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艰辛的音乐之路

我不能忍受为了无意义的事情,浪费了时间,我只喜欢做有意义、有价值的事情。

——柴可夫斯基

音乐熏陶下的少年

1840年5月7日彼得·伊里奇·柴可夫斯基出生于俄国的边境小镇伏特金斯克。父亲伊里亚·彼得罗维奇·柴可夫斯基是当时伏特金斯克矿区一个官办的铁矿厂经理,他做过矿山学校教师,当过工程师和矿场总管,是一个非常善良、谦逊、和蔼可亲的人。

已到不惑之年的老柴可夫斯基算是小镇上的一位名人,铁矿厂经理的职务使他收入颇丰。他在前妻去世后,娶了年轻而贤惠的亚历山德拉·艾希尔。亚历山德拉·艾希尔是一位法国移民的女儿。据说艾希尔的祖辈是为逃避法国大革命而来俄国定居的,她的父亲是位有名望的议员。

艾希尔受过很好的教育,在文学和音乐方面很有修养,能讲一口流利的法语和德语,会弹琴,能唱歌,富裕的家境使他们的生活安定而甜蜜,艾希尔闲暇时常常坐在钢琴旁打发时光,她弹的钢琴往往使丈夫着迷。

伏特金斯克远离喧嚣的欧洲,在这偏远的地方,到处洋溢着大自然的魅力与旋律。高峻的山峰,林立的松树,冬天一身银装素裹,春天一片郁郁葱葱。漫步白桦林中,似有一双双眼睛在追寻,泛舟河上,又有一曲曲渔歌在荡漾……小柴可夫斯基最喜欢牵着母亲的手,陶醉在这安谧和古朴的大自然中。

“妈妈,这渔歌真好听。他们心中一定有许多难过的事吧?”

天真的小柴可夫斯基常常会为一首首悠扬的民歌所感动,母亲艾希尔也常常情不自禁地跟着哼唱。母亲会唱当时许多流行的歌曲和浪漫曲,她并不是一个音乐家,但孩子却在她那优美的钢琴曲中,在她柔美的哼唱中陶醉。这些便形成了柴可夫斯基早期初步的音乐启蒙。

柴可夫斯基4岁那年,母亲艾希尔为大儿子库拉依和寄居他们家的外甥女丽蒂亚请了个女家庭教师。她选中了一位年轻的法国姑娘,名叫樊妮·德贝巧。

老师一上任,“可爱而早慧的孩子”柴可夫斯基就闹着要跟班学习所有课程,就这样,年幼的他就加入了跟哥哥姐姐一起学习的行列。

柴可夫斯基家的孩子们接受着严格的传统教育,他们必须按照规定的作息时间学习、玩耍,进行女教师安排的各种活动。小柴可夫斯基非常聪明,也很努力,在听女教师阅读文学作品时,他总是聚精会神,而在课间休息时,他会想出许多游戏的花招儿。

每当下午的时候,孩子们就围坐在德贝巧身边轮流讲故事,小柴可夫斯基讲得绘声绘色,很吸引人。不过,他却是个“玻璃人儿”,特别敏感和脆弱。对待他可要小心翼翼,微不足道的小事也会刺伤他,别的孩子当成耳旁风的批评和责怪会让他惊恐不安。女教师对小柴可夫斯基的照顾倍加精心。

小柴可夫斯基不仅热爱学习,对音乐也很感兴趣。当时家里除了有一架钢琴之外,还摆着一台名叫“乐队琴”的奇特的乐器。它由许多粗细不同、长短不等的风琴管子组成,能发出乐队中许多乐器的声音,类似现在的录音盘。

这件乐器在小柴可夫斯基的脑海里留下了最初的印记,特别是在乐队琴的音乐集锦中有他终生喜爱的莫扎特的歌剧《唐·璜》中的咏叹调,还有当时在俄罗斯甚为流行的意大利歌剧大师贝里尼、唐尼采蒂和罗西尼等人的作品选曲。当时柴可夫斯基凭自己灵敏的听觉,能在钢琴上十分准确地弹出他从乐队琴里听到的曲调。

柴可夫斯基刚过5岁生日后,家里就为他聘请了一位钢琴教师,对喜欢音乐的他进行比较系统的训练。

钢琴教师的名字叫玛丽亚·玛尔柯夫娜·帕里契柯娃,柴可夫斯基在玛丽亚老师的指导下渐入佳境,在音乐的海洋中如鱼得水,不到几个月的时间,他就可以跟玛丽亚老师弹奏得一样好听了。

在跟玛丽亚学习弹琴的这段时间里,柴可夫斯基常常表现出一种非凡的才能。

一次,一位波兰客人曾向他介绍过肖邦的《玛祖卡》,后来他居然自学学会了两首《玛祖卡》,这的确让人吃惊。

有一天,家里来了许多客人。整个晚上大家都在弹琴唱歌、欣赏音乐。因为是过节,孩子们被允许也和大人们一起欢乐。

起初小柴可夫斯基也玩得很高兴,而晚会即将结束时,玛丽亚老师忽然发现他不见了,连忙跑到儿童间去察看,发现他正一个人躺在床上,但并没有睡着,而是眼睛里闪着晶莹的泪珠。

玛丽亚老师轻轻地抚摸着小柴可夫斯基的头,问他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小柴可夫斯基哭着说:“啊,这音乐,这音乐……”

其实当时四周已听不见任何乐声。“快把这音乐赶走吧,它总是萦绕在我脑海里,它就在这里!”柴可夫斯基指着自己的头抽泣着说,“它让我静不下来!”

常有这样的情形:夏日的黄昏,落日恋恋不舍地逗留在遥远的天边,晚霞染红了天空和湖面,从孤独的渔舟上不时传来渔民凄婉低沉的吟唱。小柴可夫斯基便一动不动地一个人坐在阳台上,一声不吭,好像他的魂已被那歌声带走了。这时无论谁和他说话他都听不见,谁也没有办法把他从阳台上拖进卧室。可见他是多么地痴迷音乐呀!

