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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整合内在分裂的自我

我们的心智处于一个错误的模式,我们的思考只不过是由概念、卷标、形象、文字、批判和定义来形成一些新的相关产物,它阻绝了所有真正的亲密关系,创造了“我”和“他人”这样完全独立区分的幻象。而实际上,在外形和各自不同的形式层面之下,我们和一切事物都是一个整体。我们不再感觉到这个事实,即使我们相信它,却无法知道它是真的。

我们所处的状态,是集体心智的病态表现

大多数人类所谓“正常”的心智状态,其实隐含了一个我们可以称之为“失调”甚至是“疯狂”的重要元素。

——埃克哈特?托利

从古至今,世界各国产生了无数的宗教和信仰团体,如果我们认真去研究那些古老而精深的宗教奥义,就会发现很多宗教虽然存在着巨大的表面差异,但在实质上都有着相同或相似的地方。这些宗教都认为我们通常所处的心智状态,是一种病态的、失常的,甚至是疯狂的状态,是集体心智的病态表现。

在我国影响力比较大的宗教是佛教。根据佛陀的说法,在正常情况下,人类的心智会产生“度卡”,这个词语可以翻译成受苦、不满足,或者是悲惨。佛陀把它当做人类状态的一个特征。无论我们去哪里,无论我们在做什么,都会遭遇佛陀所说的“度卡”,而且它迟早都会在每一个情境中出现。

在印度教的核心教导里也有相关的描述。他们认为人类普遍存在“失调”的问题,这是一种集体心智的疾病。他们称它为“玛雅”,也就是幻象之幕的意思。印度最伟大的圣者之一马哈希尊者就曾经直率地指出:“我们的心智不过是一种幻象。”

经过这几千年的发展,人类通过心智而创造出的成就是非凡而且无可否认的。而在近一百多年来,现代科技的快速发展更为我们的生活带来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数百年前我们无法想象的事物在当今社会的人们看来都是司空见惯、习以为常的。这确实能够充分说明,人类拥有非常高的心智能力。然而因为我们对自己的心智能力缺乏了解并无法掌控,我们的心智也给这个世界带来了无法想象的破坏。这个星球几乎所有的生命形式都因人类失控的心智受到了不同程度的侵害。物种的消失、生态环境的破坏、暴力的泛滥、仇恨的蔓延在地球的每个角落都能够找到痕迹。因此在近一百年来,人类整体上也越来越清醒地认识到出人类功能失调和集体疯狂。

人类这种病态的集体表现其实就是人类一直以来的核心状态,这也是整个人类历史的主要内容。这种疯狂的历史漫长而悠久,如果我们站在历史的长河上,将整个人类种群视作一个病人来诊断,人类所患的疾病应该是慢性偏执狂妄想症,有谋杀他人、极端暴力和残酷行为的病态表现,对象则是他所认为的“敌人”——他自己无意识向外投射出来的敌人。他是一个有犯罪倾向的疯子,只是偶尔会有短暂的清醒时刻。

恐惧、贪婪和权力的欲望驱使人类不断地陷入疯狂。这几个主要的心理动力,既是国家、民族、宗教和意识形态之间产生战争和暴力的原因,也是造成各种人际关系冲突的主要原因。我们的心智状态造成了我们对外界事物及对自己认知上的扭曲。在这样的错误认知下,我们会错误解读发生的任何事情,并采取一些看上去能让自己脱离恐惧或满足自己贪婪欲望的偏差行为,当然,目的最终仍然不会达到,我们将陷入一种死循环。

幸福拥有答案,却又没有标准答案

得到幸福的一个重要因素,是有能力在任何时候超脱出来,即使面对死亡。幸福存在于每个生命历程里,幸福是灵魂的成就。

——海灵格

每个人都向往幸福,却不是每个人都了解幸福是什么,怎么才能得到幸福。人们追求幸福的方式多种多样,却鲜有人找到最终的幸福。幸福是什么,要怎么找,要到哪里找?

儒家的幸福是修身养性、齐家治国平天下;道家的幸福是清静无为、顺其自然、逍遥自在;佛家则认为人生本没有幸福,追求幸福的欲望导致了痛苦,消除贪爱欲望,修行念佛就能摆脱痛苦、获得幸福。它们对幸福的看法都不相同,我们该相信哪一个?

