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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残忍温柔

浅浅的脚步声响起,戈渊渐渐从黑暗之中走出来,面具下露出消瘦的下巴,苍白的嘴唇,她抬起手,动作轻轻的,然后打开牢房的锁,走到那人的床头。

“礼节就免了。”轩辕昱川背对着她,轻轻摆手,阻止了戈渊的下跪。

随意起身,一头墨发披肩,长及腰际,他的一举一动都有种淡然随和之感,又偏偏吸引着人移不开眼睛。肮脏的地牢,恶劣的环境,他的光芒不曾磨灭一分,反而更加清晰。

戈渊压下心头莫名的悸动,垂下眼睑。

“去陀螺山吧,一切照旧。”他并没有转身,而是看着狭小门窗外的明月,“太子的举动,倒是正中我下怀,只是不知道皇上那边又有何出其不意的高招……”

戈渊听了他的话,忍不住抬头,正好看见他轻轻侧头,嘴角微微勾起,露出一抹不染纤尘的笑。

“阿渊,你是个聪明人,知道该怎么做,如果你办事称了我的心意,我倒是有办法让你继续留在我身边……”

继续留在……他身边吗?戈渊愣愣地看着他,有些不敢相信。

轩辕昱川俯身,轻柔地将她耳边的发理顺,他的心情似乎很好,眉宇间尽是笑意,“你知道我想要的是什么,太子在意你,该利用时绝对不能迟疑。”

定不辱命。戈渊跪下领命,瘦弱的身子透着不屈。

伸手将她扶起来,虽然只是象征性地扶一下,也让戈渊有些受宠若惊。

“你在我面前好像总是诚惶诚恐的。”轩辕昱川笑着拍了拍她的头顶,重复曾经做过无数次的动作,“我明明记得你以前不是这样的,就像一只野兽一样,你看,这是你给我咬的牙印……”

异样的感觉又从戈渊心里升起,怎么也压不下去,她看着那块浅浅的痕迹,忍不住伸手想去摸一下,又迟疑了。

轩辕昱川随意拢了拢衣袖,正巧将痕迹遮住,他寻了个舒服的位置,就躺在了草堆铺的木床上,锦衣铺洒在上面,显得格格不入。

戈渊皱眉,想着这样风华绝代的人物,是怎么也不适合呆在这里的,心里便有些难受。

“把面具摘了吧,我有些不适应。”

戈渊听话地去摘,却有一只手先于她的动作,扣向她的脸,视线被大掌遮住了光线,只是相当短暂的黑暗,却让戈渊清晰地听见了自己的心跳声,“砰、砰、砰”,脸上热得发烫。

面具摘下,戈渊猝不及防就看见一脸笑意的轩辕昱川,温和如初,仿佛一切都没有改变,干净得透彻。她想,她肯定是中了他的魔障,才会目不转睛地一直盯着他看。

“曾经你也是这样一直盯着我看,不过……”他没有再说下去,只是笑着摇摇头,视线就落在了面具上。那双修长白皙的手,教戈渊写字作画的手,描摩着面具上诡异的条纹,就像抚摸着自己的爱人一样轻柔。

戈渊感觉自己的心都要被他的温柔给融化了,却又在下一秒被他的话摔得粉碎。

“兰儿的病复发过吗?”

戈渊僵住了身体,摇摇头。

“嗯。”他点点头,“那我也就放心了,这些年来,我最担心的一直都是她,希望你能替我好好保护她,不容一点差错……”

心里疼得滴血,却不能透露出自己的情绪半分,不然王爷若是知道自己对兰儿存在杀意,就不会再放心自己了吧?还真是讽刺,这就是人和人之间的差距,说不在意定是假的,只是这些年她始终没有想明白,只是一个出身,她就活该低贱到尘土里吗?

他要用她之时,就温声细语,百般柔肠,厌恶她时,就冷眼相对,视她为肮脏,倘若真的在心里对她百般不屑,又为何能以一副不染纤尘的姿态出现在她的面前?

她是天生就该被人作贱的吗?所以不值得任何人对她关心?

“阿渊?”轩辕昱川微微起身,依旧带着笑意的眼睛里却多了一分审视,“我好像越来越看不懂你的心思了……”

戈渊知道,这对王爷来说是大忌,免不了一分惶恐,就跪了下去。

“你别怕,我只是随便说说,毕竟阿渊也长大了,是我疏忽了……”他去扶她的手,有些冰凉,明明是笑着的,却莫名让人胆寒,“就像这次陀螺山之行,我实在没想到阿渊会出手救下张元。”

面对他的话,戈渊连头皮都在发麻,她确实是利用了王爷的势力,去教张元如何脱罪,这种没有任何意义的自作主张,无论怎样的解释都不可能让王爷满意。

“阿渊和我想的一样聪明,只是没想到你这次帮的人只是我不要的弃子……”他笑着挑起她的下巴,与她直视,“我早就说过了,张元这人不成气候,你却还是救了他,一个毫无用处的人……”