在柴可夫斯基8岁这年,老柴可夫斯基接受了一份新的工作,他放弃了在伏特金斯克的铁矿厂经理职务。一家人决定背井离乡,准备前往莫斯科。

1848年9月26日,老柴可夫斯基带领一家老小,从伏特金斯克出发,踏上了寻求新前途的旅程。但是,当他们一家人拖着疲惫的脚步跋涉了12天到达莫斯科之后,老柴可夫斯基才发现,自己被一个不讲道德的朋友欺骗了,原来讲好的职位已经另有人代替了。

当时,正赶上莫斯科流行霍乱病,全城笼罩在一片恐怖的氛围之中。老柴可夫斯基很无奈地决定离开莫斯科,前往圣彼得堡。

再次经过一段漫长的旅程后,柴可夫斯基一家人到达了圣彼得堡。但此后的日子也并不顺利。哥哥库拉依和柴可夫斯基上了一所寄宿学校,但他们在这里经常受到欺负和歧视,学习也跟不上进度。没多久,兄弟俩就染上了麻疹,闹得整个家里都很不安宁。

经过一段时间的精心治疗,两个孩子虽然都恢复了健康,可是柴可夫斯基由于生了这场大病,又加上对环境的不适应,得了比较严重的后遗症,变得郁郁寡欢,沉默寡言。

这时,老柴可夫斯基又找到了另外一份工作,就是去靠近西伯利亚边境的阿拉里纳斯克附近的一家私营矿山当经理,于是他们不得不又一次开始长途跋涉。但柴可夫斯基的哥哥库拉依仍然留在圣彼得堡,以继续完成他在寄宿学校里的学业,家里的其他成员又都踏上了漫漫征程,再一次开始吉凶未卜的旅行。

阿拉里纳斯克矿山是乌拉尔最古老的黑色冶金中心之一,创建于18世纪初叶,具有悠久的开采历史。矿脉分布在乌拉尔山脉的支系,紧邻尼瓦河,景色壮美。老柴可夫斯基很喜欢这里的一切,他们一家很快就在此安顿下来,开始了新的生活。

生活计划不断改变,家庭的不断变迁给柴可夫斯基带来强烈的不稳定和彷徨感,另外,他还得忍受和哥哥库拉依分离的痛苦,因为他对兄长甚为依赖和尊重。所以,尽管柴可夫斯基的健康状况在一步步好转,但他的性格却变得越来越郁闷、急躁。这让母亲艾希尔很是着急。

柴可夫斯基的这种情况直至1849年年底才渐渐有所好转,家里又为他请来一位家庭教师,在新老师的精心管教下,柴可夫斯基才渐渐地恢复了对学习的兴趣。

这年的5月,母亲艾希尔又生下了一对双胞胎男孩,分别取名为阿纳托利和莫代斯特。可爱的双胞胎兄弟比柴可夫斯基整整小了10岁,但年龄的差异并没有影响他们之间持续一生挚热的亲情。

双胞胎兄弟出世没多久,家里便决定恢复柴可夫斯基的正规教育。1850年,柴可夫斯基被父亲送进圣彼得堡法律学校,成了一名法律专业的学生。

圣彼得堡法律学校是一所著名的贵族法律学校,是专门为沙皇的司法部门培养官吏的学校,但它也培养出了作曲家亚历山大·谢洛夫和艺术批评家弗拉吉米尔·斯塔索夫等一些杰出人才。然而,在柴可夫斯基进校时,这所学校已不像从前那样教授音乐了,这对柴可夫斯基来说是极为不幸的。

1850年10月,柴可夫斯基在母亲艾希尔的陪伴下,到达了圣彼得堡。这期间,母亲带他去看著名俄罗斯作曲家格林卡的歌剧《为沙皇献身》。这也是年幼的柴可夫斯基第一次到剧场观看正式的演出。

从乐队奏响第一个音符起,柴可夫斯基就因新奇和神秘的感觉而屏住了呼吸。熟悉的俄罗斯生活的场景一一展现在他面前,乐队的演奏和歌手的演唱都令他感到十分熟悉。他习惯带有俄罗斯民族风格的音乐,就像习惯母亲的嗓音一样。由此,柴可夫斯基的脑海里打开了一扇通向美妙旋律的自由之门。

就在母亲安排好一切行将离开圣彼得堡的时候,从出生以来一直没有离开过母亲的柴可夫斯基十分难过,一种从未有过的孤独和恐惧突然袭来。

柴可夫斯基哭叫着紧抓着母亲的衣角不放,不让母亲走。人们怎样劝慰都无济于事,只好强行把他从母亲身边拉开。

柴可夫斯基一直哭喊着,跟在母亲坐的马车后面奔跑,直至渐行渐远的马车看不到踪影。这是柴可夫斯基第一次离开家,他很难适应法律学校的生活。他非常想念父母,想念哥哥,性格变得越来越抑郁、孤僻。

性格孤僻的柴可夫斯基把自己的精力都投入学习中,所以他的成绩非常好。虽然他不喜欢学校设置的那些枯燥课程,但是他从小养成了认真做事的好习惯,他对待学习也是一丝不苟的。

但是,幼时就表现出强烈自主精神的柴可夫斯基不甘受学校刻板教条和沉闷空气的羁绊,向往更为广阔、自由的发展空间,所幸的是学校还没有迂腐到限制学生课外兴趣的地步。

受俄罗斯深厚的文学传统的熏陶和影响,当时学校的贵族子弟都普遍爱好文学,学法律的学生爱好写诗作文也并不稀奇,而且他们还自己出版文学杂志,发表自己的习作。

柴可夫斯基班里有一名叫历可赛·卡什金的同学,他后来成为著名的俄罗斯诗人。他是班上文学刊物的创办者,当时就显露出杰出的写作才能。这时候的柴可夫斯基也积极从事文学活动,除写诗外还写小说和一些评论文章。

除了写诗作文之外,酷爱音乐的柴可夫斯基还是将他的主要课余时间都放在他所钟爱的音乐课业上了。他着重练习钢琴演奏,有时在琴凳上一坐就是好几个小时。枯燥而有益的练习为他日后成为技巧熟练、风格独特的作曲家打下了坚实的基础。