对于地球上几十亿人来说,有人将锦衣玉食、宝马香车、高官显位理解为幸福;有人把粗茶淡饭、家庭和睦、平平安安视为幸福;有人把放下当成幸福,有人把占有当成幸福;有人把履行职责视为幸福,有人把无官一身轻视为幸福;有人说被别人侍候着就是幸福,有人说幸福是为别人而奔忙,可能有几十亿种不同的幸福标准。

几乎没有人能给我们想要的答案,因为没有人知道我们心中的幸福是什么样的。你眼中的天堂或许是他人眼中的地狱,把你的天堂交给他也只会让他距离幸福更远。因此说,幸福是有答案的,又是没有标准答案的。

很多人并不明白自己想要什么,他们的生命浪费在一次次尝试与一次次失败的痛苦中。如果一个人在旅途中,却不知道旅行的目的,也不知道目的地在哪里,他能不能最后到达呢?也许他会忘记旅行的目的而只是单纯地行走下去同时也忘了欣赏沿途的美景,也许他踌躇满志却不知道方向、曾经离目的地很近而不自知,甚至一直在往相反的方向走。这样的人如何才能找到幸福?

幸福不能被听到看到,它不是一个确切的存在。心理学上把幸福定义为心理欲望得到满足时的状态,但那不过是快乐罢了。真正的幸福是一种持续时间较长的对生活的满足和感到生活有巨大乐趣并很自然地长久持续的感受。它是一种流动在生命里的能量,是一种长久的喜悦,一种内在的愉悦感受。有了这种感受时,我们就不需要寻找,无论我们在哪里,幸福都会在我们身旁。

幸福并不是要达到什么目标和标准,因为幸福不是一种占有与获得。那样的幸福,只不过是心智驱使的欲望罢了。幸福是一种领悟,在我们知道了幸福是什么的那一刻,幸福的大门也就开启了,我们眼中的一切便都是幸福。我们知道了方向就是没有方向,知道了目的地就是当下。

幸福就像一只住在邻家的敏感而可爱的猫,如果你想接近它,逗它、哄它、抚摩它,它就会充满警惕,保持距离,但如果你放下欲望,顺其自然,不一会儿,它就会打着呼噜主动过来在你的腿上磨蹭。当你沿着内在的轨迹,自然地感受生命、观察世界,你就是幸福的,因此幸福是有答案的。而每个人来到这个世界上,都有着与其他人不同的感受与经历,从而形成自己内在的轨迹。在这个意义上说,幸福是没有标准答案的。

固执渺小的心智后面,矗立着心灵的巨人

心智认同创造了一个由概念、标签、形象、文字、批判和定义所组成的不透光屏幕。它阻绝了所有真正的亲密关系。

——埃克哈特?托利

屠格涅夫曾说:“一个人的个性需要像岩石一样坚固,这样才能在它上面建造东西。”事实上,几乎每个人的心智都像岩石一样坚硬,坚硬到伤害了自己,弄得自己伤痕累累的程度。我们所执迷的心智固执而渺小,心灵才是真正的巨人。

我们需要摆脱心智的困扰,学习不认同自己的心智,不再把心智的内容看得那么认真,一直到我们的自我感不依附心智而存在。

心智只是我们的一个工具。它的产生是为了解决一些问题,执行一些任务。一旦任务完成,就要把它放下。可是很多人都无法放下心智,甚至以为心智就是我们本身,结果在清醒的时间里,绝大部分时间都浪费在翻来覆去而毫无用处的思考中。

这种强迫性的思考是一种病态的依赖,我们无法停止它。它就像吸毒一样,给我们虚假的享乐和痛苦的收场。为什么我们会依赖思考呢?因为我们认同了思考,从思考的内容和产物中获得了一种虚假的自我感;我们害怕停止思考,因为我们相信只要一停止思考,我们就不存在了,这也就是笛卡尔说过的“我思故我在”。

