思,她捏起手诀,尝试引气入体。
耳畔倏忽响起一个恶狠狠地声音:“你竟敢踹我!”
苏慕歌沉了沉眼,她等它主动,等了很久。
但自己无法传音,眼下如何同它交流?
正苦无对策,灵台豁然一痛,她晃了晃脑袋,睁开眼睛时,惊觉自己竟然身在一处域外空间里!四周空寂黑暗,但漫天星辰,宛如星海,煞是壮观!
“这里是七曜之内?”苏慕歌脱口而出。
“你究竟何许人也,知晓七曜,还知晓我的名讳?”
“我知道的,比你以为的多得多。”苏慕歌转过身,同银霄正面相对,和记忆中的无耻淫狼一模一样,这厮不仅淫邪好色,还极端臭美,毛发梳理的一丝不乱,油光发亮,“比如你善于隐身,精于破阵,乃七曜之中最狡猾,最聪明的一个。”
银霄洋洋自得的翘了翘尾巴,正打算自谦两句,却又听她说道:“不过也是七曜中法力最低,战斗力最差劲的一个。”
银霄一张狼脸登时拉的比驴脸还长。
“除此以外,我还知晓你虽承自上古,但封印解开之后,仅仅余下一些微薄法力,必须从头开始修炼。”苏慕歌盘膝坐下,同它谈判,“今日你也听到了,我身怀天灵根,却又经脉逆冲。如果你真是一头聪明的狼,就该明白,我将是助你重返巅峰的最佳盟友。”
“没有人类相助,我一样可以修炼。”银霄嗤笑。
“你的确可以自行修炼。”苏慕歌点头以示赞同,“但你无法离开七曜,又无法触碰七曜,只要七曜一直在人类手中,你便只能跟随那个人类,你如何修炼?”
银霄双眸突然迸发出一道杀意,咬牙切齿地道:“你还知道些什么?”
苏慕歌意味深长的勾了勾唇:“我说过,我知道很多。”
其实她只知道这些,因为痕只告诉过她这些,不过已经足够了。
怕再说下去自己会穿帮,苏慕歌直截了当地道:“你自己好生掂量掂量吧,我自信自己是个好主人,不但会助你进阶,还可以想办法解开另外六曜,我苏慕歌说到做到,绝不食言,否则必将心魔缠身,暴毙而亡!”
银霄的爪子有一搭没一搭的刨着地,仿佛在认真思考苏慕歌的誓言。
良久,它嗷呜一声:“容我好生想想。”
不待苏慕歌再说话,灵台又是一痛,一睁眼,魂魄已经归了位。
她轻轻呼了口气。
听见那厢几名弟子在围着淮离聊天:“淮师兄,你今天又找借口在北执事堂待了一天,炎洲程家送来拜师之人到了吗?”
“炎洲程家”四个字,瞬间吸引了苏慕歌的注意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