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场互动

问：苏老师，您好，我对动物的镜像测试比较感兴趣。我们家曾经养过一只狗，我觉得当它对着镜子看的时候，它不认为那是一面镜子，而是感觉里面有什么东西，把它看作成一种实体。是这样吗？

答：我们刚才说过了，能通过镜像测验的动物是很少的，至于为什么其他的很多动物不能通过镜像测验是有很多解释的。其中有一种解释就是很多动物不喜欢眼睛对眼睛看，它们认为那是一种互相威胁，所以如果它们不习惯于眼睛对眼睛的话，那么它们看镜子的时候可能就会产生一种攻击行为。但也有可能是因为它的自我觉知的能力没达到一定的水平。其实有时候解释为什么还是挺难的，因为会有各种各样的可能性、各种各样的因素来解释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行为。

问：苏老师，您好，我想问两个问题。第一个问题是有研究表明八哥在发声的时候完全没有用舌头而是用声波，我就想问一下鹦鹉是不是也是这样的呢？第二个问题就是北京的狗和美国的狗会不会因为语言的不同而做出不同的反应？

答：第一个问题的答案我也不知道，我们只是看它能不能达成交流的目的，到底它是怎么发声的我也不知道，那个可能不是我们关心的主题。对于第二个问题，就是德国有一个做狗的研究，这和小孩子的行为有些类似。如果在一个房间里你给小孩说“把那个袜子拿给我”，小孩子就会跑去拿，狗也是可以的，如果你说“把那个东西给我叼过来”，它就会给你叼过来。那个研究是用德语，因为那是德国研究者做的，但是对于我们自己的宠物来说，我们肯定用自己的话。其实它不一定真正理解你的话的意思，它只是在长时间的交流过程中建立了一种长期的交往关系，就是你的声调、你的行为、你的表情都能给它提供很多信息，所以不一定是语言本身，而是其他的因素也会对它产生很大的影响。

问：苏老师，您好，我想问一下，因为动物的个体性格都会有很大的差异性，那么在实验中它们的天性可以表现出来吗？

答：可以看出来的。因为我们做过动物个体差异的研究，我们就发现它们都有不同的特点，有的安静点儿，有的就比较活跃，通过观察我们都可以把它们分为不同的类别。

问：那它们的行为都是不受外界的影响，只是出于本性吗？

答：我们刚才说过，它们是会受到人们表情、行为等的影响的。有很多研究者就提出说语言训练可能会使它们的认知能力也有一个很大的发展。这可能是因为经过语言训练的个体，我们可以问它问题，它也能做出我们能够理解的回答。我们多了一些途径相互沟通。就像我们可以假设，如果有一种特别聪明的外星人来点拨点拨我们的话，也许我们也能进步一大截的。Kanzi在分类照片的时候，它就不把自己的照片往黑猩猩那堆儿放，而是把自己的照片放到人的一类。所以说动物的行为一定会受到周围环境的影响。

问：苏老师，您好，我想问一个问题，就是您刚才说Koko可以听懂200到300个字，那么在一个全新环境下如果它有什么事想和人表达的话，它可以用这些和人沟通吗？

答：我们上面说过，Koko是可以和网友在互联网上聊天的，那个对它可以说是一个新的环境，但它还是可以用它学过的东西去表达它此时想表达的东西的。

问：苏老师，您好，我很感兴趣您所说的“理解是永远的主题，幸福是永远的追求，而理解动物、理解自然，我们才能更好地理解自己，才能获得最真实的幸福”，但我们知道动物可能没有太多的意识，所以它们活得比较简单，因为简单所以它们会感到很快乐。但对于人类而言，有的高知的人知道的东西太多了，所以他们并不一定就会感到快乐，比如有的人学得很好但他却并不感到快乐，更不一定幸福。您怎么解读这个问题呢？谢谢。