在成长过程中,我们根据个人和文化的制约,逐渐地形成了“我是谁”的概念。这个概念由很多标签组成,这个虚幻的自我,在佛教里被称为我执。我执由心智活动所组成,它只能透过不断的思考而苟存。对我执而言,当下这一刻几乎不存在,只有过去和未来被认为是重要的。这是对整个宇宙真理的完全错误的解读。这也说明了这么一个事实:心智在我执的模式里不能正常工作,产生了严重错误。它自始至终只关心回到过去而忽略当下,因为对于它来说,没有过去的标签,就没有办法确定它是谁;同时为了确保它将持续存在,它又根据过去的经验创造了未来这么一个概念。即使我执有时好像在关切当下,那也不是它所看到的当下:由于透过过去的眼睛在看当下,它把当下完全曲解了;再不然就是把当下贬至达成目的的一种手段,而这个目的存在于心智所投射出的未来当中。

对于我们的身体与意识,现有的科学研究揭开的甚至连冰山一角都不到。我们身体里蕴涵的奇迹,显然不是完全通过心智与思考创造出来并维持的。有一个远超过心智,比心智更伟大的心灵的智慧在后面运作着。我们对这个世界了解得越多,就越能体会到自身的伟大,越能感受到我们与宇宙是一体的。当心智再度为我们所掌握,并与心灵重新建立联系,就会变成一个神奇无比的工具。到那时我们的心灵便能以巨人的姿态呈现,而心智不过是效劳于它罢了。

心灵创造整个世界,心智则创造孤离的我

我们由头脑的活动和内容中汲取自己的自我感,这个虚幻的自。只能透过不断的思考而苟存,它是我们与心智无意识的认同而创造出来的。

——埃克哈特?托利

我们不同于石头,因为我们有意识,能感受宇宙万物的存在;我们不同于动物,因为我们有心智,会运用缜密思考的工具。可以这么说,我们的心灵创造了世界,而我们的心智创造了我们自己。

我们能感知到这世间的万事万物,是因为我们的知觉与意识的存在。天气或炎热或寒冷,阳光或温暖或炙热,空气或潮湿或干燥,叶子或碧绿或枯黄,鸟儿或遥远或咫尺,泪水或甘甜或苦涩,世界或嘈杂或静谧,情绪或欣喜或失落,身体或舒畅或病痛,所有的一切,都是知觉和意识。

而我们的心智,原是我们在这个世界上生存所使用的一个工具,比如计算面积体积,走迷宫,猜谜语,语言组织,甚至解决物理、化学、生物方面的尖端科研问题等,都是它所擅长的,就是将已有的各种信息与资料进行整合分类,通过逻辑推理得出结果,其本身可以说是一个超级计算机。我们通过我们的心智方面的优势,在自然界获得了很有利的条件,逐步地将地球变成了现在的模样。

但是在漫长的时间内,我们变得越来越依赖于心智,甚至将心智当成我们本身,逐渐忽略了本体的存在,逐渐习惯用思考来解决一切问题,并且变得没有办法停止思考。我们任心智驱使,追求那些虚妄的东西,制造了过去和未来的概念,害怕死亡,总是担心焦虑、恐惧害怕。我们将自己与这个世界分离,制造了自己和他人、自己和外界的概念,我们认识不到,我们本身是宇宙的一部分,我们和所有的事物构成了整个宇宙。

我们就像是赶马车的人一样,被心智这匹失控的、停不下来的马拖着到处跑,久而久之,我们以为自己就是这匹马,而马车就是全世界,我们习惯了遇到青草就飞奔而去,却忘了我们并不需要青草,需要青草的只是马罢了。我们以为马车停下来我们就会不存在,而实际上马车一停下来我们可能就觉醒了,发现我们之前被原本作为工具的马驱使了。我们认同了马而不是我们本身,我们创造了马这么一个虚假的“自己”。灵修大师要告诉我们的是,我们要觉醒过来,不能一辈子都被马牵着走了。马车停下来我们不会不存在,反倒只有停下马车,我们才能意识到自己的存在。我们要停下马车,不再寻找我们不需要的草,而是直奔我们本来的目标。我们需要马,但是我们更需要控制马。

心灵为我们感受这个世界提供了一切可能,而心智则创造了自己这个概念。只有回归到心灵的主宰中,让心智为心灵所掌控,我们才能真正觉醒。

我们不是我们的头脑,也不是我们的身体

“我思故我在”说明笛卡尔错误地把思考等同于存在,把身份认同等同于思考。几乎每个人都是强迫性思考者,处于明显的孤离状态,活在问题与冲突不断、疯狂而复杂、心智不断支离的世界里。

——埃克哈特·托利

毫无疑问,我们不等于我们的身体,就像一具尸体或者一个植物人不能与他生前或他成为植物人之前画等号一样。但是,我们等于我们头脑中的思考吗?肯定有不少人会回答是。我们以为思考是自己作为独一无二的存在的唯一证明,但事实果真如此吗?

