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裕盛抽了一口烟,似乎在回忆着过去。他的力量太恐怖了,完全无法估量,我甚至无法知道自己是不是在梦境之中。只是口中鲜血翻涌,在我一咽下让我万分清新。
“你是谁?”
马裕盛拍了拍手,然后为我的问题喝彩。
“好问题。我是谁?我不是马裕盛,而这个时刻我又是以马裕盛的身份跟你说话。你觉得你刚刚看的不过是一场梦境,的确,他就是一场梦境,但是我不过是吧一百年前的一幕放给你看了而已,而且,你也身临其境的体会了一把。”
“而我是谁啊?我不是神,我却比神的力量更大。我不是鬼,但是我又却难以置信的长寿。我更不是妖魔鬼怪,但是我却拥有无上的法力。可是你又是谁呢?你是慕尼黑吗?他是谁呢?他是曹阳吗?”
面前的马裕盛问的问题让我也有些意思模糊,似乎面前的人才是这一切发生的原因。
“我从来没有组织过一切,我不过是把一丝一缕的线索穿了起来,于是就有了一个个故事。马家人为了荣华富贵,而死于荣华富贵,于是我就复原了这座房子,作为故事的剧场。余萍萍深爱自己的男人,可以为他而死,于是我就让她能够再见自己的男人一面。而马泉茗临死前还怀念着自己的初恋,于是我就让他投胎做了自己的孙子。所以成了鬼魂的余萍萍就千方百计的想再见自己的情人一面。而马泉茗呢?他再次重生,却做了一个盗墓贼,还娶了一个新的姓余的女人,所以这个故事又变的不受我控制了,尤其是你的出现。”
果真,和我所想的一模一样!
曹阳还想起来和马裕盛搏斗,可是马裕盛却看都不看,一个摆手,曹阳就长在地上了,仿佛他就是这二楼的一部分。
“本来这个故事就是这样的剧情:变成鬼魂的余萍萍见到了重生的马泉茗,哦,也就是马德龙,于是她想再续前缘,可是人鬼怎么同行啊?鬼不能变成人,但是人可以变成鬼啊!于是余萍萍不惜偷了红衣煞的镯子,哟,多么机灵的姑娘,知道自己的力量不够,杀一个男人太难,可是红衣煞行啊,葬玉镯对红衣煞是心爱之物,没了镯子的红衣煞杀意大发,就一片片的撕碎了马德龙。这下小情人可真是终成眷属了哟。”
“你骗人!”
我愤怒的破口大骂,我看着面前这个男人,或许说不上是男人,因为他根本就不是一个人。
“既然马德龙和余萍萍都变成鬼了,那么你为什么还让红衣煞杀下去?啊?囡囡那么小的一个姑娘,你让她受了那么大的罪,你还让余姐这样一个女人,带着女儿多不容易,你怎么忍心让她们死?你是不是畜生啊!你有没有一颗良心,你有没有一个人性!你这个杂种!”
马裕盛悠然自得的看着我骂街,然后慢条斯理的把烟头掐灭。
“是啊,这么做对一个有良心的人来讲,都是及其王八蛋的,及其没有人性的。”
“可是我不是人啊。”
马裕盛灿然一笑,这个笑容里完全没有温度:“我又不是人,我只是一个看故事的人,故事就这么结束了多无趣啊?好在有你在呀,本来我打算让马德龙死掉了,这个故事就可以结束了,但是你的出现让这个故事本来要收尾,却强行反转了剧情。所以本来死一个马德龙就可以的故事,就要死上一个余钟溪,死上一个马囡囡,甚至更多人,都是因为你。”
“你说谁才是真正的王八蛋啊?”
马裕盛脸贴着我的脸,呼吸可闻,这一瞬间我本来滔天的怒意,如今也只剩下了满满的迷茫。是啊,如果没有我的出现,说不定就不会激怒红衣煞,红衣煞就不会肆无忌惮的想要虐杀马家三口。是啊,如果不是半吊子的我的出现,说不定马囡囡和余姐完全可以再开始新的生活,是啊,如果我不出现,那么什么都不会发生。
一切都是因为我的出现。
如果正义不够强大,那么为什么还要替天行道呢?大侠们完全可以激怒昏庸的朝廷,杀几个狗官,为民除害,但是大侠不见了呢?愤怒的朝廷只会杀干净敢于反抗的平民。于是,本来俯首称臣,叩头称错的就可以获得生命,但是因为反抗,因为不甘,引来了杀身之祸。
正义真的应该坚持吗?
