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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社长大人的华丽表演人格

放学后,我在山美绪的带领下来到了学校的温室花房,据说这也是戏剧社的活动地点之一。刚走进花房的那一刻,我就想转头逃跑!这四周都是明晃晃的玻璃墙,合适的温度将这里打造得像是热带花园,珍贵的花卉在这里尽情开放,而在修剪出的小路尽头有一块空地,空地上平铺着一块格子图案的毯子,上面还摆着几个篮子和各种各样的食盒,里面装着精致的点心和各种水果……

明明下午茶时间已经过了,为什么现在又是一副要野餐的样子啊!这里有铺着柔软又华丽的垫子的宽大躺椅,轩川宇斜躺在上面,手里正捧着一杯茶慢慢地品着。他已经换了一身精美的日式和服,上面有大朵大朵的花卉刺绣,半长的漆黑头发散了下来,更增添了魅惑的味道。一个穿着小西装、打着小领结,头顶上还戴着黑色猫耳朵发卡的可爱少年,正在轩川宇的身旁为他扇着羽毛扇。如果为这个场景拟个题目的话,想必就是《美人卧榻图》吧!围绕着毯子,章木央戴着银边眼镜看着手中的书,女生们则穿着漂亮的和服,平松晶子拿着绢帕在刺绣,而黎若兮则非常专业地拿着一个小刷子,在一个茶碗里刷个不停。看来这些就是戏剧社的全体正式社员了,我不认识的只有猫耳少年。我刚走近,那个猫耳少年几乎是一蹦一跳地跑到我的面前,笑的时候露出了可爱的虎牙:“哇?这就是我们新来的社团经理吗?好可爱的公主!”

我有些紧张,不知道怎么办才好。山美绪开口道:“不要叫公主!这是我们的王子殿下,叶宝萝。”

“我是秋元野,现在扮演的是猫咪汤姆!喵呜!”秋元野将手弯成爪子状磨蹭着脸颊,笑起来讨喜极了,他调皮地边打量我边绕了一个圈,笑道,“听黎若兮说的时候我还不信,不过你有种中性美,扮演白马王子应该也不是难事啦。”

我有些心虚地看向黎若兮。她还在摆弄着茶具,四目相接的时候她狠狠地瞪了我一眼。山美绪在我耳边继续介绍道:“秋元野主要负责戏剧社的所有道具制作,有角色需要的时候也会客串一把,不过他出演最多的也就是树木动物一类的,哈哈……”

那边秋元野已经嚷嚷开了:“你又在说我的坏话!再说小心我抓花你的脸哦!”

“没说什么啊。”山美绪忍着笑,“乖猫咪,姐姐给你鱼干吃哦。”

“说什么姐姐,人家已经都是三年级的学长啦!”

想不到这么可爱的少年竟然已经三年级了,我不知道如何反应是好。山美绪拉起我的手道:“不用管他,我们也去换装吧。”

什么?难道你们随时都带着这些戏剧服装和化妆箱吗!我看着那几个大得出奇的篮子,几乎可以肯定自己的猜想了。我正要过去的时候,轩川宇突然开口了:“既然秋元野也已经同意了,就算是所有社员全票通过叶宝萝的角色审查。那么,叶宝萝,你的社团申请书交了没有?”

四周的目光齐刷刷地向我聚集,我顿时暗叫一声不好:糟糕,我完全把这件事情忘到脑后了!由于一直烦恼于他们为什么非要让我加入社团,所以我早已经把社团申请书忘到脑后了!看到我内心纠结,却保持无动于衷的表情,轩川宇漂亮的眼睛危险地眯了起来,他从躺椅上撑起手臂,声音中透着严厉:“我记得我今天专程当面与你说过的,没错吧?”

“是这样没错……”我张大了嘴巴,半晌才说道,“可是……我还没有决定要加入戏剧社……”

话说到这儿,不光是轩川宇,所有的社员都站了起来。秋元野一把抓住我的手,大眼睛水汪汪地看着我问道:“为什么呢?你不喜欢我们吗?”

“不是这个问题啦……”

呜呜,明明是学长,但是闪晶晶的目光好有杀伤力!我尴尬地转过头,说道:“只是因为……你们都这么出色,像轩川宇社长和章木央同学本身就是一等一的大帅哥,为什么你们不自己出演白马王子的角色呢?更何况,我还听说有替补社员和白马王子选拔赛什么的……这,这样的话,我一个转学生刚来就抢走了这么重要的角色,还是女生反串,不是很过分吗?”