埃克哈特?托利认为,心智头脑是一个仪器,一个工具。它就像一条狗喜欢啃骨头一样喜欢啃问题,所以它能够解决很多客观存在的问题。它是一个很有用的工具,但使用完,就要把它搁下。我们却无法随心所欲地摆脱我们的头脑,没法控制我们思维的开关。

埃克哈特·托利把思考形容为目前人类流行的一种强迫性疾病。思考对于人来说,应该只是工具之一,而不是我们本身,但是当今的人们常常误用了心智,把思考当做了全部。最终的结果便是,思考不再是我们的工具之一,我们不再能够掌控和使用心智,反而被心智掌控了。我们开始坚信我们就是我们的心智头脑。而实际上这是一个幻象,这说明工具已经反客为主掌控了我们。

我们的心智处于一个错误的模式,思考只不过是由概念、卷标、形象、文字、批判和定义来形成一些新的相关产物,它阻绝了所有真正的亲密关系,创造了“我”和“他人”这样完全独立区分的幻象。而实际上,在外形和各自不同的形式层面之下,我们和一切事物都是一个整体。信念虽然可以给我们一点宽慰,但是只有真正亲身体验,我们才能从心智中释放出来。

大部分存在于这个世界的人都认同了自己的思考,甚至完全不知道自己被心智所奴役了。就像我们不知不觉地被什么东西附身了一样,我们把附身的那个东西当做自己。当我们开始明白,我们不是我们的心智,我们不是我们的思考,而能够站在一旁观察自己大脑里的“思考者”时,我们的自由也就开始了。

当我们开始观察思考者时,我们便启动了一个更高的意识层面,就会明白,原来还存在一个超越思想,而且更宽阔的智慧境界。相较之下,心智头脑只是这个智慧的沧海一粟罢了。我们还会明白所有真正重要的事物,诸如美、爱、创造、喜乐、内在的平安等,都来自于头脑之外,这时的我们便开始觉醒了。有朝一日,我们不再把心智的内容看得那么认真了,自我感便不会再依附心智而存在。

撕毁心智制造的标签,找到心灵的本性

生活就像一瓶烈酒。几乎每个人都会阅读那些酒瓶上挂的标签,却很少有人去真正地亲自尝上一口。

——安东尼·德·梅勒

花五秒钟的时间想一想,你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在你的脑海里出现了几个什么样的形容词?如果让你根据这几个形容词去找一个人,你能找到自己吗?这几个词语能与真正的你画等号吗?

显然是不能的。我们的心智总是为自己设立了很多目标,为目标设定了很多标准,并根据标准来判定我们是什么样的人。我们就这样被一堆写着形容词的标签贴满,忘记了我们本身是什么样的人,忘记了我们的本性是什么样的。当我们放下这些标签之后,我们的生命才有机会呈现出它真实美丽的一面。

无论是对自己还是对他人或是对这个世界,我们总是用一个个的标签贴满,好的、坏的、邪恶的、神圣的、美的、丑的、危险的、未知的、神秘的、不可接近的……我们睁开眼,看到的不过是一个标签世界罢了。想想我们幼年时,是这么看待世界的吗?我们看到一只小鸟时,它就只是一只小鸟,它没有带来心智储存的知识和储存的情绪,所以我们不会“恨别鸟惊心”;我们看见雨水滴落,那就是雨水滴落,我们不会想到泪水和鲜血,不会惆怅,不会想起陈年的往事,不会“无边丝雨细如愁”。

标签的存在并不是完全没有意义,相反,我们必须承认有时标签起着非常重要的作用。比如在我们食用过一种毒蘑菇出现严重不良反应后,我们就会给与之相似的蘑菇,甚至所有蘑菇贴上“有毒”的标签,拒绝再次食用。虽然这个标签极有可能是错误的,但它最大限度地降低了我们再一次被同样的蘑菇伤害的可能性。问题在于,我们贴下的标签实在太多,错误的也太多,于是我们对世界的认识充满了偏见和错误,这些标签阻挡了我们进一步了解真实,让我们无法触及心灵。

