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然深呼吸,对自己微笑,这一切只是她想多了,过了今晚,明天一定都会正常的。这样想着,西然走进房间。
夜帝坐在沙发上,浴袍松松垮垮的系在身上,将他漂亮精壮的身体隐隐露在外面,修长的手上慵懒的端着一杯红酒,整个人妖孽而邪魅。
西然恭恭敬敬的说道:“二少爷,人带来了”,然后侍立在边上。
夜帝低低的应了一声,看向夏天,开口:“知道怎么做吗?”
夏天却毫无顾忌的在夜帝对面的沙发上坐下:“做什么?”
一抹不悦闪过夜帝的黑眸:“你不知道做什么?”
夏天感觉自己被看轻了,便扬起脸,道:“当然知道了,不就是做你的女人嘛”。
夜帝的视线落在夏天的脸上:“然后?”
夏天恼羞成怒了:“然后,哪里来的这么多然后,做你女人就是做你女人”。
“是吗?”夜帝的声音听不出情绪。
“当然是”夏天从沙发上站起来,一步走到夜帝的面前,一副英勇就义的样子:“说吧,我要做什么?”
夜帝的眸中含着戏谑,如同一只悠然的黑豹,玩弄着脚下的有趣的猎物:“要做什么?好像有很多,而且——”
夏天看着夜帝,等待着他的话,可夜帝偏偏就是不说。
西然用力的咬着唇,努力的不让她自己去听,不去看,这样不寻常的对话,简直是比让她眼睁睁的看着她二少爷跟别的女人温存还要来残忍的。
或许,别人是不清楚的,可她整整跟了二少爷十六年又怎么会不知道,高傲冷漠如二少爷,根本不会允许一个人对他这样说话,因为,在这个人说完第一个字的时候,就已经消失在这个世上了。
可——夏天却不仅没有消失,还在继续用这样任性的语气说着。
“而且什么啊”夏天急了。
夜帝勾着唇际,似笑非笑,但可以看得出,他的心情不错,缓缓的开口:“而且会很痛”。
一听到痛,夏天的小脸瞬时就皱紧了,倒是有几分包子的感觉,怀疑的看向夜帝:“真的很痛?”
“当然,不信你可以问问她”。
夏天似乎是下了很大的勇气,走到西然的面前,还故意凑近西然:“那,西然,你不能骗我的,做他的女人,真的会很痛吗?”
血色正一点一点的从脸上流失,西然低着头,死死的咬着嘴唇,痛的她连骨头都疼的,最后吐出一个字:“痛”。
夏天像泄了气的皮球,蔫了吧唧的,夜帝也不说话,就那么喝着红酒,悠然的等着夏天的决定。
夏天的脸上表情很丰富,换了又换,最终吞吐的开口:“那个,这样行不行,你看啊,既然是要做你的女人,你不是应该让我心甘情愿嘛,所以啊,你就等到我心甘情愿,行不行”。
心脏一下子被捏紧,西然觉得自己不敢呼吸,更不敢抬头去看夜帝,她怕看见让她心痛的画面。
“好,我等着你心甘情愿做我的女人”。
即便不看,可清晰的话语还是传进了西然的耳朵里,如同一把锋利的剑,狠狠的刺穿她的心脏。
脸上的血色是一点也没有了,惨白的可怕。
夏天却害怕夜帝反悔似的赶忙说道:“那,这是你说的哈,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夜帝应了一声,对西然吩咐道:“去收拾一间客房,给她住”。
全身的血液都硬生生的僵固住,西然用尽了全身力气才挤出一个字:“是”。
“那,我叫夏天,夏天的夏,夏天的天”走到门口的时候,夏天说道。
“夜帝”。
三楼,整一层只有夜帝的房间。
二楼,是夜谚和夜老爷子的房间。
一楼的东边是客房,只是夜氏古堡的客房向来是一种装饰,很少有人能被允许进夜氏古堡,更不用说是住在夜氏古堡的。
西然用力的捏着被子,竭尽力气控制着自己,不让自己去想,只是就这样整理着房间的。
夏天看着西然的后背,这个时候才猛然发现,西然的后背竟然是一片鲜红的:“喂,你这是怎么回事,居然这么多——”夏天伸出手要去触碰,可西然却仿佛被吓到了一般,整个人一下子就避开,仿佛夏天是个非常可怕的病毒。
夏天的脸色不是很好,很不满的说道:“西然,你怎么回事,你这个人真是不知道歹,我好心关心你,你居然把我当瘟疫,我会把你吃掉还是会把你杀掉,还有,看看你自己,浑身下上都脏兮兮的,还好意思躲我”。
西然低着脸,就是连身体也无法控制的颤抖起来。
