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进怔了怔,自己先前那样对待韩元清,对方竟然还送自己一匹战马?他觉得韩元清这是故意在讨好自己,心中依然对其没什么好感,冷漠的说道:“韩将军的好意,在下却之不恭了。”他说完,不客气的从韩元清手里接过了缰绳。
韩元清对毕进的态度一点也不生气,笑了笑之后便转身去招呼自己的部众了。
经过一刻左右的休整,韩元清与秦朗一行人开是上路了,他们在旷野上不敢放慢速度,向东南方向的山地匆匆而去。
韩元清骑在马上还特意回头在队伍里找了找陈祀的身影,他倒是希望陈祀趁着刚才战斗的时候开路逃跑了,这样大家都省心。可是事与愿违,陈祀和他的两个亲兵竟然还厚颜无耻的跟在队伍的末端,也许是因为看到今晚有马肉可分食,想要讨个荤腥填填肚子。
两个时辰之后,一行人总算离开了旷野,进入了山区。
韩元清见弟兄们都疲惫不已,而且每个人都对那三匹死掉的战马垂涎三尺,于是就决定在这里休息一番。秦朗自己在马车里也憋的慌,因此并没有什么异议。
秦朗的三辆马车都很大,不单单装了不少细软,还连同带了两个下人和两个丫鬟。他们也奔波了一整天,早已经是人困马乏,于是下车来开始张罗一些食物。毕进和其他护卫则侍立在一旁,每个人脸上都没有放松的意思。
韩元清一边吩咐杨文兴将三匹战马拿去烤了,一边安排一队士兵在附近站岗值哨。他在二十一世纪看过不少军事小说,很清楚谨防夜袭的重要性,尤其是现在大家要生火取食,敌人在很远的地方都能看到火光,所以不得不慎之又慎。
为了让这些站岗值得哨的士兵不会抱怨,他故意还说,等下会给他们送来最大一块的肉。
过了一段时间,马肉总算烤好了。
杨文兴马上从马腿上切了一块上好的肉跑到韩元清面前,说道:“营帅,您先请。”
韩元清本来肚子就饿的不行了,虽然这马肉什么佐料都没有,但烤出来的卖相还不错,顿时食欲大开。不过他犹豫了一下,说道:“先切几块好的拿给那些值哨的弟兄,这块也拿过去。”
杨文兴还想劝说什么,不过欲言又止,他知道韩元清是体恤手下,于是立刻安排人把烤肉送到附近值哨的士兵那边去了。做完了这些,他才又割了一块不错的肉,送到韩元清手里。
韩元清对杨文兴这份忠心很感动,他拍了一下杨文兴的肩膀,笑着说道:“好兄弟,你和弟兄们也快点吃吧。”
杨文兴憨厚的笑了笑,然后回到烤架旁开始给其他士兵们分肉。
没过多久,烤架那边忽然传来了争吵声。
韩元清怔了怔,一边咬着肉一边走了过去,他推开了围在烤架这边的士兵,走到了烤架前面,只见杨文兴正勃然大怒的与一个士兵发火。
“怎么回事?”他立刻呵问道。
“营帅,陈祀那厮让他过来拿肉,天下竟然有这样厚颜无耻的鸟东西。”杨文兴大大咧咧的指着面前那个士兵嚷道。
这士兵是陈祀的亲兵,先前左营出去杀齐兵的时候,陈祀和他的两个亲兵都缩在后面没动手。此时此刻,这个士兵被左营众人围着,脸上窘迫不已,但是肚子饿加上主帅的命令,让他不得不舔着脸继续要。
韩元清看了看烤架,上面还有一些肉,于是对杨文兴说道:“分给他一些。”
杨文兴怔了怔,楞楞的看着韩元清,一副张目结舌的样子,说:“营帅,这……”
韩元清哈哈大笑了起来,说道:“咱左营从来都是最讲义气的,杨文兴,你说是不是?既然大伙同舟共济,我左营岂会见死不救?”
其实厢军之间根本就不存在义气之说,无非就是混口饭吃而已。韩元清之所以这么说,一是为了卖个人情给陈祀,二就是间接的在左营麾下培养团结的情义观念。
果不其然,这句话让在场所有左营的士兵都骄傲不已,每个人都感到自己的身形顿时拔高了不少。
杨文兴愕然了一下,忽然也爽快的笑了起来,随手从烤架上切了一大块肉,抛给了那个陈祀的亲兵,说道:“拿去吧,告诉你家主子,要记住我家营帅的好!”
那亲兵接过马肉,也不嫌烫,连忙抱在怀里转身跑走了。
处理完这件事后,韩元清走回到先前的树下,准备继续吃自己那份没有味道的烤肉。
这时,他忽然看到秦朗的两个丫鬟从一辆马车里搀扶出一位年轻的华衣公子走下了车来。白衣公子身材娇小,走起路来步伐也显得很阴柔,就仿佛是大病初愈没有力气似的。
秦朗那边一行人也在吃东西,不过他们吃的都是一些干粮。那白衣公子在秦朗身边坐了下来,从丫鬟手里接过用手帕包裹的酥饼,只是吃了几口便嫌恶的吃不下了。
“爹,吃不下。”小公子拉着秦朗的衣袖埋怨道,颇有几分撒娇的意味。
“儿啊,将就一下吧。”秦朗无可奈何的叹息了一声。
小公子看到那些正在津津有味啃着马肉的士兵,不由的好奇了起来,说道:“爹,我也想吃肉。”
秦朗顿时尴尬起来,很显然他对自己的这个儿子很疼爱,但是堂堂节度使的衙内,怎么能吃地位低下的厢军吃的东西呢?更何况就算抛开这些不算,自己堂堂一个节度使怎么好意思开口去讨要?
韩元清把这一幕看在了一眼,正好他想找机会多与那个毕进攀攀关系,于是连忙跑去让杨文兴又割了几块肉,然后来到秦朗面前。
“秦老相公,路途遥远,还请吃点肉食调养一下体力吧。”他一边说着,一边恭敬的将那几块肉送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