标签阻绝了所有真正的亲密关系,隔阂了我们和我们自己,我们和我们的同胞,我们和大自然,我们和宇宙的关系。这一道思想的屏幕,创造了孤离的幻象,也使我们遗忘了一个核心的事实,就是在外形和各自不同的形式层面之下,我们与万物皆是一体的事实。也许我们“相信”它是真的,可是我们不再“知道”它是真的。

当我们开始撕毁心智的标签,就迈上了觉醒的坚实一步,问题是很多人在撕掉一些标签的同时,又不自知地贴上了另外一些标签。这样看似是进步的一步,实际上是在原地踏步。我们的心智有时看上去很可笑:我们终于认识到某一个偶像并不能拯救自己的一切,就义无反顾地投向了另一个偶像的怀抱。这样的探索是毫无意义的。只有彻底地撕毁标签,以不带任何分别心的方式去觉察,去感受,我们才能找到心灵的本性。

不完美是比较的结果,接纳它,它就消失了

当你接受了自己生活中的不完美,大众会接受你——就算他们依然批判你。只有当你不再要求外在的赞赏时,你才能归属于自己。

——尼尔·唐纳德·沃尔什

当我们形容一件事情的完美的时候,常常说它是上天的赐予。似乎凡是上天赐予的东西都必然是完美的一样,而实际情况却远非如此。要达到天人合一的境界,就必须拥有完整的自我,而完整是美与丑、善与恶、积极与消极的综合存在。只有接纳了自己内心的不完美,我们才能得到它的赐予。荣格所说的“金子总是隐藏在暗处”,也就是这个道理。完美本身是不存在的,不完美也是。当我们接纳了自己内心的不完美,不完美也就消失了。

我们能够认识到却又不承认自己拥有的一些特质,并给它们贴上了各种“消极”的标签:胆小、易怒、贪婪、自私、懒惰、丑陋、轻浮、脆弱、报复心、控制欲……我们认为这些都是坏的,并不想要它们,因此极力掩饰和压抑它们的存在,不让他人甚至自己再看到它们出现。然而,这些特质并不会因为我们的否认而消失,也不会随着我们的压抑而死亡,它们虽然隐藏起来了,但依然在发挥着作用,依然悄悄地影响着我们对自己的认同感。当我们偶然接触到自身不完美的一面时,第一反应往往是想要逃避,想撇清与这些“消极”特质的关系,哪怕花费大量的时间和金钱也在所不惜。然而,恰恰这些特质是最需要我们关注,因为它们可以给我们带来最宝贵的收获。

如果我们故意忽视这些“消极”特质的存在,它们就会尽量唤起我们的注意,当我们的注意力稍微松懈的时候,它们就会显现出来。为了压抑它们,我们需要付出大量的精力,而这种付出完全没有意义。不完美是每个人都背负着的沉重负担。在生命的过程中,我们会把越来越多的东西塞进包裹里。在生命的前几十年里,我们总是努力想把包裹填满,而在生命的后几十年里,又会努力把包裹清空,减轻肩上的负担。

不完美本身并不存在,它实际上是一个比较的结果。当我们心中有了分别心就会产生比较,由此才产生了完美和不完美。在我们为不完美而痛苦时,我们实际上加剧了不完美和完美之间的矛盾。当我们没有分别心,开始接纳自己存在的特质时,我们就不会再去区分完美与不完美,不完美自然消失了。

大多数人都对自己的不完美感到恐惧,不愿正面以对,却不知道只有接纳自己的不完美,找回完整的自我,我们才能获得真正充实幸福的生活。当我们不再去刻意压抑,而是开始喜悦地接纳自己身上存在的任何不完美的特质时,我们的“完美”与“不完美”就没有了界限。

当你开始关上了门,就把自己关在了门外

如果你不拒绝自己,就没有人会拒绝你,就算别人拒绝你,你也不会觉得有什么。请问问自己:“我为什么不接纳自己?”

