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吊炸天……黑哥!行啊!马家那小姑娘多水灵啊!要模样有模样要身材有身材,一双大眼睛多撩人啊,我带着人家小姑娘上了一个礼拜的学,怎么勾搭她她都不跟我说话,这一直到昨天,小姑娘才问他妈这个整天陪她上学的老外是不是她的保镖。你倒好,你一头二十四岁的老猪,居然这么快就让小姑娘牵上你的手了,行啊,拱白菜技术一流啊!”
李援朝对我为啥能这么轻松的牵住马囡囡的小手表示万分不理解。也难怪,从小到大就没有李援朝追不上的妹子,因为这货实在是太帅了,一个眉骨高耸眼神儿深邃,金发碧眼一米八大高个儿,舌头一伸就是一脸金毛样的老外,还是那种会中国话的老外,寻常姑娘让他看一眼就化了,沉浸在那漫无边际的深邃眼眸里。
反观我。
从十三岁开始我就知道,男生和女生是不那么一样了,那个时候我还是一个大眼的小正太,总是仗着自己可爱跟邻家大姐姐一起玩儿,但是李援朝就不一样了,李援朝是装成外国小孩儿,还是走散的那种,呆在商场里公园里一坐一下午,等傍晚回家的时候保准是一脑门儿的唇印儿。后来李援朝长大了,适逢十五六岁,小姑娘正是满脑子罗曼蒂克的年纪,多少小姑娘希望能够和一个外国帅哥谈一场旷古烁今的旷世奇恋,这个时候李援朝出现了,大跨步的走进了她们的世界。本来一口流利的卫海口音,改了,改成半生不熟的伦敦腔。本来一身花裤衩,改了,改成了洁白的西裤。本来一身汗衫大蒲扇,改了,改成了黑色小马甲。这一身婉约而又骚包的西装给他带来了史无前例的桃花运。于是李援朝以一个礼拜两个女朋友的频率稳步的考入了职业学校。
李援朝的太爷爷也是老八路了,一见重孙子这么不肖差点儿当天就拿拖把棍儿给他攮死了。
此时我和李援朝正齐聚在他的煎饼果子店儿里,曹阳正默不作声的吃着煎饼果子,我发现曹阳真的是有大智慧的人,一般有智慧的人都看不出来了,正所谓大智若愚,闷声发大财,就在李援朝扯淡的功夫,曹阳已经吃了他一笼屉煎饼果子了。曹阳估摸着自己剩下那些煎饼果子是吃不下了,于是把里面的培根都抽出来吧唧嘴吃了。
你们说这个人居然没念过书,谁信啊。
但是曹阳却是一个有律师证的男人,一个人生充满了传奇的男人。而且还兼修形意拳八卦掌大摔碑手的男人。幸运的是,他不和我们一样是个孤儿,他有一个爸爸。小时候曹他爸找了一个藏族妹子没羞没臊的过了一段儿浪迹天涯的日子,后来有了孩子,藏族妹子觉得未婚先孕太羞耻,于是连夜逃离了卫海。曹他爸觉得人生顿时灰暗无光,于是曹他爸喝了点儿酒一拍大腿给儿子起名叫尼玛,意为藏族妹子永远是他心中的太阳。
就醒了曹他爸才发现自己姓曹。
而且他爸还去派出所改了户口本。
他爸还拿着菜刀指着敬茶叔叔说,这儿子真是自己的,就叫尼玛不改了,谁要是怀疑,就滴血认亲。说完就要拿刀往自己脖子上剌。
后来曹阳长大了,小时候曹阳没少因为自己的名字和别人干架,因为谁念他名字都算骂街,然后干架的时候,对面的人大骂,我曹尼玛,曹阳一答应,气势上就短了一截儿,然后就溃不成军。
有一次曹阳输得太惨,让人一棍抡后脑勺儿上了,曹阳昏迷了三天三夜,然后醒来的第一件事儿就是去河南嵩山拜师,嵩山的大师说你这名字的确不好听,这样,叫曹阳吧,法号就叫悟日。于是曹阳曹悟日就拜师学艺,自此任督二脉打通。
大侠曹阳学武归来,发现自己家房子让人强拆了,看着老爹在废墟里哭,自己怒发冲冠,然后点齐兵刃铠甲,带着点睛枪腰间白鲈剑一对儿冲天穗子足踏虎威靴,还没走出小区,就被正好在祭天的邪教组织当成请来的哪吒给抓起来供着了。
曹阳一杆点睛枪杀了个七进七出,剿灭了邪教组织,然后派出所还给他发了锦旗。曹阳在废墟之中捧着锦旗傻笑的照片被评为感动卫海十大照片之一。
曹阳半个月后才发现不对,卧槽我家呢,我不是要找强拆的人报仇么,于是再次点齐兵刃,戴上了九节鞭链子锤,刚刚到坐上了公交车,扒手以为他腰间捆着的是大银链子,那锤子是白金的吊坠,这扒手也是穷怕了没见过世面,扯着那锤头就要硬抢。曹阳都气乐了,一捆住笨贼直接扭送派出所。
此后二十多回,整个卫海的黑社会都快让曹阳平定了,派出所发现曹阳的工作效率完全比自己高,回回都能创下二等功,于是打算发展曹阳作为便衣。但是曹阳是有骨气的人,匈奴未破何以家为,家里房子还没着落呢,何以便衣为。