所谓的阴阳师,所谓的降妖除魔,魔与鬼杀得尽吗?人心中的恶意是杀不尽的啊。有虐杀凡人,制成红衣煞的恶人,红衣煞成了一方祸害,或者有人能够将其剿灭,可是这样的大师又能有几个呢?降妖除魔的大师难道还做错了吗?红衣煞在成煞之后,只会欺压虐杀凡人泄愤,凡人又有什么错呢?红衣煞平白无故被做成了煞,她又有什么错呢?
都没有错啊,错的到底是谁啊?
我痛苦的捂着头,曹阳看着我痛苦的样子,试图叫几声唤醒我,可是我听不到了,心中只有一个声音。
正义,本事就是错的。
什么狗屁正义?阴阳师除魔驱鬼,不过是为了名,那些走江湖骗人的假道士伪和尚,也不过是为了钱。所谓阴阳师除魔卫道,不过是为了一个名头罢了。难道这个世间还会有专门为人不利己的人吗?不会啊!所以不要把别人想的太高大,他们不过是想得到的东西更高,更多!
马裕盛一撒手,我和曹阳都软趴趴的趴在了地上,曹阳紧忙抱住我,一双眼睛看着我,他眼睛喷火的看着马裕盛:“你个妖孽说的什么屁话!快放了我哥哥!”
马裕盛一摆手,一脸无辜:“哟,你这话说的,我不是人,也不是妖魔鬼怪,我怎么放了你哥哥啊?我打他了吗?我骂他了?我不过是问了这个所谓阴阳师几个小问题,他就成了这个样子。自己为什么成为阴阳师都不知道,怎么配有这种阴阳师的能力呢?所以这能力我收回去了啊。”
马裕盛干净的拍拍手,然后看着我,我心中又一万句话想要辩驳,但是我却说不出来,只能看着他的面孔慢慢接近。
“所以你不过是一个妄自尊大的废物,你本来就是一个弱者,而你却想要拯救千千万万个弱者,你真天真啊。”
说完马裕盛打了个响指,然后起身站好,一脸阳光的微笑。
“好啦,《马家老宅》这个故事本来要完结了,是一个,痴情女子做鬼也要和有情郎在一起的故事,如今让你们一搅合,剧情完全变了呢。我跟你们说啊,故事变成了,痴情女子想嫁给有情郎,可是有情郎早就轮回转世娶妻生女,于是成了鬼的痴情女子借刀杀人,把负了自己的有情郎一家三口杀得干干净净……呦,一百年的爱啊,爆发起来就是一百年的恨,一百年的恨。怎么样,这个故事好不好?”
“好你麻痹!”
曹阳一个起身,一拳打在了马裕盛的脸上。马裕盛矫揉造作的装作痛苦的样子,自己充满戏谑的演了一会儿,然后才面色冰冷的看着我们。
“打我没有用的啊,我又不会痛,你们生气的样子真好看,这样,那我就给你二十四小时,给你一天的时间,去完成一百年都讲不完的恩怨。嗯,现在是十二点钟整。”
马裕盛说完话就消失了,我和曹阳却统一的觉得后背发凉……
我突然觉得耳垂一阵发痒,如同有人在耳边吹气。
操老子关窗了啊!
我心中恐惧,可是我不敢回头,人身上有三盏灯,头顶一盏,肩上俩盏,自己如果回头,那就灯灭了,鬼就可以趁虚而入了。
我不敢动弹。
就在这尴尬的时刻,突然从远处传来了悠悠的,清冷的歌声,飘飘渺渺,断断续续,歌声的主人是个女人,那忽远忽近的声音仿佛就在耳边,却又突然的离开了自己的身边,仿佛直接钻进了自己的肺腑,又忽然游离在自己身外。
“七月十五……哟……起花灯……大白花……朵……哟……系郎……襟,郎不愿……哟……我生寂,空荡……枕席……哟……易生怨……”
一首歌唱完,我突然如释重负,背后的那个脏东西似乎也已经走了,我觉得浑身一轻,我看着曹阳,曹阳也是同样惊慌的表情,后背全教汗湿透了,曹阳看着我,然后强笑着说道:“有点儿热哈,咱们把楼道的窗开了。”
我陪着曹阳一起走,没有了阴阳法术的我还不如曹阳,经过刚刚那一间储物间时,我下意识的抬了抬头看曹阳刷好了的天花板,可是上面的景色又吓了我一跳!
那青苔……什么时候……长成了一张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