柴可夫斯基的音乐老师是位名叫克莱尔的德国老先生。老师对柴可夫斯基的音乐灵气很欣赏,看到柴可夫斯基刻苦勤奋地练习弹钢琴,他感到很满意,那时学生们时常聚在音乐教室里听音乐、练唱歌。

有一次,大家一起欣赏了乐曲《海鸥》之后,柴可夫斯基立即在钢琴上凭着记忆弹奏出这首曲子,大家对他的音乐敏感性赞叹不已。从那时起,柴可夫斯基开始试着写曲。缕缕乐思萦绕在他的脑海,他沉浸在自己喜欢的音乐里。

在法律学校的柴可夫斯基就已表现出谦逊、温和、善良和乐于助人的优秀的品质。班级里的同学也都十分乐意跟他交往,他也乐于与同学们分享他的喜悦和忧伤。不仅如此,同学们还明显感到柴可夫斯基身上具有一种无法表达的、超出常人的心理潜质。

柴可夫斯基虽然对刻板机械的法律课程不感兴趣,但出于一种责任和道义,他还是始终十分认真地尽量完成好自己的课业,不辜负父母的一片苦心。

在法律学校读书的几年中,唯一使他感到开心和高兴的大概是他每周一次与哥哥库拉依的相见。当时库拉依就读于圣彼得堡的一所矿业学校,兄弟俩每周日相见一次,叙叙亲情,晚间怅然分手,各自回到自己的学校。

1854年7月柴可夫斯基挚爱的母亲不幸得了霍乱病,没多久就去世了。母亲的离世给14岁的柴可夫斯基带来了无尽的伤痛。人间已经没有了他慈爱的母亲,一向感情脆弱的柴可夫斯基难以接受这个残酷的现实。母亲走了,永远地走了,母亲的离去带走了家庭的温馨。

母亲去世后,柴可夫斯基的家庭发生了很大变化,哥哥库拉依和妹妹亚历山德拉各自进了不同的学校读书,家里只剩下父亲和两个双胞胎弟弟,一下子变得十分冷清。

将生命献给音乐

在法律学校的课堂上,柴可夫斯基经常偷偷看有关音乐的课本,那些杰出音乐家的故事像定音鼓一样敲击着他的心灵,那些起伏波动的音符如同海中的浪花,在他的胸膛中激起波澜。

一次,他看乐谱着了迷,手指便不自觉地在课桌上轻轻敲起了旋律。

“柴可夫斯基,你在干什么?”讲台上的老师生气地问道。

柴可夫斯基心里一惊,抬起头,只见老师站在他面前,同学们则望着他窃窃私语,做着鬼脸。柴可夫斯基一时紧张起来,结结巴巴地回答说:“我……我什么也没干。”

老师从他的课桌中拿出音乐课本,语重心长地说道:“我知道你喜欢音乐,可你不应该影响其他的同学……”

柴可夫斯基惶恐地站了起来:“老师,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说着,柴可夫斯基低下头不敢说话了。

“你以后要注意,不能再这样下去了。”老师说罢便走回讲台继续上课了。

柴可夫斯基后来还是经常偷偷在课堂上看音乐书,练习作曲,但他特别注意不发出声音,没有再犯敲响课桌的错误。

圣彼得堡是俄罗斯的大城市,有很多座剧院,这是柴可夫斯基以前居住的小镇伏特金斯克所没有的。柴可夫斯基充分利用这一条件,经常在晚上去剧院听歌剧,尤其喜欢的是莫扎特和格林卡的歌剧。在当时,歌剧的票价是十分昂贵的,但柴可夫斯基宁愿自己在生活上节衣缩食,也绝不肯放过一场优秀的歌剧或音乐会。

有一天,柴可夫斯基从海报上看到一则消息,说意大利的一个著名歌剧团要来圣彼得堡演出莫扎特的歌剧《唐·璜》。他欣喜若狂,立刻赶到剧院去买票。但一看票价,柴可夫斯基就愣住了,票价比俄国剧团的演出票价高出好几倍,而这月他剩下的生活费根本不够买一张票,这使得他很是苦恼。

怎么办?向同学借吗?他生性腼腆,更不愿向那些老嘲笑他的同学借钱。舍弃这出歌剧?怎么舍弃得了呢?意大利的著名剧团来圣彼得堡演出是一次很难得的机会,而且这次演出也是自己盼望已久的,最重要的是有自己最喜欢的音乐家莫扎特的歌剧,怎么办?

柴可夫斯基很不甘心地在剧院周围踱步徘徊。天上下起了雨,但一心想看歌剧的他似乎没有感觉到。雨水随风刮进了剧院一扇敞开的窗户,室内的工作人员把窗户关上了。柴可夫斯基真想把自己也化作一滴雨水,钻进剧院里去。

这时候,几辆运货的马车停在剧院的后门。车上下来一伙人急急忙忙向剧院内搬运剧团演出用的道具、服饰等物品。一个负责人高喊着:“大家稍微快一点,千万要小心,不要把物品淋湿了。”

柴可夫斯基不由自主地迈出了脚步,上前帮忙搬运起来。他还没有成年,很瘦很弱小,也没干过什么体力活,搬起东西来很是吃力。但他卖力气地干活儿,脸上又是雨水,又是汗水。其他干活儿的大人都夸奖起这个懂事能干的男孩子来。

在柴可夫斯基的帮助下,物品很快就搬运完了,负责人挥挥手把柴可夫斯基叫了过去。

“小朋友,非常感谢你啊,累坏了吧?”

“没有,还好。”柴可夫斯基擦着脸上的汗水回答说。

“还说不累呢,满脸都是汗了。看,衣服也被雨淋湿了。”负责人说着,便从衣服兜里掏出钱来,“给,这是你应得的酬劳。”

“不,先生,我不能要您的钱。”柴可夫斯基向后退了一步。

“拿着吧,孩子,你帮我们干了那么多的活儿,这是你应得的。”

“不,我真的不能要!”柴可夫斯基把手背到身后。

“你真是个善良的孩子呀!可这钱你一定得收起来,不然我们的良心会不安的。”

“先生,我不要钱,如果您实在要谢我,就让我进去观看你们的歌剧演出吧!我是个歌剧狂,十分希望能看到你们的这次演出。”

“好,没问题!我可以答应你。你可以在后台观看我们的演出!”