我这一番理由说得合情合理,外加煽情渲染,眼前这一众闪亮生物的脸色都缓和了许多,只是秋元野还抓住我不放,边摇晃边撒娇道:“叶宝萝好偏心呢!人家也是个大帅哥,只不过就是身高略矮了一点嘛,社长说我只能演小矮人、宠物或植物之类的角色……呜呜呜……”

站在后面的章木央推了推鼻梁上的银边眼镜,说道:“我有深度近视,而且对隐形眼镜有心理障碍,所以没办法出演不戴眼镜的角色,通常我只负责戏剧社的财务统筹工作。”

山美绪摊开手,说道:“以我们现有的替补社员来说,爱德华是一个外国人,所以中文不好,当主演的话台词很多,太难为他了。而且,你还不知道吧,这次的剧本中,除了白马王子的角色之外,还需要七个与白马王子竞争的邻国王子,所以男生的数量大大不够,爱德华和其他替补社员基本上都内定为七位邻国王子的角色了。而白马王子的角色始终没有合适的人选,毕竟符合王子气质外形的人很少……所以我们第一眼看到你的时候才很惊艳啊!”

其他女生们也围了上来,黎若兮抢着说道:“你居然敢拒绝白马王子的角色!你知道有多少人因为想跟我同台而抢破头吗?”

我努力将身体缩了又缩,而那边平松晶子也劝道:“叶宝萝,你的气质真的很难得,换上服装后的扮相堪称完美,让人明知道你是女生都会忍不住爱上你呢!如果你不出演的话,那服装也会跟着哭泣的……”

真的是这样吗……我的视线移向了后方,那个此时摇着羽毛扇、穿精美和服的妖冶“美人”。轩川宇明明比我更适合出演王子吧!轩川宇接触到了我的目光,他冷哼了一声,答道:“因为我是社长,我的选择与决定就是真理。”

这么霸道的社长,这么嚣张的管理人,真的没问题吗?

“可是……我没有表演的天分,恐怕不能胜任这么重要的角色啊……”我默默地再次退缩了。大家面面相觑,场面一时有些沉默。轩川宇低头想了想,嘴角露出恨恨的笑:“好吧,看来你还没有打心底里喜欢戏剧社,多少人抢破头想进入的社团邀请你,你居然敢一而再、再而三地拒绝……你是不是从来没有见过我们的表演?好,现在就让你当一次观众。”

我还没有搞清状况,所有的社员都已经眼睛发亮地尖叫起来:“哇!社长大人要亲自表演吗?”

“压箱底的年度巨献啊,社长大人真是豁出去了!”

我赶紧问道:“呃,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如果给你们添麻烦了的话,对不起……”

没有人理会我说的话,大家就像被施加了什么魔法,四下里忙碌了起来。而轩川宇就是这里的国王,他只是眼珠一转,章木央已经把屏风围了起来,从篮子里拣出一套服装恭敬地递上。很快,轩川宇从屏风出来时,已经换上了一套中世纪的贵族服装,贴身的剪裁,金丝刺绣的装饰令他倍增神采,他又将漆黑的头发束了起来,露出脖颈优美的线条。他拍了拍手里的佩剑,看着我,嘴角弯起邪魅的弧度:“我想,看完表演后你很快会迷上我的。”

我被他这自恋到极点的嚣张言论害得差点呛到!而周围的社员们则是疯狂地鼓掌:“社长大人的表演人格出现了!”

“终于等到了!今天可真是有眼福了!”黎若兮她们甚至已经架好了摄像机,一副要现场拍摄的样子!我悄悄捅了捅山美绪,问道:“你们说的‘表演人格’是怎么回事?”

“你不觉得轩川宇现在的状态很不寻常吗?”山美绪笑着说道,“社长大人可以说有很多隐藏的不同人格呢,现在就是他的‘表演人格’!虽然这样的他有点自恋又爱表现,但是一站在舞台上,就会迅速进入角色!你可以等着看好戏了!”

难道一个人可以有多重人格?那轩川宇岂不是人格分裂……再看看扮猫咪扮得惟妙惟肖的秋元野,我不禁猜想,戏剧社的人会不会因为入戏太深,全都有点疯疯癫癫的?不过……我倒是很好奇,轩川宇到底会做出怎样的表演呢?我随着大家一起走出了温室花房。轩川宇带头走到前面,七拐八绕地来到一处花园正中的喷水池。四周无人,只有这一池的莲叶显出浓得快要滴出水来的绿意,偶尔还有几条红色的鲤鱼在莲叶间嬉戏,喷水池静静地喷洒着水花,在阳光的照耀下,犹如一粒粒珍珠般闪亮。轩川宇直接跳上了水池边的台阶,将手中的玻璃杯放到一边,扬了扬下巴:“秋元野,你上来。”

“哦,好的。”秋元野灵巧得像只猫一样,上去后问道,“这次我有台词吗,社长大人?”