夏天是对她关心,她怎么会不知道,这样的关心是多么的珍贵,珍贵到十六年来她得到的都是一个手指能数过来的,可是,可是要她如何就这样接受眼前这个女孩的好意和关心。
她做不到啊,她真的做不到啊。这个人,就是这个人,在刚刚轻易的打破了二少爷向来的行事原则。
那么,还要她如何在这里这般开心的去接受这个人的关心。
夏天没有说话,余光时不时的去看西然,似乎是在等西然跟她道歉的。
西然只是恭恭敬敬的弯腰,鞠躬,道:“夏小姐,房间已经收拾好了,请问还有什么吩咐?”机械公式化的口吻,有时候,西然是多么希望她自己就是一个机器人,没有感情,不会疼痛的感情,那么该有多好,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是一具有血有肉可悲的人的。
“滚”夏天愤怒了。
“是”西然还是低低的应道,然后垂着脸退出去,在她将门关上的瞬间,她听见夏天不满的跺跺脚,行为稚气。
斑驳交错的走廊,是幽深的,看不见底的。
西然走着,她努力的,很努力的想让自己变得正常,不让她的身体颤抖,可她的身体抖得却是越发厉害,她的脸色惨白,在昏暗的灯光线宛如鬼魅。
她是真的很努力,真的很努力的,可是,还是不行,真的不行的。
西然停住了脚步,靠着墙面的身体缓缓的滑落在地上,不行的,她已经没有任何勇气再站起来,没有任何的希望让她回到二少爷的身边,她的心啊,痛的血肉模糊,鲜血淋淋的。
她总是可悲的一次又一次的欺骗着自己,总是,总是这样自欺欺人,希望能有一个理由继续留在二少爷的身边,总是想着,这样的她,对于二少爷还是有这么一点用处的,虽然是很小的,可还是有的。
但现在,谁还能给她一个理由,让这样欺骗下去的。
现实早已经摆放在她的面前,她的二少爷并不是没有心,不懂感情,他也是有爱的人,而那个被锁在抽屉里照片上的女人就是二少爷的爱的人,二少爷甚至因为想念她,而找了一个跟她有七分像的夏天,可就是这么一个替身,二少爷对她都是特别的,要她怎么承认,要她如何想象,曾经她以为无心无情的二少爷对那个照片上的女孩,感情是深的,很深很深,很爱很爱的。
要她如何去想。
眼泪从眼眶里滚落下来,一颗接着一颗,西然是不想哭的,可是眼泪就是止不住的往下掉落下来,朦胧了她的视线,布满了她的脸,流进嘴里,全是苦涩的味道。
西然胡乱的用手去擦,可不管她怎么擦,脸上还满是眼泪的。
最后,西然颓然的松了手,就那么坐在地上,任由眼泪疯狂的掉落下来。
幽深的走廊,有脚步声传过来,西然慌乱的站起身,一边用力的将脸上的眼泪抹干,往三楼走去。
在夜帝的卧室门口,西然深呼吸,平复了自己的呼吸,夜家的规矩她自然是明白的,下人无论何时在主人面前,都必须是最好的一面。
“怎么这么慢”夜帝看着进来的西然,语气不悦。
西然低着头:“对不起,二少爷”虽然西然努力的让声音正常,可因为长时间压抑哭过,声音终究是有些沙哑低沉的。
夜帝的眸子幽深的凝起:“过来”。
西然垂着脸走过去。
夜帝一下子捏起西然的脸,将她拉到自己面前,原本黑色的眼眸一下子弥漫出寒意:“然儿,你哭了?”
西然慌忙的摇头。
夜帝禁锢着西然下巴的手蓦然收紧:“没有,然儿,你什么时候学会撒谎了”,每说一句话,那声音就冷下去一分。
西然咬住嘴唇,没有说话,她不想说谎的,但也不可能对二少爷说,她是因为知道了二少爷的心意,看不见任何的希望,所以,才会忍不住流泪。
总不能这么说吧,就算她说了,也只会是更惹二少爷生气的。一个一无是处的女佣的爱情,对于,高傲的二少爷,也就是一种侮辱的。
夜帝等着,可西然始终没有说话,俊美的脸上没了丝毫的温度,全是阴霾:“西然,你以为不说,我就会不知道吗”夜帝狠狠的用力,阴狠的好像要将西然就这么掐死:“知道夜谚要订婚了,看见黛安娜,所以,你难过了,是不是?”
西然一愣,她不明白二少爷怎么就把她哭的事情跟大少爷和黛安娜小姐订婚的事情混在一起,大少爷订婚,她只有开心的,怎么会哭呢。
得不到否认,夜帝愤怒的一把将西然提起来:“夜谚,夜谚,西然,夜谚在你眼里就这么好,是不是?”