柴可天斯基听后激动得声音都发抖了:“谢谢您,非常感谢您。”

意大利演员的演出是高水平的,柴可夫斯基眼界大开,他睁大眼睛注视着演员的每一个动作,竖起耳朵倾听演员唱出的每一个音符。看到感人的地方,他不觉泪流满面,激动得颤抖。

柴可夫斯基看完歌剧回到学生宿舍后,仍然沉浸在歌剧的情节和音乐当中,久久难以平静。他睁大眼睛望着窗外皎洁的明月,心中回荡着歌剧一段段动人心魄的旋律……

第二天,柴可夫斯基给父亲写信,他要同亲爱的父亲一起分享欣赏意大利歌剧的激动与喜悦,他在信中说:

意大利歌剧团演出的莫扎特歌剧《唐·璜》给我留下了强烈印象,它激起了我的一种神圣感。我崇拜莫扎特,我要将我的生命献给音乐。

放弃法律重拾音乐

时间过得真快,转眼间柴可夫斯基就从法律学校毕业了,他得到了一份在司法部做书记员的工作。

对一般学生来说,毕业后能分配到司法部这样好的部门工作,是求之不得的事情,这里的薪水会比较高,晋升的机会也比较多。但柴可夫斯基却不这样,他对司法部的工作没有任何兴趣,还是一如既往地痴迷音乐。

在司法部工作的柴可夫斯基经常去剧院看歌剧或芭蕾舞剧,也开始参加圣彼得堡社交界的活动,他在晚会上即兴演奏钢琴。柴可夫斯基也很擅长演戏。

有一次他参加了业余戏剧小组排练演出的《村姑》,他在第二幕中扮演地主,还曾在《痛苦来自温柔的心》中饰演男主角。他的高雅风度和卓越演技赢得了上流社会人们的称赞。

但柴可夫斯基的音乐时光总是短暂的,他不得不应付那些使他感到非常厌烦的沉闷、古板、僵化的官僚机构,一走进死气沉沉的司法部大楼,他就感到喘不过气来,浑身不舒服。最使他感到头疼的是两件事:

一件事是同司法部的上级领导打交道。他生性腼腆,不善应酬,见到生人就脸红,更不会阳奉阴违。但是在官僚机构,对领导溜须拍马是司空见惯的事,不这样就很难有晋升的机会,甚至连原有的职位也很难保住。

柴可夫斯基在走廊见到领导就躲避,或是低头走过,平常也不与领导套近乎。他不接近上层领导,领导自然对他也很冷淡,甚至有时对他冷眼相待。同事们也都认为柴可夫斯基很怪异,也不合群。同事们异样的眼光,那背后小声但很难听的议论,使柴可夫斯基感到很不自在,就好像有刺扎在自己的心头上。

另一件使柴可夫斯基感到头疼的是阅读枯燥、乏味的公文。这些公文满是空话、套话、废话,而且又臭又长,让柴可夫斯基看了又头疼又反胃。但柴可夫斯基是一名书记员,他每天都得接触大量的公文,不是阅读就是书写,这让他很是厌烦。柴可夫斯基是一个性格浪漫、崇尚自由的人,如今每天受到上级领导冰冷的目光和满桌公文的束缚,他真是难以忍受。

这一天,柴可夫斯基的上级领导把他叫进办公室。柴可夫斯基很文静地站在领导面前,但却感到浑身都不自在。

“柴可夫斯基,你把这份文件拿去仔细看看,然后写一份摘要给我。”留着大胡子的上级领导把一沓厚实的公文递给柴可夫斯基。

“好吧!”柴可夫斯基拿起那份长达好几十页的文件,感到就好像拿起了一块臭烘烘的腐肉。

柴可夫斯基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强耐着性子,硬着头皮看起那让他头疼的文件来。

“讨厌,全是些空话、套话、废话,罗里罗唆,起码得删去一半以上。”读过10多页之后,柴可夫斯基实在是受不了,“垃圾,这些全都是些垃圾!”

柴可夫斯基有一种习惯,他总是喜欢将像音乐会节目单之类的东西,心不在焉地撕碎后放进嘴里咀嚼,似乎在品尝着什么。以前的同事们看了都只是笑笑,但谁也没有想到,他会把这些公文吃下肚去。

“柴可夫斯基,你在干什么呢?”当办公室的一位同事叫住柴可夫斯基时,已经有4份文件吞进了他的肚子里。

“我……我……”柴可夫斯基这时才意识到自己把文件吃进了肚子里,不由得有些惊慌失措。

“你怎么能把公文吃进肚子里呢?你这是故意损坏文件啊!”同事指着桌上缺损的公文说。

“我,我不是有意的,不是有意的……”

“那你自己去向上级领导说明吧,他刚才还等着用这份文件呢!”

无可奈何的柴可夫斯基,耷拉着脑袋走进了上级领导的办公室,向领导解释了自己的无心之举。

没想到领导满面怒容,两眼紧盯着他说:“你为什么要毁坏文件?你是对文件不满意呢,还是对你自己的工作不满意?”

“我不是有意的。”

“那为什么要毁坏那些文件呢?”

柴可夫斯基低头不说话了。

“平时就经常看到你不阅读公文,偷偷地看乐谱。”

柴可夫斯基仍低头不语。

“依我看你不适合在司法部当公务员,你适合到乐团,或是到歌剧院去工作。”

柴可夫斯基暗暗在心里说道:“是的,我讨厌在这里上班,我只喜欢音乐,音乐!”

“你要是实在不愿意在司法部工作,就辞职吧,不要在这里耽误了工作,这样也就不会影响别人了。”领导拉着长长的脸说。

“是的,我是有辞职的想法,到时候你不赶我我也会走的。这个地方我早就不想待下去了!”