“不用,你乖乖躺平,扮演死尸就好。”轩川宇弯了弯嘴角。

“真讨厌啊,这个地方好硬,弄得人家后背疼……”话虽如此,秋元野还是很快平躺了下来,闭上眼睛安安静静地仿佛沉睡了过去。我在下面看得莫名其妙,不由得问山美绪:“他们这是……两个男生演舞台剧吗?”

山美绪点了点头,脸上挂着暧昧的微笑:“社长大人啊,他从来不与女生搭档演戏的,仅有的几次都是与男生合作。不过他的演技可是一流的,你认真看哦。”

为什么不和女生搭档?莫非轩川宇有什么奇怪的嗜好……我强迫自己不往奇怪的方向想,重新将注意力看向喷水池。轩川宇低头酝酿了一阵情绪,再抬起头来时似乎已经变成了另外一个人,脸上焕发出了异样的神采,仿佛所有的光亮都纳进了他那双眼睛里。他皱着眉头,轻轻揽着秋元野的肩膀,抚摸着他的脸庞,缓缓念着台词:“啊……我的爱人!我的妻子!死虽然已经吸去了你呼吸中的芳香,却还没有力量摧残你的美貌;你还没有被他征服,你的嘴唇上、脸庞上,依然显着红润的美艳……”

这样的对白太过直白,我以为我会笑出来,然而,这场景却有着动人心弦的力量,我只觉得空气之中似乎酝酿着一场暴风雨,压抑得让人几乎窒息。山美绪悄悄凑过头来,小声说道:“这是《罗密欧与朱丽叶》的选段,就是朱丽叶已经死去,罗密欧悲痛欲绝,随即服毒自杀的那一段。”

我注意到刚才轩川宇放在不远的玻璃杯,原来那也是道具之一。台阶上的轩川宇已经跪了下来,他的眉宇间流露出一丝细微的痛楚,他的情绪随着台词逐渐变化,这与他平时冷静高傲的气质十分不符,就如同一只坚硬的贝壳微微分开了一条细缝,让人得以看见他内在的柔软,这种内外的反差更让人感觉这痛苦无法承受。

“我要永远陪伴着你,再不离开这漫漫长夜的幽宫;我要留在这儿,跟你的侍婢,那些鸣虫们在一起!啊!我要在这儿永远安息下来,从我这厌倦人世的凡躯上挣脱厄运的束缚!”轩川宇像是顶礼膜拜一样,虔诚地看着秋元野的脸,眼睛里闪着异于常人的狂热,“眼睛,瞧你的最后一眼吧!手臂,作你最后一次的拥抱吧!嘴唇,啊,你呼吸的门户,用一个合法的吻,跟网罗一切的死亡订立一个永久的契约吧!来,苦味的向导,绝望的领港人,现在赶快把你的厌倦与风涛中的船舶向那岩石上冲撞过去吧!”

轩川宇站起身来,留恋地反复看着秋元野的脸庞,然后毅然举起了手边的杯子。虽然知道那是准备好的果汁,但我还是觉得心脏莫名地一揪,无法抑制地疼痛起来。

“为了我的爱人,我干了这一杯!”脖颈仰起优美的弧度,他将杯中的“毒药”一饮而尽,随即将玻璃杯摔在一边,“啊!卖药的人果然没有骗我,药性很快发作了。我就这样,在这一吻中死去……”

他闭上眼睛,双手捂住了脸,而那亮晶晶的液体就肆无忌惮地从他指缝间倾泻而出。那是一种无法言语的痛楚,失去了最爱的人,心脏似乎也被活生生割去了一块,无法愈合的伤口鲜血淋漓,白骨森森。我站在原地,感觉整个人都已经被震撼了。怎么可以有人这么快地进入角色,将情绪把握得如此细致入微!我呆呆地望着轩川宇。他已经扶着秋元野一起走下了台阶,所有的社员们欢呼鼓掌。山美绪掏出手绢走上前去,轩川宇接了过去随意擦拭着脸上的泪痕,只是那眼眶还是红的,皮肤在阳光下是几近透明的淡粉色。轩川宇走到我面前时,情绪平复了一些,似乎已经从刚才的角色中抽离了,脸上又恢复平日的高傲与冷峻:“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我呆呆地问。

“加入戏剧社的事情,你考虑得怎么样了?”轩川宇有些不耐烦。

“呃……”我说不出话来,整个人还沉浸在他刚才的表演中无法自拔。那么震撼人心的表演,炉火纯青的演技,他是怎样做到的?不过刚才山美绪说的,轩川宇从来不与女生搭档,到底是为什么呢?莫非……他真的有什么伤心的过往?就在我陷入沉思的时候,山美绪在旁边打着圆场:“那么这样好了,如果在全校的白马王子选拔赛中挑选出了可以替代她的人选,叶宝萝就不用在这次的学院祭上演出,怎么样?”