答：先说一下啊，刚刚她说的那句话是同学们和我聊天时她们摘录下的东西，其实我就是觉得心理学能让我们的生活质量好一些。你刚才提到人总想知道好多事，好奇心总是驱使我们做很多事，但我想每个人和每个人是不一样的，感受也不一样，对于有的人来说，他们知道得太多的话可能还会成为一种负担。我并不是强加给别人说知道得越多越幸福，那只是我自己对这个学科的一个理解和感受，我不能说别人就一定会是这个样子。不知道这样能不能回答你的问题。应该说我觉得通过对心理学的研究我的确是学到了很多东西，我一直觉得自己做的东西特好玩，就是能看到很多特别有趣的东西，里面也有很多有哲理的思考。有人说过“我们在逗猫的时候，不知道是你在逗猫还是猫在逗你。”我举个例子，我们常会做一些让大鼠按杠杆的实验，它们按一下我们就给它们一粒吃的，但是从老鼠的角度来看，它们或许就会认为：看我把人训的，我一按杠杆他们就给我一个食物。这些看待事物的不同角度，是不是可以让我们感受很多？我们在研究金丝猴的社群时，发现它们的社会性是非常明显的，而且还很复杂。我觉得这些事情琢磨起来都是很有意思的。

问：苏老师，我想问一下，刚才您说研究者在研究Kanzi的时候，发现它可以模仿它母亲学习的东西，可那只是一种个别的现象，它会有一种代表性的意义吗？

答：这个问题问得非常好，我们在研究动物的过程中常常只有一个被试，能不能说明问题呢。这要看你回答的是什么问题了，比如研究黑猩猩能不能做某件事或者它做这件事时能达到什么程度，有一只就够了。就像我们说的，研究人类在一百一十米栏项目上能跑多快时，刘翔能跑多快就是多快。在刚才Kanzi的这个研究中，我们只是研究黑猩猩的能力到底能到什么程度，这和那个道理是一样的，所以我们只要有一个被试就够了。

问：苏老师，我想问一下，金丝猴是一雄多雌的群体，但动物的雌雄比例应该是1∶1的，那么在这样的体制下，有些金丝猴的遗传基因就没法传下去，这一问题该怎么解决呢？

答：这个问题很有意思啊，在野外做金丝猴研究的时候，我们就发现它们的基本结构单元是一雄多雌的，它们还有公猴群，的确有很多公猴得不到繁殖的机会。在动物中是有遗传选择的，也就是说它们要选择优秀的基因，所以就要看它们谁足够强壮能获得繁殖的机会。总体上看，这对物种是有利的，因为只有优秀基因才能传递下去。

问：苏老师，您刚才提到有些动物会制造工具，那么我想问一下它们在制造工具的过程中是不是有意识的，如果是有意识的话，它的这种技艺能不能传授给它的同类？

答：非常好，我觉得今天同学们的问题都特有水平。是这样的，第一，它虽然会制造工具但是它现在的这个水平和人类是完全不能比的。我可以举个例子，因为有很多人都在做这方面的研究。比如说，黑猩猩在钓白蚁的时候能够把木棍弄成符合蚁穴的条件，在砸坚果的时候如果石头不符合条件，它就会把石头弄开，找一片一片的那种。这就涉及一个解释的问题，现在的证据还不很充分，我们也很难说它是不是有意识地去做，现在很多实验都还在收集数据。但我可以给你一个说法就是，它们在教小孩子的时候并不是有意识地去教的，它只是在那做，小孩在旁边看，至于它是不是在有意识地制造工具现在还是没有答案的，我们还没有得到一个确切的说法。

问：苏老师，我想问一下，对于黑猩猩来说，除了人给它教会的那些动作外，它自己有没有被发现有些创意的动作？

答：这涉及了黑猩猩在学会了一个动作后能不能在新情境中出现的问题，其实它们可以把一些原来没学过的东西组合在一起来表达一个新的含义，这是有研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