当然,柴可夫斯基没有把这些话说出口,他只是在肚子里默默地想象罢了。

于是,这次公文风波之后,在司法部工作了一年多的柴可夫斯基便辞职了。当他走出阴森的司法部大楼时,长长地舒了一口气。他终于解放了,终于可以做自己喜欢的音乐了。

出版第一首乐曲

从司法部辞职后,柴可夫斯基不是很顺心,他常用学习和欣赏音乐来排遣心中的烦闷。他每天练习弹琴、作曲,或是出去欣赏音乐、歌剧。

随着作曲技艺的渐渐提高,他产生了一个想法:创作一首能达到出版水平的乐曲。

作一首什么样的乐曲呢?柴可夫斯基的脑海里又晃动着母亲的身影。母亲艾希尔生前最喜欢弹奏浪漫曲,也喜欢唱浪漫歌曲。夜里,躺在床上,母亲弹奏过、唱过的浪漫曲在耳畔响起,似乎在提醒着他,鼓励着他。就创作一首钢琴浪漫曲吧,题目就叫《夜半》。

柴可夫斯基在母亲天堂之灵的鼓励下,很顺利地创作出了《夜半》这首钢琴浪漫曲。他自己用钢琴弹奏一遍,感觉很不错。大凡作曲家创作后,总想有向公众展示的机会。

而这时的乐曲创作展示途径有两个,一是由乐队进行公开演出;二是由出版商进行出版。

对由乐队公开演出,柴可夫斯基想都不敢想,哪个乐队会排练、演出一个初生牛犊的初试之作呢?但是,就这样把《夜半》的曲谱锁在抽屉里又不甘心。那么,只好到出版商那里试一试了。如果能够由出版商进行出版,印刷成书在书店里销售,那也是很不错的。可出版商会出版这首《夜半》浪漫曲吗?柴可夫斯基心里暗自思忖着。

但是,柴可夫斯基还是下定决心去试一试。他带着《夜半》曲谱,忐忑不安地走进一家出版商的店里。他事先打听了,这位出版商很喜欢音乐,除了出版文学作品外,有时还出版一些曲谱。

出版商是一个戴眼镜的中年男子,他穿着很讲究的西服、雪白的衬衫,很有绅士风度。

“先生,我自己创作了一首浪漫曲,想请您看一下,希望能够得到您的认可并出版。”柴可夫斯基很自信地说道。

“哦?浪漫曲?你的作品吗?”出版商透过眼镜有些吃惊地看着柴可夫斯基。

“是的,是我自己的作品!”

“那你就是在乐队工作了?”

“不,不是的,先生。”

“哦,那你是音乐学院的学生?”

“不,也不是,我曾经是司法部的一名公务员。”

“那么,以前你发表过类似的音乐作品吗?”

“没有,这是我第一首拿出来发表的乐曲!”

“你是在哪里学习作曲的?”

“小时候家庭教师教过我一些作曲的常识,后来我自己也学了很多。”

“哦!是这样啊!那么,你认为你的这首乐曲达到发表水平了,是吗?”

“我自己觉得很好,如果您这边有钢琴的话,我可以弹奏给您听一听。”

“有,在大厅里,好吧,你就弹给我听一听吧!”

出版商将柴可夫斯基带到大厅。

坐到钢琴边,柴可夫斯基马上镇静下来,信心也增加了百倍,因为他的钢琴弹奏水平是受到很多人赞扬的。他熟练而富有情感地弹奏起来……

一曲奏罢,出版商鼓起掌来:“不错,这是一首很不错的曲子,很高兴地告诉你,我同意出版。”

“真的吗,先生?您真的同意出版?”柴可夫斯基兴奋地站了起来。

“是的。你的乐曲很有味道,我愿意给你出版。”

柴可夫斯基鞠了一躬:“谢谢您,先生,非常感谢您!”

“年轻人,我出版过一些乐曲,我自己也还是有一些音乐鉴赏力的。从你弹奏的乐曲中,我感受到了你的音乐天赋。好好努力,你一定会成为一个作曲家的。”

柴可夫斯基又鞠了一躬:“谢谢您,先生,谢谢您的鼓励!”

假日,柴可夫斯基回到父亲身旁,拿出新出版的《夜半》乐谱给父亲看。

手持儿子出版的钢琴浪漫曲《夜半》,老柴可夫斯基十分高兴。他一边翻看,一边不由自主地嘀咕着:“好,很好。”

“爸爸,我把曲子弹奏给您听听吧!”柴可夫斯基说。

“好,好。”父亲点点头。

柴可夫斯基又尽情地弹奏起来。

听完儿子的弹奏,老柴可夫斯基眼中放出光芒,“好,很好。孩子,你创作的这首乐曲非常好!你妈妈说你有作曲的天赋,她没有说错。她要是还在世的话,也会为你的这首乐曲高兴的。”

“谢谢爸爸,谢谢您的鼓励。”得到一向反对自己搞音乐的父亲的夸奖,柴可夫斯基更增强了自信。

“孩子,看来你到司法部工作以后,仍然没有放弃对音乐的学习与练习。”老柴可夫斯基看着儿子说。

“是的,爸爸。下班后,我一直学习作曲,也练习作曲。”

“那你今后有打算吗?是把音乐当作一项业余爱好,还是……”

“爸爸,我这次回来就想同您商量这件事。我对当公务员完全没有兴趣,甚至很厌恶,我想今后全身心地投入到音乐创作这方面来。”

“你是想去搞音乐?”