“咦?为什么一定要我表演不可?”虽然我的表情依然没有变化,但是语气中已经透出了疑惑。

“那是因为男装的你实在太像王子了!”山美绪一脸憧憬地说道,“你答应我们吧!”

我回过神来,不自觉地“嗯”了一声。山美绪高兴地拉住我的手,笑道:“你答应了?那太好了,在此之前你就以社团经理的身份加入社团吧,慢慢接触后你就会发现大家都是很好的人哦。”

“咦?什么?”

我还有点摸不清状况,平松晶子她们已经欢呼起来:“太棒了!戏剧社欢迎你!”

“那么就赶紧拍个试妆照片吧!我去拿社团申请书过来!”

大家的效率高得出奇,很快衣服和表格都拿到了我的面前。面对这一群闪亮生物的热情目光,我再也没有拒绝的余地,只能将错就错地换衣服。还是穿着那件华丽又花哨的王子装束,我换好衣服出来之后,大家已经摆出一副就地野餐的架势,平松晶子捧着立拍得相机对我笑道:“哇,王子殿下,让我为你拍一张照片吧!”

“啊,好的。”我面对镜头,嘴角僵硬得说什么也扯不出微笑的弧度。

“咔嚓!”相机按下快门不久,就当场缓缓吐出了相纸,照片上面的我面无表情,不过在华丽服饰的衬托下也算英俊。

“那么,请再与社长大人拍张合照吧!”大家也跟着起哄道,“对呀,这可是戏剧社的传统呢。”

轩川宇弯了弯嘴角,冲我招招手,他身上还穿着那套贵族式的戏服,与我的服装倒是很搭配。我走到他身边,有些手足无措,而轩川宇也没有跟我进行任何身体接触,我们两个人就这样直挺挺地站着,一脸杀气地盯着相机镜头。平松晶子擦了擦冷汗,干笑道:“你们两个稍微靠近点嘛,脸上再多带点表情,这样好像是两个毫无关系的人啊。”

“想要制造戏剧化的视觉效果吗?那还不简单。”轩川宇冷笑一下,干脆将腰间的佩剑抽出来,冲我说道,“快,我们来模拟两国王子的决斗场面,这样拍照一定很有意思。”

手无寸铁的我看着他,冷汗直流:“这样不太安全吧?”

“反正是道具,有什么关系!拿出你的武器!”轩川宇说着作势要冲我杀过来。我怪叫一声,逃到山美绪那里,抢过她的羽毛扇展开来挡在脸前,像鸵鸟一般蹲在地上,心里默默念道:“你看不到我,看不到我!”

“哈哈哈……”

这个声音……莫非是轩川宇笑了?我小心地拿开羽毛扇,只见轩川宇站在原地笑得前仰后合。他笑的样子真好看,原本的冷酷、骄傲全都不见了,这一刻竟似褪尽了万千繁华,回归到孩子般的单纯,嘴角完美的弧度透着率性和天真,连眼底都染上了笑意,黑潭般的眼眸亮晶晶的。我只觉得脸上一阵发热,一开始只觉得自己受了戏弄而恼怒,但是心却扑通扑通跳个不停。世界上怎么可以有这种人?他板起脸孔时,叫所有人都不能接近;他哭泣的时候,闻者伤心,见者落泪;而当他笑起来的时候,却又害得人脸红心跳不能自抑。莫非他真的有多重人格?就在我发愣的时候,那微不可闻的相机快门声一直不绝于耳……糟糕了,平松晶子还在拍照!我赶紧再次将羽毛扇挡在脸上,不让大家看到我通红的面颊——要是被拍到我冲着轩川宇的笑脸发花痴,那可就丢脸了!拍完了王子服装的试妆照后,我又换回了女生制服,戴上假发,中规中矩地以女生身份再次拍了张照片。终于拍完了,平松晶子把所有照片摊在桌上,大家都围上去看。看着自己两张装扮不同的照片,我的内心有种深深的无力感。说实话,这两种身份反而是男装的扮相我更适应,戴上假发扮淑女总让我有一种与自己气质不符的别扭感觉。其实男女任选一种形象度过我的高中生涯都不算难事,我头疼的是,为什么我要一人分饰两角啊!同时扮演男生和女生真的没问题吗?要知道我可是毫无演技可言啊!我和轩川宇社长的合照更是让人窘到无语,我一副落荒而逃的失败者模样,而轩川宇则持剑笑得意气风发。社员们七嘴八舌地边看边讨论:“哇,社长大人的笑颜真是无与伦比呢!”

