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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章:七年患难

七年时间,不算长也不算短,戈渊觉得这七年,几乎蹉跎尽了她全部的光阴。

七年前,还是木叶尽脱的季节,那时候的梧桐叶铺洒了一地,金灿灿的,她穿着干净的衣服,小巧的鞋子,从屋子里走出来,踩在枯叶上发出“咔咔”的声响。

王爷就站在梧桐树下,一身皎白的衣衫好似在随风起舞,墨色的头发用白玉簪子高高束起,衣袂翻飞,她只看见了他的侧脸,就恍然惊为天人。

他微微一回头,惊扰了一地的枯叶。戈渊这一辈子都从没看过那般干净好看的人,就像张元说的,跟神仙一样,是戏曲里才有的人物,怎会出现在凡尘?

“看起来清爽多了。”他只是微微一笑,天地都为之倾倒,翻飞的发丝轻抚着他的脸庞,看得戈渊心里痒痒的,酥酥麻麻。

真的就像喝了酒一样,醉了。她魂不守舍地跟着他去了书房,书房很干净,就跟他的人一样,只是挂了一些山水画,她看着他在纸上龙飞凤舞的写下两个字,然后回头看着她,一双带笑的凤眼好似能把人吸进去一样璀璨,“阿渊,这是你的名字,过来,我教你写。”

王爷在纸上一遍又一遍的写着她的名字,教她如何握笔,可是她在纸上落笔的一瞬间,就像中了某种魔障一样,满眼都是那些画上的落款:昱川。

她那时并不知道,这写下的两个字,将与她羁绊一生。

昱川,昱川……

他当真就像水一样浸入了她的心房,川流不息。

他说:“你这样安静倒是我没有预料到的,不过挺好。”然后她便再也没有开口说过话。

他说:“这弯月刀你拿着倒也趁手,就送你了。”然后她再也没有换过别的兵器。

他说:“你从来不会让我失望。”于是她当真从来没有让他失望过。

他还说:“我要这天下。”于是她毅然决然,半生戎马。

十岁教她练字作画,十一岁教她骑射,十二岁送了她两把弯月刀,十三岁正式上战场。

她不懂王爷眉间总隐藏的东西是什么,总觉得那样的东西太沉重,也不懂王爷眼中偶尔闪过的不甘和怨恨是为了什么,可是她不喜欢。于是更加拼了命的练习,达到他所期许的高度,换他展颜,再轻唤她一声“阿渊”,她费尽心思所要的也不过仅此而已。

第一次写字,她写下“昱川”二字,虽说歪歪扭扭,却透着一分风骨,王爷笑道:“还真有几分像我的字迹。”不知不觉中,她写字便越来越像王爷,并没有刻意,只是自然而然地写下,就像得惊人。

第一次骑马,她挑上了一匹王爷一直没有驯服的烈马,就横着一根筋似的,非要将它征服,任由它如何狂奔嘶叫,就是不肯松开马缰。

王爷怒吼:“松手!”

想着王爷受伤是因为驯服这马儿,她就是不肯松开,抱住了马脖子,就是要将胯下的马儿驯服,谁知她的举动反而惹怒了烈马,发疯一样的嘶叫,东奔西跑,闹得人仰马翻。王爷情急之下拉住她的手臂,翻身上马,企图帮着她镇压烈马,最终无奈之下,他掏出了匕首亲手斩杀了马儿。

死了最心爱的红驹,王爷并没有责怪她,而是将她抱在怀里,轻声道:“吓到没有?”

她不怕烈马,却被他的一句话弄得心里酥酥麻麻。

第一次喝酒,她被呛得脸色通红,浑身燥热,王爷看了之后笑她:“不会喝还逞什么强。”

可是戈渊就是觉得高兴,以前只是远远地看着他喝酒,从来没有这般亲近过,他跟她说酒是解愁良药,却不知为何他越喝眉头越是深锁,为何没有解王爷的忧呢?王爷为什么要喝酒?又为什么觉得烦忧?

王爷只有喝醉了,眼中才会出现少有的落寞,她忍不住伸手去抚他的头发,却被他紧紧抓住了手,他看着她笑,又好像不是在看着她。

王爷想要什么?