“是的,我想这样做。”

父亲沉默片刻后,说:“我送你进法律学校学习,是想让你进入政府部门,这样收入比较稳定,能有晋升的机会!社会地位也会比较高。可你却一心要搞音乐,但你确实显露了在这方面的天赋,爸爸尊重你的想法。你已经长大成人了,可以选择自己喜爱的生活道路了。”

“谢谢爸爸!”父亲花大价钱送自己去圣彼得堡法律学校学法律,可自己在毕业后却想改行,本来觉得有些对不住父亲,担心父亲会发怒,但现在听父亲这样说,柴可夫斯基心里舒服了很多。

“孩子,可是你要想好了,现今以音乐谋生的人,生活是很艰难的,收入也很不稳定,报酬也非常低。”父亲又说。

“这些情况我都知道,我会想办法克服的。做自己愿意做的事,再苦再累心里也是高兴的。”确实,柴可夫斯基近一时期仔细考虑了这件事,他知道父亲现在已经退休,弟弟妹妹上学也需要很多钱,家里是不能再拿出多余的钱供自己学习音乐了。他决心自己创造条件,克服困难,走上职业音乐人的道路。

“好,孩子,你就勇敢地去走自己选择的路吧!爸爸祝你取得新的成功。”

“爸爸……”柴可夫斯基高兴地握住了父亲的手。

父亲拍拍儿子的肩膀说:“孩子,再给爸爸弹一次你新出版的乐曲吧,就当作你即将走上新的道路的进行曲。”

柴可夫斯基再次坐到钢琴前弹奏起来,这次他弹得更加自信,更加生动了。流畅的琴声中,洋溢着他对未来音乐事业的憧憬和向往……

走进音乐学院

19世纪60年代初的俄国,农奴制刚刚废除,资本主义开始萌芽和发展,随着先进社会民主思想的发展,科学技术、文化教育事业也在迅速发展。在艺术领域,特别是音乐界呈现了空前繁荣的局面。各种音乐团体相继成立,也开始举办大众普及性的音乐会。

也就在此时,俄罗斯音乐协会成立了。这个协会的目的是促进俄国的音乐研究和演奏,同时也为了让非贵族出身的知识青年能有机会接受音乐教育。随后每一段时间,俄罗斯音乐协会开办了音乐班。

当时圣彼得堡一些有音乐才华的人和音乐爱好者都来参加这个音乐班,进行系统的学习。担任音乐班教师的是著名的音乐家尼·依·托连姆巴教授。

柴可夫斯基自从上次征得了父亲的同意后,于1859年秋季加入了这个音乐学习班。他的音乐才华立刻引起托连姆巴教授的关注,并在教授的指导下学习对位法和宗教音乐,此外,他还学习演奏长笛、钢琴和管风琴。

柴可夫斯基本身在音乐上就极有天赋,通过这段时间的学习,他对自己的音乐之路越来越充满了信心。他在1863年写给妹妹亚历山德拉的信中说:

我知道我会成为一个很好的音乐家的。教授们对我非常认可,并且说由于这种必要的热忱,我将会取得好成绩。

我还有个梦想,那就是打算在我完成学业之后,到你那儿待一整年,在你那幽静的环境中,写一部作品,然后再进入音乐界。

而哥哥库拉依当时已是地方上一位有成就的官员了,他听说自己的弟弟从事这样一种“有损尊严”的工作后感到很是恐慌,并且挖苦柴可夫斯基说“绝不会成为第二个格林卡”。

对此,柴可夫斯基既谦虚又自信地回答说即使自己最终不能成为一个格林卡,有一天哥哥也会因为是他的哥哥而感到自豪的。

与库拉依的态度截然不同的是,父亲尽自己一切所能来帮助柴可夫斯基,他热心过问儿子的意愿和计划,在多方面给予鼓励,并从自己有限的退休金中挤出钱来资助他。

柴可夫斯基特别感激父亲的支持,虽然他没有如父亲希望的那样在司法界发展,但父亲从来没有责备过他,而且还同意他的想法。有这样一个通情达理的父亲,的确是柴可夫斯基的幸运。

1862年9月,在俄罗斯音乐协会举办的音乐班的基础上成立了圣彼得堡音乐学院,安东·鲁宾斯坦出任音乐学院院长。之前在音乐班听课的学员们现在都成为圣彼得堡音乐学院的第一批学生。

柴可夫斯基开始在圣彼得堡音乐学院作曲班学习。由于钢琴弹奏水平已经相当的高了,柴可夫斯基很快就被教授允许免修钢琴课。

院长安东·鲁宾斯坦是位非常严格的教授,他给学生留的作业繁多而又艰难,很多学生都难以按时如数完成。只有柴可夫斯基一人认真对待,为了按时完成全部作业,他常常彻夜不眠地学习。

有一次在作曲课上,安东·鲁宾斯坦布置为一条指定的主题写对位性变奏曲的作业,要求写得质量好,数量多。安东·鲁宾斯坦教授原以为柴可夫斯基最多也不过能写出10多条而已,可是柴可夫斯基竟出乎意料地写出来200多条。

原来柴可夫斯基为了完成这个作业整整写了3天3夜,只在特别困乏时趴在桌面上睡一小会儿。到第4天交作业时,他交上了223条对位性变奏曲。

看到柴可夫斯基的作业,安东·鲁宾斯坦很是欣喜,他把柴可夫斯基叫到自己的办公室认真地说:“柴可夫斯基,你真的让我吃了一惊,我教过很多学生,可从没有人在3天时间里写出这么多对位性变奏曲调的。你很有天赋,也特别的勤奋,我可以断言,你将来一定会成为一名很好的作曲家的。”

安东·鲁宾斯坦对柴可夫斯基的称赞和鼓励大大增强了他的信心。在音乐学院学习的第二年,他决定集中精力练习作曲。最初,他的生活很窘迫。父亲的供给是有限的,于是他在课余给教授或是演员做伴奏,以此获得一些收入。

1863年4月柴可夫斯基在写给妹妹亚历山德拉的信中说:

我的经济情况不是很好,但首先我希望下学期在音乐学院获得一个助教的职位;其次,明年我可以教几节课;最后,也是最重要的一点,由于我完全无求于世俗的舒适环境和丰衣美食等,我的花费缩减到了最小限度。

你知道这一切以后可能还会问我:我学成以后最终会得到什么结果?只有一件事是我有把握的,我将成为一个优秀的音乐家,我始终可以生活得更好。音乐学院所有的教授都对我十分满意,并且认为,经过努力,我大有可为。