“叶宝萝也很不错啊,很少能看到一个人无论男生扮相还是女生扮相都很好看!不过我还是更喜欢她的王子扮相!”

秋元野嚷嚷道:“你们女生就是花心!我觉得最帅的还是社长大人!叶宝萝本来就是女孩子,男生扮相再漂亮也让人感觉像人妖。”

“拜托,叶宝萝和社长大人是不同的类型啊!”平松晶子反驳道,“如果硬要比的话,叶宝萝是王子气质,而社长大人则是君临天下的国王嘛!”

“哎哟,你还挺会拍马屁的嘛!”

“我是实话实说!”

他们两个争论不停,而旁听的我内心则在泪流个不停。虽然很感激秋元野肯定我女生的身份,但是“人妖”这个称号怎么听怎么让人别扭啊!这时候山美绪又递过来两张表格,笑道:“那就填一下社团申请书吧,要以男生和女生的身份各填一份!”

“真是好复杂啊……”我说道,“为什么要以男生和女生的身份各填一份?”

“因为你也要作为后备社员参加白马王子的甄选啊!”

“咦?为什么?”

“这个问题嘛,等一下你问社长吧。”

“你们确定这样不会被戳穿吗?我这两张照片分明就是同一张脸啊!不过就是戴上假发和不同服装的区别而已,明眼人一眼就会看出是同一个人吧!”

“没关系的,万一别人问起,你就说这是你的双胞胎弟弟。名字嘛,就叫叶瑞夕吧!”

我颇为头疼地看着表格。还好上面的个人信息不太多,我一边瞎填着“叶瑞夕”的这份,一边想着一定要背下来,以防别人问起时说错了。等填完了申请书,轩川宇拿着我那张王子扮相的照片走了过来,说道:“那么我想你需要知道的是,身为‘叶瑞夕’的你,现在只能算是戏剧社的后备社员。意思就是说,不经过磨砺,你是不可能正式登上舞台的。”

啊?他的语气怎么明显变了?而且,我本来就不想正式登上舞台啊……

虽然我还没有身为社员的自觉,不过现在毕竟已经决定加入戏剧社了,我只能乖乖听他继续说。

“你这张王子扮相的照片,我会放在学校的布告栏里,供女生们投票,而票选出的前十名,才有资格参加白马王子的选拔赛。”

我点了点头,问道:“我明白,不过白马王子选拔赛具体是怎么选拔呢?”

“刚才不是说过了吗,如果你在选拔赛上选出了可以代替你出演白马王子的更佳人选,你就不用出演了。”轩川宇笑得眼睛都弯了,“所以,负责选拔的人就是你啊。叶宝萝,我现在正式命你担任此次学院祭舞台剧的角色甄选工作!”

“什么?”我张大了嘴巴。这就意味着,我要扮演成男生以“叶瑞夕”的身份参加竞赛,而搞笑的是,负责选拔的人就是女生身份的自己!

“这太荒谬了吧!我要怎么选啊?”

“具体的标准就是,选择一个比你更优秀、更能够胜任白马王子角色的人。”轩川宇的嘴角浮起邪魅的微笑,“至于挑战的题目当然是要考验演技。考验的题目我已经替你想到了,能够向女生身份的你告白成功的男生——就是我们想要的白马王子!”

我的脑袋快被他绕晕乎了,想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这就是说,白马王子选拔赛入围的十名参赛选手,都以向我告白成功为挑战项目?这十个男生……如果我也入选的话就要除去我自己,那么就是说至少会有九个男生轮流向我告白?光是想想这个场面就让我头大!我嘴角抽搐着回答道:“这个,我恐怕无法胜任这么重要的工作……”

另一边的山美绪她们已经尖叫起来,抢着说道:“试试看嘛,叶宝萝,很棒的提议啊!拥有九个白马王子的告白……这是无数女生梦想的事情啊!”

“对啊!反正也是演戏,一定很好玩的!”

“我们喜欢戏剧社的原因就是可以沉浸在这浪漫的童话剧之中啊!放松心情,可以当成是未来的试炼啊!”

在群体压倒性的呼声中,个人反对意见总是微不足道的,我默默在心中垂泪:这群家伙,从头到尾根本不会顾及我是否反对吧!在人群喧闹的空隙,我的身后传来了一个恶魔般的声音:“我很好奇,面对这么多人的告白,到时候你的脸上会出现什么表情呢?”