戈渊惶恐,跪下磕头。

轩辕昱川起身,高大的身影落下一片阴影,将她完全遮挡,“阿渊好像有点没明白我的意思,我并不是生气你擅作主张,而是……发现你并不是将我视为你的全部,所以有些不安。”

清楚地明白了他的意思,也知道他接下来要让她做什么,戈渊止不住地颤抖,俯身在地,不愿抬头。

修长的手指紧紧扣住戈渊的下巴,将她的头抬起来,与他对视,他明明还是笑着的,却与之前大相径庭,“为了让我安心,就在今夜杀了张元吧。”

杀了张元……戈渊有些恍惚,不明白那样温润的一个人,为什么可以说出这样残忍的话。

张元只是一个莽夫,他什么都不懂,只知道是王爷救了他的性命,一门心思奉王爷为主子,为他出生入死、肝脑涂地,刀山火海下地狱他从来没有惧怕过,为了保护王爷,愣头青一样往前冲,无所畏惧,即使是从来没有得到过别人的尊敬,也像傻子一样不在意,而如今却只为了一句安心……

“阿渊,你从来没有让我失望过。”他淡淡一笑,眼中是残忍的温柔。

戈渊领命。她从来没有让他失望过,以前是,现在是,将来也会是。

轩辕昱川拿起面具,亲手为她戴上,“狱卒的药效快过了吧,你小心一些,最近是特殊时期。”

黑暗笼罩的那一刻,莫名的难过,好像眼前这个人总是能轻易掌握她的喜怒哀乐,上一秒可以在天堂,下一秒就可以在地狱。

“弯月刀怎么了?”轩辕昱川忽然出声,他伸手将刀拿起来,发现刀柄上明显凹陷了一块,意味不明地笑道:“你一向是极其爱护的,那红颜玉是被别人撬走的吧。”

戈渊身体变得僵硬,动了动唇。

轩辕昱川转身回他的床上,声音里透着一丝寒意,“以你的身手,谁能近得了你的身?”

戈渊拉开牢房的门,匆匆离去。

轩辕昱川嘴角勾起冷漠的弧度,“还是和以前一样不懂掩饰自己……我为你留了后路,你也莫要让我失望才是。”

冷冷清清是月,凄凄惨惨是人。

戈渊已经在门外站了许久了,寒风猎猎,鞋子底下沾染了泥土,一路的露珠也将她的衣袍打湿了很多,这些她都不在意,她在意的是屋子里的人,知道了这一切是否还是一如往昔,无怨无悔?

终究还是动手敲了敲门,声音不大不小,节奏分明,一下一下的撞击着小小的屋子,里边震耳欲聋的鼾声戛然而止,接着传来张元骂骂咧咧的声音。

“来了来了,谁半夜扰人清梦啊?”房门被拉开,张元是个不拘小节的人,身上只随意穿着亵衣,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妥,一瞧见门外的人是戈渊,心里便是再不满也得压下去,“将军怎么来了?”

戈渊沉默着,推开张元走进去。

屋子里摆设极其简陋,偏生摆放了许多酒瓶子,大大小小,东倒西歪。

“嘿嘿。”张元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皮,“我知道将军不喜欢我熏酒,但是……啊,对了,上次的事还要多谢将军,若不是将军让我拿着信物去找令大人,我怕是小命难保了……话说那贼人也真是阴险,竟然敢陷害我,鲁国公还帮衬着他,简直是无法无天……”

戈渊抱起两坛子酒,放在桌子上,撕开,又寻了两个碗,为张元满上。

“将军半夜来找我就是为了喝酒?”张元满脸疑惑。

戈渊顿了一下,点点头。

张元顿时眼睛都亮了,“嘿嘿,将军不骂我喝酒我就很高兴了,居然还特意来陪我喝酒,简直是……那话咋说的?哦,对了,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戈渊忍不住动了动唇角,却是有些苦涩。

“我还珍藏着两坛子御酒,是王爷以前赏的,一直舍不得喝,今日就冲着将军,也得拿出来了。”张元翻箱倒柜,抠出了两坛子酒,“这可是御酒啊,我张元活了这辈子,能喝上这两坛子酒也算是值了。被押回京城的时候,我一直以为自己死定了,一路上都在后悔没来得及喝这酒,今儿总算是有这机会喝了,免得日后后悔。”

封口破开,果然一股醇香四溢,醉人心肺,戈渊看着那张憨厚的脸,心口隐隐作痛。 W1MeilgSpMSh4iOGdLd+xA/vqzb8EVMFVAI0yuXjSxUw12oc+hb+MA2YpdS8j+R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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