这之后不久,音乐学院的院长安东·鲁宾斯坦个人出资提供了20份奖学金,用于培训管乐手,以便早日建立起音乐学院自己的乐队。柴可夫斯基跟托连姆巴教授学习长笛,他的进步很快,当乐队成立时,他作为第一长笛手成为乐队的成员。

学院组织学生音乐会时,柴可夫斯基成为安东·鲁宾斯坦的得力助手,他为合唱队伴奏,帮助新组建的乐队排练,他作为定音鼓手参加乐队,把握乐队的稳定节奏和正确音调。他也很喜欢唱歌,他的嗓音纯净悦耳,是个男中音,他特别喜欢唱意大利花腔,喜欢意大利歌剧作曲家罗西尼的咏叹调。

学生时代的柴可夫斯基无论做什么都有非常高的效率。节奏快也是他的天性,他写得快,读得快,做事情快,连走路也快。他当年的同学赫尔曼·拉罗什回忆说:

在他这种快速度中没有一点焦躁紧张和手忙脚乱,他丝毫没有催促自己,这种快节奏来自他的天性。他天性中的柔和和神经质的敏感是人们一眼就能看出的,而他的刚毅和精力充沛却很少在外表显现出来,然而这却是他性格的基础。正由于有了这种特性,他才得以做出他后来所做到的一切。

美好的音乐时光

1864年夏,安东·鲁宾斯坦给音乐学院的学生们各布置了一项繁重的假期任务,他要柴可夫斯基写一首序曲。

柴可夫斯基明白老师向来很喜欢李斯特和瓦格纳,如果这次模仿两位大师一定能获得老师的赞美。可是说实话,柴可夫斯基对李斯特和瓦格纳都是一知半解的,而且他也厌倦了那种奏唱曲形式的音乐作品。所以,他想打破学究式的陈规,以创新的方式写一首序曲。

这年,柴可夫斯基与几个要好的同学去观看了话剧《大雷雨》,这是俄国著名剧作家奥斯特洛夫斯基创作的悲剧。此剧通过表现妇女所受的压迫和她们的反抗,反映了当前俄国动荡的现实。俄国封建统治阶级对人民群众的压迫越来越严重,生存艰难的劳苦大众反抗情绪逐渐高涨。

柴可夫斯基在伏特金斯克时就接触了一些渔夫、船夫等劳苦大众,看到了他们缺衣少食的生活。在司法部里他又看到了不少穷苦百姓受不了欺压而奋起反抗的案例。而他的妹夫是“十二月党人”,受到当局的迫害。这一切都使柴可夫斯基感受到了俄国日益紧张的现实,就好像处于大雷雨即将来临的前夜。

柴可夫斯基虽然不是穷苦人,也不是革命党,但他同情劳苦民众,希望消除残酷的压迫,向往自由与光明。在观看话剧《大雷雨》时,剧中的情节引起了他的共鸣,他为剧中被压迫的女主人公流下了眼泪。

回到宿舍后,柴可夫斯基难以入睡,心中仍然波澜起伏,悲壮的曲调在内心升起。他产生了一个强烈的愿望:“写一首乐曲,为《大雷雨》配一首乐曲。”

这首乐曲的主题就是饱受压迫的悲痛,为争取自由幸福的斗争,光明和黑暗的较量,人与命运的冲突。乐曲一定要有强烈的冲击力,要有强烈的感染力。

主题和主导基调确定了之后,柴可夫斯基又开始思考一些作曲的具体细节问题。“这首乐曲既然要有冲击力,就要打破陈规旧俗,还要有强烈的个性。嗯,配器也要创新,要大胆使用具有较强音响效果的乐器。嗯,要使用‘英国管’,还要使用低音号,还有竖琴……”

在创作这支乐曲的过程中,柴可夫斯基特别渴望下雨,下大雨,下大雷雨。一到下雨的时候,他就跑到树林中的小亭子中去感受风雨。狂野的风掀起了他的衣襟,冰冷的雨水打在他的脸上。这时候他心中涌起了强烈的情绪,乐曲的音符如雨点般打击在他的脑海里。在雷雨中创作的乐章,是整个乐曲最有冲击力的部分。

经过几个月的努力创作,管弦乐序曲《大雷雨》完成了。柴可夫斯基把曲谱给几个要好的同学看,他们都认为很好,说很有个性,很有激情,也很有创新。

柴可夫斯基又把曲谱拿给院长安东·鲁宾斯坦看,安东·鲁宾斯坦以他惯有的严谨认真阅读了曲谱。但柴可夫斯基没有想到,一向对他表扬、赞赏的教授这次却对曲谱很不满意。

“你这首乐曲情绪起伏太大,显得不稳定。典雅、谐和的音乐才能称之为优秀的音乐。”安东·鲁宾斯坦阴着脸说道。他叼着烟斗,想了一会儿,又接着说:“你这首乐曲的配器也有毛病,很古怪,完全不符合常规,比如‘英国管’的运用……”

柴可夫斯基耐心地听完安东·鲁宾斯坦院长的一连串批评,他心里想:“有人说院长是保守派,墨守成规,不愿意接受新的事物,这些说法有一定道理。”但他没有当面同院长争辩,因为他尊敬、热爱他的老师,不想伤害老师的尊严。

但是,是否要按照安东·鲁宾斯坦院长的意见对作品进行大修改呢?柴可夫斯基心里犹豫着。按院长的意见修改,作品就面目全非了,它的特点和个性也会被删改掉的。不按院长的意见改,可他是院长,又是俄国音乐界的名人和权威……

柴可夫斯基经过反复思考,决定不对管弦乐序曲《大雷雨》作大的改动,他认为自己的想法是对的。为了检验这首乐曲的实际效果,他组织学生乐队排练了这首乐曲,并在学生音乐会上演出。

演出的那一天,柴可夫斯基紧张地坐在座位上,注意台下学生们的反应。演出中,同学们听得很专心,很投入,这说明乐曲是有吸引力的。在用“英国管”演奏时,同学们并没有感到反感,而是流露出很新鲜、很感兴趣的表情,他们感到很新颖。

柴可夫斯基暗自想道:“看来自己创新的配器方法效果很不错,年轻的同学们都很喜欢。”等到演出结束时,全体学生起立,报以热烈的掌声。

这些同学走到柴可夫斯基身边说:“柴可夫斯基,你是好样的,曲子作得非常好!”