那声音优美得就如同小提琴弦上流泻而出,但是其中的内容却暗藏了无法言喻的戏谑。我浑身一颤,回头看去,只来得及看见轩川宇的背影。社长大人……你确定你不是想要整我,才让我接下这个烫手山芋吗?我到底是哪里得罪你了?不管怎样,事实是不会以我一个人的意志为转移的。第二天,我就在学校的布告栏上看到了那明显的白马王子选拔赛的海报,而我穿着王子服饰的男生扮相试妆照,赫然贴在最显眼的位置。女生们将布告栏围了个里三层外三层,唧唧喳喳的声音不绝于耳。我在远处数了数,大概有二十来张照片,底下贴着红色的心形贴纸,应该就是投票的意思。而我照片底下的心形贴纸……看起来很多的样子……

一路走来,到处都有女生议论的声音:“那个叫叶瑞夕的到底是谁啊?哪个班的?我怎么从来没有见过。”

“好像是神秘的幽灵学生之一呢,据说也是戏剧社最看好的潜力新人!”

我低着头,缩着脖子,像一个小偷一样蹑手蹑脚地来到教室。刚到教室里,山美绪就兴奋地拉着我说:“很不错嘛,你的人气很高呢!”

你的音量可不可以不要这么大!我恨不得堵住她的嘴,于是赶紧拉她回座位,小声说道:“千万不要让别人知道啦,如果被那些女生知道我就是‘叶瑞夕’,这些大小姐不生气才怪!”

“放心好啦,绝对不会有人想到你是女生的。”说归说,山美绪还是压低了音量,神秘兮兮地说道,“更何况还有我们集体掩护你,放心好了。”

我刚点点头,山美绪又说道:“对了,别忘了去交社团申请书。本来社长大人应该帮你交的,不过他说由你亲自去交会比较有诚意。”

说白了他这就是故意刁难我吧!我问道:“是直接交到学生处吗?”

“学生会会长室。”山美绪顿了顿,又说道,“其实我猜测,社长大人本身跟学生会会长的关系不太好,这也是能避免见面就避免吧。”

我默默地在心里想:社长大人那么嚣张又那么冷漠,不在学校中树敌才怪!那么,掌握社团生杀大权的学生会会长,就是最终BOSS了?那他不会为难我的社团申请吧……

怀着惴惴不安的心情,我在下课后拿着社团申请书走向了学生会会长室。学生会会长室位于综合大楼里,而学生会会长据说除了上课时间都会来这里办公。一走进综合大楼,扑面而来的感觉与古旧典雅的外表不同,整个楼里完全是现代化的设计,螺旋式半镂空的阶梯,高效节能灯装满天花板,一楼大厅中甚至安装了好几个超薄液晶显示屏,上面正在播放早间新闻……简直给人一种从古代穿越到未来文明时空的错觉。沿着指示牌走到学生会会长室门口,我听见里面隐隐约约似乎有争吵的声音,不过门板的隔音效果太好,有些听不清楚。正在我犹豫要不要敲门的时候,只听见“砰”的一声,门板传来大力撞击的晃动声,紧接着大门就打开了,章木央怒气冲冲地从里面走了出来!他看见我,一愣,随即推了推银边眼镜,很好地掩饰了脸上的怒意,迅速切换成温文尔雅的笑脸:“叶宝萝,你怎么在这里?”

“呃……”我赶紧拿着手中的社团申请书晃了晃,“我是来交社团申请书的。”

镜片寒光一闪,章木央笑道:“恭喜你,以后我们就是同一个社团的战友了。”

战友……这个词用得好狰狞!我尴尬地抿了抿嘴,说道:“对了,你来这里干什么?”

“没什么。”章木央笑眯眯地说道,“顺便说一句,美帝亚贵族高中此届的学生会会长千藤真,是一个前所未有的大浑蛋,你要当心哦。我先走了。”

我看着章木央扬长而去的身影,只觉得莫名其妙,莫非因为社长大人与学生会会长的关系不好,所以整个戏剧社都与学生会为敌了?不管怎么说,戏剧社的每个人都是演戏高手,不同的情绪可以在瞬间切换,实在让我摸不透他们的真实想法!回过神来,我看着已经半敞开的大门,仍保持礼貌地敲了敲门。里面传来了一个低沉的声音:“请进。”

学生会会长室比我想象中要奢华,简直像是总经理的办公室:实木办公桌,真皮沙发椅,还靠墙摆放了一排高大的黑色橡木文件柜。在办公桌后面坐着一个黑发男生,柔顺黑亮的刘海掩住了半张脸,落地窗户透进来的微弱光线正照射着他的后背,为他镶上了一层柔光。此时他双手交叠挡住了嘴唇,墨色的眸子深得吓人,看上去有些神秘又深沉。他应该就是学生会会长千藤真吧?不知道刚才章木央和他起了什么冲突,会让一向温文尔雅的章木央说话那么不留情面……

“学生会会长你好。”我将社团申请书递到办公桌上,毕恭毕敬地说道,“我是新转学过来的叶宝萝,申请加入戏剧社,请您过目一下社团申请表是否符合规格。”

千藤真接过申请书翻了翻,红润的薄唇弯起一个好看的弧度:“怎么有两份申请表?这个叫叶瑞夕的人,和你叶宝萝是什么关系?”

