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木虽说性格恶劣,但着实是个好人,半夜带着她不厌其烦地敲开每一户人的大门,就为了给她找个郎中。兴许是她吐血吐得太恐怖了,又或者还有内疚的成分在里边,他跑得满头大汗也没有想过要放弃。
戈渊默默叹了口气,她如果能说话的话,一定会告诉他这伤跟他没关系,他和她也没什么关系,又何必如此呢。
夜正深的时候,阿木终于敲开了一家医馆的门。老板是个上了年纪的大爷,懂一些医术,就是耳朵不太好使,阿木好不容易敲开门,又跟他解释了半天,他才弄明白了他们的意思,把了一下脉,就给他们抓药去熬了。
屋子里本身就有炭火,暖洋洋的。先前在外边吹着冷风但不觉得难受,如今进了屋子体内热血沸腾,身体却冷得像一块冰一样,难受得很,只能蜷缩在被窝下,止不住的颤抖。
阿木有时候聒噪得让人头疼,有时候又安静地诡异,一双勾人心魂的眼睛直直地盯着她,又不知道在算计着什么。戈渊冷冷地回视,连睫毛也不曾颤动一下,虽说没什么杀气,也让人渗得慌。
阿木忽然裂齿一笑,眼睛弯弯的有些好看,他指了指戈渊露在外边的刀鞘,“这是红颜玉吧?”
戈渊注意到他指的是镶嵌在弯月刀上的宝石,顿时警惕地看着他,一拂被子,将弯月刀整个儿藏在身下,杜绝他放光的眼睛。
“诶诶,我说。”阿木凑近了一些,欠扁地一笑,“好歹我也算你的救命恩人吧?你那颗玉石看起来价格不菲,如果抵押的话,既可以解决你的问题,也可以解决我的问题……”
戈渊用力翻身,背对着他,有些恼怒。这个人!他是有多缺钱?
“我说小哑巴,我绝对不是觊觎你的宝贝,只是人都有落魄的时候,你今日若帮了我,来日定当重谢。”阿木声音很好听,就像流水一样清脆,不知不觉就让人深陷进去。他一边说,一边还轻轻拉扯着她的衣袖,睁着一双无辜的眼睛,“好哑儿,你就帮帮我吧,等我有钱了,我一定送你一袋玉石。”
做梦吧!戈渊拂开他的手,咬牙切齿地抱住自己的弯月刀。
阿木没说话了,房间里安静了许多,即使不回头,戈渊也知道他定是在用那双好看的眼睛盯着她,算计着什么。身后似乎有人叹息了一声,又好像没有,戈渊忍不住回头,却瞧见阿木一手拿着弯月刀,一手拿着一把小匕首,撬着那颗耀眼的宝石。
戈渊猛地坐起来,掀开被子一看,弯月刀被换成了一只破鞋,顿时一口气憋在胸口。再看着那个行恶的人,瞬间气血上涌,头昏脑涨。
“您别动!这种小事小的一个人来就是了。”阿木灿烂一笑,露出白灿灿的牙齿,刺眼的很。
王八蛋!戈渊不顾全身疼痛,用力把手里的东西砸在阿木头上,却被他灵活地闪了过去。她头一次觉得那张脸如此欠扁,那也是她头一次骂人。不是骂的她最恨的轩辕拓,也不是舍弃她的轩辕昱川,而是一个相识不过几个时辰的外人。
他既然有那手段,去祸害别人啊,干嘛就缠上她了?
眼睁睁看着他把红颜玉抠下来,哈口气,擦了擦,又宝贝地放进自己怀里,还欠扁的说:“这东西这般贵重,我帮你保管了。我等会儿就去抵押了,给你找个好点的医馆看病。”
戈渊愤恨地把枕头砸过去,软绵绵的力度打在他身上不痛不痒。他耸耸肩,又贱笑了两声,把弯月刀放在了戈渊手边。戈渊一把抓过来,狠狠瞪了他一眼,目光触及凹下去的一块,目光冷得简直要杀人。
老郎中熬好了药,阿木主动接过来,小心翼翼地吹了吹,不怕死地坐在戈渊床边,用勺子喂她,“我有件重要的事要办,你且等我几天……”
戈渊狠狠别开脸,将他推开。
汤药险些洒出去,阿木收敛了笑意,“小哑巴,你若真的生气,大不了我典当了又赎回来就是,保证。你是怕我把你扔这了?放心吧,我绝对不是这种人。”
戈渊几乎要咬碎了一口银牙。
阿木想了想,犹豫着从怀里拿出一块牌子,藏在袖口里悄悄递给戈渊,轻声说:“我不是你想的那种人,你若真不放心我,就把这东西拿着,我肯定会回来找你的,不过……千万不要让别人看见。”
戈渊用力握紧五指,听着身后远去的脚步声,连杀人的冲动都有了。手里的牌子质地很好,沉甸甸的,上边刻了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还有四个大字“子穆诸葛”。
戈渊一气,“砰”地一声将牌子丢在角落里。弯月刀上一个明晃晃的凹陷,让戈渊忍不住滔天的怒火。混蛋!就当是被狗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