后来曹阳发现自己真是让当初那一棍子抡傻了,自己该去打官司啊,然后曹阳自己学的法律,成功的考下了律师证,然后打赢了官司。反正不知道当初那一战曹阳和拆迁办战得有多激烈,但是就冲曹阳宁折不弯的风骨,还有出庭前卸下的三十多斤的柳叶镖秋水刀,我就觉得这一战的精彩程度肯定差不了。
这时没有发现曹阳偷吃培根的李援朝兴高采烈的劝我:“你看马囡囡那个小姑娘多好看啊!多可爱啊!你不就喜欢这种清纯的小萝莉吗?这多好办啊,小姑娘多像当年的赵滟啊……”
李援朝被醒悟过来的曹阳捂住了嘴,李援朝这才反应过来,满脸都是歉意的跟我道歉:“对不起啊黑子,我不是故意提起她来的。”
“没事儿没事儿,不是一条路上的人注定没法一起走。”我伸了个懒腰,赵滟就是我的初恋女友,一个谈了我自己都不知道有多久,反正觉得肯定会是我老婆没跑儿的女人,但是命运调皮的跟我开了个玩笑,我俩还是分道扬镳了。
“你俩也没必要跟我说这些,我知道你俩挺关心我的,但是有的时候不是我的注定不是我的,我挺相信命运的,是吧,咱都是干这一行的,指不定哪天被妖魔鬼怪给开膛破肚了,有今天没明天,何必祸害人家姑娘呢。你说马囡囡多好的小姑娘啊,学习好,有模样,有身材,一看将来就是能上好大学的小姑娘,怎么能跟我这臭九流的一路呢。现在她才十八岁,还是太小了,我大她六岁呢,我追人家干啥啊,祸害她?诶你俩指什么呢,跟你俩说话不能老老实实坐着吗?”
我看着面前两个痴汉突然手舞足蹈的指着我背后,顺着我背后我看到了一身俏丽的马囡囡。
马囡囡一身白净的运动服,梨黄色的头发被分成了两股,一双大眼睛吧嗒吧嗒的忽闪着长长的睫毛,她正双手背住书包,一双白色帆布鞋俏生生的踩在我背后的地面上。
“咳咳,囡囡来了啊?”
我尴尬的问候,但是囡囡的眼神儿却穿过我,穿过李援朝和曹阳,漫无目标的在煎饼果子牌子上肆意游走,仿佛她面前的是一片辽阔的大草原,她心已经随着野马在随性的奔驰。
“我妈跟我说她要出去有事儿,中午让我找地方买点儿饭吃,然后我就来找李叔叔和曹伯伯了。”
“囡囡你这有礼貌……还是叫我李哥哥吧……”
“我怕我叫你哥哥你会追我。”
李援朝尴尬的咳嗽起来,而囡囡完全没有理会,拉开我身边儿的凳子,自然的坐在李援朝油腻腻的煎饼果子桌前。
“我发现我妈妈最近不正常。”
“嗯?”
我和李援朝还有曹阳统一一愣,余姐虽然迁移宫发黑,阴灵上身了不假,但是有了关二爷坐镇,红衣煞不是给打跑了吗?怎么会又出事儿了?
“我妈妈最近这几天晚上总是会偷偷关上房门,然后点上蜡烛一个人在镜子前坐好,自言自语的说着什么,那个样子感觉就完全是另一个人啊,昨天晚上我推开房门,我发现她居然自己给自己抹上了红嘴唇!天啊我妈妈是四十多岁的女人了,怎么会像一个刚刚结婚的女人那样去打扮呢?于是我就走过去,问她,妈妈,你怎么了啊?”
“我妈妈没说话,而是转过身来看我,那个眼神好陌生啊,就像从来没见过我一样,而我妈妈嘴里发出的声音完全是另一个女人的声音!那个声音好像二十多岁的女人声音啊!”
“她摸着我的头发,然后对我说,真是一个好的年纪啊,如花似玉,一定要把最好的姿色展现给最喜欢的男人,因为过了这个年纪,就要被迫嫁给一个并不喜欢的人了,所以一定要珍惜,女怕嫁错郎,与其嫁给一个并不喜欢自己的男人,纵容她,勾三搭四,不如去死啊。”
“我很害怕,但是我妈妈却掏出了一个镯子,慢慢的给我戴上,然后她扶着我在镜子前坐下,给我梳头发,然后綄出了一个我从来都没见过的发髻,好像是那种民国时期的发髻啊。”
“我看着我妈妈用完全不符合她身形的姿态给我细致的梳头,梳着梳着我都有些头皮发麻,我从镜子里看我妈妈的脸,天啊,那一瞬间我鸡皮疙瘩都起了,我背后居然站在一个陌生的女人!”
“我赶忙从屋里跑出来,然后我抱着门口关二爷的神像战战兢兢的睡到了天亮,今天早上天亮的时候我的妈妈给我叫醒了,然后让我来找你们,她说她有事情要去做,我来跟着你们就好了。”
我和李援朝挺听得后背冷汗出了一层又一层,囡囡伸出了皎洁的袖口,然后露出了一只小小的镯子,那镯子翠绿无比,偏偏中间生出了一条肉眼几乎不可见的红线,囡囡沉声跟我们说道:“这就是她给我的镯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