“呃……他,他是我的弟弟。”我的眼睛不自觉地瞟向一旁。

“哦,是吗?”千藤真站了起来,我这才发现他的身高好有压迫性!千藤真将我逼到了文件柜旁,他一手支着墙壁,一手玩味地摸着下巴审视着我,低声笑道:“这么看起来,你们两个确实长得很相像呢。”

他这是怀疑我吗?也是啊……照片上根本就是同一个人,不会怀疑才怪呢。我咽了口唾沫,感觉冷汗已经冒了出来。此时我不由得庆幸自己的“面瘫”属性,能够让我表面上看起来毫无异样地撒谎:“其实……我们是双胞胎姐弟。”

“那就难怪了。”千藤真轻笑一声,又逼问了一句,“可是据我所知,最近的转学生只有你叶宝萝一个人,你这个弟弟是还没有办理转学手续吗?怎么没看到他人呢?”

这个……社长大人没有告诉我该怎么回答啊?不能慌,山美绪说过,他们会有办法掩护我的,我能做的就是假装若无其事:“抱歉,我们姐弟各有各的生活,他的情况我也不太了解,也从不干涉。”

哈哈,能够面无表情地撒谎也算是我的特长之一吧!千藤真紧紧地盯着我,视线犀利得几乎要将我洞穿。半晌,估计他也看不出异样,才收回视线转身回到桌前:“看来你们姐弟的感情不是很好呢。”

我故作神秘地不吭声,努力营造“这是我的家事不关你的事”的态度。

“我看过你的档案,你是独生女,根本没有兄弟。”千藤真微笑了一下,说道,“而且白马王子选拔赛的照片都贴出来了,现在才补交社团申请书,这样随意地违反流程,你们也太不把学生会放在眼里了吧?”

没有想到他居然会调查我!我顿时绷紧了神经。该怎么办?早知道说表姐弟好了,要不现在就编一通其实我的父母离异了,所以档案上有所疏漏之类的谎话?就在我的大脑高速运转的时候,千藤真轻声说道:“你们戏剧社不要太过分了。这次我也不为难你,社团申请书就先放在这儿吧,手续我会帮你办好。只是记得叫叶瑞夕过来找我一趟,我想见他本人。”

“好,好的。”我礼节性地鞠了个躬,转身走出学生会会长室,才一出大门就在走廊上疾速狂奔。拜托!让叶瑞夕来找他一趟……我可没有自信不被拆穿身份!那么……暂时就当没这回事发生吧,如果问起的话,我就说我也不知道他到哪里去了……就把问题往轩川宇社长身上推吧!要知道轩川宇可是把我害惨了,成心让我分裂成男生女生两个身份,这是在考验我的演技吗?淑女一点,淑女……我现在可是戴着假发穿着裙子的叶宝萝,不能表现得这么慌慌张张的!在刻意无视了学生会会长要见叶瑞夕的要求后,我过了几天平静的校园生活。很显然,八卦这种东西无论在哪所学校都传得很快,像美帝亚这样的贵族高中也不例外,白马王子选拔赛给了这些贵族小姐茶余饭后最好的消遣话题,而那从未露面的神秘美少年叶瑞夕更是大家讨论的焦点。

“戏剧社里新加入了一名神秘美少年,他的美貌足以让社长感到第一美男子的地位受到威胁!”

“啊,怎样才能见到他呢?戏剧社真是太吊人胃口了!”

“美味可口的奶油小生,我十分期待他出演白马王子!”

成为传言与讨论的焦点让我有种如履薄冰的感觉,成天担惊受怕,一有个风吹草动就生怕自己的假发被吹掉,然后被人认出来!这种焦虑甚至影响到了我的睡眠,就连做梦都梦到被人发现我是女生,然后一群大小姐围着我丢鸡蛋:“居然敢欺骗我们纯真的感情!”

“王子原来是个女生,太让人失望了!”

“去死吧!假发什么的最讨厌了!”

醒来的时候,我总是被惊吓得满头冷汗,因此起床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找出假发戴上。唉……我简直像遇到中年危机的秃头老伯!这天,我特意绕了个弯去布告栏那里,只见我那张照片下面的红心又增加了,目前是以第一名的姿态遥遥领先其他人。而叫爱德华的那个替补社员的照片也贴在这里,红心数量相比我还是差了一大截。这些大小姐的心思可真难猜,莫非都觉得神秘美少年更有噱头?