——露易丝·海

每个人对外界的言论和行为都能或多或少地反映出他的态度和动机。我们对这个世界有着各种不同的看法,而从每一种看法中,我们都能隐约感到看法本身与看法所持者的千丝万缕的联系。这种联系究竟是什么样的呢?实际上,很多看上去是指向外界的言论和行为,真正指向的是我们自己。当我们决定关上门拒绝一个人时,我们拒绝的其实是自己。

一个老师给他的学生安排了一个作业:写一篇文章,批评他周围的人。第二天学生上交了作业,上面满是批评。有批评好朋友不够关心他的,有批评父母没有耐心的,有批评室友太愚蠢的……老师看完后微微一笑,告诉学生,这些被批评的人所有的缺点其实都在学生自己身上,这是一种投射。投射是心理学上的一个词语,意思是依据自己的需要和情绪的主观指向,将自己的特征转移到他人身上。学生们所批评的不够关心、没有耐心、愚蠢的,其实都是他们自己。

从出生后,我们就不断接受着各种不同的信息,包括各种教导和暗示。比如父母常常告诉我们一定要有同理心,要替他人着想,我们也认为自己是这样的人,同时把自己一些真实的,不具同理心的一面隐藏起来。当我们看到没有同理心的人,他们实际上提醒了我们内在不愿意面对的那部分,于是我们会讨厌他们,对他们反感、没有耐心。因此,在我们对某一类的人或是他们的行为非常反感、看不顺眼的时候,实际上是一种自我的投射行为,也是一种逃避的策略。这种逃避策略就像一只对着镜子狂吠的小狗一样愚蠢,我们的不良情绪其实都是因自己而起。

电影《我们懂个X》就表达了这么一种观点:本身事物的发展是有多种可能性的,但是我们因为自我的投射行为而选择了其中的一种可能,于是事情就按照我们所投射的发生了。事情的结果实际上是我们自己选择的,无论结果是好的还是坏的。对事物严重悲观的人就像个倒霉蛋,总是遇到倒霉事;那些幸运的人似乎去菜市场买菜都有顺风车可搭;对世界充满戒心和警惕的人总是遇上居心叵测的陌生人……我们的命运就是我们自己选择的结果。这个道理与《吸引力法则》里所说的差不多:相同能量的事物会彼此吸引,我们周遭发生的事都是我们本身的能量吸引过来的。虽然说法各异,但这些其实都是自我投射的体现。

在我们敞开怀抱热情拥抱一个陌生的到访者时,那个本来想抢劫的到访者可能被你打动,于是改主意坐下来喝了杯茶就开心地离开了;而在我们怀着不信任的目光探出头上下打量门外的陌生人时,那位陌生人可能因为某种突然而起的念头而对你图谋不轨。这并不是要我们放松对危险的警惕,而是告诉我们,我们的看法是有可能决定事情的结果的。在你决定关上门的那一刻,你也就选择了把自己关在门外。

开始与真实的自己相处,矛盾就会消失不见

当你发现自己在认同某部分而排斥另一部分时,你就落入了心智的局限中。拒绝自己某部分的经验是不可能获得解脱的,因为期望和排斥正是不幸的根源。

——阿玛斯

没有听众的演讲者、失去了双手的钢琴家、失去了双腿的芭蕾演员、双耳失聪后的歌唱家、双目失明后的神枪手……这些让你想到了什么?悲惨、痛苦、悲哀、愤怒、渴望?一般来说,他们能够体会到的共同的情绪大概就是这些吧!可是为什么会这样呢?是因为他们失去的那些吗?而他们到底失去了什么?

如果演讲者不依赖听众也能获得内心的喜悦,他会因为失去听众而变得情绪糟糕吗?同样,如果钢琴家不依赖双手、芭蕾演员不依赖双腿、歌唱家不依赖双耳、神枪手不依赖双眼,他们也都能够获得内心的喜悦。他们失去的只是他们依赖的刺激罢了。当我们识破刺激与依赖之间的关系,而且真实体验到这种依赖只会使心智变得愚蠢而迟钝后,我们的心智就可以从依赖中解脱。也只有这样才能看到整个真相,才有自由可言。