“我想要这天下。”他细细地描绘着她的容颜,眼中带着点点泪光,“还有你……”

戈渊只觉得脸上一片火辣辣的,魂儿都不是自己的了。

他伸出一根玉似的指头,放在她的唇上,柔柔一笑,眼中一片柔情波光粼粼,“嘘,别说话,让我好好看看你……”

戈渊觉得自己是生病了,看着他的眼睛,就跟着了魔一样浑身发烫,胸口“扑通扑通”,脑袋里一片空白,只有那根挨着嘴唇的指头,透着丝丝凉意。

“我跟你说……”他扑到在她身上,火辣辣的热气铺洒在她的耳边,他眼中带着迷离,却又专注地看着她,“这天下是我的,也是你的……”

吻,就这般落下,爱恋地吻着她的眼睛,戈渊彻底醉死在了这样的温柔里,眼前模糊一片,什么都看不清。

“蓉儿,蓉儿……回来,不要离开我。”他吻得越是用力,戈渊便越是觉得冷。

从天堂到地狱,也不过如此,胸口处好像破了一个大洞,冷风“呼啦啦”地往里边灌。

第一次上阵杀敌,那场与淆军的抗战,真的是杀红了眼,朝廷却迟迟不肯下拨军需,任由他们在前线孤立无援、孤军奋战,迟迟拿不下胜利,让王爷失去了平时的冷静,一次又一次的强攻不下,导致军心涣散,更有甚者竟是当了逃兵。

所有的状况,都指示着必败无疑,那是戈渊第一次看到那般暴怒的王爷,他在军帐里醉得一塌糊涂,摔了所有的东西,最终倒在了地上,睁着一双眼睛,里边有泪、有痛,却又透着一丝不服输的倔气。

“我轩辕昱川才是这轩辕国的王者,怎么可能输?哈哈……”他抱住戈渊,发狂一样的笑,“怎么可能输?怎么可能……”

若是在笑,那落在她衣襟里的东西又是什么?

戈渊第一次感觉到了疼痛,心里被剜了一刀一样,生疼生疼,她当时紧紧地回应了他,恨不得把他心里所有的伤都倒进自己的心里。

一夜陪伴,次日清醒之时,王爷又恢复了往日的淡然,冷漠地看着她说:“你在这里做什么?出去。”

王爷心里藏着伤、藏着痛,被戈渊无意间窥探了,她心痛他的同时,却也发誓要一辈子追随着他,保护他一辈子,哪怕是咽下最后一口气。

三万大军惨遭十万敌军围困,天地不应,血肉翻飞,脚下的土地早就被染成了红色,踏的全是尸体。所有人都说:“昱王,逃吧!”

他手握长剑,一声嗤笑,“我轩辕昱川不做逃兵!”他反身冲入战场,便是烈日也不及他一分耀眼。

战马被刺杀倒下,王爷腹部中了一剑,困在了敌军的刀枪之下,生死一瞬之间。戈渊拼了命的为他杀敌,不顾鲜血染红了眼睛,冲入敌军去救他。

一声怒啸,狂风骤起,敌军肝胆俱裂,丢盔弃甲,溃不成军。戈渊仅凭一人之力,力挽狂澜,杀退了敌军十万军队。

戈渊永远也忘不了那天,王爷就半跪在尸体之间,手中撑着长剑,仰天狂笑,就像一个正真的王者一样,掌中就握住乾坤。戈渊去扶他,他不起,反而将戈渊抱住,喜极而泣,“我就知道……我就知道我轩辕昱川不会输……”

那时候他的伤口还在流血,明明脆弱的不堪一击,眼中的光芒却足以灼热一切。戈渊默默无言地陪在他的身边,那个时候她就明白,王爷除了是王爷,他还姓着轩辕。

轩辕昱川是天生的王者,可是王爷不是。在戈渊心里,王爷是脆弱的,是她要保护一生的人,而轩辕昱川是她要辅佐一生的人,可是渐渐地,也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王爷就已经不需要自己保护了。

七年时间,王爷的心思越来越深,两人之间的猜忌也越来越深,当初那份单纯的想要保护一个人的心,在岁月中逐渐被风化,慢慢地也就什么也没有剩下。与王爷的距离越来越远,偶尔的亲近也是带着明确的目的性,猜忌伴随着试探,还有一次又一次的伤害,喜怒无常的相处,她也因着私心,不愿解释什么,任由这个窟窿越来越大,最终到了无可挽回的地步……

恍然回顾,他们一起走过了太多的路,也曾同甘共苦、患难与共,可是王爷已经渐渐羽翼丰满,已经不再需要她的保护,不再需要她为他征战杀场,不再需要她的力挽狂澜,所以,也就不再需要对她温柔了。

仔细想想,这七年时间,她又何曾被他真心在意过,从头到尾都是一场骗局,用温柔来维持这些虚伪的假象,换她对他忠心耿耿,她对自己说:清醒点吧戈渊,不要再自欺欺人。

七年患难,原来一直在失去的人,从来都只有她。

王爷,你的这步棋走的这般久、这般深,终究还是无用了吗?你觉得累吗?反正戈渊是真的累了,不想再继续了。

可是,可是,为何一想到王爷眼中落寞的笑,还是会觉得心疼? lT0JPwqfDWcTe19SlbhVY5dikz5o58Xo5noEcespOuyhSuwhSYnngszdQSe/Ujk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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