“柴可夫斯基,你给我们学生争了光,我们为你感到骄傲自豪!”

“加油啊,柴可夫斯基,你一定会成为一名杰出的作曲家的。”

广大同学对这首乐曲的欢迎使柴可夫斯基既高兴又感动。他想:“什么是作曲者的幸福?乐曲受到听众欢迎就是最大的幸福。”他又想:“看来学生和老师之间存在着代沟,学生也应坚持自己正确的观点,实践才能检验真理。”

《大雷雨》的创作成功,使柴可夫斯基尝到了创作所带来的喜悦和振奋,他一发不可收,抑制不住自己内心的创作激情,接着又陆续创作了《圆形剧场中的罗马人》、《F调序曲》、《C小调序曲》、《降B大调弦乐四重奏》等。柴可夫斯基感觉到,音乐在他的心中蕴蓄、流淌,总有阵阵的创作冲动在激励着他。

1865年,25岁的柴可夫斯基就要从圣彼得堡音乐学院毕业了,他决心拿出一部出色的作品问鼎学院的毕业大奖。安东·鲁宾斯坦给他出了一个并不新颖的选题:为席勒的《欢乐颂》配曲。

贝多芬著名的《第九交响曲》中的大合唱就是以《欢乐颂》为词的。《欢乐颂》之所以受到不同国家的音乐家的一致喜爱和反复使用并非出于偶然,那是因为席勒诗作中表达的对美好生活和世界大同理想的期盼和追求正好与19世纪60年代俄罗斯进步人士追求民主和平等的思想相吻合。

柴可夫斯基要在这方面与贝多芬竞赛,显然是一种挑战。可贵的是,他并没有退缩,他凭着良好的音乐素养和他的灵感创作了《欢乐颂》大合唱。这首大合唱在毕业庆典上由安东·鲁宾斯坦指挥音乐学院学生集体演出。当安东·鲁宾斯坦把手一挥时,师生随音乐队的伴奏齐声合唱。

音乐学院的学生们欢乐地歌唱。经过数年辛苦的学习,他们就要毕业,走向社会,贡献自己的知识和本领了。老师们也欢乐地歌唱。他们辛勤培育的花朵,就要开放,散发出芬芳,展示出英姿。

柴可夫斯基的心情同其他同学一样欢快,这首大合唱的曲谱是他创作的,现在全学院的师生纵声歌唱自己的作品,使他更加高兴。

欢乐颂的大合唱结束了,师生们仍然沉浸在欢乐的气氛中,这个盛况空前的毕业典礼给同学们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他们将把这难忘的时刻保留在心底,记忆终生。

当时,听完柴可夫斯基的《欢乐颂》后,20岁的音乐学院学生、柴可夫斯基的挚友赫尔曼·拉罗什断言柴可夫斯基在对音乐理论及作曲手法掌握的全面程度上,要明显高于同时代的所有俄国作曲家。他在给柴可夫斯基的信中写道:

我可以坦率地告诉你,我认为你的作品是俄罗斯可以对未来寄予希望的最伟大的天才之作。它比巴拉基列夫的作品更有力、更新颖,比谢洛夫更精练。我从你身上看到了未来音乐之伟大的或者更亲切地说是唯一的希望。你那富有创造性的作品也许再过5年还不会公开发表。

但是,这些成熟的、第一流的佳作将超过自格林卡以来的一切作品。总而言之,与你已经做的以及以你天才的力量和活力总有一天要做的相比,我对你的推崇还很不够。至今,你已提供的证据,正是你要超过一切同时代人的庄严誓言。

毕业典礼结束后,柴可夫斯基来到经常散步的小亭。寂静的环境使他很快冷静下来,一股淡淡的忧伤又涌上心头。毕业后到哪里去工作呢?当时俄国专业的音乐团体很少,刚毕业的学生进入其中很困难。但柴可夫斯基又不愿离开音乐事业,如果找不到合适的工作,靠什么养活自己呢?

正在柴可夫斯基犯愁之际,一位同学来找他,说让他去安东·鲁宾斯坦院长办公室。

柴可夫斯基走进院长办公室。安东·鲁宾斯坦用和蔼的目光看着他,问道:“柴可夫斯基,你毕业后想从事什么工作呢?”

“院长,您应该了解,我最热爱的事业是音乐,我希望能把我的一生都献给音乐事业。”

安东·鲁宾斯坦院长点点头说:“我很欣赏你的这种态度。如果我的学生都不愿意从事音乐事业,那么我们的音乐学院就办得不成功,我这个学院院长也当得不成功。”

安东·鲁宾斯坦停了停,微笑着看着柴可夫斯基说:“我的弟弟,莫斯科音乐学院的院长尼古拉·鲁宾斯坦让我推荐优秀的毕业生去他们学院任教,我推荐了你,你愿意去吗?”

柴可夫斯基眼中流露出惊喜的目光:“我愿意去,我非常希望在音乐界工作,这份工作正合我的心愿。谢谢院长的推荐。我一定会好好干的。”说罢柴可夫斯基向院长鞠了一躬。

“那你办完毕业手续,就到莫斯科音乐学院去报到吧!我的弟弟会很好地接待你的。希望你到了那以后,还要继续努力,要像你在这里一样成绩优异。我衷心地祝愿你今后能成为一个优秀的作曲家。”安东·鲁宾斯坦用期待的目光望着自己的得意门生。

“我一定继续努力,不辜负您对我的培养和期望。”柴可夫斯基的眼中闪烁着坚定的目光。

几天之后,柴可夫斯基就带着安东·鲁宾斯坦院长对自己的期待,也带着他对家人和朋友的思念,告别了第二故乡圣彼得堡,前往莫斯科,去开辟自己的新天地了。 dfeHoXsP/KDY+DOseAs9GmloQXbNTloZZUPPlJDhxZ4Z8dkIUU9tf+CSE2y6GLXj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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