真实的自己是不依赖任何外在刺激都能够获得喜悦的,在我们对自己有了期待和要求后,心里就产生了“实然”和“应然”的分别心。“实然”就是事物本身的样子,而“应然”则是你的期待和要求。两者只要产生,就一定是分裂的和有分别的,就一定会产生冲突与矛盾。此时,如果想去努力消除矛盾的存在,那么实际上我们就又制造了一种新的矛盾,同时加深了已有的矛盾。但如果我们只是观察这一切而不作任何思考和行动,我们就会发现生命的真相里根本没有矛盾与冲突。

我们喜欢拿“实然”和“应然”对比,尤其是在自己身上。我们不接受“真正的我”,而去追求那个“应该的我”,而这个“应该”其实是自己投射出来的标准。任何比较都会形成过去和当下的矛盾,任何比较都会掩盖我们的本性。只有停止比较,才能使我们的本性呈现;只有我们实实在在地表现出本性,我们才能获得真正的喜悦。

不论内心深藏的是丑陋、残忍,还是恐惧、悲伤、焦虑、孤独,只要能彻底观察它,毫不分心,与它安然共处,我们就会袒露真实的自我,矛盾与冲突就会停止。

任何“应然”都是欲望的表现。欲望本身就是一种矛盾,其存在说明我们想要我们现在没有的东西。这并不意味我们必须毁掉欲望,或者压抑、控制、升华它,我们只需要单纯地观察欲望的本质,而不是欲望的对象。我们必须先认识欲望的本质,才能认清冲突与矛盾。我们的内心就是因为这些追逐快感和逃避痛苦的欲望,才不断陷入矛盾之中。

我们的心智里存在着太多的“应然”,给我们制造了太多与事实相反的情境。当我们知道如何与真实的自我相处时,那些“应然”也就销声匿迹了。

当每一刻的感受都成为选择,喜悦就重现了

如果一个人带着自己的整个存在,用全部活力和生命力去聆听,那么这个聆听的行为本身就能带来内心的解放。

——克里希那穆提

我们的五官都在我们身体的表面,因为它们是感受外界信息的工具;而大脑在我们的头颅内,大部分人依然只把它用于外界的事情,而对我们的内心一无所知。我们看到的一切只是一堆标签和概念,没有真实地感受它们,我们总需要从那些标签和概念中选择一种可能。而只要是有选择,就有了分别心,冲突和痛苦也就由此而生。那么我们怎么才能避免呢?当我们的感受只是感受,我们就不会面临选择。也就是说,当我们每一刻的感受都成为选择,我们就自然喜悦了。

有人看书时有过这样的体验,明明是非常常见的一个汉字,可是在那一刻我们觉得它陌生了,变得认不出这个字,只能看出它的形状、颜色,等等。这就是我们的大脑暂时抛却标签时的一种表现。在很短一段时间后,我们“认出”了它,然后这个词的意思等方面的信息就都出现了,我们再也不会感受它的形状和结构了。

面对一个老朋友或者一个敌人时,我们能够像看那个“陌生”的字一样去看待吗?那种不借助任何知识和任何联想的看,那种没有任何偏见、判断和形容词的看,那种全身心投入,没有自己存在的那种看。我们面对世间万物时,是不是也能这么看?当我们关注着一朵花儿或者满天繁星时,我们能不能不只是用眼睛和心智在看,而是完整地看到了一切?

当我们真正地全神贯注时,就不会有“我”的感受,不会察觉到自己的存在。“我”作为一个观察者,已经消失了,只剩下了专注,那一刹那,思考与记忆都毫无藏身之处。

观察者消失了,只剩下一种全然的专注,这就是最高形式的智慧。这个时候的心智是完全寂静的,这种既无观察者也没有被观察者的彻底寂静,就是最高形式的爱。

我们可以想象这么一个场景:在一个雨后宁静的早晨,我们独自走在山间的小路上,或者坐在不知名的小山顶上。世界上只有寂静的存在,没有狗吠,也没有车声,连鸟儿振翅的声音都听不见。我们的心完全沉静下来,在这种安宁的状态下,我们不会再把看到的美景诠释为思想,不会给任何眼中见到的事物贴上标签。我们心中不再存有先入为主的观念或标签,直接接触到了生命本身。

我们感受着全然的“实然”,感受与宇宙万物同为一体。而我们内在的所有感受,都是喜悦。 6w4y7R/ak9YYSvrmaCbkldwSL30gSHE19rgR/HzwLLednLupnzWeQ1UBaw0KE96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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