“不管怎么样……”我喃喃自语,习惯性地撩了一下假发,“好在我戴着假发,又是以真实性别出现在学校里,大家应该不会怀疑那所谓的‘美味可口的奶油小生’就是我吧!不然被这么多爱慕者天天缠着也是很烦人的事情啊……”

我正在感叹着,身后却突然传来了一个好奇的声音:“你在说什么?”

“啊!啊,没有呀,没什么的……”我回过身,看到布告栏旁边站着几位女生。糟糕,刚才的话应该没有被她们听见吧!我赶紧拼命解释:“我是新来的转学生,看到这个白马王子选拔赛,觉得很有趣的样子。”

“难怪。”女生们热情地搭话,“戏剧社是我们的招牌社团呢。”

“他们上次在国家级戏剧表演大赛中拿到了头奖呢!听说他们有几个成员都是被星探看中的明日之星,都曾出演过广告!”

“尤其是社长轩川宇,真是帅到极点啊!可惜就是因为他不肯和女生演对手戏,很少在舞台上出现呢。”

听到她们讨论起这个话题,我也不禁跟着问道:“对了,为什么轩川宇不愿意和女生搭档演戏呢?”

女生们面面相觑,都摇了摇头:“这个我们就不知道了,这大概是美帝亚贵族高中的十大未解之谜之一吧!”

“不过也正是因为这样才更加令人期待啊!神秘又帅气的轩川宇社长,他首次与女生出演会是什么时候呢?就算没有也没关系,这样守身如玉更加让女生们为他痴狂啊!”

这样也算得上是守身如玉吗……

我回想起轩川宇对待我几乎都是冷冰冰的嘲讽口吻,一见面就说我是什么“人妖”、“绣花枕头”,明知道我是女生,却说我的女生扮相“还算及格”……

这样恶劣的人,哪里值得女生爱慕了?不过,他的表演真的很震撼人心……想到上次看到的精彩表演,我顿时觉得脸上涌起一阵可疑的热度,连忙用手扇了扇……肯定是因为戴着假发太热了!戏剧社这次活动说是要召开全体大会,地点选在了学校礼堂——终于是个比较正规的地方了。在路上,我问山美绪:“为什么我们不能每次都在礼堂这种地方排练呢?感觉这样应该比较好吧……”

“话是这么说,不过礼堂平时也会有合唱团、声乐团这种社团在用,所以比较紧张。这种场所资源是由学生会统一调控的,我们能够一周用两次已经很不错了。”

“啊,说起来,学生会……”脑海中瞬间浮现出千藤真的脸,我不禁小声问道,“我这样一人分饰两角真的可以吗?学生会会长问的时候我就说叶瑞夕是我的弟弟……他还追问到底什么时候办转学手续呢。”

“那种事情你不用担心,社长大人会搞定的。”山美绪皱了一下眉头,说道,“不过千藤真一直和我们的社长大人关系不合,所以会为难你也是很正常的事情。哈哈,他就是看不惯我们戏剧社这么受欢迎啦!”

“原来是这样。”

等我们到礼堂的时候,轩川宇和其他社员已经到齐了,这次大家齐刷刷都是制服的装扮,倒让见惯了奇装异服的我觉得很不适应。轩川宇待我们一坐定就开口道:“今天要召开正式会议,准备学院祭的事情。等所有的角色到位之后就要重新量体裁衣做戏服,这部分的会费下来了吗?”

轩川宇看向章木央,后者推了推银边眼镜,有些为难地说道:“千藤真那个家伙,说今年的预算不足,可能有一半的资金要让我们自己想办法。”

“哼。”轩川宇轻蔑地哼了一声,“那就再想办法好了。至于戏服的设计稿由平松晶子负责,道具照常是秋元野主管,最后统一交给我审查就行了。”

“好的!”

“没问题!”

平松晶子和秋元野齐声答道。轩川宇转头看向我:“叶宝萝,你只要负责角色甄选的工作就行了,这里是入围的十名美少年的名单。”

我紧张地接过名单,闭了闭眼睛,再睁开,只见我那王子扮相的照片赫然摆在第一名的位置,不由得“哎哟”一声轻呼。山美绪她们兴奋地拍着手道:“太棒了,看来全校女生的眼光都很一致呢,叶宝萝你就是最适合出演白马王子的人选呀。”

“上面还有另外九位候选人呢。”我捏着名单干笑道,“选拔赛才刚刚开始,还是先不要下定论吧。”

轩川宇没有说话,只是嘴角挂着一抹邪笑,让我看着就莫名火大。好吧,既然这样,我就要认真进行角色甄选才行! gbPHHVHo19ZL43GY674xK50wGeRxC2HACnDlfhJLK1d9Ccj8tHuLWNK23bbk8G+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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